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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帝豪大酒店。   丁满凯在请金虹倩珠吃饭。豪华的包间,高档的菜肴,名贵的酒水,显示出客 人的尊贵和主人的诚心。   金虹倩珠有些不大乐意:“你们中国人为什么就喜欢请客?”   “酒长感情烟搭桥。因为这些是联络感情的最好方法。”丁满凯说,“你不要 有其它想法,这是我私人请客,因为我很敬慕你。”   “是吗?你为什么对我感起兴趣来了?”金虹倩珠还有些不理解他的用心,漫 不经心的问。   “听说你在杏花谷考察时,被那个疯老太婆骂了一顿,还差一点被砍了一斧头。 我很是过意不去,所以今天专门为你压压惊。”丁满凯一本正经的解释。   金虹倩珠想起在杏花谷的一幕,余怒未消:“真是莫名其妙,我好心好意代表 老爸看望她,给她送去那么贵重的礼品,她不但不领情,还要和我拼命。真让人想 不通。我受不了这不明不白的窝囊气,决定回去,不在这里投资了。”   “不在那里投资也好。一开始我对在那个穷地方投资就没有什么兴趣,……”   金虹倩珠不满意的看他一眼:“你这说的不对,应该说杏花谷是个投资的好地 方,但是那个老太婆太让人寒心了。”   “你不在杏花谷投资,还有什么其它想法?”丁满凯试探的问。   “我想回加拿大,我的事业在那里,也许回去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金虹倩 珠喝了一口酒,无可奈何的说。   “加拿大是个好地方,那里有无限的商机,我也想到那里去发展,就是没有找 到理想的合作伙伴。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我觉得你们公司是我首选的对象。”丁满 凯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嘴角的一对尖括号跳动几下。   金虹倩珠一听丁满凯要到加拿大投资,颇为高兴,她很有兴趣的问:“你想投 资什么项目?投资规模有多大?”   丁满凯拿起酒瓶,把两个人的酒杯都斟满酒,然后端起酒杯,满脸堆笑的对金 虹倩珠说:“投资什么项目,投资多少钞票,我认为都不重要,我觉得最重要的是 选择合作伙伴。我和你合作,就是看你人好,你是最理想的合作伙伴。来,为我们 的合作成功干一杯。”他把满满的一大杯酒喝了下去。   金虹倩珠没有喝酒,只是把酒杯在唇边靠了靠,就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投资 比例怎么定?利润分成怎么说?”   丁满凯又倒满一杯,他没有强迫金虹倩珠多喝酒,找了一个自己下台阶的理由 :“他们都说,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这有点强人所难。我的观点是,只 要感情深,不问假和真;只要感情好,能喝多少是多少,这是文明喝酒。”   “你真善解人意。”金虹倩珠感激的向他投去深情的一瞥。   丁满凯还是不停的喝酒:“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酒逢知己千杯少’,我的观 点是‘能喝多少是多少’。”   金虹倩珠听他一套一套的喝酒‘理论’,看他自己还在拼命喝酒就劝他:“你 不要对人宽,对己严……”   “酒为知己者醉。宁可伤身体,不可伤感情。”丁满凯又把一大杯酒喝了下去。   “健康是人的第一财富。别喝坏了身体。”金虹倩珠看他喝得很多,劝他说, “你喝的太多了。”   “能交上你这么个外国的朋友,喝醉了也值。”丁满凯喝得差不多了,开始酒 后吐真言,“倩珠小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到国外去投资吗?”   金虹倩珠摇摇头。   “告诉你心里话吧,我不是看好外国的市场,也不是为了赚什么大钱,是为了 给自己找一条后路。”   “这话是什么意思?”金虹倩珠没有听明白他的话,她被搞得一头雾水。   “你不明白,是因为你不知道中国的国情。”丁满凯继续说,“中国的国有企 业是国家办的企业,国有企业的总经理拿工资,企业办得再好,赢利几个亿,自己 还是拿那么多工资;企业办得再差,亏损几个亿,自己的工资一分也不会少。在台 上的时候,因为手中有权,还能有人求,有人理;一旦退了休下了台,就成了一泡 臭****。所以,聪明的老总都想方设法到海外去投资……”   “我不明白,中国先富起来的一批人,是开放政策的最大的受益者,但是他们 又为什么最不放心当前的政策,总是千方百计把自己赚到的钱转移到海外?” mpanel(1);   “因为中国的政策像月亮,初一十五不一样。”