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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就在收拾衣箱,离开华盛顿广场的工作室时(由于德克斯特先生一直没有回来, 所以他们始终没有被迫迁让。),安琪拉无意中发现了尤金荒唐的最初证据。因为 他对于艺术以外的一切事情都特别马虎,所以竟然把克李斯蒂娜・钱宁过去寄给他 的信和璐碧・堪尼给他的唯一的一封信全放在一只以前盛信纸的盒子里,漫不经心 地丢在衣箱的一个角落内。那会儿,他已经完全把这些信忘掉了,虽然他有个印象, 觉得是把它们放在一个不至于给人发现的地方。当安琪拉着手把里边的什物理出来 的时候,她碰巧发现了这只盒子,于是打开它,拿出信来。 安琪拉对于尤金的一切事情都很好奇,这是那时候她生活中支配一切的特点。 她既不会想到他们夫妇关系以外的事情去,也不会推论到这个以外。尤金和他的事 情的确是她生活的主要意义。她很奇怪地望着这些信,然后打开一封――克李斯蒂 娜写来的第一封。日期是三年前的夏天,在佛罗里赛,正是她在黑森林那样耐心地 等待他的时候。它开头相当拘谨――“亲爱的尤――,”但是里边立刻就提到一种 显然很亲昵的关系。 “今儿早晨,我上安凯第[1]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偶然会泄露黛爱娜[2] 或是阿多尼斯[3] 的痕迹。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一、两只发针、从汗背心 上碎落下来的螺钿钮扣和某一个天才人物用来绘画的一截铅笔头。树木似 乎尽力不理会什么‘宁芙’或是树神。光泽的野草一点儿没有给脚踏乱。 很奇怪,树木和森林究竟知道了多少而又默默地保持秘密。 “炎热的都市现在怎样?你想念一个平匀摇摆的吊床吗?哦,树叶的 清香和露水!别工作得太辛苦。你有安逸的前途和几乎太多的活力了。多 休息休息,先生,想得乐观一点儿。 我祝你快乐。――黛爱娜。” 安琪拉立刻就想知道黛爱娜是谁,因为在开始看这封信之前,她就在下一页上 寻找过签名了。接下来,在她看过这一封之后,她就热狂地赶快从一封看到另一封, 寻找姓名。一封上都没有。“山林里的黛爱娜”,“树神”,“山林‘宁芙’”, “克”,“克・钱”――它们这样写着,使她紊乱、烦恼、愤怒,直到它突然出现 了――至少发现了她的名字。那是在巴尔的摩写来的那封信上,她提议请他上佛罗 里赛去――“克李斯蒂娜。” “啊,”她想着,“克李斯蒂娜!这就是她的名字。”接着,她赶快再去看其 余的信,希望对她的姓找出一个线索来。这些信都是同样性质的,用一种她瞧不起 的方式写着――傲慢的,假惺惺的,尽是下流的、假正经的暗话和工作室里那种假 优越的口吻。从那一刹那起,安琪拉多么痛恨她啊!她可以怎样抓住她的喉咙,把 她的头撞在她所描写的那些树上。哦,这个可恶的东西!她怎么敢这样!还有尤金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来酬答她的爱情!这样来报答她的全都热忱! 在她那样耐心等待他的时候,他倒跟这个黛爱娜呆在山上。而这会儿,在他这样不 把她放在心上的时候,她却在替他收拾衣箱,象个小奴隶似的,他显然始终都不把 她放在心上。他怎么会一边喜欢她,一边又做出这样的事来呢! mpanel(1); 他不!他从来就不喜欢她!天哪! 她开始神经质地一次又一次紧捏着手,在自己心里激起那种热狂的情绪和懊恼, 这在她是最明显的特性了。突然,她停住。还有一封信笔迹不同,写在较粗的纸上。 签名是“璐碧”。 “亲爱的尤金:”她念着,“几星期前,我就收到你的来信了,可是我始终不 能定下来写回信。我知道我们之间的一切都算过去了。这没有多大关系,因为我以 为这是必然的。我想你对随便哪个女人都不会爱上多久。我知道你所说的非得上纽 约去扩大你的活动范围是对的。你应当去,只是我很难受,你没有来一趟。你是可 以来的。不过我并不怪你,尤金。这和已经存在了一阵子的情况没有多大分别。我 是相当想念的,但是我会平淡下去,我知道。我不会过分惦记着你。请你还给我以 前不时寄给你的信和照片,可以吗?你现在不会需要这些了――璐碧。” “昨晚,我站在窗口,望着外面的街道。月光非常晶莹;那些枯槁的树木正在 风中舞动。我从田地的那片水潭上看见了月色。它显得象白银一般。哦,尤金,但 愿我已经死了。” 安琪拉看完这封信后,也跳了起来(就象尤金当时那样)。那种哀婉动人之处 起了作用,因为它多少跟她当时的心情很相似。璐碧!她是谁?在她,安琪拉,去 芝加哥的时候,她藏在哪儿的?是在他们订婚的那年秋天和冬天吗?当然是的。看 看日期。他那年秋天给了她这只戴在手上的钻戒!他还发誓永远爱她!他还发誓说, 世界上没有另外一个象她这样的姑娘,可是就在那时候,他却显然正在向这个女人 求爱,如果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的事情的话。天呀!象这样的事真会有吗?他在告诉 她他爱她,而同时又在向这个璐碧求爱。他跟她,又跟璐碧接吻、温存!!有过这 样的情形吗?他,尤金・威特拉,这样欺骗她。难怪他来到纽约之后,就想扔掉她 了。他原来会待她就象他待这个璐碧一样的。还有克李斯蒂娜!这个克李斯蒂娜!! 她在哪儿?她是谁?她现在在做点什么?她跳起来,准备到尤金那儿去,指责他不 正派,不过她想起来,他不在工作室里――他出去散步去了。他现在不舒服,很不 舒服。她敢拿这些不可饶恕的荒唐事去责骂他吗? 她回到正在收拾的那只衣箱面前坐下。那会儿,她的眼睛是冷酷无情的,不过 里边同时又有一丝恐怖、一丝苦闷的情绪。那张脸在平时安静的情况下,很象一幅 圣母像,现在,它却愁苦、瘦削、憔悴。显然,克李斯蒂娜已经抛弃了他,再不然 就是他们仍旧在秘密通信。想到这个,她又站起来了。不过信全是过时的。看起来 仿佛所有的通信两年前就都终止了。他写些什么给她呢?――情书。充满了求爱词 句的信简,象他写给她的那样。哦,男人多么靠不住、不诚实,多么缺乏责任感啊! 她的父亲――他是个多么不同的人;她的兄弟们――他们说话就算数。而她竟嫁了 一个就连在最热烈的求爱时期都在欺骗她的人。她也听任他引诱了她――辱没了她 的家。过了一会儿,眼泪流下来了,热泪使她的面颊发烧。现在,她嫁了他;他病 了;她只得尽量向好的方面看去。她想尽量向好的方面看去,因为她毕竟很爱他。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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