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恋 　　吴雯看着好笑：“警察叔叔我最怕了，可是你一点不让人害怕呀。” 　　刘莽打趣道：“这就不是警察叔叔呀，这是警察哥哥咧，今年三十，至今未婚。 吴主任你们刚好开夫妻店。”说得吴雯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高尚就更加手足无措， 一不留心把水杯又给碰翻了。 　　吴雯连忙拿来抹布抹桌子，高尚提醒她把抽屉打开，一边抢过抹布连声道歉， 跟着把抽屉里的东西都拿出来。 　　刘莽笑着说：“你们先把卫生搞好，再把工作搞好。我就带他们两位过去熟悉 环境。不多坐了。” 　　两人把刘莽送到楼下又回到楼上坐下。 　　高尚问吴雯：“我在哪里见过你，而且不只一次。你有印象吗？” 　　吴雯摇摇头。 　　“你家里后门是不是有个药园子？” 　　“对呀，那是我爷爷留下来的，他专门从岳麓山上挖了好多草药搬到屋后种， 时间长了就变成一个药园了。”吴雯的思绪飞快地回到了小时候。药园里的药名字 都是千奇百怪的。什么十大功劳，蛇不过，羊角抱，天顶刺，南蛇藤，金银花，石 菖蒲，黄药子。除了草药还有花木。铁树，桑树，国槐，樟树等等，其中屋后有棵 樟树据说上了沙市地图，它象一把巨伞一样斜着长在山坡上，把吴雯家的房顶全遮 住了。每年妈妈都请人到屋顶扫落叶。铁树有两棵，总有生物系的老师带着学生来 看。迎春花，牡丹，芍药，剑兰，韭兰，牵牛花，月季，金盏菊，腊梅都有的，一 年四季都有花香。那时候感觉春天太阳总是暖暖地照着，每天吴雯都是被叽叽喳喳 的鸟啼叫醒的，吴雯总是和两个哥哥拿着栽菜耙子翻开黑土种种蓖麻或者花生什么 的，红的黑的蚯蚓就卷曲着身子跳了出来，然后又钻到土里。白的黄的蝴蝶就四处 翩翩起舞。夏天的知了不厌其烦地叫着，但再热也就用大大的蒲扇扇扇风，被睡红 了的竹铺都是清凉清凉的，晚上吴雯看着妈妈点的蚊香慢慢变少，听着风吹着樟树 的声音，和哥哥们随意说着什么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从来不知道爸爸几点把她 从竹铺上抱到床上的。秋天的落叶总是很多，满园子的树叶象做成了一床大毯子。 妈妈总是包着头巾，系着一条蓝得发白的围裙把干了的树叶，树枝拖到柴灶旁，吴 雯和哥哥边听着妈妈说：“猫记放火狗疗饭。”边选择做猫还是做狗。冬天总会下 雪，厚厚的雪地上除了人的脚印，还有猫呀，狗呀的爪子印，吴雯跟着哥哥们在园 子里试着用筛子和箩筐捕鸟，从来没有成功过。 　　吴雯在记忆里搜索高尚的影子，还是一无所获。 　　“那你小时候是不是喜欢去大操坪里去看电影，而且总是看反面？” 　　“是啊，你怎么知道？”吴雯笑了。小时候吴雯和妈妈，哥哥们总是带着长板 凳坐在绳子外面看，太远了看不清楚，他们总盘算着如何溜进去。只有一回妈妈说 《补锅》一定买票进去看，结果人太多了，入场的时候妈妈的手被人群冲开，吴雯 摔在地上放声大哭，还是有人睬着了她。从此她看露天电影从不选人多的地方。总 是偷偷地从拦着的绳子下溜进去也是看反面。旁边的卖葵花子的香味总是让她馋得 口水直流。她清楚地记得那时候看过的电影名字《金鸡和银鸡》, 《问世间》，《 杜十娘》，《天仙配》，《三毛流浪记》，《三十九级台阶》，《哪吒闹海》，《 红叶题词》，《打铜锣》，《野鸭洲》，《许茂和他的女儿们》，《英雄儿女》。 　　“还有，你家里有两个哥哥，你们早上总一起到大操坪玩单，双杠，我们还一 起玩过呢。” 　　吴雯越是回忆越想不起来，干脆说：“你是住在哪里？” 　　“我在杨家大屋，后来搬走了，也专门回去玩。我特别留恋小的时候。” 　　吴雯何尝不是呢？自从搬家偶尔到小时候住的地方走过那条麻石小巷，抚摸着 石墙上的青苔，看着爬山虎飞快地绿到屋檐，找到小时候在土墙上写的“某某某大 宝六”的字样还依稀可辨时，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