第四章 第一节 " 真的很抱歉，让诸位等候这么久！" 当罗明出现在代办处的会客室里的时 候，已经是他回到代办处以后的半个小时了。 " 那里的话，帮办先生初来乍到，我们这些' 坐地户' 恭候一下，总是应该 的吗！" 说话的是对面的一位六十岁开外的老者。这时候，坐在一边地富美，走 了过来，" 学长，这位就是联邦外侨商会会长的福迪先生。" 作为代办处的商务 参赞，内山富美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一点也不奇怪。 " 原来是福迪先生，见到您非常高兴！" 罗明马上上前和福迪握手。紧接着， 富美又向罗明介绍的其他三位在座的商会负责人，他们分别是商会的副会长伦森 特、秘书长柏强和专程从达尔文市赶来的南方分会主席克拉克先生。 在最初的而且是绝对必要的寒暄以后，人们的谈话逐渐转入了正题。罗明对 福迪先生说：" 会长先生，我能否从您那里确切的得知，雅各星上到底有多少持 联邦护照的公民。" " 这个吗？" 福迪说，" 我想这个问题，好像是内山小姐的 职责范围吧！" " 这话没错。" 罗明说，" 不过，我想您也清楚。雅各星的香料 走私异常的猖獗，这些走私商人可是不会向代办处备案的。但是，他们毕竟也是 联邦公民，一旦有什么意外的话，代办处作为外交机构也必须保障他们的安全。 " " 原来是这样啊！" 福迪会意的一笑，" 其实，真正的香料商人，有几个 没走过私？毕竟，含香草的出口税率实在是太高了。如果全部照章纳税，我们这 些买卖人恐怕早就破产了。我想，这里面的原因，帮办先生也很清楚：雅各星和 联邦之间，没有外交关系，自然也没有关税协议，再加上含香草是雅各星的特产， 所以雅各星政府想征收多高的出口税，就征收多高的出口税，不走私的话，我们 就只能' 赔本赚吆喝' 了。" 说到这里，福迪顿了一顿接着说，" 要是把您说地 走私的' 黑户' 算在一起，雅各星上大概有五千多联邦商人。" 这时候，坐在一 边的富美插话道："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在雅各星的持地球护照的注册联邦居 民，大约有三千九百五十多人。其中的绝大部分是进出口商，此外还有为数不多 的访问学者和留学生。另外持长期旅行护照，经常往返联邦和雅各星之间的联邦 公民大约有一千三百人左右。这其中，大部分的联邦公民的目的地和活动范围， 是在首都和北方。南方的常驻侨民，登记的人数大概有三百多人，主要分布在达 尔文市。" " 说道我们南方吗！" 坐在一边的克拉克先生说，" 其实，我们那里 的外侨社团的规模，远远超过登记的数字。不过，正像您说的那样，我们那边主 要是' 黑户' 为主，那边的注册会员大概有一千八百多人，而我们能搞联络到的 没有注册的同胞，大概也相对于这个数字。" " 原来是这样啊！" 罗明若有所思 得说，" 我像大家也知道，由于联邦和雅各星，在名义上没有外交关系。所以， 按照外交惯例，联邦无权在除首都以外的雅各星城市设立外交机构。因此，外侨 商会在必要的时候，也就必须担负起一部分领事馆的职责。这也是我把各位先生 找到今天请过来的原因。事实上，我这次来雅各星的一项重要的外交使命，就是 要寻求与雅各星正式建交的契机，至少也要促成政府间的商贸协定的签订。如果， 两国之间的商贸关系长期没有法律文本作保障的话，无论是对我们中的那一方都 是不利的。" "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坐在一边的商会秘书长说，" 那实在是 一件天大的好事。那时候，我们就不用花大价钱请这里的缉私官员，喝下午茶了。 " 其他的几位商会的领袖也纷纷点头。 " 不过，我想大家也应该很清楚，联邦预计的谈判对手是原来的民选政府， 可是如今发生了军人政变。作为授命的外交官，我对现在的军政府是否也有这个 方面的意象，以及这个新政权是否有履行国际义务的愿望和能力，不得不持谨慎 的态度。" " 这个方面，我想帮办先生不必太在意。" 说话的是副会长，" 我有 一个生意上的伙伴，他是最近政变上台的军政府二号人物陈陵辅上将的亲信。他 跟我说，军政府对发展对外贸易非常的感兴趣。而获取外交承认更是求之不得。 mpanel(1); 我想，为了这个目的，他们一定会信守诺言的。" " 希望如此吧！" 罗明说， " 不过，对于雅各星政局未来的走势，我个人还是比较低调。" " 是的，帮办先 生。 " 福迪会长也不无忧虑地说，" 从个人情感上说，我还是比较倾向于民主政 府。 毕竟，历史上所有的军政府，都是以反复无常而著称的。作为自由的商人， 我们的确是很难想象，要和这样政府长期合作。" " 所以，我认为有必要，制定 一份紧急对策方案，以便我们应付可能而面临的危及局面。" 罗明说，" 至于它 的重点，就是要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可能多的撤出侨民，保证他们的人身安 全。 所以，我希望诸位能够多多得出谋划策，帮助我们外交机构完成使命。" 此 后的交谈依然是在非常融洽的气氛中进行的。而这个会议，直到凌晨才最后结束。 在送走了外侨商会的先生们以后，罗明让富美和苏珊娜一起，把谈话的要点整理 出来，交给一等秘书巴菲勒，让他把这些要点整理成为详尽的行动方案，以便在 必要的时候，应付突发的紧急事件。 对于罗明而言，这又是一个忙碌的夜晚！