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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恍若一场噩梦 人类出现至少也有数百万年了,直到现在其科技才发展到目前这个地步,很大 程度上是由于人的寿命太短:一个人从事某一研究取得了成就,其成果在他死后却 不能完整流传,他的许多心血都白费了,后人还得从头再来。对此我无力改变什么, 至少希望如果我死了,不会带来这种遗憾。所以我必须充分利用自己这最后的两个 月时间。 我和依岚驾车来到一个隐秘的山谷,远望时这里漆黑一片,寂静无人,待我们 的车驶入后,谷中的自动控制系统马上感应到我们的到来,立刻,一串串路灯亮了 起来,夜色之中,依稀汇成了一条条红链,无限延伸向远方。我们的车随着灯光行 驶,驶过后的地方,路灯很快依次熄灭。通过重重关卡,我们走进一座无人的别墅, 遂又通过别墅中的电梯,到达了地下。 这是个秘密的研究中心,很多和我一样的武器专家在这里工作。我花了好十几 天的时间,把我平日的研究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并向其他几个人交代清楚,使他们 可以在我不在之后继续我的工作。然后我就一头扎进了我自己的办公室没再出去, 我想把我心中的一些限于目前科技水平还难以实践的设想叙述出来,这些东西能够 给其他人带来启发,对他们今后的研究会有帮助的。 这段日子我并没有晕倒过,因为我从程逸那里带回来了一种他专门制给我的药, 这种药很灵验,早晚各吃一粒就能防止晕厥。但他以前给我试了两次就不让我再吃 了,因为他查出我在服过这种药后脑电波十分异常,如果继续发展后果难以预料, 反而可能加重我的病情。但我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横竖就只剩下几十天,只要让 我这时候别再为昏厥浪费时间,尽快完成我的工作,了却我的心愿,我就心满意足 了,管它有什么副作用? 我整天就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与世隔绝。一天,我正在打字,蓦地思维混乱 起来,我模糊地意识到药效已经失灵了。清醒之后我还是坐在原地,我下意识地看 看显示器,在我刚才打出的文字后,竟多了好几页乱七八糟的东西。难道联网出故 障了,把这里其他哪位专家打的东西弄到了我的屏幕上来?可是我检查了半天,网 络没有任何毛病。那些东西不是从其它机器上传来的信息,只可能是从我的键盘输 进去的。我主要研究的是电炮问题,而突现的这些文字就算是我梦游也不可能写得 出来,我甚至看不懂这些数据公式表示着什么,但能肯定的是,这不是乱写出的, 这是某一领域一个极高深的研究项目。见鬼,谁在用自己的研究机密不知深浅地和 我开这种玩笑?再说今天可不是愚人节。 恰巧我的秘书来送饭给我,我问她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刚才到了我的办公室。她 说只有江上尉来过。我心里犯疑:依岚绝不可能趁我昏迷时做手脚和我开这种无稽 玩笑的!但我还是请她到我的办公室来问清楚。谁知―― “我没有看到你昏迷呀?”她愕然地看着我,“我来给你送资料,可你全神贯 注地在打字,一句话也没说。” 我乐了,一指屏幕:“你是说这些东西是我自己打上去的?” 她满脸莫名其妙地翻了一下那些文字,忽然发现了什么:“当然是你打的,我 刚才来的时候,好像正看到你在打这个图表。” 我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依岚,我现在真的没有时间开玩笑,如果你觉得我这 几天太紧张……” “你这是怎么了?”她看上去实在听不懂我说什么。 我真有点生气了,懒得再理会是谁捣的鬼,于是吩咐:除了我自己,不许任何 人进入我的办公室。 然而不久,另一些神秘文字又在我第二次昏迷后出现了,我开始隐约感到其中 蕴含着什么阴谋。莫非有人在监视我,一到我昏迷时就来捣鬼?我便好几次故意装 成昏迷的样子,等着和我作对的人走进来,或是利用网络甚至微波把信息注入我的 电脑。可我数十分钟不言不动地等待,全都毫无收获,只要我清醒着,就不可能有 任何多余的东西出现;而只要我一真失去意识,那些作祟的文字马上会跳出来。 我开始感到恐怖了。你知道,像我这样的科学家,一般是不会相信什么超自然 的东西的,比如什么地方风水不好,可能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出来作怪……但我 还是申请换到一间最安全的办公室,换了一台电脑,甚至在住进之前运用各种方法 在屋里检测了好几遍,又安装了各种反窃听反窥视的设备。最后,我又自己安装了 隐蔽的设像设备,它会准确无误地拍摄下我昏迷后的情况。 