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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拉戈斯的圣约翰集市 应银匠的约请,莫雷利亚女人立即赶来了,银匠以十分详尽的理由向她讲述了 帮助儿子的必要性。他说,他们的儿子已经获取了上校职位,能与堪称墨西哥社会 之精华的人们往来。儿子现在承揽了一笔“高利率”的生意,可以从中得到一笔十 分可观的收益,这笔钱十拿九稳,跟到手了一样。但他只字未提这是一笔什么样的 生意,因为,如果他说出真情,这位如此严厉、如此正派、从不像银匠那样昧着良 心做交易的莫雷利亚女人便会怒不可遏,从而永远断绝他们之间的联系,拒绝为正 在步人危险歧途的儿子提供任何资助。两个老情人费尽心思合计着如何把儿子培养 成为出类拔革的人物,对儿子的才干和“美德”更是赞不绝口,他们为这位生意人 筹备了一大笔经费,供他随用随取。 自己几乎不花钱,而且田庄里不断有好收成的莫雷利亚女人,非但没有刁难, 反而为她的钱能派上用场而十分高兴。她积攒起来的钱由于怕被盗而埋在地下,尽 管她居住的地区十分安全。 “浑身亮”由于接到佩佩。塞万特斯要他去牲畜烙印场的邀请,便通知他的干 亲家把午餐推迟到下个星期天,此外,鉴于他在特佩特拉斯托克集市中的活动对他 的计划产生的良好效果,他利用这个星期剩下的几天时间,最后一次帮助组建要在 拉戈斯的圣约翰集市首批安营扎寨的先锋部队。 民团团长获准休假三个月。他非常需要这三个月假,以便治疗身上的紫斑和创 伤,护卫队的事务由伊拉里奥负责,其实,埃瓦里斯托的主要任务是协助实施“浑 身亮”胸中的计划。他们一致同意,把那些准备向全社会挑战和斗争的英勇斗士分 成三部分,管这三部分叫分队也行,叫团伙也行,叫匪帮抑或读者最爱叫的其他什 么名称也行。 第一个分队将完全控制寒水岭和从普韦布拉到佩罗特的公路,该分队由特佩特 拉斯托克的某个最机敏、最勇敢的小伙子率领,埃瓦里斯托在褐色溪流庄园指挥, 他将以管家的身份住在这里。设在佩罗特磨坊的伪币制造厂则由“浑身亮”和银匠 直接负责,后者常以拜访朋友和察看新产业为借口到这里来。 这个分队将取名为“罗克”。 第二个分队人数最多,它将由死而复生、化名为堂佩德罗。卡塔尼奥的胡安。 罗夫雷尼奥率领,征讨热地。第三分队占据内地的公路,该队由一个跟随卡塔 尼奥从瓜纳梅来的青年负责,这个小伙子头脑糊涂、嗜酒如命又爱打架斗殴,但却 十分勇猛强悍,他被堂多明戈。拉斯孔收为养子,取名塞西利奥‘拉斯孔。 三位头领瓜分了前来格兰德庄园烙印场的这些最大胆的(且不说是残忍的川。 伙子。他们来自瓜纳梅、马特华拉、哈拉尔、梅斯基塔尔和寒地、墨西哥盆地、 特南辛戈和恰尔科。 这都是些什么小伙子呀!全是各村镇和庄园里那些吹牛大王和糊涂虫中的精华。 每人骑一匹骏马,腿下挎着宝剑,拉杆上套着缰绳,腰间插一支半新半旧的手 枪。 mpanel(1); 看到这些骑马的真正男子汉的表演,尤其看到他们同自己最反感的守卫公路的 野战军骑兵的交战,能使人心旷神恰。