当一切都交待停当的时候，已经是 转天凌晨的四点五十三分。根据执行官公署的通知，前总理约翰。胡司的葬礼将 于五小时零七分钟以后进行。而留给罗明休息的时间，不会超过三个半小时。看 来对于目前的罗明来说，最有效率的休息方法就是像昨天一样，借助" 人工深度 睡眠装置" 恢复体力和精神。虽然罗明清楚的知道，这类装置就如同安眠药一样， 存在不可预知的潜在副作用。但是，考虑到今天活动的重要性，而且雅各星的新 领导人极有可能亲自到场。所以，即使是付出一些健康的代价，在罗明看来也是 值得的。 第二节 当代办处的车子即将抵达医院的时候，透过车窗，罗明远远的望见霏霏的细 雨之中，一把撑得很高的银灰色雨伞。那伞是属于教授本人的，罗明非常清楚这 一点。车子在距离拿雨伞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这是罗明吩咐车上的 " 虚拟司机" 这么做得。 车门自动的打开，罗明走下车，向着雨伞的方向赶了过去。说也奇怪，虽然 雨并不大，但罗明套在外面的那件风衣却被很快的打湿了。雨伞的下面，站着的 依然是那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与平常不同的是，除了左手因为要打伞而高高的举 起以外，他的右手里多了一根手杖。 曾经的怀特教授是个多么健康的老人啊。但是，那次爆炸事件几乎彻底的毁 了他的健康。按照常规而言，此时的怀特教授本应该是坐在轮椅里的。然而，倔 强的老人，不但仅仅是依靠一个普通的手杖，实现了行动自由，而且撑着雨伞在 独自一人在那里等车。罗明知道，教授是在用他的行动，验证着自己的强者逻辑。 罗明走上前去，接过教授手中的雨伞，用伞的大部份遮挡风雨，尾随着教授 向停在一边的车子走去。细雨声中，教授的手杖不时的敲击着地面，发出有节奏 的声响。 当车子再次发动的时候，已经坐在罗明身边的怀特教授，扭过脸来对他说： " 罗，昨天过的好吗？" 罗明摊开双手，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说道：" 不 算好，也算不上不好！" " 是吗？" 教授的语气里透出了故作惊讶的神情，" 看 来，你争取到了我认为是最好的结果了。" "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多了解一些关 于约克神甫的事情！" 罗明说。 " 喔。罗，我想你为了获得这个恰当的称谓，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教授 的话，有些讽刺的意味，" 难道我没告诉过你，' 秃头露易' 是不能随便乱叫得 吗？" 罗明努力的摇摇头，表示否定。" 这么说来，你的悟性还是那么差劲！" 这当然是教授先生，对自己" 高足" 最为中肯的评价。 "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他的事情。" 教授说，" 那我就将一些给你听好了！ " 约克神甫的全名叫做露易。保罗。约克。他是出生在雅各星南方城市加洛 林附近的穆苏克镇，原名叫皮拉斯。约克。他的父亲老皮拉斯。约克原本是一个 牙医，因为债台高筑而破产。于是，小约克的母亲，只好与他的父亲离婚，带着 年仅8 岁小约克来到首都谋生。后来小约克的母亲，因为要改嫁，而将亲生儿子 遗弃在教会孤儿院里。从那以后知道他十六岁，小约克一直生活在教会孤儿院。 " 十六岁那年，约克考上了宇航学校。一年以后，他从学校毕业，作为一名 见习船员，开始在香料商船上工作。不过，从小就沐浴着上帝福音的约克，一直 希望成为一名像奥古斯丁那样的伟大的宗教思想家。于是，在太空里漂泊了四、 五年后，约克积蓄一些钱。此后，他就到了作为基督教新锐派发祥地的阿瑞斯联 省共和国（火星）首都阿瑞斯堡的奥古斯丁基督教神学院留学。 " 在此后的日子里，约克接受了新锐派的洗礼，改名为露易。保罗。约克。 由于学习刻苦、成绩出众而且有外国背景，很快就得到了神学院和当地教会 的赏识。三年级的时候，约克通过神职考试，取得了传教资格。就在约克，即将 完成学业，并已经取得神学博士论文答辩资格的时候，发生了明星事件。至于详 细的情况，我想你应该也清楚。 " 后来，联邦政府驱逐了103 名' 肇事者'.而当时，因为雅各星和三国同盟 的关系正常化的第十八次谈判破裂。作为报复，雅各星行星议会通过特别法案， 恢复了早已经被废除的《移民法案》，允许被驱逐者拥有雅各星永久居留权和持 有雅各星护照。而作为' 反报复' ，三国同盟取消了所有雅各星外侨的长期居留 权签证，并且限期出境。所以，约克在没有完成论文答辩的情况下，不得不返回 雅各星。 " 回国之后的约克，首先从雅各星的基督教总教会那里到了教士认可，开始 在首都附近的村镇社区传教。不过，我想你应该知道，基督教在太空时代处于主 流的派别新锐派，其实也是分为三部分，最为激进的摩西教团已经在第一次太阳 系战争后神秘失踪；保守的改良派，从信徒规模上说，是当前的新锐派的主流派 别；而在雅各星虽然在名义上是世俗国家，但是社会的主流和传统，则是介于摩 西教团和改良派之间的' 中间势力' 派思想起主导作用的。因此，当地的教会， 不能够容忍约克神甫去传播改良派的教义。为此，约克当年还差一点被送上了宗 教法庭。 " 所以，他会居住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也就不足为奇了。