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忆 像是在飞，流星四处张望：啊！是在空中。向下看，是一片肥沃的原野，五颜 六色的花朵开放在绿草之间，如点点辰星夺人眼目。 感觉自己正在往下飞，离地面越来越近，前面是一片果林，一棵果树上，一个 小男孩正攀着树枝摘果子，树下站着一个小女孩仰着头向上面张望着。 “小蝶――，这里一个，接准喽！”小男孩将摘到的果子伸到树干缝隙中，对 树下的女孩喊道。 “哎，知道了小云哥，扔吧。”小女孩答应道。 流星忽然对小男孩产生异样的感觉，向飞近仔细看看，这时远处突然出现一黄 一绿两道光芒，瞬息之间来到树下，没等流星看清是什么东西就消失远方。回头再 看那男孩时，呀！流星顿时目瞪口呆――刚才的两个小孩已杳无踪迹，向从未出现 过一样，可他们明明在这里摘果子的，而且，树下还放着刚才扔下的果子，难道那 两道光里有古怪？ 流星正胡乱猜想，下面的大地忽然震动起来，地面上出现了巨大的裂缝，赤色 的岩浆从地下溢出，四处蔓延，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空气的温度急剧升高，地表的 一切在片刻之间化作灰烬，火焰，到处是火焰，流星被眼前的景象骇住了，还未来 得及反应，只听一声巨大的轰鸣从地心传来，星球爆炸了，一团火焰向流星扑来― ― “哦――”流星忽然惊醒，头上冒着汗，急促地喘息着，一旁的灵儿看到流星 的样子很是担心，“流星，你――没事吧！” 流星混乱的思绪渐渐平静下来，朝灵儿笑了一下说：“没事，刚才做了个梦， 见到一些奇怪的事情，我们这是在哪儿？”边说便打量四周，看到围着她们的参天 大树道：“好象是在森林里，是吗？” 灵儿却露出了歉意的表情说：“流星，你知道，法术好象不太成功，现在我也 不知道我们在哪儿。” “那我们就四处走走吧，也许很快就会知道的。”流星轻松说道。 这时一片茂密的森林，到处是巨大而又奇怪的树木，葱郁的枝叶遮住了阳光， 只有斑驳的光点透露下来，照在地面低矮的灌木丛上。 流星和灵儿踩着地上松软的落叶穿行在树木之间，开始时两人还颇觉新奇的欣 赏四周林立的林立的参天大树，走到后来，那一成不变的环境已让人烦闷至极，所 以当一个如仙境般的天然湖突然出现于眼前时，两人都欢呼跳跃起来。 湖面开阔，水中央生长着一种奇特的水草：圆形的宽大叶子平铺于水面，叶中 间偶有花枝挺出水面，花成紫色，或绽放或含苞，各具风韵。 灵儿拍手笑道：“流星，你瞧那紫花多漂亮，我们飞到叶子上摘朵花吧！” “这怎么成，我看还没等跳到上面，我们倒先掉到水里去了。”流星正自顾说 话，不妨灵儿从一旁抓住他的胳膊，如一只轻巧的鸟儿，掠过平静的湖面，悄无声 息的落在了圆形的叶子上。 “你呀，老是忘掉，我可是一个法术师。”灵儿不无骄傲的向流星嗔怪道，说 着弯腰去摘叶旁的一枝花朵。这时他们踩着的圆形叶子忽然急速升高，晃动之下灵 儿站立不稳向湖中跌落，危急之下流星一把揽住灵儿的腰紧紧搂在怀里，不敢有丝 毫放松。那奇怪的叶子旋转着直升到半空才停下来，两人同时嘘了口气。 “哎呀，真吓死我――”灵儿忽然发觉自己正被流星拥在怀里，脸面已有些绯 红，轻声道：“流星，……可以……放下我了。” 流星急忙松开灵儿，手足无措地说：“我――我――” 看到流星的样子，灵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什么你呀你呀的，怎么连话也不 会说了？好啦，让我们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说完扶着流星向下望去―― 只见一个庞大的怪兽浮现于水面，长长的颈部高高耸立于半空，脑袋上顶着圆 圆的水草叶子，而叶子上，自然是灵儿两人了。 “瞧！”灵儿指着怪兽对流星说，“真有趣，我们踩在它的脑袋上了。”说着 拨开叶子，拍了拍怪兽的头，“小怪物，我们吓着你了吧！不用怕，我们不会伤害 你的，现在送我们到岸边去好吗？” mpanel(1); 那怪兽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脑袋上的两人滴溜溜乱转，听了灵儿的话，喉咙中 发出“咕噜”的声音，然后慢慢向岸边游去。 