mpanel(1); 但是,当我再一次昏迷时,那些不可理解的可怕文字又出现了!我的脸上、背 上立刻渗满冷汗,就像有个阴森的鬼影子正在我身后飘动,冲着我狞笑,让我连回 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我跌跌撞撞地去打开摄像机,播放出刚才我昏迷后的情景。 只看了一眼,我就不禁惊叫起来:竟是我自己在昏倒之后又坐直了身子,亲手打出 了那些神秘的文字!是谁?谁在借用我的躯体?怎么会这样?阴魂附体……借尸还 魂……种种平日觉得无稽的恐怖的想法都流入我的大脑,我感到头皮发麻,衣服全 被冷汗浸透,便如冰冷的蟒蛇帖在身上。我不由自主地想到:我会常常昏迷,难道 是有个孤魂野鬼一直在和我的灵魂争夺我的躯体吗?这空荡的房间里并不只有我一 个人,还隐匿着一个另一世界的幽灵! 我承受不住这种刺激,拉开门便要狂奔出去,却见江依岚正慌乱地从办公室外 间跑进来,她大叫着:“别出来,危险!”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就抓着 我回到办公室里,用力把门锁上。我的办公室里外间两重门都被她锁得严严的,我 这才注意到出事了。因为门墙的材料都是透明的,我在里间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 我被那毛骨悚然的画面惊呆了:所有的人都处在了癫狂之中自相残杀,他们相互追 击厮打,有枪的士兵肆意向其他人扫射,平日温文尔雅的科学家们变得凶狠如兽, 有的互相掐着对方的脖子直至窒息,有的甚至在厮咬,举起重物砸别人的脑袋…… 越来越多的人倒在血泊之中。即使是他们发出的声嘶力竭地吼叫也足够让听者发狂 了。好在门墙阻挡,什么声音都传不进来。 他们一定是中了化学毒剂才神经错乱。我和依岚所在的办公室防御设施较好, 阻住了毒剂入侵,我俩才幸免于难。但,这究竟是一次意外泄露,还是有人故意施 放的? 突然,有人发现了我们这两个目标,立刻发疯地冲向我们,透明门墙的阻挡使 他们震怒,他们不顾一切地要捣毁门窗冲进来杀死我们。整个办公室都在震动,好 在门窗坚固,保住了我们的性命。 依岚慌张地叫着:“怎么办?咱们困在这里维持不了几天……” 用不了几天,只要这种状态持续几个小时,外面不会剩下一个活人。我死死地 盯着正在抵御不间断的攻击的门窗。渐渐地,我恢复了理智,马上奔到电脑前要指 挥这里的防御系统清除所有的毒气。一试我才知道,计算机控制系统已经遭受了严 重的破坏,难怪刚才无法自动发现毒气做出反应。依岚打电话向外界求援,但信息 根本传不出去。 我只能先竭力修复计算机系统。时间飞快流逝,外面的人越来越多的倒下去, 没有人再意图捣毁我们的门窗,他们在相互的攻击中都已丧命,几具恐怖的尸首就 扶在墙上,死不瞑目地瞪着我们,似乎随时会化为厉鬼冲进来索命…… 系统被破坏得如此严重,我用了好几小时才勉强修复了一小部分,当我终于可 以指挥它消除毒气时,外面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我和依岚相对无言。屏幕上一个 绿灯亮了起来,表明外面的毒气已全被清除,但我俩谁也不敢走出这个房间,步入 那满地狰狞的尸首之中。我们度秒如年地等着尽快有人收到我们的求救信号来这里 救我们。我真希望我能够现在昏过去,那会比这种心惊肉跳的滋味好受得多。 总算,唐烁霄接到消息后亲自带人火速赶来,把我们救出了这充满死亡气息的 地下研究中心。经过几个小时惊慌恐惧的折磨,一回到地上别墅,我就忍不住一头 扑在他怀里哭起来。他挥手让其他人走开,扶我坐下。 “我要离开这儿。”我着急地让他赶紧带我远离这个鬼地方。 他点点头:“我会带你离开,飞机就在外面。” “飞机?”我不禁疑惑,“你送我回家,用得着动用飞机?”我家就住在北京 啊――这件事就算昏迷一万次我也不会忘的。 “我要带你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他沉声说道。 我不明所以地问:“你在说什么?” 他所答非所问:“研究中心的人全部遇难,只有你生还,你留在北京要如何解 释?”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霍地站了起来,“难道你认为这儿出的事我最有嫌疑? 真是这样,我现在离开不是更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就不必再说了。” 顷刻间,一个好可怕的想法蹿进我的头脑,我愣了半天,才试探着问:“你… …来之前……已经了解这里所有发生的事?” 他不置可否,淡淡地一笑:“你一向不擅长拐弯抹角地说话。” “突然出现的化学毒剂和计算机系统的病毒……”我的手脚变得冰冷,“平常 依岚是不习惯关办公室外间门的,能保住性命多亏她今天的反常,就好像突然接到 谁的指示……” “我已经说了,你不会拐弯抹角地说话。”