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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廿九章 万里忆往事 故人心凄怆 魏北方、黄大陆带着市场调查、项目洽谈和后勤服务三个组15人,从广州白云 机场出发飞往北京。 这一天天气很好,飞机平稳地飞行在万米高空,从飞机上俯视地面,山川、河 流、村庄甚至连地上跑的汽车都历历如画、清楚可见,其胜景远非“一览众山小” 的诗句所能形容,因此魏北方、黄大陆都感到心情舒畅、精神愉快,他们一路上都 在政治经济、国际国内、海阔天空地交谈,当飞机飞越长江上空时,黄大陆看着魏 北方说:“老师,我们这是三十年第一次北上过长江呀!” “是呀!时间过得真快!一下子三十年过去了,这真是弹指一挥间呀!当初我 们南下时,你才十五岁,我三十多岁,现在你已经四十多岁、已过不惑之年,我也 在向古稀之年迈进了!” 魏北方发了如此感慨以后问道:“大陆,你见到你小表妹以后还能认识吗?” “小孩子变化很大,现在见面恐怕她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她了!”黄大陆怕 魏北方从他们的谈话中觉察到他所谓的小表妹就是亚男,于是就把话岔开说:“老 师,要是见到刘芳阿姨以后,你还能认得出来吗?” “我和你刘芳阿姨从1957年毕业至今未见过面,这真是一别四十年音容两渺茫! 当时,她二十岁,现在快六十岁的人了,恐怕我们见面以后也是我不认识她,她不 认识我了!”魏北方说到这里不 2禁借然泪下! 黄大陆为了帮助他从痛苦中解脱出来,立刻转换话题说:“你一定还记得刘芳 阿姨当初的模样吧!” 一说起刘芳当初的模样,魏北方心里的凄苦、脸上的愁容立刻消失了,他抬起 头来看着黄大陆说:“她当时是一头齐耳的短发,白上衣套在背带裤里面,脚上穿 着带襻的布鞋,走起路来很轻快,就像当时流行的《干妹子好》那首歌唱的一样, 她走起路来好像在水上漂一样,她……”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想找出 一个和刘芳的发型、衣着、气质都相同的女性给黄大陆一个感性认识,好让他体会 到他和刘芳相处时的欢愉。但是,他失望了,他摇了摇头坐下来说:“没有你刘芳 阿姨那种气质的女性,也找不出你刘芳阿姨穿的那种衣服;那种衣服当时叫做工人 装,是劳动布做的,比现在的时装好多了,女性穿上特别是你刘芳阿姨穿上很精神、 很气派,我每次见到她穿上那种衣服就和她开玩笑说:这种衣服好像是专门为你设 计的!” “你请你刘芳阿姨怎么说?”魏北方说完以后停顿下来,他像一个狡猾的老玩 童一样看着黄大陆直笑,他像是在考试他、等待他的回答,又像是沐浴在他当年的 幸福回忆之中。 黄大陆也像狡童一样看着他,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会儿后,黄大陆摇了摇头笑着 说:“不知道!” “我想你也不知道,我告诉你吧!你刘芳阿姨反问我说,你说我穿哪件衣服不 好看?难道都是专门为我设计的吗?只看现象不看本质,这不是衣服设计得好而是 我这个人长得好,是我的体形好、线条清晰流畅,是我抬举了衣服不是衣服抬举了 我,你知道吗?”魏北方说完以后,又看着黄大陆“嘿!嘿!”地笑了两声。 黄大陆睁大眼睛全神贯注地听魏北方讲述他记忆中的刘芳、回忆他当年和刘芳 在一起的幸福和欢愉!他听着听着不自觉地问道:“刘芳阿姨一定长得很漂亮、很 美丽!” “那还用说吗?你刘芳阿姨不但人长得很漂亮、美丽,而且心灵也很美丽,实 在是少有的女人。” 魏北方讲了刘芳的漂亮和美丽以后又想起了亚男,但亚男是个什么样子呢?他 确实很难记得起来,那次从批斗会场回学校经过黄大陆家时,本来是他们父女相见 的好机会,但不知道亚男跑到哪里去了,这个机会一错过就是三十年,他每想到此 就感到无限的遗憾!他在搜索自己的记忆毫无结果的情况下,看着黄大陆问道: “你还记得亚男的模样吗?” “记得,她脖子上系着红领巾,头上扎着两根小辫子,她那圆圆的脸蛋儿、水 汪汪的大眼睛特别可爱!”