徜徉于湖畔，不觉已是黄昏时分，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灵儿念动起咒语，却 没有灵验。流星看到灵儿有些烦躁，便问道：“灵儿，有什么不对吗？” 灵儿摇了摇头，“没事的，我在试一次。”于是再次施展法术。 这次流星感觉像是在穿越一个长长的通道，在经过一个虚无的空间，没有声音 和光亮，只有一种流动的事物在轻轻触摸着感觉，那是时间吗？流星猜疑着。 眼前豁然明亮起来，流星急忙用手遮住刺眼的光线，慢慢向四周望去。 “流星，我们，到家了吗？”灵儿无力的问道。 “到啦。”流星高兴地转身对灵儿说，看到灵儿困顿的样子大吃一惊，摇着灵 儿的肩膀道：“灵儿！怎么了？” 灵儿微微张开失去神采的大眼睛看了一下流星，倚在了流星怀里，“我……太 累了……不用担心……”话未说完，已昏睡过去。 …… 入夜，木屋内，一点烛光照亮四壁，灵儿沉睡在床上，床边坐着灵儿的师母， 看着熟睡中的灵儿，叹了口气，对一边的流星说：“这孩子，我和她师父经常对她 说，有些法术是很废功力的，像御星而飞，一不小心就会危及到自身，可她就是不 听。这次真是危险，如果你们在另一个时空呆的时间长一些，恐怕就回不来了，真 让人后怕。” “那灵儿伤得重吗？”流星担心地问道。 “灵儿受了些内伤，我刚才已经给她疗治了一下，不过我法力也不太高，还要 休养几天才能完全恢复。” 又是一天清晨，流星把那盆心花带到镜池边，给她浇上些水，有了水的滋润， 心花也显得精神了许多，七色的花瓣不停的闪烁着流离的光彩。因为已经相处多日， 流星已能感觉到在心花和灵儿之间，有一种无形的东西使得她们能够相互感应。流 星在注视心花的时候，好象觉得她就是灵儿，一双顽皮而又充满笑意的大眼睛毫无 顾忌的望着自己。想到灵儿，流星微微的笑了，他把心花抱在怀里，快步走了回去。 来到灵儿房前，流星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灵儿清脆的声音：“是流星吗，进来吧。” 看到流星手里的心花，灵儿非常高兴，伸出双臂说道：“呀！是我的虹虹，让 我抱一抱。” 流星把心花递给灵儿，一边笑着说道：“你这些天把虹虹冷落了，她该怪你了。” 灵儿撅起嘴对着流星说：“才不会呢。”轻轻嗅着心花淡雅的香气道：“我和 虹虹可以互相感觉对方的心情，她知道不论我在什么地方，都会记得她的，所以我 高兴时，虹儿也会高兴的。” “真让人羡慕。”流星望着灵儿赞道。 灵儿抱以一个甜甜的微笑，“有一天，如够你知道我心里想什么时，你也会知 道虹儿想什么的。”说到这儿，灵儿停顿下来，望着虹虹像在聆听什么，过了一会 儿道：“虹虹说，你对她很好，她要我谢谢你。” 流星笑了，“不用谢。” “流星，” “什么？” “嗯―，如果我们回不来，你会怪我吗？” “……不会。”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月色如水，繁星满天。晚风轻拂着树的枝叶，在月光下微微的摇曳，有一种芳 香，是绿草和泥土的气息，静静地在润湿的夜色里弥漫。 流星和灵儿并肩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仰望夜空里闪烁的星星。 “你瞧，它们多美！”灵儿轻声说道，“记得小的时候，每到晚上，我都跑到 田野里看星星，就像现在这样子，又一次看着看着我就睡着了，连爸妈什么时候找 到我又怎样抱回家都不知。流星，你呢？” 流星轻轻叹息了一声，他在回忆，寻找自己生命的开始，可是却无法知道究竟 来自何方，又将去何方，只有一团阴影，在心灵的角落里躲藏。 “有一颗流星，是我全部的回忆，每一次出现，都无声无息，在脑海里悄悄的 划过，像夜里的精灵，想要说些什么。于是每个夜里，都仰望苍穹，静静地，等待 那颗滑落的流星。想知，它为什么要出现，那样匆忙，那么孤单……” 灵儿忽然轻轻握住流星的手，“流星，以后你看星星时，带我去好吗？” 流星转过头，看到灵儿恬静的脸庞，突然有了股冲动，“嗯！一定。”而这时 灵儿也看到了流星月光下闪亮的眼睛，仿佛触动了什么，思索起来。 “流星，还记得我们以前关于眼神的话吗？你的眼神真奇怪，有时晴朗如星空， 而又有时显得异常混沌，像有一团黑云遮蔽，这是怎么回事呢？……啊，对了，我 记得好象有一种魔法可以搅乱人的心智，你会不会是被人施了魔法呢？”