他们在这里和那里的多次战斗中与政府军较 量,总是把敌人打得顺着山涧往下滚,然后用石头向这些可怜的当地人砸去,这些 当地人是被强征入伍的,他们骑着马,挎着阔大的钢剑,头戴扣至眼睛的平顶筒状 军帽,不知如何是好,稍一碰撞便会摔下马来,这帮人最害怕阿里斯塔将军的长矛 手和堂胡安。安德拉德的龙骑兵;但除此之外,他们敢跟任何部队、以至巴尼内伊 的步兵对阵。这些小伙子们没有一个超过三十岁。 会议于晚间在路易莎的家里举行。“浑身亮”已经在圣克拉里塔为她购买了一 所房子,另一所房子在米斯科阿克,两所房子都装饰着漂亮的毯子,护壁板是由堂 胡利奥描画的,房中布置着从侍童大街拍卖店买来的最好家具。当路易莎住在米斯 科阿克时,圣克拉里塔的房子空着,“浑身亮”便在这里召集偶然的或特殊的会议, 同样也利用它处理机密问题。 来此相聚的有假堂佩德罗。卡塔尼奥和勇敢正直的民团团长埃瓦里斯托。莱库 奥纳。一个星期之内,他们调配好了各队的人马,并以购买牛马为借口,每天下午 在巴尔布埃纳马场训练这些小伙子。看看这种袭击也是很有趣的,一部分人骑在马 上佯装逃跑,突然间,拨转马头,手执套索,相当准确地朝着装扮的敌人投去,如 果使套索的人真的拉紧套绳,被套住的人一定会被活活勒死。总之,那种形式多样 的技巧,力量和计谋令人叹为观止。这些男子汉们(我们一般称之为特佩特拉斯托 克人涸为他们大部分都是在那里招募的。)决不是那些隐藏在墨西哥城区肮脏的住 宅里的寻常人和小偷,那些人以夜猫于、猾头、狐狸、飞毛腿、飞檐走壁者等外号 而洋洋自得,他们同那些叫做臭虫、虱子、种豆妇的身穿肮脏裙子,腰带间塞满特 拉科和夸尔蒂亚的衣衫褴楼的女人结为团伙,这些男子汉决不这样;他们更不是通 常那些胆小的扒手,那种人在昏暗的夜晚藏在街角的后面,伺机袭击某个从剧场出 来的阔佬,抢走他的手表和身上带的剧院甜食主找给他的少量零钱,然后逃走,隐 身于特比托管区的垃圾堆和断壁残垣之间;不,他们属于不同的人群,他们是古老 的恩塞瓦多人的后裔,全身服装只有一件丢在紧追着他们的守夜人手中的破裤子, 但他们继续在大街上赤条条如同刚从娘肚子出来一般,吓坏了那些望完弥撒出来的 老太婆,一群上学的学生紧追不舍,向他们扔石头。他们是真正的基督徒,取名叫 塞西利奥,胡安,罗克,潘塔莱翁,克里斯托瓦尔,他们不用任何动物的名字来更 换自己的教名;只要可能,他们都要去望弥撒;他们决不会为一块脏手绢、一顶旧 草帽或者一个阔佬的四枚小钱而动心。他们在抢劫时也是明目张胆的,从不像惊动 J 八百万居民的手执棍棒的印第安人那样戴着假面具。需要格斗时,他们便格斗, 一抖洛伦萨纳缰绳,便堂而皇之进入战斗,同警察较量,同宪兵较量,同骑兵较量, 同护卫队和二十人队较量:假如有一天,那些本来步行的魔鬼忽然骑上马同他们对 阵的话,他们也敢同魔鬼较量。如果他们想玩姑娘,也根本不会想到去寻找夜间在 大教堂的护角石上游荡时把浆洗过的印花裙弄得沙沙作响、讲着下流话、口叼香烟 的女人,而是堂堂正正地从村镇或田庄抢来一个健康、红润、白胖的金发女郎,把 她放在马鞍上,然后策马奔驰;如果被人追赶,他们便掏出手枪,一枪打倒村长, 打倒庄园总管或任何试图夺下其猎物的人。