黄秋生低下头“嗨”了一声说:“那都是她九岁时的样 子了,现在是快四十岁的人了!” mpanel(1); “亚男是1958年生的,她今年应当是37岁了!” “对,她今年是37岁!37岁已经学成,经验也积累起来了,正是工作的年龄!” 黄大陆这么说了以后又在心里问道:“她上过大学吗?她学的是什么专业?”他的 思想在这两个问题上停顿下来,过了很长时间以后又反问自己:“我上过大学吗? 我学的是什么专业?我没有上过大学,也没学过什么专业,我是凭着刻苦精神打工 学习的!可见,上不上大学并不重要,学什么专业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有毅力、 是否有刻苦精神,亚男在这两个方面都比我强,这次回去找到她以后,一定要让她 挑大梁主持公司事务!” 魏北方紧闭两眼靠在座椅上,他虽然闭着眼但并没有睡觉,他在回味黄大陆说 的“亚男正是工作年龄”这句话,他想:“三十而立!三十七岁的人应该有自己的 事业了,她在干什么呢?她的事业是什么呢?”他想着想着,李小俐摔碎他的眼镜、 砸坏他的钢笔、撕碎学生作业本的情景,一幕一幕地浮现到他眼前,事隔三十年以 后他还感到不寒而栗,他身子一哆嗦把黄大陆的茶水碰撤出来,黄大陆看了他一眼 后问道:“老师,你做噩梦了吧?” 魏北方睁开眼睛,看着悬挂在正前方的电视说:“没有做梦,我是在闭目养神!” “刚才你胳膊一哆嗦,我还以为你是在做噩梦呢!” “我们这一生难道不是一场噩梦吗?而且我们这一场噩梦做得很长,从家庭做 到社会,从大陆做到香港,而且时间跨度三四十年。可惜呀!老师没有文采,如果 把它写成小说也会使读者落泪的呀!” 这时,空姐向乘客广播说:“各位乘客,现在飞机正飞越黄河上空,请各位乘 客从机窗往下看,目睹黄河的风采!” 黄大陆把头侧向机窗外、额头紧贴机窗往下看,他看了一会回过头来说:“老 师,你看黄河吗?” 魏北方摇了摇头说:“不看了!” 黄河是我国第二大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在黄河上有很多动人的故事,但 这时浮现在黄大陆脑海中的,既不是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也不是中国共产党 领导中国人民抗击日寇、打败国民党反动军队的英勇壮举,更不是河伯娶妻之类的 民间传说故事,而是他自己过黄河大铁桥时的亲身经历。 1967年冬天,黄大陆和魏北方乘火车南下广州,黄大陆一上车就对魏北方说: “老师,我这是第三次坐这趟火车了!” “秋生,你第一次坐这趟火车是什么时候?” “是去年大串连的时候,我和亚男、丫丫等十多个同学一同坐火车可热闹了, 就是人太多、太挤了,坐在车上连动都不能动,吃饭、喝水都很困难,连厕所都无 法上,比坐牢还不自由!” 魏冬明听黄秋生把红卫兵大串连比作坐牢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设法把话 岔开说:“亚男和你们一块串连一定给你们增加了不少麻烦!” “不麻烦,我挺喜欢她的,我看到她没有人照看本不准备去串连的,后来经过 李明明、张丫丫他们的说服动员才带她去串连的,带着亚男走男闯北,到处转、到 处看可好玩了!” 黄秋生的言语中总有一些不合潮流、缺乏革命精神的话,魏冬时怕他言多有失, 就对他说:“秋生,时间不早了,你躺下睡觉吧!” 黄秋生明白魏冬明的意思,于是就往他怀里一躺,他闭上了眼睛以后还在想着 他前两次坐火车时的愉快、欢乐、艰苦和遗憾。他所谓的遗憾就是来回两次经过黄 河大铁桥,都没有看到它是个什么样子,无法把它同长江大铁桥进行比较,他在一 次畅谈大串连的感想时说:“亚男,在京广线上有两座大铁桥,遗憾的是我只看到 了长江大铁桥,没有看到黄河大铁桥,无法对它们进行比较,因此对长江大铁桥的 印象也不够深刻!” 听黄秋生这么一说,亚男立刻想起了两次经过黄河大铁桥的情景:第一次是南 下经过黄河大铁桥,黄秋生为了保护她不受欺负顾不上去看黄河大铁桥;第二次是 回北京经过黄河大铁桥,她生病秋生侍候她无心思去看黄河大铁桥。她说:“秋生 哥,我们下次经过黄河大铁桥时,好好地看看它是个什么样子!把那两次的遗憾都 补上!” “好!