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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一条大型游船又从县城向杏花谷开来。   金玉贵、金虹倩珠、莫尼? 艾丽娃在铁鹰飞、丁满凯、万副县长的陪同下再一 次来到杏花谷考察。   游船进入鹰山湖。   金玉贵站在船头百感交集,金虹倩珠和丁满凯一直陪在他身边,莫尼? 艾丽娃 一个人独自用摄象机在拍东西。铁鹰飞也是一个人在船的另一头,他的情绪很不好, 但是没有在客人面前流露出来。万富县长在一边陪他说话。   金玉贵看见青翠的鹰山倒映在湖里,鱼儿在水里游荡,感慨的说:“好地方, 好地方,的确是个好地方!这里的水没有一点污染,真是个世外桃源。”   金虹倩珠也附和说:“我第一次来这里就被它吸引了。要不是那个疯老太,我 是不会改变主意的,这里的确是个投资好地方。”   金玉贵胸有成竹的问:“你打算投资什么项目?”   金虹倩珠睁大了眼睛:“那还用问,当然是旅游项目啦。”   “还有没有其他好项目?”   金虹倩珠回答不出来。   金玉贵继续说:“你看,这里的水多么清,多么甜。可不可以用这里的水作为 原料,建一个天然饮用水厂,生产白水泉牌纯天然饮用水。你看怎么样?”   金虹倩珠茅塞顿开:“对呀,我这么没想到呢。看来生姜还是老的辣。老爸, 你真行!”   丁满凯也被他的精明所折服:“我们天天从这里过这么没有想得到呢。这可是 个一本万利的好项目啊!”   “但是,像这样的机动船,以后要严加禁止。”金玉贵忧心忡忡的说。   游船在鹰山湖上加足马力前进,在清澈的湖面犁出两道白色的浪花,船尾留下 一条令人遗憾的黑色波痕。   许杏莲会到家里,发现房门大开着,屋里很乱,房子里和院子里都没有人。一 口装满盐的大缸盖子敞开着,妈妈的左胳臂露在外边。许杏莲一看情况不对,但不 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高声叫喊:“妈妈,妈妈,妈妈――”   屋子里没有人答应,院子里也没有人答应。   许杏莲感到情况不妙,又到院子里叫喊:“妈妈。妈妈,妈妈――”她觉得这 里边有问题,就跑过去问邻居,邻居告诉她“你妈妈被上边派人抓起来了!”   “在什么地方?”   “可能关到乡派出所了。”   许杏莲二话没说,掉头就往乡政府跑去。   游船在鹰山湖里慢慢的行驶。   船上的人都站在船头欣赏湖光山色。   在船尾的另一边,丁满凯和铁鹰飞在闲谈。丁满凯见铁鹰飞一直不大愉快,就 想探听点什么。   “你好像有点不开心?”丁满凯小心翼翼的问。   “没有啊。”铁鹰飞言不由衷的否认。   “不,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几天你心里一直不舒服。”丁满凯肯定的说,但是 他闹不明白,“金玉贵的到来,你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一直闷闷不乐?”   铁鹰飞知道自己的心底秘密没有办法瞒过丁满凯的眼睛,也就不想再隐瞒什么, 就叹口气说:“哎,真是冤家路窄啊。我这几天一直在作思想斗争,杏花谷的项目 要不要办?我应该怎样对待金玉贵?金玉贵就是杀害我女儿的凶手啊!”   “什么什么?”丁满凯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你 说他杀了你的女儿?你们原来就认识?你也在过杏花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铁鹰飞简单的向丁满凯叙述了那令人伤心的往事:“解放前夕,我刚结婚不久, 组织就把我和妻子一起派到杏花谷一带打游击。当时我的化名叫项明,担任游击队 长。妻子杏花是地下交通员,她负责为上级机关送情报。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怀孕近九个月的杏花挺着大肚子冒着滂沱大雨,翻 过五十多里的山路,把情报送了出去。回来的途中,在一个山洞旁,生下女儿杏杏。 mpanel(1);   “可是,杏花在孩子还没满月就撒手人寰。在临死前,她紧紧的拉着我的手说, 我先走了,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女儿。你一定要把她拉扯成人。……话没说完, 她就咽气了。她死后就是没有闭眼。   “杏花走后,我又当爹又当妈,一边打仗,一边带孩子。可是,就在快要解放 的前几天,我要到很远的地方去指挥一场特殊的战斗,我就把刚刚会笑但还不会走 路的杏杏交给杏花谷的妇女主任许一虹带养,因为她也有一个和我女儿差不多大的 女孩,有奶水,也好掩护。   “但是,就在我刚刚打了一个大胜仗的时候,传来一个不幸的消息,金玉贵会 想出毒辣的一招,把全村的孩子集中起来,让孩子的妈妈领回自己的孩子。我那可 怜的女儿就被他找了出来,在逃往台湾的路上杀害了。   “多少年来,一想起这件事来就心酸。我对不起杏花,对不起孩子。我立志一 定要报这血海深仇。可是,命运和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当我们仇人相见的时候, 竞然是戏剧性的一幕。在我不知道他是仇人的情况下,我可以和他握手,和他合影, 为他献花。可当我知道他是仇人的情况下,我还要佯装笑颜,为他摆宴,向他敬酒, 陪他游览。面对仇人,这种有火不能发,有气不能出,有仇不能报的境况,别提有 多难受。我这么能对得气死去的妻子,怎么能对得起被害的女儿?……”   在乡派出所里。   许杏莲闯进大门,在一间小房间里,找到被看管起来的妈妈。她不顾看守人员 的阻拦,冲了进去,她抱住妈妈,问:“妈妈,这是怎么啦?你怎么会在这里?”   “杏莲,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许大娘反问她。   许杏莲也没有正面回答妈妈的问题,继续问:“你犯了什么错误?他们为什么 要把你关起来?”   “我犯的错误是:参加了共产党和新四军,带领乡亲们打土豪分田地,冒着生 命危险用鲜血救下了革命后代。他们把我关起来的理由是:杀害我女儿的敌人要回 杏花谷考察,怕我骂他、打他、杀他。”许大娘怒气未消,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放出 仇恨的目光。   许杏莲听妈妈的一番牢骚话后,找警察理论:“你们凭什么把我妈妈关起来? 把给她放了!”   “把她放了?你说的倒轻巧。关她是上级的命令,我们没有权力放她。”警察 说漫不经心的说。   “你们凭什么随便抓人?你们是非法拘禁!”许杏莲没有让步。   “她有杀人动机!我们是执行公务。”警察针锋相对。   “你们有什么证据?”许杏莲怒气冲冲的责问。   “万县长就是证据。”警察把底牌摊了出来,后来,他也用平缓的口气说, “要么,你去找找万县长,只要他说上一句话,我们马上放人。”   游船还在鹰山湖里行驶。   金玉贵依然兴趣盎然的站在船头观察远方的景色。   “啊,三十多年了,这里还没有什么变化。山还是这么绿,水还是这么清,花 还是这么美,人还是这么纯。”   金玉贵大发感慨时,丁满凯在一边附和:“杏花谷是个好地方,这个地方不但 环境美,而且出人才。”   “听说你也是杏花谷的?”丁满凯的话引起了金玉贵的注意,他一边欣赏风景, 一边问。   “是的是的。可是不能和你、和铁省长相题并论。”丁满凯很谦虚的话,引起 了金玉贵的注意,他一下子来起精神了,把目光从远方收回来,直盯着丁满凯追问 :“你说什么?铁鹰飞副省长也是杏花谷人?”   “哦,不,他不是杏花谷人,但是在杏花谷工作过。”   “什么时间?干什么工作?”金玉贵急切的问。   “解放前在这里打过游击。”丁满凯只好说实话。   金玉贵一听更来劲头了,他自言自语的说:“他解放前在这里打过游击?有一 个人他肯定认识,我可找到线索了。”他转过头来对丁满凯说,“小丁,你安排一 下,我要和他单独见面,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会谈。”   在游船的会客室里。   铁鹰飞和金玉贵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先说话,都在一个劲的抽烟、喝茶,空 气显得很沉闷。   还是铁鹰飞先开口,他吹一下茶叶末,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说:“金老板一 路考察下来觉得杏花谷怎么样?你对在这里投资有什么想法?”   “不错不错!比我想向的还要好。杏花谷是个好地方。”   “那投资的决心可以下了?”   “投资的决心在没来之前就下了。今天我到湖上看了一圈,准备再次追加投资, 打算利用鹰山湖没有被污染的水作为原料,建一个杏花谷纯净水厂,生产白水泉牌 纯净水。”   “金老板真有战略眼光。杏花谷是一快没有被污染的净土。只是交通不便,没 有通电,只要解决通路和通电问题,这里很快就会发展起来。”铁鹰飞谈起了发展, 就忘记了自己的个人恩怨,精神也振奋起来。   金玉贵见铁鹰飞来了精神,开始转移话题,他干咳了一下,好象在发表感慨: “我的公司虽然在海外有了一些发展,但是我的根在杏花谷,多少年来,我最大的 心愿就是为家乡的父老乡亲做一些贡献。来赎回自己过去的错误。”   他说的很动情,但是铁鹰飞听得很不舒服,他不冷不热的说:“难得你一片赤 诚之心。你的光辉事迹和伟大的壮举,我已经在报上看到了。”   “报纸上只提到的只是皮毛。记者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走进我的内心世界。” 金玉贵好象没有注意他的态度,继续说:“你可知道,多少年来,两岸隔绝,信息 不通,我空有一腔报国热情。最近,大陆改革开放的力度加大,对外交往增多,我 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回来投资了。”   “你很有成就感吧,有一种衣锦还乡、光宗耀祖的感觉吧。”   金玉贵这才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忙解释说:“没有没有,我有的只有一种负疚 感。”   “你过去家庭幸福,事业有成,现在腰缠万贯,回乡投资,上对得起祖宗,下 对得起百姓,还有什么不安的?”铁鹰飞替他分析他当前的境况。   “这些你讲的都不错。可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内心的感受,内心的 痛苦,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么多年来,一种难以铭状的自责,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 我的灵魂,让我无法解脱。”金玉贵满脸的惆怅。   “没想到大老板也有大老板的难处。”铁鹰飞还是不冷不热是说。   “我心中隐藏一个几十年的秘密,一直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我对别人的隐私从来不感兴趣,当然也包括你。”   金玉贵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烟蒂掐灭,然后端茶杯喝一口茶,字 斟句酌的问:“鄙人曾听说,铁省长从前在杏花谷工作过,不知是否属实?”   铁鹰飞一听他想提起那些让他痛心的话题,满心的不高兴。他没有正面回答, 而是反问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道你可认识?”   “谁?”   “项明。顶顶有名的大刀队长!”   “不认识!”铁鹰飞一听他要找的人是自己,下意识的站了起来,他就脱口而 出,“没别的事我走了,恕不相陪!”他最后还丢下一句:“你找他干什么?”   乡派出所里。   许杏莲还没有离开这里,她隔着窗子还在和妈妈说话。   “我找他干什么?我要杀了他!”妈妈的火气越来越大,“我不把他杀了我誓 不为人!”   “妈妈,你千万不要冲动。你可知道,杀人是犯法的!”许杏莲耐心的开导她。   “我不懂,他把我女儿杀了,不犯法。我为女儿报仇就犯法?这是哪家的王法?” 许大娘一头脑子的迷茫。   许杏莲也被高糊涂了,她喃喃自语:“可也是啊,他杀人为什么不犯法?这个 手上沾满人民鲜血的刽子手,为什么会被捧为座上宾,大大小小领导迎来送往,新 闻媒体记者前呼后拥,天天花天酒地,时时纸醉金迷,处处耀武扬威?而把自己的 一生献给党的解放事业,为革命抛头颅洒热血的老共产党人,却被共产党的专政机 关抓起来!怎么会是这样?这是什么世道?”   “金玉贵,他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只是推磨鬼。”妈妈想了好大一会 才解开其中的谜。   “不管是功臣还是贼子,只要有钱就是好人?”许杏莲还是没有想通,“我偏 不信这个邪。妈妈,你放心,你出不去,我替你报仇!”她说完回头就跑。   “回来!”妈妈厉声喝道,“不许胡来!你还年轻,你要好好活下去,要不然 不好向你爸爸交待。你好好的我死后才能闭眼。”   “妈妈,别这样说。”许杏莲的眼睛湿润了。   “妈妈能坚持活到今天,完全是为了你。要不然我早就支持不下去了。我能在 这么艰苦的条件下,咬着牙挺过来,就是要把你带大,为了报仇血恨。就是要找到 你爸爸。可眼下,仇还没报,你爸爸还没有找到,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碰死 在看守所里。”   许杏莲见妈妈的情绪非常激动,没有火上加油,而是强忍着怒火,使自己保持 冷静:“妈妈,您放心,我不会做出愚蠢的事情来的。您要多多保重。”   铁鹰飞大步走到游船的甲板上,金玉贵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你不要急,听我把话说完。”金玉贵追上来,气喘吁吁的说。   “我们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谈了。”铁鹰飞虎着脸说。   “是不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你好像对我有意见。”金玉贵说出了他自己的真实 感受,“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你别问为什么?我对你算是客气的!”铁鹰飞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浑 身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你,你这是怎么啦?”金玉贵穷追不舍。   “你就别问了!”铁鹰飞大声吼叫起来。   “不问清楚我不会罢休的。”金玉贵也提高了声音。   “那我告诉你,我真想杀了你――”铁鹰飞用力拍打着船沿,头靠在船边的杆 子上。   金玉贵看见他痛苦的样子高兴起来:“你,你就是项明!”他冲上前去,紧紧 地握着铁鹰飞的手,“大刀队长,我可找到你啦!”   铁鹰飞挣脱了金玉贵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大声喊叫:“还我女儿!还我 女儿!”   “你松开手,有话好好说。”金玉贵哀求着。   铁鹰飞松开抓他的手,帮他理一理胸前的衣服,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我 太激动了。”   “不,是我没有说清楚。我对不起你!我这次到大陆主要是来还你女儿的。”   “什么?什么?你你你说什么?你来还我女儿的?我女儿还没死?她还活着? 她现在在哪儿?”铁鹰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的是真的?”   金玉贵把金虹倩珠、莫尼? 艾丽娃叫到游船的豪华的会客仓里。一进舱门,他 就急着向铁鹰飞介绍:“这是金虹倩珠,她就是你的女儿。”   铁鹰飞、金虹倩珠、莫尼? 艾丽娃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老爸,你是在开玩笑吧?”金虹倩珠率先从惊讶中清醒过来,“你是让我认 铁省长做干爸爸吧?”   金玉贵没有仔细解释,只是让大家坐下来,他才从头说起。   “今天,我当着大家的面,宣布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这是埋藏在我心中几十 年的一桩心愿。”金玉贵走到金虹倩珠面前,对她说:“你不是我的亲女儿,你是 铁省长的亲女儿。我今天当着他的面,把你还给他。”他又转过身来对坐在金虹倩 珠身旁的莫尼? 艾丽娃说。“莫尼? 艾丽娃你同意吗?”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君子不夺人所爱’,我们虽然很爱金虹倩珠,但是还 是应该还给更爱她的亲人。”莫尼? 艾丽娃摸摸金虹倩珠的头流下了眼泪,“孩子, 回到你亲爸爸身边去吧,我们会常来看你的。”   “不,这不是真的。你们才是我的亲爸爸、亲妈妈。”金虹倩珠哭着喊着抱着 爸爸妈妈不松手。   金玉贵继续说:“孩子,不要激动,听我慢慢说。……”   金玉贵开始讲述那鲜为人知的往事:“解放前,我是一个国民党员,在杏花谷 当保长。什么叫保长?保长就是比村长还小的官,管着一个村的催公粮,抓壮丁, 出公差等乱七八糟的事情。   “后来,国民党连连吃败仗,形势越来越紧,我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   “有一天,突然接到上级的指令,说共产党已经占领了县城,通知我准备逃跑, 当我听到这一消息时,我的心里甭提有多难受了。说实话真的舍不得离开杏花谷啊, 故土难移嘛。可是,没有办法,舍不得也要舍。   “就在刚要出发的当天,上头又传来命令,让我在临走前抓住大刀队长,我说 这不可能,项明神出鬼没,你们正规军都拿他没办法,叫我怎么抓。他们又说,万 一抓不到项明,也要把他的女儿找到,要不然,你不要上船。可是,项明的女儿寄 养在杏花谷的谁家我也不知道,没有一个家人承认收养了大刀队长的女儿。实在没 有办法,我才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金玉贵的脑海里出现了解放前逃亡的一幕:   ――杏花谷的老杏树下。   一个狗腿子敲着锣,用嘶哑的声音喊:“乡亲们注意了,金保长有令,全村的 妇女都到老杏树下集中――”   妇女们三三两两来到老杏树下,年轻的许一虹穿着蓝布印花大襟褂,扎一根独 辫子,显得很精干。几个妇女有点害怕,围到她身边悄悄的说:“不知道金玉贵又 在捣什么鬼?许姐,你怕不怕?”   “怕什么?天快亮了。