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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他们颠簸着进入一片树木茂盛的地带。
" 松树,是吗?" 年轻人不感兴趣地问道。
" 这些高的是柏树。松树在那上面,右边。"
" 我们没学过关于树的知识。在悉尼有桉树和大叶榕。" 金合欢乔木,桃金
娘灌木。" 土壤是沙质的。" 他接着说," 我们听到的更多是关于英国的树,从
歌曲里和书本上:《橡树的心》、山毛榉、白桦树。它们是多么的青翠欲滴,在
隆冬死一般的沉寂下,它们又那样招摇。似乎比桉树和灌木更引人注目。"
利思说:" 我的家乡,如果我有一个的话,靠近北海。那里冬天酷冷,狂风
刮过,加上雨夹雪。严寒、偏僻。我住的地方,并不是森林地带,虽然也有一片
片的树林,但是培植出来的。它有它自己的美。"
" 那怎么说?"
" 噢--变化着的日光和天空,还有低地。遗世独立的感觉,几乎从陆地分离
开来。" 他笑起来," 离开了家乡,正如我大部分时间那样,我可能变得多愁善
感了。" 他注意到,他隔多久才有资格提及家乡:就算我有家乡,我也是大部分
时间远离家乡。
布赖恩・陶尔博特说:" 在我定居下来之前,我想要到处游览。" 安置被认
为理所当然。安顿下来,安顿下来。老婆和孩子,房子和抵押贷款,草坪和割草
机,汽车。" 我假定在这里就是一个开端。" 他并不真正地确信,这些不和谐的
情景,以及这些不可理喻的人--不知疲倦、缺乏幽默感、孤僻--能够符合他的到
处游览的愿望。
思考使他变得脆弱。那是澳大利亚人的习惯:无论说出什么不寻常的话来,
都会有笑声--善意的笑,与善良没有多少关系。你必须留神。可是你有好奇心,
都是一样的。因而,利思不见得会占便宜。
" 现在你并不需要通过战争,陶尔博特,来增加见识--艰难,也许是这样,
但是并非杀戮。直到现在,战争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还是一条出路。" 从军,
或是涉足航海。年轻的新兵梦想着变换:征服、掠夺、私通。有些人甚至梦想着
知识。血腥的混乱局面和草草掩埋的坟墓,事先是不可想象的。
女人的需求,几乎是不起重要作用的,不过就是找配偶和生孩子。命运一开
始就赋予了她们生活的目的。一个女人要是打乱了等级地位,就会被其他的女人
排斥。不去摇摇篮却来捣乱。
车轮溅起烂泥和砂砾。劳动的人成双结对或四人一组,经过他们身旁,都在
往山下走去,都负着重物;当车子开近时,每一个人都沉默下来,避开这些身着
考究军装的无法战胜的陌生人的目光。妇女们包裹在破旧的黑衣服里面,拖着脚
步走来,一个背上背着一大捆柴火,另一个弓着腰,背着一个用背带绑着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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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想着,她们的命运。一个没有理性的字眼。
他说:" 这就是邪恶,陶尔博特。"
陶尔博特看着路旁。他没有预料到这种争论,无休无止,在事物注定的力量
和令人烦恼的人性之间。一旦表现出任何软弱,都会招来他的同伴们开怀大笑--
让他闭嘴,或许,他们也像他一样感到困惑。然而开车的人也感觉到了这一点--
他,戴着他的彩色的绶带和了不起的奖章,是不可能受到指责的。别人告诉陶尔
博特,这位勇士虽然受伤并被俘虏,却从监狱里逃出来,再一次投入战斗,参加
去年冬天欧洲的战争。因此,他的故事流传开来,不管怎么说,有些成分显然是
真实的。你能够理解直截了当的事情。
" 你说外国话,长官。"
" 才刚起步。我说的是汉语,在中国我是个小学生。在这里,我需要一位教
师。" 那天早晨在吴市,他拜访了加德纳推荐的指导教师。
陶尔博特看着自己的手,它们放在他的膝盖上,年轻的手,表面上没有经脉
突起,宽大、灵活,不是太能干,长得不错的指甲。他拿它们来与他的同伴的那
双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相比较:古铜色,那是肯定的,手掌很阔,手指很长,正如
其人,经验丰富。顺着这些印象,布赖恩很想问,你有妻子、情人吗?但是忍住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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