他们很少在衣兜里带夸尔蒂亚,不管怎 样,总是带上一两个比索,以便约请朋友进酒店,自己却从不向别人乞求任何东西。 一般来说,这就是“浑身亮”招募的小伙子,人类纯洁的贵族,既不是西班牙 人,也不是印第安人,而是纯粹的墨西哥人;他们不知道“害怕”这个字眼儿是什 么意思;他们准备造反,如同准备去斗牛、去揪牛尾巴、去田间劳动或者去公路上 抢劫一样。可以看出,那个假面具团伙,包括埃瓦里斯托在内,是一场真正的闹剧, 而特佩特拉斯托克的好汉们所缺少的只是一个组织,一个或者几个能够指挥他们, 在他们能体面地自谋生计之前供养他们几天的头领。 谁也没有告诉他们,“浑身亮”更没有告诉他们,但他们猜到迟早有一天, “浑身亮”会成为他们真正的头领,而且,他们很快会有至少一个保护者,一个在 首都有钱有势的人,此人必要时会给他们提供庇护。至于每日生活所需,埃瓦里斯 托已经许诺说不会亏待他们。的确,他给他们每人每天一个比索,与此同时,他正 筹备着率领众人出城到各地走走,寻找冒险的机会。 埃瓦里斯托和“浑身亮”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们以马林切已经组织 了一帮人数众多的强盗为借口,增加公路护卫队,从而把这笔薪金用于那伙亡命之 徒,还借口说组成护路队的部队布置在长达六十莱瓜的公路上,无法检查这些小伙 子们如何按照慈善富裕的莫雷利亚女人的儿子、老练的金融家的意志进行训练。 “浑身亮”非常准时地在确定的这个星期天赶来吃午饭。所谈话题无非是资金 问题,他需要这笔资金,因为拉戈斯的圣约翰集市日已经迫近,再不能耽误时间了。 特佩特拉斯托克集市已经花去了他的大宗款项。 银匠的厨娘做了一顿非常甘美的午饭,所有的菜全是她的主人和“浑身亮”喜 欢吃的墨西哥菜。但是,当她看到他们闭门待在大厅里时,她没有忘记假装丢开他 们出门去,不一会儿便踮着脚尖走回来,并把眼睛和耳朵轮番贴在锁孔上,得悉了 发生在那两个朋友之间的事情,把所听到的他们之间的谈话牢记在心。“浑身亮” 原原本本地讲了自己在格兰德庄园和烙印场所经历的事情:他同瓜纳梅村那个 漂亮牧场主(没有暴露他的真实姓名和历史)的邂逅和友谊;他同该村最勇敢的小 伙子们的较为密切的关系;神奇的招兵买马(他不曾露面);在不到一周内对其武 装力量的令人钦佩的组建;还说在下次拉戈斯圣约翰集市上人们可能议论纷纷(绝 对不会提到他的姓名)。 胆小怕事并有点儿优柔寡断的银匠又把话题扯到地狱上去,不厌其烦地提出疑 问和意见;但最终却被各种充实的理由说服了,他对朋友说,钱款(虽然不多)已 经准备好了,他已经开始着手修建和筹划(任何人都不知道)铸造伪币所必需的一 切设施,将来造出的伪币比国家造币厂的还要好。 “这桩生意我是感兴趣的,朋友,”他补充道,“我的良心并不感到内疚。政 府有什么权利把货币制造业全部垄断起来?如果允许私人自由铸造货币,您可以看 到将怎样改造或更替刻在墨西哥比索和盎司上的这只可怕的兀骛(绰号叫鹰)。” 会谈结束后,他们打开了大门,招呼开饭。刚才厨娘一面用文火炒菜,一面腾 出时间把眼睛和耳朵轮番贴在锁孔上,探知了两个朋友在其重要会谈中所说的一切 事情。 