事实上，约克神甫 所在的那个村庄其实就是雅各星上为数不多的几个改良派社区之一。而约克神甫， 当然也就是那里的宗教领袖喽！ " 至于，我给你的那个地址，其实就是以约克神甫的世俗的名字开的酒吧。 这样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掩人耳目，而他的实际作用其实是负担着社区和外 界的联系，这主要是为了减少麻烦。而那里的两个负责人，有一个叫班克斯，另 一个叫欧文……" " 如果说是那两个家伙的话，" 罗明插话说，" 他们的厉害， 我是已经领教过了！" " 真的吗！" 教授说，" 不过依我看，真正吃亏的恐怕是 他们吧！" 罗明调皮的一笑，算是作了回答，" 不过，我觉得约克神甫，不单单 是一位虔诚的神职人员，更像是个出众的学者。" " 说的很对！" 教授说，" 约 克神甫，除了钻研教义以外的其他业余时间，都是在研究雅各星的历史。而就约 克神甫的言行而言，始终贯穿着强烈的人文和民主倾向，无论是对历史上的大独 裁者还是现实中的腐败政客，都毫不留情的给予猛烈的抨击。 " 而且，约克还利用一切可能招收学生，培养年轻的教士，帮助他们取得神 职。当然，在这个过程中，约克的思想也就迅速的传播开来。不过，作为历史学 家和神学家的约克，还是保持了一位神职人员应有的克制。他从来不会利用自己 的威信，做一些可能危害社会稳定的事情。甚至可以说，约克一直在小心翼翼的 保持与当局和总教会的适度的' 紧张' 关系。而把主要的精力集中于社区内部各 种宗教事务之中。但是，即使如此，约克的在民众中与日俱增的威望，也足以让 任何很多任感到畏惧。事实上，' 秃头露易' 这个被给予绰号，便是这种憎恶与 畏惧的直接表现。" " 这么说来，约克神甫的经历还很有传奇色彩呢！" 罗明半 开玩笑地说。 " 可以这么说吧！" 教授回答道，" 不过，有关他的事情，我看我们今天之 能够谈到这里了！" 随着教授的话音落地，车子" 嘎" 的一声听了下来，原来此 行的目的地，已经到达了。 首先下车的是罗明，他绕到车子的另一侧，打开车门，把教授搀了下来。眼 前是一片开阔的墓园，一排排的墓碑形态各异而错落有秩的排列在人们的视野里。 可能是面对着如是的环境，所引起的一种必然的反应。罗明不由自主的对眼 前的空旷和凝重，产生了一种肃穆的心情。 就在此时，教授用手里的手杖，向东南方向一指，罗明的视线也随着转了过 去。一定就是那里了，教授的手杖指得是约翰。胡司前总理的葬礼举行地。在那 里聚集了许多的穿着黑色丧服的人。而其中，隐约可见的几件高阶军装和高级礼 服，显示着被埋葬者不俗的身份。 罗明本想，将教授搀扶过去。但是教授却不等罗明动作，就独自一个人依靠 拐杖和轻盈的步伐，向目的地" 奔" 去。罗明先是一愣，之后他似乎明白了教授 的用意：在已逝老朋友面前，他不想显得过分萎靡，而是要通过自己的行动向他 致敬！想到这里，罗明便紧紧的尾随者教授，向哀悼的人群走去。 当教授走进人群的时候，队伍开始活跃起来，许多人走上前和教授打招呼。 而从他们之间的举止言谈看来，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约翰。胡司亲朋故旧， 同时也和教授熟识。而其中一位身着春黑色礼服，带着面纱的身材消瘦的老妇人， 表现得最不寻常。那是一位于教授年纪相仿的老妇人，从丧服的规格来看，似乎 是死者的夫人。然而，当她见到怀特教授的时候，她居然不顾一切的扑到教授的 怀里，带着强烈的悲痛却欲哭无泪，最终转化成哽咽的抽泣声不绝于耳。而此时 的怀特心中，也翻起了难以平复的波澜，不仅仅是因为好友的惨死，也是因为对 往昔的追忆。这时候，教授动情地说：" 对不起，乔伊娜！是我没有保护好，约 翰……都是我的错。" " 不，别这么说，吉姆……这……怎么能怪你！" 对于教 授怀中的这位性格坚强而乐观的女人而言，这是她一生中仅有的两次刻骨铭心的 悲哀之一，而碰巧的是这两次都是怀特用他温暖的怀抱安慰了她。 第三节 已经是整整四十六年前的事情了！那是圣诞节前的一个下着小雪的寒冷夜晚。 作为享誉人类世界的高等学府，今夜的东方联合大学却是显得有些肃穆和悲 伤。 因为在最近公布的因" 明星事件" 而被驱逐的人员名单中，有十四个人是东 方联合大学的在校生。而今天午夜，就是他们离开的最后时限。 在东联大第十六区的一家叫做" 怀旧者" 的老式酒吧里，在一个靠窗的位置 上，坐着一个神情忧郁的少女。也许称呼她作" 少女" ，现在已经是相当的不恰 当得了。因为带在他上手的订婚戒指，已经表示他很快就要为人妻室了。这个姑 娘，其实是东联大学生会联合会文艺部的前副秘书长，音乐学院作曲系研究生部 的二年级的学生，也是学校里面的宫城美穗子歌迷后援会总会的主席乔伊娜。因 为" 明星事件" 的关系，当局指控乔伊娜是当天暴乱的策划者之一。当然，乔伊 娜自然明白这些罪名其实都是子虚乌有的，而自己不过是代罪羔羊而已。但是， 终归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然而，或许可以让乔伊娜欣慰的是，和她从小青梅 竹马一起长大的约翰。胡司，在得知了乔伊娜的不幸遭遇以后，毅然决然的放弃 了刚刚取得的法学教授资格，并且向她求婚，要陪伴她一起去雅各星。终于在不 久之前，乔伊娜终于决定接受约翰的求婚。