我们一定要好好地看看它是个什么样子,把它同长江大铁桥……” 亚男见黄秋生突然停下来不往下说了,她感到很奇怪地问道:“秋生哥,你怎 么不往下说了呢?” “我是在想,假如我们不能一块经过黄河大铁桥怎么办呢?” “那还不好办吗?你一个人经过黄河大铁桥时,先把它好好地看一遍,然后再 代替我好好地看一遍;我一个人经过黄河大铁桥时,也是先把它好好地看一遍,然 后再代替你好好地看一遍,这不就行了吗?” 黄秋生一闭上眼睛就想到了亚男的话,就想到了代替亚男看黄河大铁桥,他就 这样进入了梦乡,他在梦中一骨碌爬起来大声喊道:“黄河大铁桥到了!黄河大铁 桥到了!我要看黄河大铁桥了!” “还不到黄河大铁桥呢?到黄河大铁桥时我叫你!”魏冬明对黄秋生说了这些 以后又对左右乘客说:“这孩子一上火车就要看黄河大铁桥!” 黄秋生从睡梦中惊醒以后,他一直凝神注视着车窗外边,他生怕错过了看黄河 大铁桥的机会,当他听到“旅客同志们,现在火车马上就要经过黄河大铁桥了,请 坐在车窗旁边的旅客把车窗关上”的广播以后,他不但不把车窗关上,反而还要把 头伸到车窗外边去看黄河大铁桥!因此,列车员立刻跑过来制止他说:“这位乘客 怎么这么不自觉呀!你不但不关上车窗,反而还要把头伸到车窗外边去!你这是什 么意思?” 这时,一个旅客站起身来高声朗读毛主席语录说:“伟大领袖毛主席教育我们 说: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另一个旅客则高声喊道:“我们要提高警惕,防止阶级敌人的破坏!” 车厢里气氛骤然紧张起来,不知道情况的旅客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严重事件,于 是都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东张西望,然后把目光落到魏冬明和黄秋生身上;这时,黄 秋生一个心眼想的是要替亚男看黄河大铁桥,弥补两次经过黄河大铁桥的遗憾,他 对魏冬明上车之前反复讲的“我们是负案在逃犯,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要东张西望, 要少说话、少惹是非……”忘得一十二净,他不但不理会列车员的质问、念语录和 喊口号乘客的激烈言词、全车厢旅客的惊异目光,而且还要把身子伸到车窗外边去 看黄河大铁桥。 为了制止黄秋生的冒险行为,为了缓和车厢里紧张空气,魏冬明把他从车窗外 边拽进来并当着大家的面狠狠地给了他两耳光! 对此,黄秋生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这两耳光不是打在他脸上似的,他挣脱魏 冬明把头伸向车窗外边大声喊道:“我这一次是代替亚男看黄河大铁桥,你们不要 阻碍我,我一定要把它好好地再看一遍!” 魏冬明知道,如果不狠狠地惩罚黄秋生、不以极左的面目出现在众人面前,就 不能平息这场风波,就可能会因此而招来杀身之祸。他做了这种分析以后,使出全 身力气把黄秋生从车窗外边拽进来并厉声命令道:“你给我站好!向广大革命群众 低头!向毛主席请罪!” 魏冬明的言语、行动,使念毛主席语录、喊口号的乘客感到自愧不如,他们的 革命仅仅只是停留在口头上,而且还是对别人的;这位家长的革命不仅表现在行动 上,而且还是对自己的儿子,因此他们放下了手中的红宝书和举在空中的拳头。 但是,也有一些旅客并不赞同魏冬明的做法,他们像是劝解又像是批评说: “小孩子不懂事,何必要对他上纲上线呢?何必要打他耳光呢?这也有点太过分了!” 冷静下来的黄秋生,看到了车厢里紧张气氛,听到了车厢里不同的言语以后, 他明白了魏冬明的用意和苦衷,他含着泪水向全车厢的旅客三鞠躬,从而赢得了同 情平息了这场风波。 车厢内的紧张气氛缓和了、风波平息了,但魏冬明的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着, 他在心里不断地念叨着:“年轻不经世,迟早会出事的呀!”他在念叨中看了看手 掌,然后又看了看黄秋生脸上的指印,他责怪自己说:“既然是年轻不经世又何必 要这样对待他呢?”于是便对黄秋生生出了怜悯之心。他就在“负案在逃”、“紧 张气氛”、“怜悯之心”的煎熬之下到了广州。 