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上访团上街之后(4) 　　一直是牵头之一的老侯头儿一见前方的这阵势，那几根扎煞着的老鼠须子也 软巴下来，这时这支队伍是走是退，各自的脚步不一致了。 　　瘦骆驼大声问老侯头儿：" 老侯爷子，怎么办？" 　　趁这当儿牛金贵喊了一嗓子：" ■话，老侯爷子多咱怕过事儿！" 　　老侯头儿一向是窝窝头翻个――好显大眼儿，换句话说就是好逞能。这个沾 染许多市侩气的老侯头儿，年轻时候若不是赵林看住了他，他早拿刀拿枪参加" 文化大革命" 中的武斗去了。没啥头脑的他，听见有人恭维，顿时心血来潮，小 眼睛瞪个溜圆，说：" 人民警察不敢打人，往前走！腿别打哆嗦！" 说着他把脏 拉吧唧的蓝工作服脱了下来，里边连个背心也没穿，光着瘦脊梁就向前走。牛金 贵火上浇油，领头唱起那首流行一时的语录歌："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 难去争取胜利――" 这样，这支队伍就顶着灼人的太阳向前走去。 　　二百米，一百米，上访团的队伍距离警察人墙越来越近，两边人马要近到鼻 子碰鼻子的时候，这事儿可咋整？ 　　这时候杨天的轿车赶到了，他的车头顶着警车的后屁股，司机只好将车停下 来。杨天跳下车，秘书紧跟在后面，俩人从一辆辆车旁走过，警察队伍的人墙挡 住了去路。看样子杨天是要穿过这堵人墙了，秘书就从背后拨拉一个个警察，喊 着：" 让路，让路，杨书记来了！" 这样杨天才得以从人缝中挤到队伍前边去。 　　杨天看见孔局长和分局的一位局长站在队伍前边，杨天顺着他们的目光向前 看，看到矿工上访团的人群向前慢慢地移动着，他看见队伍里有孩子，有残疾人， 还有老人。 　　杨天叫一声：" 孔局长！" 　　这时孔局长发现杨天来到自己身边，他把右手搭在帽檐上，向杨天敬个礼， 报告说：" 杨书记，我们已经有了充分准备，不会让上访团进市区！" 　　杨天说：" 大热的天，大家辛苦了！" 他指向上访团的人群，问，" 就是这 些人吧？" 　　孔局长回答：" 目前掌握的就是这些人，一百人吧。" 　　杨天说：" 孔局长，民警太多，已经堵塞交通了，我的车憋在后边，我车的 后边还有车，通行不了，影响不好。改变现在的队形，民警站到路两边去，头上 有树，凉快。上访的人群走过来我迎着。你下令！" 　　分局局长在一旁听见杨天的吩咐，没等孔局长发话，他就面对民警们下令： " 注意，公路两侧，各站一列，解散！" 　　这支训练有素的队伍立即散开，又闪电般地在路两侧排成一列，民警们挺胸 背手，两目直视，各个精神抖擞。 　　一条公路又畅通了，原来被堵的机动车开过来了，上访的人群占了半边路， 这些车响着喇叭，小心地从人群旁边驶过去。 　　上访的队伍继续向前走，距离杨天不过还有几十米，杨天迎上去，秘书跟着， 孔局长和分局长为了保护杨天的安全也跟在身后。杨天向孔局长说：" 你们去照 顾你们的队伍，不用跟着我。" 杨天带着秘书向前走去。 　　两方还距十米的时候，杨天站住，伸出两只手，示意大家停住。 　　上访的一些人看见这个穿着一件白衬衣、青布裤的中年人挺面熟，他那调遣 警力单刀赴会的气魄让这些矿工们觉得这人身手不凡。这时杨天大声地自报家名 ：" 我是杨天！" 　　秘书大声补充：" 市委杨书记！" 　　在人群中有些人见过杨天，特别是牛金贵，还遭到过杨天的训斥，杨天还到 老侯头儿家去过，所以在杨天没报姓名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在嘀咕了：" 他是市委 书记。" 一听眼前是市里的最大的官儿，大家也就按照杨天的示意停止了行动。 　　杨天走到上访群众跟前，关切地说：" 太阳在头顶上晒着，到市里去得走两 三个钟头，老的老小的小，" 他看见架着拐杖的关武，" 你看，还有残疾人，大 家不是找罪受嘛。我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市委成立了一个金山矿职工上访接待站， 我的办公室开门办公，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可以派代表商谈，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 人多了，乱哄哄的，恐怕什么也谈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