我不知道如今在墨西哥,每年的十二月是否还像这部长篇小说中的事件所发生 的年代里那样热闹。 十二月八日,是圣母受孕节;十二日,是伟大的瓜达卢佩节;二十四日,是圣 诞节前夜,紧接着是圣诞节和新年,其后便是系列节日九日祭、日光节和与家庭庆 祝紧密相关的宗教庆典。 在孔恰和洛佩家中的庆典是丰富多彩而又十分华丽的,确切地说,那里有食品 和舞蹈,或者郊游日,在公寓里举行完这种庆典之后,还要在城区的贫民窟里举行, 最后是马努埃尔家族庆祝新年,他们在同家庭和朋友的玩乐中也不甘落后。总之, 十二月是神圣的一个月,宗教活动使人们享受到了各种欢乐。对于商业来说,这自 然是大赚其钱的一个月。银器店、服装店、酒店、咖啡店、客栈以至商场都因为出 售水果于、优质食品和供应晚餐而呈现出一派奇特的景象,晚餐要在前往耶稣降生 地的朝圣者走完当日的路程之后才结束。 这一系列在首都要到新年初期才结束的活动,在内地则很简单。凄凉、孤寂、 寒酸,确切地说,整年死气沉沉,宫门紧闭倒处积满灰尘的克雷塔罗这时也似乎得 以复苏;各种庆典活动也像在墨西哥城似的一个接一个,但是,有一种庆典却很独 特,它不仅使克雷塔罗人,也使所有位于这个神奇平原的村庄都充满欢乐和激情, 这个平原被称作沙洲,一直延伸到瓜纳华托州首府所在地的银山脚下。这种庆典活 动就是塞拉雅市的念珠祈祷日。 一尊圣母的半身塑像,四旁围着附近村庄的神父和各寺院教团的信徒,后面跟 着手执蜡烛和大烛台的八千多人,晚上从克雷塔罗出发,途经阿帕塞奥镇的长满果 树的小胡同向塞拉雅前进,黎明时分到达目的地。这种闪闪发光的巨大长蛇阵在群 星照耀的半明半暗的寂静夜空下沿着曲折不平的道路蜿蜒而行,给人一种虚幻神奇 的感觉,这种感觉难以言传,但是,所有参加这个虔诚游行的人都深有体会。 但不论是首都的庆典还是内地的庆典,抑或是塞拉雅的念珠祈祷日,如果可以 比较的话,它们同拉戈斯的圣约翰集市日比起来,便显得微不足道了。而特佩特拉 斯托克集市则不过是印第安人的一场闹剧。 拉戈斯是前往瓜达拉哈拉城的必由之路,是建立在一个多石头而少雨水地区的 一座村镇;圣约翰紧邻着它,那是一个更加凄凉的地方,如果说克雷塔罗的一切― ―它的深宅大院、它的城门和笔直的大街――全年呈现出一种悲哀的景象,圣约翰 则好像被那些直至集市日迫近才返回家园的居民所断然抛弃。 为什么要把这种全国性的一年一度的商品交易会的场所选在这样一个小村镇呢? 这里凄凉、干旱、房子少而商贩多,没有散步场,没有剧院,没有城门,没有 任何令人赏心悦目的东西,除了一座山丘上有一个小教堂,没有其他可吸引人的宗 教设施。而且教堂里的圣母也不像别的教堂的圣母那样具有神奇的名声。 实际上人们连这种集市是什么时代开始的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其循序渐进的发 展何时使它在法国、英国和德国的工业城市名声大振,以至成为本国和外国商人的 总交易会。 在巴黎,人们准备了各式各样精致和普通的小百货、棉布、亚麻以及色彩艳丽、 图案奇特的丝绸,并提前把这些货物装人笨重的帆船,而后取道波尔多和哈佛来到 韦腊克鲁斯。 