而她今天之所以会来这里，完全是因 为她在离开之前，还有一个必须了却的心节。 就在时钟指向九点的时候，酒吧的门被推开了，跟着一个二十几岁年轻人走 了进来。而走进来的这个人就是詹姆斯。怀特，而此时的他还仅仅是东联大社会 学学院的一名助理教授而已。走进酒吧的怀特，先是四下巡视了一下，很快的就 找到了乔伊娜的所在的位置。事实上，在一般的认为，靠窗户的位置往往是最显 眼的。 怀特默默地走到乔伊娜的桌边，在她的对面坐下来。勤快的侍者，立刻过来 等候客人的吩咐，而思虑了半晌以后，怀特要了一杯黑咖啡。 " 吉姆，为什么你始终这么爱喝黑咖啡，难道那种苦涩，真的就是你喜欢的 味道吗？" 这是一个已经憋在乔伊娜心中许久的问题，如果今天她不说出来的话， 那么以后可能就在也没有机会问了。 怀特无言地望着对面的乔伊娜，今天的她一如往常的美丽，但却平添了几分 幽怨的淑女气息。但也许她始终如此，而不过是怀特到此时才刚刚察觉罢了。终 于，怀特开口回答道："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喝咖啡的情景吧！那个时 候，你、我还有约翰，我们三个人都还很小。那次，我们三个人一起去一个离家 很远的游乐场。回来的时候，我们的嘴巴很渴。于是，我们就决定卖东西喝。可 是，自动贩卖机里面最便宜的黑咖啡要三块钱。而我们三个人身上的钱加在一起， 也才三块多一点，所以我们决定卖一罐，大家一起喝。我记得第一个喝得是约翰， 第二个是你，接着是我。其实这样的顺序是我故意安排的。因为这样的话，我所 能够喝到的就不仅仅是饮料而已。" 听到这里，乔伊娜感到非常的出乎预料，她 轻声的说：" 原来你还这么有心计！" " 其实，那个时候，我们只不过还是小孩 子。" 怀特接着说，" 可是，后来你学会了喝咖啡的时候，加奶加糖，而约翰也 开始学你的样子喝咖啡。而我呢？始终如一，因为那种味道我不想把他忘掉，在 我的记忆中，那是关于你的最美好的一段。我会永远铭记于心的！" " 可是你真 的只是满足于记忆就足够了吗？" 乔伊娜有些动情地说。 然而，怀特却故意差开话题：" 我来的时候，撞见约翰，他正在四处找你… …你们不是很快就要走了吗？" " 因为下雪的缘故，班机要推迟一个小时， 大概要到十点半才能起飞。" 乔伊娜说，" 再说，今后我和约翰在一起的日子还 长呢？ 可是，跟你在一起的时间，也许今生今世也只有现在而已了。" 她的话中浸 透着凄凉。 " 其实，这又怎么能够怪你呢？" 怀特的语气依然平和，" 那根本就是个阴 谋。我有一个在社团里面工作的朋友，一次他因为喝醉了酒，跟我讲了他们掌握 的内部消息。这次被驱逐的人绝大部分都是被地球发展会视为' 异己' 的人。如 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之所以会被列入黑名单，是因为你身为民权领袖的父亲。虽 然他在三年前就被他们谋杀了。但是，他们最后还是要斩草除根！" " 如果是为 了父亲的话，我是绝不会后悔的，因为他是我一生的楷模！" 乔伊娜平静的说， " 但是，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到底是不是你让约翰向我求婚的？" " 这又有什么 关系呢？" 怀特说，" 无论如何，你就快是他的妻子了。而且，这对我们三个都 很公平。" " 但是，我觉得这对你、我都不公平！" 乔伊娜说。 " 乔伊娜，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无论是否有那样的意外，我和约翰终归 要有一个人放弃！否则，我们三个人之间，最后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这是怀特 第一次提高自己的声音。 " 可是我真的不明白！" 乔伊娜的眼睛已经有些湿润了，" 为什么那个放弃 的人是你！" " 相信我，乔伊娜。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 说到这里，怀特轻 轻的叹了口气！ " 鬼话！骗人的！" 乔伊娜小声而坚决的说道。 " 你该知道吧！乔伊娜。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我和约翰是永远不会骗你的。 " 怀特接着说，" 约翰是个真正的天才。真的！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他想要达 到的目标，就一定会达到的。所以他不在乎放弃，因为他能够顺利的重新拥有。 因此，他才能够不顾一切的去爱你！即使为此而付出代价，他也在所不惜。而我 就不一样了。" 说着怀特端起面前的咖啡杯，把所有的苦水都到近了肚子里，" 我不过是个凡人，我们每一点进步都要付出代价，一点一点的积累，一点一点的 前进，因此我决不能像约翰那样不顾一切的去爱。我不可能放弃已经拥有的和将 要拥有的，这让我的感情不能那么纯粹。因此，我根本没有资格去继续我们三个 人的感情经历。其实，你的这个意外，不过是给了我一个体面退出的借口。而现 在的结局，对我来说是最完美的了！" 之后，两个人到不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 相对着。 然而，那句话乔伊娜始终是说出口才会甘心的：" 吉姆，如果现在真心实意 的告诉你，我这么多年来喜欢的人其实是你，你会改变决定吗？" 