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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二 恐怕不能够说,海伦的众所周知的爱情给予她光彩。这种多情的迷恋唤起怜 悯,或者某种敬畏。只有好像在忘记了她在远方的窘境的时候,她才显现出原初 的、生动活泼的她,命中注定确实要生活在其他的国土上,生活在愉快的时光里。 与此同时,好几个月过去了,南方的春天也过去了。 她们开始高声地朗读芭芭拉称之为" 著名的片段" ,因为她们的老师是这样 提到它的:" 画眉鸟的驰名的片段。" 她们嘻嘻哈哈地打开书,但是很快就相当 全神贯注了。 昨天傍晚,我只是散散步;天空恰似秋季那样,冷风阵阵吹过。 怀念就其本身来说乃是一种圆满。 突然被放逐到往事之中。 身处如此偏远的一个地方,高声朗读这样的语句,这些女人不是变成了外省 人,而是变成了流放者。 她们继续读下去,轮流地,由于那种魅力--而这种魅力在芭芭拉・贝利身上 的作用不是那么始终如一。她意识到这种不一致,可是没有去抑制--即使在她把 声音提高去读水晶一样清澈透明的词句时--某些想法,关于爱情、衣服,以及夏 天到来的时候可能去岛屿湾的旅行。对于她,对于她的同时代的人,爱情首先是 温情的一种释放--她们所怀有的温情,远远多于几乎是任何一个男人所能够承受 的。这样的一位姑娘就没有犯规的概念;并且惠灵顿本不是一个可以不受驾驭的 地方。 至今已经三年了,她的父亲年年都许诺,把他的工作放在一边,带着全家去 英国:三个月来回在海上航行,还有三个月用来弄弄清楚那该死的地方。他并不 指望自己好好地游玩一下,但是清楚自己的身份,或者更模棱两可地说,存在本 身所承载的责任:不管怎样,她们都是会得到很多的收获的,返回来以后可以像 女皇一样大摆架子。 一而再,再而三地,他不愿动身。于是,在第三个年头,他重申不去的理由 时,芭芭拉问他--在那一时刻,不是作为女儿,而是作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平等 的对话--" 那么我们究竟还会去吗?" 他推托、搪塞,嘴里咕哝着," 我们当然 会去,是的。" 站在那里瞧着附近的天空,时不时从餐具柜上的碗里抓一把干果 --葡萄干和小块的杏干。女儿为他感到难过,明白他担心费用和为到国外而感到 焦虑不安;他甚至担忧整个旅游计划。不过她说:" 我希望得到这个机会。" 而 她并没有理解这句话所有的含义。父亲依然看着虚空的地方,回答说:" 好呀。 明年一切都会好的。" 当他最后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女儿身上,接触到她的请求 的、敏锐的目光的时候,一阵极度的痛苦涌上来无法排遣。 他心想,旅行,那是一方面的事情。可是最终她将不得不认输。他的妻子, 不管怎么像女皇一样颐指气使,到头来还是认输了,和其他人一样,抚养孩子、 非常起劲地熨烫衣物、烘烤面包、修补东西,什么都做。她也认为,他害怕这样 重大的往返行程,害怕置身于那些冷冰冰的人中间。威坦基、提马鲁,以及整个 该死的坎特伯雷海湾,也许都起不了什么作用。他对自己说,可怜的老姑娘,容 颜衰老,连笑的能力都没有;可是仍然隐藏着某种幻想,在静默中细细思量,泪 眼汪汪。 mpanel(1); 对于妇女,失望能够取代经验。 他的女儿在世界的尽头,懒洋洋地倚靠在潮湿的靠垫中间;摇晃着一只脚, 捻弄着一绺头发,心里面永远也不会忘掉这件事。在一张矮桌子上,杯子看上去 像被遗弃的东西,里面尽是污迹和残渣。芭芭拉把夏多布里昂放在一边说:" 这 里没有男人会忍受得了它"-- 意思是,这样的沉思,这样的诗意。 " 他们不能够容忍它。" 敏感脆弱应该使得一个男人坚强。他们可能认为并 没有无依无靠的现象;不存在那种完全的无依无靠,会让他们的女人困在其中, 陷于孤立无援的境地。仿佛一个人变成为受害者,根本是由于生存所致。 她本来想说,我认识一位完全成熟的男人。可是害怕这些死刑判决,它们冲 着她而来,就像来自于未来年代的展望:正好相反的安慰,一度触及到无限。仿 佛成年以后,她回顾那个带有异国情调的夜晚,她坐在快速行驶的汽车里,唱着 《雾里的露珠》。   --------   流行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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