在利物浦和汉堡,满载货物的坚固帆船绕过合恩角,再经过四五个月惊心动魄 的航行,抵达并停泊在圣布拉斯和马萨特兰,在那里,成群的骡子驮运着英国和德 国亚麻、玻璃和陶瓷前往集市,他们以这种方式极其准时地到达目的地,并有充足 的时间在圣约翰清点货物,搭建货棚,然后是交换和出售货物,挣回成千上万比索。 韦腊克鲁斯就更不用说了。那些豪华的丝绸店,经营着奇珍异宝的首饰店以及 法国小百货店在繁荣的十二月向墨西哥城发送他们的存货,与此同时又为集市筹备 商品,将他们商店搜集一空,并利用这个机会把那些减半价都卖不掉的滞销货抛售 出去。 从奇瓦瓦赶来了几辆如同房子一般的货车,每辆车由十匹或十二匹高大的骡子 拉着,因为拉套的骡子就超过七匹,那些赶车人,总管和保护货物免遭野蛮的印第 安人抢劫的人们都板着一副冷酷威严的面孔。他们个个身高体壮,胡须浓密,厚实 的皮靴套至大腿,腰间插着子弹、手枪和匕首。特佩特拉斯托克的好汉们要想同他 们较量,也得三思而行。车上满载着棉花、铜器、金锭以及上千种这一遥远地域的 物产。 来自新墨西哥州的是大量牧产品;一种白色细绒毛绵羊,羊的脑袋一色黑,这 个品种如今只有在内地才能见到。得克萨斯州同奇瓦瓦一样,运来了几车普通粗棉 布、普通陶瓷以及小五金和农具。 从塔毛利帕斯的各个庄园,尤其是从堂娜里塔。希龙的牧场赶来了一群群骡子, 这些骡子因其体高漂亮而卖了好价钱。即使在安达卢西亚集市也见不到比这更好的 骡子。马贩子们以比较便宜的价格买下这些骡子,然后配成对儿,运回首都卖五百 到六百比索一对儿。 在集市上,人们谈论最多寻找最多的是瓜纳梅庄园和萨乌斯庄园的马。堂雷米 希奥从不会放弃为集市提供一千到一千五百匹精心挑选的马,这些马的售价从四十 比索到一百至二百比索不等,读者可以想想,仅此一项,玛丽娅娜的父亲的年收人 除足够他吃喝和挥霍之外,还有剩余。这些钱的一部分装人阿古斯蒂娜的木头箱子, 另一部分留在庄园里,由堂雷米希奥掌管。 在集市上最引人注目的是甜食的数量和品种。克雷塔罗的甘薯,普韦布拉州圣 克拉拉的甘薯酱,瓜达拉哈拉的蜜饯瓜,阿瓜斯卡连特斯的葡萄罐头,莫雷利亚的 番石榴,墨西哥城的杏仁糖和什锦糖,所有这些数量众多,外形美观的可口食品摆 满了连成一条长街的桌子,使过往行人大饱眼福。绝大多数货摊装饰着鲜花和彩纸 花环,大量出售各种规格的粗大彩色的蜂蜡蜡烛。 各州妇女的聚会也是十分别致十分奇特的。那些州之间距离遥远,旅行既艰难 又花钱,居住在各地的人们万不得已时才偶尔走动一下,平时从不离家。因此,一 个奇瓦瓦女人,一个韦腊克鲁斯农妇,一个普韦布拉姑娘,便如同外国女人一样令 人感到新奇。 这些妇女骑驴,骑骡子,骑马,坐两轮车赶路,全身被灰尘和泥泞弄得脏乱不 堪,她们把草帽压到眉梢以防太阳的烤晒。但是,来到圣约翰之后,她们便梳洗打 扮,换上最好的衣服,开始好奇而欢快地在大街和临时修建的广场上游逛,使商品 和宗教的喜庆之日充满欢乐和生机。游人可以将瓜达拉哈拉妇女、普韦布拉妇女和 萨卡特卡斯妇女的情趣和典雅同白皙健壮的边界妇女的恬静和冷漠加以比较,从而 了解和评价共和国各州妇女相对的美与丑,这些州与州间的距离之遥远,犹如巴黎 之与柏林或马德里之与波尔多。 