出乎意料的是， 怀特丝毫也不犹豫的回答说：" 乔伊娜，如果这是你的真心话。那么，我告诉你， 我会毫不犹豫地说：请接受约翰的爱吧！因为他能够给你幸福，他一定会是个好 丈夫、好父亲。而我是不可能做到这些的，我不会给你真正的幸福。乔伊娜，请 忘记我吧！最多就把我当成是一个回忆吧！而你的幸福是我一生的夙愿，为此我 不惜付出一切，哪怕是永远的失去真正的所爱！" 沉默，又是无言的沉默，许久 ……许久……终于，又是乔伊娜开了口：" 谢谢你！吉姆。我就要走了，和我一 起跳支舞吧！这样的话，我会觉得幸福的。" 而此时的怀特，也才发觉酒吧里面， 不知道在何时响起舒缓的舞曲，情侣们早已经翩翩起舞了。" 但是，乔伊娜，我 从来不知道，你原来也会跳这种漫舞。" 怀特有些怅然的说。 " 那是因为，你从来也没和我一起跳过一个完整的舞！" 乔伊娜说。 在那以后，两个人便沉浸在了舒缓、缠绵的舞曲中，享受着两个人最后的相 聚时光。这是一段很长的时光，但却又异常的短暂。可是，在两个人的生命轨迹 中，却只有此时此刻，他们的心是距离的最近。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容易流逝。当十点的钟声响起的时候，两个人几乎是 同时又回到了现实之中，现在是互道珍重的时候了！ " 再见了！乔伊娜。" 望着那美丽的面庞，怀特深情地说。 而乔伊娜却垫起脚尖，轻轻的吻了一下怀特的嘴唇，" 吉姆，我不在的时候， 好好珍重自己！" 之后，乔伊娜头也不回得冲出了酒吧的大门，就在出门的那一 霎那，她大声的说：" 吉姆，再见了！" 与此同时，一朵朵泪花飞散开来，若同 断线的珍珠，飘落尘埃，撞击处悦耳的声响。而这声响也只有詹姆斯。怀特才能 够觉察。他就站在那里，眼看着她离去，一直等到了半个小时以后。这时候，怀 特知道乔伊娜肯定已经走远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敢打开理智的闸门，让 情感的洪水尽情的奔流。他当然爱她，但是如今她的幸福是要建筑在他不能爱她 的基础之上的。怀特走出了酒吧，雪依然在下，而雪地上残留的脚印标示着乔伊 娜离去的方向，虽然那些半个小时前的脚印上已经被覆盖了一层薄雪，却依然清 晰可辨，而在他目力所及的地方有一片徘徊的痕迹，那一定是乔伊娜的等待。此 时的怀特清楚的知道，如果当乔伊娜离开的时候，他不顾一切追上去的话，她一 定会留下来。但是，最终乔伊娜还是失望的离去了。而此时，怀特从口袋里掏出 了一张机票，而目的地自然是雅各星，不过它终于还是没有派上用场。 与乔伊娜相比，王子的灰姑娘无疑是幸运的。因为她能够和自己所爱的人， 一切跳舞直到午夜。而仅仅刚刚是过了十点，乔伊娜就不得不离开了！ 第四节葬礼在上午十点的时候，准时开始。主持葬礼的人是雅各星基督教会 的大主教福布斯。按照惯例，大主教首先向在场的众人介绍参加葬礼的来宾。令 罗明感到意外的是，现政府并没有派出高级代表参加葬礼，也许他们是有意要与 前任的民选政府保持距离。而参加葬礼的人里，除了约翰。胡司的亲属之外，绝 大部分是前内阁成员和退休将军。至于民众团体和绝大部分的外交使团，都没有 派人参加。很显然，军政府是希望对葬礼的事采取最为低调的处理方式，而原因 也是显而易见的。 世上的葬礼大多是相似的，因而也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之处。但是，当主 教大人吟诵完到告辞，壮汉们开始挥动工具，把土扬进墓穴，一层层的土开始掩 盖精制的馆裹的时候，罗明突然感受到生命出奇的脆弱，或许当每个人在面临着 如是的场面的时候都会类似的感受。而这种感慨一旦产生，便会久久得冲撞着内 心而久久不能归于平静。 葬礼很快就结束了，原本聚拢的人群，渐渐的分散开来――带着类似但却又 是微妙的不同的心境。教授向远处的依然沉浸在悲痛之中，由她的子女搀扶着约 翰。胡司夫人，望了一眼，转身离去。罗明仍旧像来时候一样跟在教授的身后。 突然，教授突然扭过头来对罗明说：" 知道吗！约翰。胡司的夫人乔伊娜。 胡司，当年就是被联邦驱逐的一百零三人之一。而当时与那次事件毫无关系的约 翰，就毅然决然的放弃了一切，和她一起亡命天涯……我不如他呀！" 这时罗明 才恍然大悟：原来在官方文献里，所谓的约翰。胡司总理的" 家庭因素" 指的就 是这个。 至于那句" 我不如他" ，罗明是直到阅读了詹姆斯。怀特教授晚年编著的回 忆录以后，才真正的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葬礼结束以后，罗明和怀特步履沉重的离开了众人，向停着车子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们即将登上车子，准备返回代办处的时候。从远处一辆纯黑色的军车， 飞速地驶来。不一会儿，就停在了他们两个的面前。门一开，从车里面跳出一个 身着少校军装的人。罗明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想到，他是蒙特西诺中将的那位 副官。只见那个军官飞快的走到两个人的面前，敬了一个礼，" 代办大人、帮办 阁下，我代表蒙特西诺中将，并以首席执行官迪亚罗的名义邀请二位，马上前往 执行官公署。有要事相商。" 教授回过头来，对罗明使了个眼色。