丁满凯的一对尖括号又跳动起 来,“不过,我的情况和他们不一样,我是国有企业的法人代表。”   金虹倩珠一下子明白过来,她心里有点不高兴,但是表面上显得很有兴趣,她 欲擒故纵的说:“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请放心,我们可以签一个协议,你把一笔 投资款打到我的帐户上,90%你提走,10%是税款,我一分钱没有赚,就算是义务 劳动。”   “不不不不,不能让你白帮忙,你可以提取50%,税收还可以另计。”   “丁总,你也太慷慨了吧?”金虹倩珠对他的那么大方表示怀疑。   丁满凯已经看出她怀疑的眼神,就十分诚恳的解释:“这不算慷慨,有人比我 还要大方。你想一想,假如我汇出去一个亿,我就可以得4000万。要是不到海外去 投资,我自己一分钱也得不到。要说慷慨也是慷国家之慨和人民之慨。更重要的是, 国家大力鼓励企业到海外投资,我带头到海外去投资,就是响应国家号召,就会成 为典型。这种一举两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金虹倩珠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丁满凯。   杏花谷的喜事一个接着一个。   山坡上又出现红旗招展,人山人海的热闹场面,全村的男女老少都集中在鹰山 湖旁筑堤修路,好不热闹。   许杏莲在人群中一边指挥,一边参加劳动。她挥汗如雨干得非常起劲,许大娘 也在人群中和大家一起挑土。   万副县长的吉普车向工地开来。车子停稳后,他从车里下来,向许杏莲这边走 来。   “万县长,你怎么有时间到我们村视察?看来你对我们村还蛮关心的嘛。”许 杏莲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只和他打个招呼。   万副县长说:“杏花谷是我们县的一个重要典型,又有一个大的外资项目正在 洽谈,我怎么能不关心呢。”   “这个项目可能有点问题。”许杏莲说。   “我就是为这事找你的。”万副县长神情严肃的说,“你停一下,我们到一边 谈谈。”   许杏莲放下手中的活计,跟万副县长到一边的树底下。   “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   万副县长点上一支烟,考虑一下,说:“许村长,这件事太重要了。不知怎么 跟说才好。加拿大峻枫集团是一家跨国公司,很有实力。他们能选择到杏花谷投资, 不但是我们县的大事,也是我们省的大事,县里、省里都很重视。县里派我全程跟 踪,省里由铁鹰飞副省长负责,要确保项目洽谈成功。”   “这我知道,我们非常欢迎他到我们这里投资。我跟金虹倩珠成了好朋友,和 她妈妈的关系也不错。”   “可是,你妈妈和峻枫集团董事长有深仇大恨,这会影响项目的成功。听说董 事长过几天要亲自到杏花谷考察,你要认真的做好你妈妈的思想工作,希望她能顾 全大局,不要感情用事,配合我们把接待工作做好。”   许杏莲感到很为难:“万县长,你讲的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妈妈的脾气你是 知道的,她会不会听我的,我没有底。”   “你要尽最大努力,要千方百计说服她,不要做出不利于招商引资的事来。”   省城的宾馆里。   金虹倩珠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刚打开门,莫尼・艾丽娃就推问进来。金虹倩珠 高兴的跑上前去抱住她:“妈妈,你可回来了。从杏花谷回到省城一定大有收获。”   “你怎么知道大有收获?”莫尼・艾丽娃问。   “当女儿的还不知道老妈的脾气?没有收获你是不会回来的。”金虹倩珠很有 把握的说。   “真不简单。你对妈妈太了解啦。我拍到了两段珍贵资料……”莫尼・艾丽娃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电视机,一边把自己的摄像机接到电视机上。电视机里边立刻 出现一组怕人的场面。   ――夜色凝重。   鹰嘴崖上阴森森的十分可怕。   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狼嗥。黑夜中出现两只蓝色的眼睛。   狂风裹着暴雨席卷着鹰嘴崖。   “太可怕了!”金虹倩珠看到这一场面吓得一身冷汗,她向妈妈身边靠一靠说, “你一个人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   “不,是许杏莲陪着我。