一年中有十一个月灰尘满面、脏乱不堪的村镇,十二月份便洗净了脸,换上新 装。房子的正面墙被清扫或者重新刷上白色和其他各种颜色;教堂挂上了红色帘幕, 摆放了插着一束束鲜花的花瓶,所有祭坛上的蜡烛日夜通明。铺石子的街道得到整 修,各条道路和大街都为如此多的从全国各地满载着行人和货物而来的车辆、骡群、 庞大而沉重的货车,轻便的四轮车的顺利通行作好了一切准备。 在内地的村镇中,圣约翰被认为是最大的村镇之一,但是,到了十二月,它便 显得太微不足道了;然而,这一缺陷被不足一个月里围绕着山丘和石头城建立起来 的一座临时城市所取代。屋顶板、几乎未经刨的梁木、钉子以及许多块帆布,亚麻 布和普通棉布,便是这种轻巧建筑的原料。那里有斗鸡场;有中心大剧院,剧院里 有农村巡回剧团演出的独幕喜剧,有时候还有墨西哥城的演员在这里演出全场喜剧 ;有木偶戏大厅;有咖啡馆,客栈和旅馆。但这一切都非常脆弱,非常轻飘,一阵 狂风便可在五分钟内将这座新城连根拔起,一场大火可在十分钟内把它化为灰烬。 旅馆建造得最为原始和滑稽,一个大棚构成了一道长五十或八十巴拉、宽六到 八巴拉的游廊,房间与房间之间用普通挂毯做隔断,这种纺织品无须在上面开洞, 便可以看到隔壁房间里所做的事情。房间的家具是一张折叠床,有的有床垫,有的 没床垫,一张木头小饭桌和两把椅子,一盏灯和一个供半夜使用的陶罐。那些真正 的或者临时结合的夫妻,出于某种羞怯,在某几个需要与外界隔绝的紧要的小时里, 便用自己的斗篷把那道与邻居隔开的单薄、透光的麻布加固起来。这种房间每夜收 费四比索,如果按期包用测每天收三比索,自然,没有服务人员和饭食。客栈在对 面,建造得同旅馆一样简陋,价格以房间情况而定。遇上下雨或刮风,雨水从单薄 的遮盖不严的屋顶大股大股地向屋里涌流,做隔断的麻布被风卷起,飞向一边,这 一来便把那些自以为与世隔绝的对对男女的奇特景观突然暴露无遗。好在这时光线 昏暗,因为红色的油灯快要熄灭了,而油脂蜡烛又不能像现代的煤气灯或者电灯那 样把这神奇的场面照得一目了然。 村镇里泥灰和石块建造的房子,有一些十分宽敞,是专为集市准备的,这种房 子的租金十分昂贵。马萨特兰的富商们以一千到两千比索的价格全月承租下来。 紧接着石头城的是木头城,然后是营盘。奇瓦瓦的五六十辆车及其骡队占据了 山风的一面宽阔的斜坡,在那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平行四边形,其中心堆放着棉花 包和其他商品,晚上,货堆被罩上了厚厚的不透水覆盖物。装有钱币的车辆如同要 塞的人口一般,由一名卫兵日夜守护着。办公室和接待室设在另一辆空车上,在那 里进行交换、购买和出售。他们的房子带有卧室,餐厅和食品贮藏室,主人和店员 们比那些被迫住在我们刚才说过的那种旅馆房间里的倒霉旅客们穿得更暖和,生活 得更舒服。 相距不远的科阿韦拉和得克萨斯车队也摆着同样的阵势。车辆组成一个半圆形, 成群结队的赶车人置身其中,他们从各地运来葡萄酒、白酒、衣服、种子以及上帝 的一切造物。他们随时等待着从集市上购买运回去的货物。 