灵儿瞅着 流星疑惑道。 “如果被人施以那种魔法，可有没有方法解开？”流星急切地问。 灵儿摇了摇头，抬头望着流星，“流星，别急，等我师父回来，他会知道的。” 三天后。木屋内，流星平躺在床上，看着站在床边准备施法的灵儿师父。云箫 道：“当下还不能确知你中了魔法，我现在只是用一种法术来激起你的记忆，有没 有用处还不知道，不过并没有什么妨害，值得一试。” 流星望向一边的灵儿，灵儿也正关切的注视着流星，这时笑着点点头，让流星 放下心来。 云箫已举起双手，口中念念有词，一个发着白色光华的光球在流星的胸前出现 并逐渐扩大，随后，停止增大的光球突然向流星头部冲去，就在撞上的一刻却神奇 般的消失了，而流星在这一瞬间只觉得眼前光芒四射，迷幻了双眼，记忆恰如奔泻 的洪水，涌上心头…… 十多年前，某星球。 这是一个水的世界，整个星球表面只有一片大陆，周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岛屿。 湿润的气候让许多植物得以生存，把仅有的一块大陆打扮成蓝色海洋上一颗耀眼的 绿色宝石，而繁多的动物种类表明这是一个洋溢着生机的星球。 此时正是早晨，一座雄壮高山的山脚，出现了一位老人，从花白的胡子和头发 来看，已经很大年纪了，但当他抬头四顾时，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小云―”老人向远处喊道，像是在找人。老人的背后有一个山洞，洞口用木 棍和茅草打起以避风雨，也许是老人居住的地方吧。 “师父，我在这儿。”随着一声稚嫩的答应音，一个大约十多岁的男孩从岩石 后面转现出来，手中提着一把木剑，张开双臂快步跑向老人。 老人非常高兴，摸着孩子的头道：“还没吃早饭呢，怎么就不见了？” “我去练师父传授的剑法了。”小云依着老人答道，“师父，我以后叫你爷爷 好吗？” “好啊，乖孩子，现在让爷爷看看你练的怎样了。”说着老人领小云来到一块 开阔地，小云轻轻一纵，跃入半空，身如飞燕，剑化青影；眼光所及，剑气所至； 细致处如风中飘叶至轻至柔，威猛时似虎兕出笼巨浪扑岸，稳健却如中流砥柱力挽 狂澜。 爷爷在一旁看小云练剑，不住点头说好。等小云剑势已收，急步向前把孩子揽 在怀里笑着说：“哈哈，不错，云儿，你这套剑法已有了几分火候，只要假以时日 定能出神入化。不过，”老人略一沉吟道，“光会剑术是不行的，一定要把法术和 剑术合而为一才能显出最大的威力来，知道了吗？”爷爷慈爱的抚摸着小云。 小云点头说：“知道了，爷爷，你教我的法术我也天天练的，不过两种一起施 展还不太熟。” “不用急，孩子，虽然帝国毁掉了我们的家园，但在这个星系他们的势力还时 很薄弱的。” “爷爷，帝国的大元首厉害吗？” “嗯，大元首统领着很多星际舰队，拥有摧毁一切的先进装备，但对法术师来 说，舰队是不起作用的。”爷爷仰头思虑了一会儿，说道：“不过，大元首手下也 有很多术士，其中一位叫黑雨法师，他的功力极其深厚，你以后一定要留意他。” “记住了，爷爷，我们回山洞吧，该吃晚饭了。” “走，孩子。” 星转斗移，转眼两年过去了。这天，小云正在一个安静的空地上练剑，突然听 到山洞方向传来兵器相击的声音，心中一凛，急忙飞奔过去。 就在洞口前，小云看到爷爷正和一黑衣人激烈相斗。当黑衣人施展法术的时候， 站在两长之外的小云只觉一股阴冷之气迎面扑来，压迫得他几近窒息，不由退了几 步，而爷爷似乎处于下风，略显慌乱，所施招数力求自保，但在黑衣人猛攻之下险 象环生。 小云见爷爷危急，不禁喊道：“爷爷，云儿来了。”说着祭起手中长剑，辅以 法术，刺向黑衣人。黑衣人不慌不忙，等剑将及自身时才拂袖一挥，利剑竟自转头 向小云刺来。 “云儿，小心！”爷爷担心小云，焦急喊道。但分心之时，不妨黑衣人一记恶 招袭来，击中前胸，仆落于地。黑衣人却未停手，嘴唇微动，左手胸前划圆，右手 轻轻拍出，一招“天寒地冻”击向爷爷。 爷爷虽然已识破此法术，却无力化解，只觉周身如同奇寒冰窟，全身僵冷，动 弹不得。此时小云已躲开回射的长剑，看到重伤倒地的爷爷，扑过来哭到：“爷爷！ 爷爷！” 爷爷挣扎着伸出手，握着小云，艰难说道：“云儿，一定――”话未说完，已 然故去。 “爷爷――”小云附在爷爷身上嚎啕大哭，浑然忘记了身边的危险。 