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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在菩提幽径里 罗伯特・奥德利正在庄院府邸前宽阔的草坪上消祥时,载着爵士夫人和艾丽西 亚的马车从拱廊下穿过,在低低的塔楼门口停下来了。奥德利先生及时走过来挽女 士们走下马车。 爵士夫人看上去十分俊俏,她戴一项精美的蓝色女帽,穿着她侄儿替她从彼得 堡买回来的黑貂皮大衣。当她把她那优雅地戴着手套的小手向罗伯特伸过来时,她 似乎很高兴见到他,微笑得十分迷人。 “你终于回到我们这儿来了,到处闲逛的人?”她一边儿大笑一边儿说道。 “现在你既然回来了,我们就要把你关起来啦。我们就不会再放你跑掉了,艾丽西 亚,对不对呀?” 奥德利小姐鄙夷地把她的脑袋一晃,她那骑士式帽子下的浓重鬈发便都摇晃起 来了。 “这样飘忽不定的人的行动,跟我丝毫不相干,”她说。“自从罗伯特・奥德 利打定主意,要象德国故事里被克魂作祟的英雄一样行事,我就不想再理解他了。” 奥德利先生用一种严肃与玩笑兼而有之的惶惑表情瞧着他的堂妹。“她是个好 姑娘,”他心中想道。“然而她又是个招人讨厌的姑娘。我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她显得比往常更讨厌了。” 他考虑这问题时沉思地捻着他蓬松的胡子。他的脑子暂时之间离开他生平最大 的烦恼,琢磨起这小小的困惑来了。 “她是个可爱的姑娘,”他继续想道,“一个宽宏大量、生龙活虎、品质高尚 的英国小姑娘,然而――”他陷入了疑难的困境。他的心灵上有些他无法理解的故 障;在为托尔博伊斯担优而引起的他那内心变化之外,他的身心里还产生了一些变 化,这些变化使他困惑和不知所措。 “奥德利先生,请问你最近一两天内逛到什么地方去了?”爵士夫人问道,这 时她和她那干生女儿逗留在塔楼门口,等待着罗伯特劳驾站到旁边。让她们走进门 去。她问这问题时,年轻男子汉吃了一惊,他突然盯着她直瞧。她年轻美貌之中的 某些东西,她天真烂漫的表情之中的某些东西,似乎一直打击到了他心里,他瞧着 她,脸色都变苍白了。 “我去过――约克郡,”他说道,“我到我那可怜的朋友乔治・托尔博伊斯新 婚时期住过的那个小小的海滨胜地去了。” 爵士夫人脸色变得煞白,这便是她听到这句话的唯一迹象。她微微一笑,淡淡 的软弱无力的一笑,便想从她丈夫的侄儿身边走过去。 “我必须更衣赴宴,”她说,“我要赴宴去;奥德利先生,请让我进屋去吧。” “奥德利夫人,我必须请求你百忙之中为我腾出半个钟头的时间,”罗伯特用 低沉的声音答道。“我到埃塞克斯来,目的就是要跟你谈谈。” “谈什么啊?”爵士夫人问道。 她已从几分钟之前可能经受到的任何惊惶里恢复过来了;她提出这个问题时, 已经处于常态了。她脸上露出来的表情,是一个给搞糊涂了的孩子的困惑而又好奇 的神情,倒不是一个女人的严重的惊愕。 “奥德利先生,你能指望同我谈些什么呢?”她重复道。 “我们单独在一起时,我会告诉你的,”罗伯特说道,对他的堂妹瞧了一眼。 艾丽西亚站在爵士夫人后边儿不远处,正注视着这场小小的机密对话哩。 “他看中了我那后母蜡制玩偶似的美貌了,”艾丽西亚心中想道,“正是由于 她的缘故,他变成了这么一个使人不愉快的对象。他恰好是那种会爱上他伯母的人。” 奥德利小姐退到草坪上去了,背对着罗伯特和爵士夫人。 “这愚蠢可笑的家伙,看到她时脸色就变得苍白了,白得象纸一样,”她想。 “所以,归根结蒂,他可能是在恋爱了。他称之为他的心的那块迟钝麻木的东西, 照我看来,二十五年才跳动一回;可是,似乎只有蓝眼睛的蜡制玩偶才能使它跳动。 如果我知道他理想中的美人在玩具店里就找得到的话,我早该把他放弃了。” mpanel(1); 可怜的艾丽西亚越过草坪,在四方院子的对面消失了,那儿有个哥特式的门是 同牲口棚相通的。我遗憾地向读者交代,迈克尔・奥德利爵士的掌上明珠,到她的 猎狗恺撒、栗色母马阿塔兰塔那儿去寻求安慰了。它们的没有束缚的台栏是年轻的 小姐每天必到的地方,这已成习惯了。 “奥德利夫人,你愿意到菩提幽径里去吗?”罗伯特说道,这时他堂妹已经离 开了院子。“我同你谈话时,不想担心会被人打断、被人看到。我认为我们选不出 比那儿更安全的地方了。你愿意跟我到那儿去吗?” “悉听尊便,”爵士夫人答道。奥德利先生看得出她在颤栗,她在左顾右盼, 仿佛在寻找一个可以躲开他的出口似的。 “奥德利夫人,你在发抖哩,”他说。 “是的,我觉得很冷。对不起,我倒宁可改天同你谈谈。如果你同意,改到明 天再谈吧。我得穿戴打扮好了赴宴去,我还要去看看迈克尔;我从今天上午十点钟 以来,一直没看见过他。请改到明天再谈吧。” 她的声调里有一种痛苦的令人怜悯之情。天知道罗伯特心里是多么痛苦。当他 俯视这张漂亮年轻的脸,想起摆在他面前的任务时,天知道他心里泛起了多么可怕 的形象。 “我必须跟你谈谈,奥德利夫人,”他说道,“如果我是冷酷无情的话,使我 冷酷无情的正是你。你本可以逃避这场折磨。你本可以回避我。我给过你光明正大 的警告。然而你选择了向我挑战,如果我不再宽恕你,该受责备的是你自己的愚蠢。 跟我来吧,我再次提醒你,我非同你谈话不可。” 他的语调之中自有一种冷冰冰的决心,这使爵士夫人不再反对了。她顺从地跟 他走到小铁门前,这小铁门通往屋子背后的长长的花园――花园里,一座乡村木桥 架在平静的鱼池上,通往菩提幽径。 初冬的暮色四合,落尽叶子的树枝构成错综复杂的花格子,拱门似地覆盖在寂 寞的幽径上,映衬着冷灰色的黄昏的天空,树枝便显得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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