下车以后,魏冬明在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看着黄秋生说:“还痛吗?老师对不 起你,不该这样对待你!” “老师,你这也是不得已的做法,我忘记了你上车前的教导,我的做法是很危 险的,如果你不采取那种行动,他们可能会把我们当做阶级敌人抓起来,很可能会 把我们送回学校去,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就都完了!” “你不怪罪老师就好,老师感谢你的理解!” “我仔细想了想,感到你这也是一种苦肉计,我要牢记这一次的教训,以后遇 事要冷静思考绝不意气用事!” 魏冬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咱们走吧!” 黄大陆结束了回忆以后,他看着魏北方问道:“老师,你还记得发生在黄河大 铁桥上的故事吗?” 魏北方点了点头说:“记得!当然记得了!”他看着黄大陆会心地笑了,飞机 在他们的笑声中顺利地着陆! 他们出机场来到出租汽车站,司机看着黄大陆问道:“先生,你们到什么地方?” “我们到北京是来考察市场的,你送我们到一个接近市场、接近国家机关,能 够了解市场情况的如意饭店!” “好,如意饭店!” 司机把他们送到如意饭店以后,项目洽谈组组长周一生说:“司机,你把我们 送错地方了!” 黄大陆看着如意饭店的牌子笑着说:“没有错,没有错,我们要的就是如意饭 店!” “看来这个如意饭店老板和我们有缘分,我们就在他们这里住下吧!” 黄大陆接着魏北方的话说:“既然有缘分,我们住下以后找机会去拜访他,也 许他对我们的市场调查会有帮助!” 魏北方、黄大陆安排好市场调查、项目洽谈和后勤组的活动以后,他们就去寻 访亲戚、朋友和老同学、老同事。 他们先到京郊中学,魏北方向看门的金大爷介绍说:“我们是京郊中学过去的 老师和学生,长期出国在外,今天到学校来看看可以吗?” 金大爷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对他们说:“今天是休息日,学校领导都在家 休息,只好委屈你们二位由我来接待了。” 魏北方走进京郊中学以后,映入他眼帘的除了状元桥、图书馆以外都不是他记 忆中的建筑物了,他颇有感慨地说:“金大爷,学校建筑除了状元桥和图书馆以外, 都让高楼大厦取代了!” “状元桥和图书馆是具有民族风格的建筑,其他的都是普通平房没有保留的价 值,所以把它们都拆了!” “这很好哇!有文化内涵的、有生命力的保留下来,没有文化内涵、没有了生 命力的就把它拆掉!”魏北方看着金大爷问道:“你说是这个道理吗?” “对!就是这个道理!可是有些人要把状元桥和图书馆也拆掉,后来在全校师 生的强烈要求下才保留下来!” 他们说着来到学生公寓,金大爷说:“住校生都住在这所公寓里,由服务员统 一管理!” “这比我们上学时好多了,我们那时一个班一间宿舍,铺挨铺、床连床,一个 人打呼噜全班同学都睡不好觉!” “要不怎么叫发展呢?”金大爷指着另一栋建筑说:“这是会议厅,你们那时 候老师也好、学生也好,恐怕都没有见过吧?” “金大爷,我们那个时候连会议厅这个名词都不知道,更何况是一栋建筑呢?” 听黄大陆这么说了以后,金大爷笑了,他笑得很开心、也很自豪! 他们在说笑之间来到一栋庞大的建筑物前,金大爷说:“这是体育馆,你们那 个时候恐怕连想都不敢想吧!” “我们那个时候想到是想,但想不到体育馆上面来,”黄大陆说:“我们那时 上体育课在校外城墙根的体育场上,风大一点尘土飞扬迷眼睛,阴天下雨更是无法 上课,所以体育课经常在教室里讲,我们经常开玩笑说讲体育,我们那时只想到应 该改善一下上体育课的条件!” “过去故地重游,经常说的一句话是‘物是人非’,我们这次回到母校一看感 到这句话不适用了,原来的物都‘非’了,至于人呢?恐怕也叫‘非’了吧!” “金大爷,”魏北方问道:“我们向你老打听几个人可以吗?” “你们想打听谁?看我知道不知道?” “刘春林老师你知道吗?” “刘春林?”金大爷摇了摇头说:“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巩裕民老师呢?” “巩裕民?”金大爷想了一会说:“我听说过这个人,他可是个好人呀!