他们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   金玉贵慌慌张张来到老杏树下,他吩咐狗腿子:“你们到各家各户去,把一岁 上下的小女孩都给我‘提溜’过来。”   不一会儿,几个狗腿子抱的抱、推的推、拽的拽、拖的拖,把七八个小孩子集 中到老杏树下。孩子们哭的哭、叫的叫、喊的喊、闹的闹。妇女们一个个神情紧张, 不知道金玉贵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别哭!谁哭就把他扔到河里去。”金玉贵叫喊着,这一声还真管用,大多数 孩子都被吓得不敢吭声,只有个别小孩子在小声抽泣。   金玉贵清了清喉咙,拉长了声音说:“游击队长项明神出鬼没,他有一个女儿 寄养在杏花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上级有令:斩草除根!我金某也没有办法违 抗。我三番五次动员就是没有人愿意交出来,我只好这么办了……”   妇女们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个个面面相觑。   金玉贵接着说:“你们看到了,这里有八个孩子,只有七个妈妈,就是说有一 个的大刀队长的女儿。”他咳嗽了一声,大声说,“现在我宣布,每人可以领一个 自己的孩子回家,只能领一个。下面开始领孩子――”   妇女们陆陆续续领着自己的孩子回家。老杏树下只剩下许一虹和两个孩子。她 犹豫不决,看上去思想斗争很激烈。   “怎么,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认识?”金玉贵阴阳怪气的说。   许一虹牙齿紧咬嘴唇,她眼睛一黑,跌倒在地。   狗腿子冲上来摇晃着她的身体:“怎么搞的,快点,要开船了,你要是不认, 我们把两个孩子都带走。”   许一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抱起其中一个孩子头也不回的就往家里跑:“孩子, 跟妈妈回家。”   “啊,妈妈――,妈妈――”留下来的孩子拼命地哭喊。   许一虹横下一条心,头也不回,一直向前走。   金玉贵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提起留下来的小女孩:“小兔崽子,可找到你了。” 接着他又面对鹰山湖大声喊:“项明――,你闺女被我抓住啦!你出来呀――,你 不出来我要开枪了――”他说着拔出手枪,对准她的头。   许一虹听到喊声回过头来,一见金玉贵在准备对孩子开枪,她放下怀中的孩子, 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夺回他手中的孩子,用身体护住两个的孩子,央求道:“金保长, 你不能开枪,……”   “老爷――,快点,要开船了――”   金玉贵听到河边有喊,夺过刚才被她抢过去的孩子,拔腿就跑。   许一虹双手死死抱住孩子,就是不松手。   河边的船已经起锚。有人拼命喊:“老爷――,快,快,快。不然就来不及啦!”   金玉贵急得满头大汗。他拔出腰间的“东洋刀”朝她的左臂用力砍去。   刀起臂落,血流如注。   许一虹昏了过去。……   ――鹰山湖边。   金玉贵怀抱着一个拼命哭喊的小女孩,往湖边逃跑。   小女孩在他怀里挣扎着,哭喊着,影响他前进的速度。   湖边的码头上,一条大船已经起锚,船上的人拼命的叫喊:“快,开船了。快, 快!把孩子打死扔掉吧,逃命要紧。”   金玉贵举起手枪,对准怀中孩子的脑袋正准备开枪,孩子停住了哭泣,向他甜 甜的一笑。   船仓里,金玉贵回到现实中,他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说:“也许是良心发 现,也许是前世有缘。我没有没有开枪,因为她笑得那么甜,人又长得那么漂亮。 我不忍心杀害她,抱着她上了船,把她带到了台湾。……”   金玉贵讲完之后,松了一口气,转过脸来对铁鹰飞说:“哎,这是压在我心头 多少年来的负担,这下子好了。我可以放心的把金虹倩珠交给你了。”   铁鹰飞还没有回过神来。他眉头紧锁,依然没有说话。   铁鹰飞继续说:“我惟一对不起的是许一虹,我砍掉了她的一只胳臂……”他 一脸的愧疚。   铁鹰飞好像还在梦里,他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这,这,这是真的吗?不会 是做梦吧。”   莫尼? 艾丽娃抚摩着金虹倩珠的头说:“快,叫爸爸,叫呀――”   金虹倩珠不好意思的叫了一声:“爸爸――”  --------   虹桥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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