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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村庄艇长 摄影师接过方向盘继续驾车前进,车里坐着三个当地人、埃德还有我。出发时 满天星斗,可是现在却下起阵雨来了。阿坦严肃地坐在摄影师和我之间的工具箱上, 显得心神不安,他向我耳语说,需要有“鸿运”降临。我听见“村庄艇长”以低沉 阴郁的声调向埃德说,好像风向已经改变了。那天晚上,虽然这几位当地人神情紧 张,但是我也不清楚到底什么事使他们心神不定,也说不上是否因为这一场合非常 严肃,所以他们无法感到轻松自在。我很担心半路会出什么事,使他们在最后时刻 改变行动,因为教堂司事弟弟的例子,我记忆犹新。 坐在后排的埃德及两名当地人不再说话了。驾驶吉普车的摄影师当然不会说话, 因为他既不懂西班牙语,也不懂波利尼西亚语,只能和当地人打手势。当他突然停 住吉普车,下车察看所有的车轮时,阿坦兄弟俩吓坏了,询问出了什么事。我竭力 安慰他们,说一切都平安无事。很明显,他们俩都忧心忡忡,注意察看有没有出现 任何不祥之兆。我自己也心惊肉跳,生怕汽车突然抛锚。摄影师由于不懂我们说的 话,就用手势乱比画,意思是说,他担心只有三只汽缸顶用。然而,吉普车依然沿 着弯弯曲曲的深车辙颠簸着前进。我们头上的星星又在飞掠而过的云彩间闪烁了。 阿坦兄弟俩如坐针毡,异常紧张。车开到预定地点时,阿坦突然改变计划,说是最 好把车径直驶到汉加罗阿,在他家里等候,等到全村的人都入睡后,我们再动手。 我们驱车来到村子时,他又改变了主意,说是他的阿古―阿古提出,汽车得驶 至他哥哥的屋子而不是驶到他自己的屋子。于是,我们就打开车灯,穿过村子,拐 到教堂前面的海岸,沿石墙向北开了一段路。到了那里,他们让我们关掉车灯,停 下车来。我们几个人越过石墙,冒着蒙蒙细雨,穿过遍地石块的田野,只留下恩利 克。蒂奥看守车子。地上密密麻麻地布满分量很轻的小块熔岩石,行走起来非常困 难。由于我们这些人中摄影师年龄最大,所以阿坦就主动让摄影师扶着他的肩膀, 免得摄影师扭了脚脖子或是摔倒。阿坦三番两次向埃德轻轻地说,他的朋友们在他 的土地上行走,保证平安无事,因为他心地善良,他的阿古―阿古准会保佑他的朋 友安然无恙地通过这里。他还天真地说,他对别人一向友善,将食物施舍给那些没 饭吃的人,对向他求助的人总是细心倾听,因此他的阿古―阿古对他很满意。 布满乱石的田野中央,有一间石灰粉刷过的小茅屋。“村庄艇长”小心谨慎地 又敲窗户又敲门,才把妻子叫醒。折腾了半天,一个三十出头儿的妇女出来开门了。 她长得很美,乌黑发亮的松散长发披在肩上,身材匀称,举止大方,只是略嫌粗野 了些。虽然“村庄艇长”一家都是长耳人后裔,他还是在短耳人中找了一个美貌超 群的妻子。 茅屋中央有一张小桌,桌子两旁放着两只凳子。那位美貌妇女迈着轻盈的步伐 走近小桌,放上一枝短小的蜡烛。“村庄艇长”走出屋去,过一会儿就回来了,手 里拿着一份封面已经脱落的手稿。他倍加小心地把它从装水泥的旧纸袋里抽了出来, 放在我们面前的烛光之下。 mpanel(1); 这份手稿使用的是智利小学生的抄写本,纸张已经发黄,字迹也已褪色。本子 上每页都写着古怪的朗戈―朗戈符号;工整地描着小小的鸟人像、鬼怪像及其他稀 奇古怪的符号。对我们来说,这些东西并不陌生,因为在复活节岛的神秘象形文字 中也曾见过。我翻了翻,发现其中有几页尽是难以辨认的象形文字,而有几页却像 小字典:左面一栏工整地写着朗戈―朗戈符号,而每个符号的右边标着用初学者歪 歪扭扭的罗马字母拼成的复活节岛波利尼西亚语的字义。 我们围坐在蜡烛旁,对着这本褪了色的朗戈―朗戈书稿,惊讶得连话也说不出 来。很明显,这本书并不是“村庄艇长”为了故弄玄虚而编造出来的。同样清楚的 是,如果书写这些神秘符号的人确实掌握朗戈―朗戈符号的秘密的话,那么,对于 解释复活节岛古老象形文字来说,这本普普通通的掉了封皮的小书就具有巨大的价 值。 我注意到,其中有一页写着“1936年”几个字,于是就询问“村庄艇长”,这 本珍贵的手抄本是从什么地方搞来的。他说是他父亲去世前一年交给他的。他父亲 既不写朗戈―朗戈文字,也不会写现代文字,但“村庄艇长”听父亲说,这本书是 父亲亲手抄成的。父亲比着一本破旧不堪、爷爷写的旧抄本一笔一画临摹下来。 “村庄艇长”的祖父是位博学之士,能在木板上刻写朗戈―朗戈文字,刻写完毕后 还能吟诵这些经文。那时,岛上一些当地的专家还健在,他们曾流放到秘鲁被迫充 当奴隶。在那里,他们学会了书写现代文字。其中有一个人帮助他的祖父把这些古 老符号的神圣意义记录下来,以防失传,因为奴隶贩子前来袭击时,这些老一辈的 专家几乎都与世长辞了。 面对这本手稿,阿坦及“村庄艇长”的妻子也同我们一样感到非常惊奇。手稿 的主人自豪地向我们说,到目前为止,他从未让别人看过这本手稿。他把书稿放在 水泥袋里,藏入自己的洞穴。每当他怀念父亲时,才偶尔把书稿拿出来。他决定在 这本手稿散失前重抄一本,但他又觉得把这四十一页娟秀的符号一一临摹下来,确 实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我建议让摄影师把这本书借走,照下相来,再送他一本复印 本。他犹豫了好久,终于同意了。这本丢失了就无法弥补的书稿,就是这样保存下 来的。因为考察队的轮船开走后,一天黑夜里,“村庄艇长”驾着小船出海了,至 今下落不明。也许这本书稿依然藏在他的洞穴里,而洞穴的入口处已经失传;或许 这本书稿随着主人一起漂向遥远的大洋了。   --------   流行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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