随即说道：" 感谢执政官大人和中将大人的盛情。老朽年迈，而且身体欠佳，现在一切公务都 由帮办大人负责，还是请帮办大人代劳前往吧！" 之后，教授在罗明的耳边，低 声说道：" 万事小心，随机应变！" 罗明会意的点了点头。之后，便随着少校登 上了那辆军车。 地处市郊的墓地，距离执政官公署的所在地――西区的皇后大道之间，大约 有30分钟的车程。应该承认这是罗明一生中，最为紧张的一次乘车。因为这是他 第一次在无法预知结果的情况下，被安排乘车。当然，罗明绝不会愚蠢到像坐在 身边的少校去寻求问题的答案，因为那只能是徒劳。在" 近乎漫长" 的等待过后，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透过车窗，一座高大的建筑映入了罗明的眼帘。 就如同历史上每一个独裁者一样，雅各星的总督们也把自己府邸当作炫耀权 势和威仪的象征物。高大与典雅、经典与潮流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也就造就了令 人叹为观止的建筑。这就是历代雅各星总督的官邸――王座宫。在来雅各星之前， 罗明曾经不止一次的从文献中，读到有关这座宫殿的优美描述。 酷爱艺术的布克斯总督，是这座气度不凡的宫殿的" 父亲".保留至今的宫殿， 是" 布克斯时代" 重新设计建造的。据说，布克斯总督曾经不惜重金，从人类社 会的每一个角落里，收集艺术珍品和名贵珠宝来装是自己的宫殿。而他对于人工 雕琢的厌恶，使得他在规划重建的时候，要求把整个宫殿" 打造" 成为一个史无 前例的巨大园林，而供人们从事各种活动的建筑物，必须和谐的点缀其中。而一 些实在无法与周围协调，但却非常必要的建筑则被安排建造在地下。据说，当人 们走入王座宫的时候，就仿佛是置身于美丽的天国境地。虽然，布克斯没能在他 的有生之年，看到宫殿的最后完成。但是，后代的总督们，继承了布克斯的美学 思想，用心经营，其气度和规模已经称雄于人类世界。而王座宫在" 末代总督" 佐尔拉顿时代达到全盛。据说，当时佐尔拉顿曾经命令，用上等的香料涂满整座 宫殿的每一个角落，于是王座宫又被称为" 浸透着香气的宫殿".由此可见，独裁 者的穷奢极欲已经到达了何等地步！ 当民主时代到来的时候，这座不可一世的宫殿被改建为国家博物馆。而他昔 日所代表的权威，转移到了对面五哩外的三十层高的行星议会大厦。那知道，仿 佛是末代总督的诅咒，果然得到了应验，斗转星移之间，王座宫再次成为了雅各 星权利的中枢。" 但是，这样的局面会长久吗？" 当罗明即将迈进王座宫的大门 的时候，不知怎的，他突然回过头来，向远方的行星议会大厦望去，心中便有了 这样的疑问。 真正置身于王座宫中的时候，罗明所见到的却是莫名的失望。一切与描述中 的相差的太远了！虽然，当年恢弘的气势依然可见一般，但是随处可见的破败景 象告诉人们，过去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历史。 穿过漫长的回廊，在接近尽头的地方，罗明被带进了一间宽敞的办公室。按 照主人的吩咐，他坐在靠墙的沙发上。少校礼貌的请罗明" 稍候片刻" ，他将去 邀请大人前来。利用这段空闲的时间，罗明得以仔细的审视着这间办公室。与外 面的富丽堂皇相比，这里的气氛显得过于朴素了。除了一些必备的用品外，唯一 值得关注的却是环绕四壁的书橱。如此可见，这里的主人必定是位博学者。倘若 真的是这样的话，罗明反倒觉得是不必担心得太多。 突然，大门的外面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随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 口，" 帮办先生，大架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呀！" 原来是蒙特西诺中将。见到主 人如此热情，罗明也赶忙起身致意。寒暄了两句之后，两个人分宾主落座。 不一会儿，先前的出去的副官，捧着一个银制的茶盘走了进来。中将指了指 来人说：" 莫将听说帮办先生非常喜欢喝红茶。于是，就命人寻了一些上好的货 色。请帮办先生品尝、品尝。" 说着，副官已经把两杯茶，放在了桌子上，随后， 敬礼，转身走出了房间。 罗明端起茶杯，现是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随即，饮了一小口，" 将军阁下 的茶的确是好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地道的火星东克罗因州产的上等 红茶。不过，这茶的香味似乎比一般的红茶清新舒雅，有若处子体香，口感上也 比一般的上等红茶要好。这么看来，应该是加了雅各星特产的香料。这样的茶， 我以前也喝过，不过这次的品位要高得多。" " 果然是品茶高手！" 蒙特西诺的 语气中带着赞许的成分，但此时罗明依然不知道他说此话的真意。 " 不仅是茶好！" 罗明接着说，" 而且，饮茶的各种用品也专业得很。茶壶、 茶杯、茶盘，乃至茶几都是各中的上品。" " 这是当然的喽！" 蒙特西诺神秘的 一笑说道，" 上次，帮办先生在波波夫先生家里说，我们雅各星产的瓷器，只能 做摆设，根本不实用。所以我就从各处搜罗了这些上品，就是为了能够很好的招 待您。再说，波波夫先生家的茶，不过是把香料作辅助而已。