要不我也会吓坏的。”莫尼・艾丽娃实话实说。   电视机里继续放着录像。   ――狂风暴雨中鹰嘴崖上出现两个人影,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女的紧紧的抱住男的,紧张地问:“我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把我喊到 这个鬼地方谈?”   那个男的说:“我是来向你道别的。我先走了,你把孩子生下来,好好把他带 大。你自己再嫁一个好人家吧……”   女的问:“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呢?”   男的说:“万书记一定要把女儿嫁给我,人家有权,我不能不同意。你又怀了 孩子,又不同意打掉,还要去万家告我的状,我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啊。其实,我 是爱你的……,没有办法……”   “你死,我也没法活下去去了。”女的伤心的说,“我们生不能成夫妻,死也 要在一起。我跟你一起跳……”   男的说:“咱们不能同生,求得同死也就满足了。好,我们一起跳。”   女的声泪俱下:“不过,我肚子里还有孩子,不如等孩子出生以后,我们再一 起走……”   那个男的说:“不,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是苦孩子。还不如让他跟我们一起走 ……”   女的极度伤心,她放声哭喊:“爸爸,妈妈……,你们的女儿先走了……来不 及和你们告别了……,你们……要……多……保……重……”   男的说:“那好,既然你……下……定决心,……我们就一起跳吧……”   女的坚持说:“好,我们……一起……跳。”   男的说:“我喊一二三,咱们一起跳。”   男的开始数:“一――,二――,三――”   “三”刚刚喊完,女的真的从鹰嘴崖上跳了下去。   男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女的在半空中还在喊:“骗――子!你为什么不下来?你骗人!你不――得― ―好……”“死”字还没有喊完,只听得“扑通”一声,她已经落入湖中……。   男的仍然站在鹰嘴崖上得意洋洋的狞笑:“见鬼去吧。想跟我斗的不会有好下 场……”   “停,倒过来,再倒过来……”金虹倩珠急切的对妈妈说。   莫尼・艾丽娃一边倒片子一边问:“你发现什么啦?”   片子倒过来了,电视机里的画面又回到狂风暴雨的鹰嘴崖上。男女在对话。… …   “妈妈,你看,那男的像谁?”金虹倩珠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机问。   “像谁?”莫尼・艾丽娃没有闹清楚,“一个外国人看中国人都似乎一样,没 有什么区别,我怎么能分清他是谁?”   金虹倩珠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电视机。好大一会才疑疑惑惑的说:“会不会 是他?”   “是谁?”莫尼・艾丽娃还蒙在鼓里,“这是一段鬼影,也许这件事发生在很 多年前,也许那个男人早就死了,你能认识谁?”   “我怎么觉得他有一点像丁满凯!”金虹倩珠站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莫尼卡・艾丽这才仔细琢磨起来:“有点像,是有点像。但是这不可能,如果 是他,他就会是个骗子?是个杀人犯?太可怕了,我们怎么能和这种人合作。但是, 要不是他,我们乱说这可要负法律责任的,这盒录像带千万不能传出去。”   “你拍的还有没有其他的镜头?”   “有,我这次去鹰嘴崖收获可大了。还拍到日本人在崖上用刺刀挑中国妇女的 鬼影。”   “鹰嘴崖上有鬼影是真的?我们可以大胆投资了。怪不得老爸一定要飞过来。”   “但是……”   许杏莲回到家里已经是掌灯时分。   她和妈妈一起烧饭。许杏莲在灶台上和面,妈妈在灶下烧火,跳动的火苗舔着 铁锅的底部,火光映红了妈妈的脸庞。   “还是你们年轻人有能力,杏花谷通车了,再把养殖场办起来,把生产的东西 运出去,大家就能富起来了。”妈妈一边往灶膛里添柴,一边对许杏莲说,脸上洋 溢着幸福的憧憬。   “妈妈说的对。要是再能和峻枫集团的合资项目谈下来,杏花谷成了旅游景点, 咱们的日子就更好过了。”许杏莲趁机把这个话题引出来,看看妈妈的态度,再做 做她的思想工作。   妈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她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她把一大把柴火推到 灶膛里,由于柴火太多,火被填灭了,一股浓烟熏满屋子,呛得许杏莲直咳嗽。   “妈妈,你怎么搞的?”许杏莲一边咳嗽一边问。   妈妈没有回答,她把火叉敲得当铛铛响。   “妈妈,你怎么不说话。”   好大一会功夫,她才气乎乎地说:“咱们杏花谷就是穷得锅底朝天,也不要他 来施舍!”   “他是谁?”   “金玉贵!”妈妈的牙咬得咯咯响。   “你怎么会认识他?他是加拿大峻枫集团董事长。”许杏莲莫名其妙的问。   “就是把他烧成灰我也认识他!”许大娘浑身颤抖,脸色发青,每一个字好象 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他就是杏花谷的顽保长。就是他砍掉我的一只胳臂,就是他 是杀害了我的女儿!他是个双手沾满革命者鲜血的刽子手。”   “他杀死过你女儿?是我的姐姐还是妹妹?我怎么没听说过?”许杏莲也奇怪 的真大了眼睛。   许大娘这才觉得自己说漏了嘴,忙改口说:“我气糊涂了,我说错了。被她杀 害的不是我的女儿,是游击队长项明的女儿,也等于是我的女儿……他把自己唯一 的亲骨肉交给我,我没有保护好她……我的女儿啊……”她语无伦次、泣不成声, 实在说不下去了。   许杏莲没有相信妈妈的话,她说:“妈妈,这么多年来,我总觉得你有一件重 要的事情在瞒着我。我好象不是你的亲闺女,这里边一定另有隐情。”   “孩子,你就是我的亲闺女,比亲闺女还亲的亲闺女。”许大娘越描越黑,越 引起许杏莲的怀疑。   “妈妈,你说不清楚了吧,‘比亲闺女还亲的亲闺女’是什么意思啊?”许杏 莲得理不让人,她追问不舍,“妈妈,你不要怕,你把真像告诉我,我永远是你的 亲闺女,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永远会在你身边的。”   “妈妈不是怕你离开我,我是有苦难言啊!”   正在这时候,万副县长进屋了。   “你们在谈什么?那么亲热。”   “我们在谈过去的事情。”许一虹对万副县长客气的说,“天这么晚了,你还 到我们家来肯定有什么事吧?你请坐。杏莲,你去打一点酒,晚上陪万县长喝两杯。”   许杏莲拿起酒壶出去了。   万副县长坐下来说:“许大娘,听说你和金玉贵有仇?”   一提到金玉贵,许一虹的情绪就激动起来:“你,你,你别提他好不好?”   “为什么?”   “一提他,就等于用刀子捅我的心……”   “是嘛,你不该一个人承受这么巨大的痛苦,一个人承担负担太重,你把它说 出来,让你女儿帮你承担一半,不就减轻了一半的负担?再说你的女儿早就长大了, 她说什么也应该帮助妈妈分担一部分忧愁啊。”   “可是,我早就没有女儿了?”许大娘,她再也止不住心头的酸楚,一行热泪 夺眶而出。   万副县长感到非常奇怪,他问:“杏莲不是你女儿吗?”   “许杏莲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她,她,她她她……”泣不成声的许一 虹把隐藏在心中几十年的秘密掏了出来:“好吧,我说!我全说!――”   “你坐下来,慢慢的说。”万副县长扶着许大娘坐到灶膛的柴火堆上。“我, 我,我不是杏莲亲妈妈;她,她,她也不是我的亲女儿。”   “许姐,你是不是气糊涂了?”   “不,我一点儿也不糊涂。我的亲女儿被金玉贵杀害了。许杏莲是游击队长的 女儿……”   万副县长睁大吃惊的眼睛,听许大娘第一次向他讲述那令人痛心的一幕尘封的 往事:“解放前我是村里的妇女干部,专门负责组织妇女做军鞋,筹军粮,支援游 击队打老蒋。后来。我们村来了个游击队长,他是个二十刚刚出头的小伙子,名字 叫,叫,叫项明。他真不简单啊,刚结婚没几天就和他媳妇一起来到杏花谷。他不 但是个神枪手,百发百中,而且力大无比,腰里总是挂一口大刀,据说,在一次战 斗中,子弹打完了,就凭一把大刀消灭了十几个敌人。村里老百姓都叫他大刀队长。   “大刀队长的媳妇也是个了不起的英雄,她本来没有名字,到杏花谷后,取名 叫‘杏花’,她和我是一对很好的姐妹。   “后来,我们一起怀孕,一起生孩子。我们两生的都是女孩子。杏花是现在许 杏莲的亲妈妈,所以许杏莲的乳名字叫杏杏;我的女儿乳名字叫莲莲。可是,天有 不测风云,大刀队长的女儿刚出生不久,杏花就抛下她走了。这下可苦了她爸爸, 一个大老爷们又要打仗又要带孩子,真是有点难为他了。因此,我就经常帮他带带 孩子,于是杏杏就和莲莲经常在一起玩耍。……   “天亮之前是最黑暗的时候。就在前方捷报频传,全国即将解放的时候,敌人 进行着疯狂的反扑。杏花谷的顽保长金玉贵在逃台湾之前,接到上级指令,一定有 抓住大刀队长。