再往前一些,在地平线上,便是从墨西哥州运送来的绵羊,它们正到处寻找和 吃力地啃食着从乱石中长出来的草,由于冬季的毛毛细雨,这些草并不失其鲜嫩和 肥美。 瓜纳梅、萨乌斯、塔毛利帕斯、科阿韦拉和其他地方的马匹以及堂娜里塔。希 龙的骡群,被关在更远处的用梁木搭成的畜栏里,那里备有上好的饲料、饮水池和 供骡子打滚的场所。以高价出售的骡马多破费一些也是值得的。同样被关在畜栏中 的猪和驴处于这个圆圈的尽头,正如我们说过的这个圆圈一望无际,它的边缘消失 在该地区的低洼处。夜晚,浓雾如同一件巨大的外套笼罩着所有的宅院、茅屋、畜 栏、沉睡的人们和醒着的、以各种声调呼叫的牲畜的这一混合体。清晨,当浓雾消 散之后,太阳出现在地平线上,然后成严地升上宽阔的、万里无云的天空,用它那 金色阳光照亮了聚集在室外众多的人和不同物体的各种场面,总体的风景表现了一 种宏伟的外观,这种新奇感吸引着成群的内地富人,他们既没有生意也没有买卖, 却要在这里高高兴兴以致发狂地度过八天或十五天,他们住在自己的车里,这些车 白天是接待室和餐厅,晚上成了既避寒又挡风的卧室。早晨八点钟,一切都开始活 动起来。早饭是最为迫切的;各种面包,饼干和热饮料;为关在这座临时城市中心 的肥壮的黑色奶牛挤奶;出售美味点心的人的独特叱喝声;用大十二弦琴、吉他和 小十二弦琴弹奏当地小曲的流动音乐声,弹奏者以此招引许多过往行人,从而挣得 几个古币用作当日开销;瓜达拉哈拉、萨卡特卡斯和普韦布拉的妇女们迈着潇洒的 步履,身穿别致的、动人心魄的服装;生意人和小商贩出售成千上万种稀奇古怪的 东西,如莫雷利亚的葫芦和陶杯,科利马的泥娃娃,瓜达拉哈拉的陶罐和瓷器,许 多墨西哥城从未见过的干草莓;大量精美的鞍、缰绳、马具、套绳、马刺和阿莫索 克的马嚼子;远道而来的马车,两轮车和牲口群寻找着安营扎寨的场所;为给这繁 复万端的图景加上画龙点睛的一笔,小教堂的大门敞开着,祭坛被蜂蜡大蜡烛照得 通明,教堂的钟以其尖利的声音召唤着众信徒,神父披着沉重的红色绣金十字褡, 从圣器室里取出圣体匣,虔诚而亲切地为每年此时聚集在圣约翰的成千上万人祝福。 日开销;瓜达拉哈拉、萨卡特卡斯和普韦布拉的妇女们迈着潇洒的步履,身穿别致 的、动人心魄的服装;生意人和小商贩出售成千上万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如莫雷利 亚的葫芦和陶杯,科利马的泥娃娃,瓜达拉哈拉的陶罐和瓷器,许多墨西哥城从未 见过的干草莓;大量精美的鞍、缰绳、马具、套绳、马刺和阿莫索克的马嚼子;远 道而来的马车,两轮车和牲口群寻找着安营扎寨的场所;为给这繁复万端的图景加 上画龙点睛的一笔,小教堂的大门敞开着,祭坛被蜂蜡大蜡烛照得通明,教堂的钟 以其尖利的声音召唤着众信徒,神父披着沉重的红色绣金十字褡,从圣器室里取出 圣体匣,虔诚而亲切地为每年此时聚集在圣约翰的成千上万人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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