而按照雅各星人的 习惯，招待上宾的茶具，都要用从含香草里提炼的香液，浸泡一天一夜。喝起来 当然口味不同。" 听到这话，罗明的脸上虽然没动声色，但是终于还是出了一身 的冷汗，" 真没想到，雅各星的情报系统如此的神通广大。居然，连这些事情， 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罗明暗暗的想。之后，罗明说：" 真是令人惊讶啊！没想 到雅各星的情报网这么有效率。看来，联邦安全局的同事们，真的应该反省一下 了。" 没想到，对面的蒙特西诺却放声大笑，" 帮办先生，真会说笑话！" 随后， 蒙特西诺又说：" 对于一个弱国而言，要想在大国的夹缝中生存，我们就必须充 分的了解大国的意图，而向您和波波夫先生这样的重要人物，当然是我们关注的 对象。顺便说一句，被您贬得一钱不值的那套茶具，其实是当年被小丑总督的部 下盗卖出境的国宝。" " 但是，将军这次请我来，决计不会是只为了品茶聊天的 吧！" 罗明如是说。 " 不错！" 蒙特西诺回答道，" 在下的确找先生有事商议。不过，在正式开 始之前，我先得向您道歉。您到达雅各星那天，我未能近待客之礼，中途离去， 怠慢得很哪。" " 将军过分客气了。您公务繁忙，日理万机，我自然是不敢对将 军有任何无理苛求的。" " 难道，帮办先生，就不想知道，莫将的行踪吗？" 蒙 特西诺的语气了，透出了一丝神秘。 " 这要看将军的意愿了！" 罗明决定试探他一下。 " 不过这事情可是，关乎到雅各星和联邦关系的大秘密！" " 所谓被称为' 秘密' 的东西，本来就是被用来泄露的。" 罗明说。 " 精辟、精辟得很。" 蒙特西诺又是一笑，" 不过，我想这个秘密应该是， 帮办先生不该知道的。但是，出于党团利益，帮办先生有一定会感兴趣。" " 是 吗？！" 罗明说，" 那就要看，将军阁下是否把这次谈话看作是一件' 公事' 了。 " " 这有什么分别吗？" " 当然有。" 罗明接着说，" 如果这是一次公开或 者秘密的工作会谈。那么，我们彼此的言行，就要绝对符合两国各自的国家利益。 因此，我们是没有权利，也不能做任何交易的。 " 但是，倘若这支是一次平常的私人会晤。那么，因为' 失言' 而无意中泄 露的事情，则完全不必负任何责任。我也很乐意把这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当作调 侃的谈资，或者干脆将它彻底忘掉。" " 有趣的说法！" 蒙特西诺也喝了一口茶， " 我想告诉帮办先生的是，此处虽然执政官公署的一部分，但也是我的私人办公 室。请相信，一个多年来，以窥探秘密为职业的人的保证，这个房间里，绝对没 有任何与情报搜集有关的设备。" " 对于将军的诚实与信用，鄙人向来深信不疑！ " 罗明回答道。 "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妨直说。" 蒙特西诺的口气变得郑重了，" 帮办阁下 抵达雅各星不久，我又接待了一位来自联邦的贵客。一位部长级的人物！当然， 是在极其秘密的情况下进行的。" 听到这话，罗明感到万分的惊愕，迅即感到自 己仿佛是被出卖了。但是在这种条件下，他不能有任何不当的言行。于是，便说 道：" 将军阁下，不是要告诉我联邦的外交部长苏拉曼先生亲自来访吧！" " 不、 不、不！" 蒙特西诺立即否认，" 事实上，是纳拉雅尼夫人。" " 什么！居然是 纳拉雅尼夫人（注：影子内阁的外交次长）。" 罗明马上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一个多世纪以来，罗明的祖国――共和国联邦，一直处在" 参院训政" 的政 体之下。所有的政令和决策的根源，抑或者说唯一的权利核心，就是那个极为类 似，古罗马共和国元老院的联邦参议院地球发展委员会。说白了，不过是一个政 客独裁的机构而已。在这样的权利体制中，联邦政府不过是一个徒有虚名的办事 机关。然而，随着民众运动的发展，这种渗透着独裁气息的腐败架构日趋解体。 政党控制下的联邦政府借助着宪政的原则，越来越多的表现出了不同于已往 的独立性。于是，地球发展委员会也就越来越感到，无法随心所欲控制政府。所 以，就成立了一个叫做" 参议院政策调查委员会" 的机构，事实上，是一个用来 分散和争夺政府权力的影子内阁。作为一名联邦政府的驻外使节和反对派政党的 成员，罗明明白其中的关节所在。 " 那么，将军阁下，是否愿意告知纳拉雅尼夫人来访的目的呢？" 罗明问道。 " 帮办先生，我想关于这个问题，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 但是，我的确 不清楚。" " 好吧！" 蒙特西诺说道，" 既然，邀请帮办先生来这里。我也就没 有想过任何形式的隐瞒。纳拉雅尼夫人前来的目的是，为了进行建立正式外交关 系的谈判。" 听到了这些，罗明的思绪马上就飞转了起来，" 号称' 谈判女皇' 的纳拉雅尼夫人，的确是为了建交而来，没有比这更为恰当的理由了！不过，我 可以肯定的是，这次谈判决计是没有结果的，否则我早就被解职了。" " 怎么！ " 面对罗明的沉默，蒙特西诺似乎有些意外，" 难道帮办先生，不想知道谈 判的结果吗？" " 那么，纳拉雅尼夫人现在是否还在雅各星呢？" 罗明反问道。 蒙特西诺抬起头，看了看时钟，说道：" 大概一个小时之前，他就已经离开 了雅各星的领域啦。" " 原来如此。" 