他轻轻摇摇头,“好了,到飞机上 我再和你讨论。” 我可以肯定是怎么回事了, 但实在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 我愣愣地看着他: “为什么,你要安排这一切……” 他脸色微微一沉:“你不该胡思乱想。走吧,别再耽误时间。” “你带我去哪?”他突然间的改变使我惊惶失措,我本能地退了几步。 他一言不发,一步步逼近我。我一咬牙,按下了身边茶几上一个不起眼的按钮, 随即狂奔向电梯。瞬时,厅内的几件桌椅、饰物一下子动了起来,刹那变成了武器, 向他射出无数枚子弹。可惜他太了解我,也太了解我的设计。他机警地飞身躲过了 枪林弹雨,迅速拔枪反击,几秒钟的工夫,所有武器的关键机关都被他射中摧毁, 变成了废铜烂铁。 我已经奔进了电梯,并且发动机关,令四周墙角喷出了腐蚀剂,只要腐蚀剂布 满,即使是飞机、车辆驶过来也会被弄得轮胎变质钉在地上,更不用说人想从其上 走过了,那时唐烁霄休想靠近我。可是,他来得太快了,在腐蚀剂还没堵住路前已 纵身跃进了我不及关闭的电梯,对不知所措的我冷哼道:“你太不听话了。” 这时一楼的路已全被腐蚀剂堵死,于是他吩咐我把电梯开到二楼:凭他的武功, 带我从二楼窗口跳出去和随便下一级台阶一样轻易。二楼是计算机房,我打开电梯 门,示意我们可以出去了。 “就这么出去?”他盯住我的眼睛问道。 我有点心虚,但强作镇静地点点头。 他看了我一会儿,猛地扬手狠狠扇了我一个耳光,我重重地倒在地上。只听他 冷冷地说:“任何人进到这个机房都会被识别,除了在这里工作的包括你在内的几 个专家,其他人都会被视为闯入者,遭受微波的攻击,轻者神经混乱重者丧命。你 以为我不知道?” 我这辈子从没被人这样打过,而如此狠心对我的却又是我曾经最依赖的人,委 屈、愤恨、伤心……种种滋味交织着,我叫道:“你杀了我好了!”反正我能正常 活着的时间也不多了。 他注视着我,脸上瞬间闪过了一丝如从前般对我的怜惜之色,可随即就永远地 消失了。他冷漠地告诉我:“我不会杀你的。” 这自然不是因为他曾经喜欢过我,所以对我手下留情。我心中一动:“你是不 是要送我到什么人那里?” 他没理会我的问题,通过带来的一台微小如手掌的电脑施放病毒,再次扰乱了 这里的防御系统后,平安无事地抓着我走进了机房。打开窗户,刚要跳下,他却突 然发现了异常:所有他的属下,包括江依岚全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不醒人世,不知 遭到了什么人的偷袭。他警觉地退离窗口。 就在这时,一个人飞身从窗口纵了进来。我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看到 他:“程逸!你怎么会来?”唐烁霄也是一呆。 “真不巧,我也是来抓你这个偷偷跑掉的病人回去的。”程逸冲我一笑,又微 皱双眉地对唐烁霄说:“这样抓着一位小姐是很粗鲁的。” 看来唐烁霄不愿意耽误一秒钟的时间,一言不发举枪就射。程逸身如鬼魅地躲 开了子弹,眨眼间已到唐烁霄身前,两人间的一场恶斗展开了。我本能地退到他们 的掌风腿影之外。程逸平日温和儒雅,让人很难相信他竟有这样一身惊人的功夫, 由于近身搏击,唐烁霄使枪不太方便,但他毕竟当了近二十年的军人,武功绝对的 超凡出众,两个人难分上下。终于,唐烁霄找到了开枪的时机,十几发子弹虽没伤 到程逸,但已让他现象环生,无力还击。我知道他支撑不了多久了。 机房里的防御武器,好几件是我不久前设计的,才安装试用了没几个月,由于 我好长时间没来,其他人又不太了解,所以它们还没协调到防御系统整体之中,也 就是说,它们的功能没有因为唐烁霄扰乱了防御系统而被破坏。这时候,我的手指 已按住了墙上的一个按钮,眼看程逸就要丧命枪口,我不及多想,用力按动了按钮。 立时,屋顶射出一道强光,刺中唐烁霄的心脏。一按按钮,我就知道他逃不掉 了:为了防止有人持枪闯入,这个激光武器专门识别并攻击持有弹药的人,万无一 失。 我看着他来不及叫一声便倒下了。我的脑中一片空白,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尸 体,明知他再听不到了,却还是忍不住要问:“为什么……为什么你突然要这样… …”程逸默默走到我身边搂住我。我心里乱得不知自己要做什么,眼泪模糊了我的 视线,毕竟,我曾经对唐烁霄有过很深的感情,甚至想过会永远和他在一起……可 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些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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