黑衣人站在一旁冷漠着注视这一幕，像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我可以把 这个孩子送给大元首的儿子，大元首一定会喜欢的，不过，这之前，还有件事情要 做。”说着缓缓举起双手，朝小云摆动起来，一团黑色的雾气出现在黑衣人的手掌 之间，并越来越浓，向小云飘去，聚集在小云的周围。 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爷爷啊，为什么不回答云儿，为什么这么冷，为什么没 有了光亮，是夜已经来临了吗？一颗，两颗，三颗……爷爷，你瞧那星星多亮，呀！ 是流星，托着长长的尾巴，爷爷，你看到流星了吗？…… 又一颗流星快速在苍穹划过，还未来的及转过眼神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一 抹淡似烟云的痕迹，还留在遥远的夜空。 流星叹息了一声，收起视线，才发现自己正站在海边，天上的星星倒映在海面， 闪着鳞光，让人分不清哪里是夜空，哪里是大海。 流星忽然觉着身后有人，转身看时，竟是灵儿，望着他默默站着。 “灵儿，你怎么来了？”流星低声问道。 或许感受到了流星内心的忧伤，灵儿轻声说道：“师父对你施法后，你就好象 心智迷失的样子跑了出来，师父让我跟在后面防止有危险，其实――”一向伶俐的 灵儿忽然有些吞吐了。“其实师父不说，我也要来的，你那时的样子真让人担心， 流星，你，你没事吧？” 流星感激地点了点头，拉起灵儿的手转身行去，而灵儿突然颤动一下，低着头 柔顺的跟在流星后面。 脚下的海沙发出“沙沙”的声音，一声声敲叩着流星的思绪，往事一件件涌上 心头，像翻腾的波浪，让心失去了安宁。 “灵儿，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嗯！” 晚风轻轻的吹起，海浪也轻拍着岩石，在点点星光的夜里，讲述一个遥远的故 事，那欢乐的童年，慈祥的爷爷，还有那椎心的苦难，在夜色里悄悄飘荡…… 已是深夜时分，流星坐在岩石上凝神思索。灵儿已经困了，倒在流星的怀里甜 甜的睡着。 海上，一轮明月升了起来，皎洁的月光洒向海面，照出了一道银白色的通道， 向大海深处延伸。流星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又出现了那颗流星，缓慢的飞在黑暗之 中，光亮是那样的刺眼，那样奇怪，像预示着什么。 是啊，来到这里后，很长时间没有看到那颗流星了。流星眼前又浮现出这几个 月来和灵儿一起欢乐嬉戏的景象，情不自禁地笑了。底下头看怀里的灵儿，月光下 俊俏的脸上依然留有平日里的笑容，“即使在梦里，灵儿也是笑着的。”流星心里 想。 “灵儿。”流星爱惜的轻声道。 睡意朦胧中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灵儿在流星怀里动了一下，没有应声。 “喜欢你。” “嗯！”灵儿迷迷糊糊的哼了一声，又往怀里钻了钻，继续睡着。 第二天，上午。阳光斜射下来，还略有些清晨的凉意。 木屋附近，灵儿和流星一前一后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流星低着头，想着心 事，而灵儿仿佛也觉察到了什么，一改往日的欢快，有了一份矜持。一股浓重的气 氛在两人之间悄然升起，不断蔓延着。终于，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闷的氛围―― “灵儿！”流星突然停住，沉声说道。 灵儿转过身望向流星，眼睛里闪着泪光，“要走了吗？” 流星缓缓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默默喊道：灵儿，真想留下来陪 你，可还有很多事情等我去做，很多事情，要去了结。 灵儿背过身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再次回身时，已经破啼为笑，脸颊上还留着 泪痕，“今天是最后一天，我们也有很多事要完成。”说完拉着流星向远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