听说 在文化大革命那个时候,他放跑了两个被打成特务和反革命的人,他放跑他们以后 就吃安眠药自杀了,他在昏睡中公安局抓捕队把他送到医院抢救过来了!” “公安局抓捕队怎么这么好哇?” “抓捕队队长是巩老师的学生,他知道那两个逃跑的人是受迫害的,巩老师把 他们放走是正义行动,所以他把巩老师救活了!” 魏北方听金大爷讲了巩老师舍身救他们的事迹以后,他的记忆立刻回到了三十 年前的风雪夜,当时他们要把他捆绑起来迷惑延安兵团司令秦汇报,但他不愿意这 样做,他说他自有办法,原来他的办法就是自杀,魏北方想到这里以后对巩老师充 满了感激之情、敬重之意! “金大爷,巩老师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他吃安眠药过量,被救活以后一直是迷迷糊糊的,所以还不到退休年龄就让 他退休了。” “你知道巩老师家住在什么地方吗?” 这时,金大爷抬起头来把他们仔细地打量一番后问道:“长期出国在外,回校 看看,你们是……” “我们是巩老师的亲戚,”魏北方说:“我们想看看他,所以向你打听他的情 况和家庭住址!”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情!”金大爷从抽屉里拿出学校教职工名册,指着巩老 师的名下说:“这就是巩老师家的住址,你们抄一下吧!” 魏北方、黄大陆告别金大爷以后,他们拐弯抹角好不容易找到巩老师的家,他 们见迎面走出来一个满头白发、身体佝偻、行动迟缓、衣服布满油垢的老人,他们 对这位老人进行打量以后从脸型认出来他就是巩老师;与此同时,他们脑子里浮现 出另一个巩老师、记忆中的巩老师,他衣服虽然有补丁但很整洁,他个头虽然不高 但两眼却炯炯有神,他虽然有些寡言少语但在眉宇间却散发出智慧之光。魏北方把 他们眼前的巩老师和记忆中巩老师做了比较以后,他疾步向前紧紧地抱住他很久说 不出话来,黄大陆则站在一旁止不住地流泪。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巩裕民老师就像木头人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他的老 伴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但她断定这一定是长久不见面的老朋友,于是看着他 们说:“你们请屋里坐,巩老师身体有病,脑子不好使!” 魏北方把巩老师扶到屋里坐下以后,看着他的老伴说:“老嫂子,我是巩老师 的师弟魏冬明,巩老师为救我和黄秋生吃了不少苦,我们回来看他来了!” 一听说魏冬明和黄秋生的名字,巩老师的老伴猛吃一惊,她向后倒退两步眼睛 盯着他们看了很长时间以后问道:“他们不是把你们给枪毙了吗?” “要不是巩老师舍命相救,我们可真被他们枪毙了,我和魏老师的命都是巩老 师给的呀!我们是特地回来看望巩老师、报答他老人家救命之恩的呀!” 魏冬明、黄秋生和巩老师的老伴说了很长时间话以后,巩老师才明白过来是魏 冬明、黄秋生看他来了,他把他们浑身上下反复打量以后抱着魏冬明痛哭起来,他 在痛哭之中呜呜咽咽地说道:“师弟呀!师弟,我以为我们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面 了,没想到……” 等到巩裕民情绪恢复正常以后,他们又谈了一些当时的情况。 “师兄,刘春林现在什么地方?” “他们知道刘春林是刘芳的哥哥以后,他们就把你们逃跑的罪过归咎到他身上, 把他抓起来整得精神失常以后才放出来,他放出来没多久就死了!” “你知道刘芳后来的情况吗?” “我一直未见过刘芳这个人,更不知道她后来的情况。” 他们从巩老师家里出来以后,又到京城工农机器厂去找李小俐,想从她那里找 到亚男和刘芳的信息,他们感到失望的是李小俐在武斗中身亡。 他们经过将近一个多月的寻访和打听,虽然没有找到刘芳和亚男,但却找到了 他们的救命恩人巩裕民老师,这使他们从失望中看到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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