罗明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纳拉雅 尼夫人此行并不顺利。至于原因，我想应该是和将军阁下有关吧！" 蒙特西诺先 是一惊，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帮办先生，果然聪明人。的确，是我暗中授意我 的手下，不要达成任何书面或者口头协议的。" 接着他又补充道，" 当然，这也 是首席执行官大人的意思。" " 那是理所当然的。" 罗明说，" 按照一般情况推 测，如此重大的谈判。一定是无法一蹴而就的。况且，现在的主动，在雅各星的 手里。不过，我想进一步的谈判，应该会在某个第三国秘密进行。而级别不会太 高，充其量是大使级会晤。" " 果然，不愧是职业政治学硕士。" 蒙特西诺不由 自主的鼓掌喝彩，" 不过，除此之外，对于纳拉雅尼夫人的来访，我还有另外一 个考虑。" " 愿闻其详！" 罗明意识到蒙特西诺，在充分的铺垫以后，终于要切 入正题了。 蒙特西诺说：" 我曾经多年从事情报工作。从中我得到这样一个结论，获取 情报并不困难，关键是做出正确的分析和结论。 " 最近，我认真研究了最近几十年间，有关贵国政治经济态势的发展变化走 向。在我看来，持续了一个多世纪的训政，已经越来越变得不合时宜。而事实上， 从最近的情况分析，您所属的党派，以及这个党派所领导的政府，已经在最近一 轮的权利较量中处于上风。如果，新宪法得以顺利的颁行，那么，训政时代也就 成为了历史。 " 而对于雅各星而言，现政权的得以持续的重要保证之一，就是尽快打开外 交局面。特别是与共和国联邦，建立正常的邦交。不过，对于我们前任的历届政 府而言，联邦始终将签署《伦理同盟者公约》，这样一个对于有着强烈的' 人造 人背景' 的雅各星来说，根本无法接受东西作为先决条件。无疑是堵死了一切谈 判的大门。 " 但是，纳拉雅尼夫人最近带来的谈判要点里，已经明确的放弃了' 先缔约， 后建交' 的既定模式。对于，执政官公署而言，这是相当有吸引力的务实态度。 事实上，目前公署内的三巨头，都倾向于在最近和联邦参议院缔结建交协定。 " 不过，我本人并不十分赞同这样的做法。理由很简单，倘若雅各星这样做 了，我们事实上就是和联邦政治势力中的没落群体，建立同盟。从长远来看，这 将是一个战略上的重大失误。但是，就目前而言，我们的确别无选择。联邦政府 始终坚持' 先缔约，后建交' ，而且您所属的反对派政党，向来强调不和独裁政 权打交道，这使得我们变得很被动……" 听到这里，罗明深信已经彻底了解了蒙 特西诺的底牌，于是便打断了他的话，" 将军阁下，就我权力范畴，所能够给您 的答复是：《伦理同盟者公约》是训政时代的产物，况且其中包含着大量与新宪 法相抵触的内容。未来的新政权，没有任何义务保全他。至于意识形态上的分歧， 我想说，对于我们而言，国家利益是第一位的，而于雅各星的良好关系是联邦利 益的一个方面。从这个角度上说，无论是什么形态的政权，只要它符合联邦的利 益，我们就会支持它。" 听到这里，蒙特西诺开始变得兴奋起来，" 照帮办先生 的意思，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未来的联邦政权，愿意承认迪亚罗执政府，并与 其建交。" " 我看将军阁下，只明白了百分之五十。" 罗明说，" 对于联邦而言， 谁是政府首脑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这个政权尊重和保护，至少也是不侵犯 联邦的利益。" 蒙特西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帮办先生，您不认为您 的言论，已经超出了一个外交使节，应当遵守的尺度吗？我可以毫不犹豫的认为， 您的上述言辞，带有明显的煽动性。甚至是对现政府的一种威胁！请不要忘记， 就目前而言，我无法保证您拥有百分之百的豁免权。" 然而，此时的罗明，已经 成竹在胸，" 尊敬的将军，你已经在谈话的一开始就声明了，这只是一次，私人 的谈话。这也就决定了我的一切言论，都可以理解为私人观点。当然，前提是将 军有同样的共识。不过，我还是想说，就我个人认为，未来的联邦政权会更加欣 赏类似历史上的库塞将军那样的领导者。" 此时的蒙特西诺，已经没有刚才的激 烈的表情，反而眯起了眼睛，踌躇满志得说：" 但愿如此。尊敬的帮办先生，我 想对你说的是，我本人也十分欣赏库塞将军！" 当罗明回到代办处所在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四十分了。回到办公室里， 他马上找来了苏珊娜。让她立即把波波夫送给自己那套上等雅各星茶具，清洗干 净，打包装好，作为礼物送到蒙特西诺中将的官邸。随后，罗明又草拟了一份外 交文件，并亲手锁进了保险箱里。 晚上，罗明悄悄的来到圣。阿奎那东区的一座私人别墅。那里是神圣公会在 雅各星的秘密联络处。通过星际远程通讯系统，罗明向波波夫汇报了到达雅各星 以后的情况，并重点讲了纳拉雅尼夫人曾经秘密访问过雅各星的事情。 两个小时以后，罗明得到了联邦中央党部回电：" 万事小心，随机应变！" -------- 转自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