可是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找到项明的影子。金玉贵想了一 个灭绝人性的办法。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黎明,狗急跳墙的金玉贵把全村一岁以下的小女孩都集 中到老杏树下,让孩子的妈妈去认领。他的目的就是找出杏杏,引诱大刀队长出来 拼命,把他抓住。……”   许大娘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令人伤心的一幕:   ――杏花谷的村头,老杏树被黑暗笼罩着。   全村妇女和婴儿都被都集中在老杏树下,孩子们哭的哭、叫的叫、喊的喊、闹 的闹。妇女们一个个神情紧张,大气不敢出一声。   二十岁刚刚出头的许一虹身穿蓝粗布印花小褂,扎着一根独辫子,她身材娇好, 面容镇定,眼睛里发出愤怒的目光。   金玉贵一边指挥家人往船上搬东西,一边大叫:“……这里有八个小孩,只有 七个妈妈,就是说有一个是项明的女儿。哪一个是小兔崽子?没有人肯说,那只有 采取这个办法,每个妇女把自己的孩子领回去。下面开始领孩子――”   妇女们陆陆续续领着自己的孩子回家了。   老杏树下只剩下杏杏和莲莲,还有许一虹。   许一虹的思想斗争很激烈,她不知道应该领回哪个?   金玉贵阴阳怪气的说:“怎么,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认识?”   许一虹没有说话,她牙齿紧咬嘴唇,只觉得天旋地转,突然眼睛一黑,跌倒在 地。   狗腿子冲上来摇摇她的身子说:“快点,要开船了。”   许一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抱起杏杏说:“闺女,跟妈妈回家。”她说着头 也不回的往家里走。   莲莲拼命地哭喊:“妈妈――,妈妈――”   许一虹横下一条心,头也不回,一直向前走。   金玉贵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提起杏杏:“小兔崽子,可找到你了。”接着他又 面对鹰山湖大声喊:“项明――,你闺女被我抓住啦!你出来呀――,你不出来我 要开枪了――”他说着拔出手枪,对准莲莲的头。   许一虹听到喊声回过头来,一见金玉贵在准备对孩子开枪,她放下杏杏,不顾 一切地扑过去夺回莲莲,用身体护住自己的孩子,央求道:“金玉贵,你不能开枪, ……”   “老爷――,快点,要开船了――”   金玉贵听到河边有喊,夺过孩子就跑。   许一虹双手死死抱住孩子,就是不松手。   河边的船已经起锚。有人拼命喊:“老爷――,快,快,快。不然就来不及啦!”   金玉贵急得满头大汗。他身边的狗腿子拔出腰间的“东洋刀”朝她的左臂用力 砍去。   刀起臂落,血流如注。   许一虹昏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金玉贵的船已经开走了。我的莲莲就这样被他打死了,就 连尸体也没有见着。”许大娘向灶膛里添了一把柴,火苗又跳动起来。她继续说, “我把杏杏当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养大,把杏杏和莲莲两个人的名字加到一起,变为 你的名字――杏莲。”说到这里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以前没有告诉她,是怕失 去她,想等找到你爸爸再告诉你,可是,一等就是三十几年,也没有消息。现在也 应该告诉她了。她要走也就走吧,她也有能力去找她自己的亲爸爸去了……”   许大娘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她那痛苦的脸被火光映得通红,仇恨的眼睛好象 在喷火,她咬牙切齿的说,“金玉贵呀,金玉贵,我和你不共戴天!只要我有朝一 日见到你,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万副县长的情绪也被她的讲诉感染了,他的心也在激烈的跳动,他即为杏花谷 有这样一位英雄妈妈而感到自豪,也对她把金虹倩珠赶出家门的举动表示理解,对 金玉贵产生几多仇恨。   许一虹还在咬牙切齿的说:“金玉贵啊,金玉贵,血海深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   虹桥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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