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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匆忙逃回医院,看着病床上静无声息的他,此刻满腔的委屈化作断线的泪水直 泻而出,从没有似此刻这么强的欲望与无助。眼神凄凉,只是他看不见,可是他难 道感觉不出她的需要吗?“楚凌,我好想你,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们永远在一起好 不好?”此刻她似一个撒娇的孩子,苦苦哀求着,若放在以往,他肯定会温柔地替 她擦拭掉满脸的泪水,然后笑着安慰她:“傻瓜,凡事有我,别担心!”   是他的一味宠溺害的她变得如此懦弱,如此依赖,他怎么可以说放就放,她不 允许,他必须负责。   静下心来,擦拭掉泪水,细细想来,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奇怪。为什么会害 怕,为什么会逃跑,为什么会哭泣?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反应?这些都意味着什 么,难道……   “不可能的!”她不接受这样的答案,不会的,她今生只爱楚凌一个,除了楚 凌,不会是其他人的;可是那样的反应,又如何解释呢?是因为害怕或者惊讶…… 对,一定是,一定是这些年一直压抑着自己,忽然碰到这种事,难免手忙脚乱而出 现过激的反应,一定是这样,不会错的。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他不禁苦笑出声:还是没有成功吗?她对他就这么排斥吗? 他只是想试着走进她的世界,可为什么她的反应如此激烈。她真的对他没有任何感 觉吗?两年的共事,难道一点情感都没有?   她难道不知道,他是因为她在公司工作,他才放弃出国深造追求自己梦想的机 会,毅然决然地答应哥哥的请求进入商业界。他不喜欢商业界,因为他始终觉得商 业界的人都很假,所有的人交流都是因为利益的关系,他不喜欢那种虚假;可是她 在,他想在她身边。   还记得初次见到她的情景,那是在幼稚园。那天大哥有事走不开,可又答应了 孩子要去参加学校的亲子活动,他与侄子的关系一向很好。也就是那天,他在侄子 幼稚园的亲子活动上见到了她,当时她是某所大学的学生,来幼稚园当志愿者。那 天,她和孩子们玩的很疯,而幼稚园的孩子也似乎特别喜欢她,都缠着她;她不但 不嫌烦,还耐心地回答孩子们提出的各式各样的问题,陪他们玩耍。他就站在不远 处,就这么远远的看着她,随着她的一颦一笑,他的嘴角不知不觉也浮上了些许笑 容。也是在一刻,他认定了这个女孩。   也许是因为缘分,也许是因为老天的眷顾,他的苦苦等待终于又让他见到了她。 不是没有找过她,只是那时她已经大四,面临毕业找工作,在学校几乎看不到她的 身影,因而他去学校根本没有找到。就在他决定放弃时,她却出现了。她成了岳氏 集团的一名员工,他随她进了公司,大哥也很奇怪他的做法,可也没有多问。这两 年他和她一起共事,这是他最快乐最幸福的日子。   本以为时机已到,然而,他还是搞砸了。在她挣脱他逃离的那一霎那,当她在 他怀中惊恐着呼喊“楚凌”的时候,他明白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将西装随手往沙发上一扔,将整个人都扔进沙发之 中。他需要好好冷静,不可以让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回来了。”岳柯从书房中走出,从冰箱中拿了两罐饮料,扔了一罐给岳晨。   岳晨接过,“叭!”打开了盖子,对着就是猛的一口喝下去。   岳柯看着要了摇头,抿了一小口:“这不是酒,喝不醉的。”   岳晨默不作声,继续大口大口喝着。   岳柯有些好奇:“是感情的事?”他很好奇,关于两年前突然提出要回公司帮 忙,关于今日无缘无故地费神,想到公司最近的一些传闻,他心中微微有了计算。 试探着问:“是为了那个叫乔希的女孩子?”   “哥,不关她的事,你别动她!”岳晨听到乔希的名字,顿时激动万分。他很 清楚自己的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他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台几上那罐饮料因为太过剧烈的摇动而溢出罐子,随着罐子流淌,知道到地毯 上。看着流淌的液体,岳柯笑了,喝了一口饮料:“不喜欢喝,也不用浪费嘛!” 他知道自己猜对了,果然啊!   “大哥~ ”岳晨知道自己方才太过激动,反而暴露了乔希,只是,他控制不了 那种保护她的冲动。   岳柯笑了笑:“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工作!”乔希,岳柯眯紧双眼,看来他需 要采取一些行动了。   看着岳柯远去的背影,岳晨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但愿大哥不会为难她。如今, 他也只能心中默默祈祷了。   第二天,乔希收拾好心情,回到天娱,反正如今在做一些选秀的准备工作,而 岳晨又要忙着跟总公司那些股东交涉一些事务,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 只要可以逃过一时也不错。   “乔希,总公司电话!” mpanel(1);   总公司的电话,还是找她的?怀着好奇的心情,接起了电话:“你好,我是乔 希。”   ……   放下电话,她的脑中出现短暂的空白,但还是拿起包包,对同事交代了一下: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如果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地点约在天娱公司不远处的一间咖啡厅,她进去的时候,岳柯已经等在那里了。   “总裁!”乔希打着招呼。   岳柯打量起眼前这个名叫乔希的女孩子,她就是那个令他宝贝弟弟岳晨神魂颠 倒的女子。规矩的职业套装衣裤,刚好衬托出她匀称的身材,没有其他女人穿上职 业套装就似女强人的感觉,就似一缕清风,让人神清气爽。她的这一身装束起初看 时,的确有些怪异,这一身装束与她的气质根本不符,可渐渐的,岳柯发现,再看 下去并不别扭了,反而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眼前这个女孩并没有特别出 众的外表,可他总觉得她身上有着某种气息,就是那种气息在不知不觉中吸引着人。 他想他知道为什么那个傻弟弟岳晨会对她情有独钟了。   “你就是乔希?”岳柯打破沉默。   乔希不明所以,但仍点了点头。   岳柯抿嘴笑笑:“乔希,小名晓晓,父亲乔邦原为A 市某企业职员,五岁那年, 父母在飞往洛杉矶的航班中不幸飞机失事,父母双亡后,跟随着姑姑乔丽生活过一 段时间,后被送往青草孤儿院直至长大。”他昨晚知道她的存在后,就找人去调查 她了,今早他就在办公桌上看到了这一切。   乔希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缺氧:“你,你……”   “怎么,还想继续听吗?”岳柯反问。   曾经悲痛的那些记忆都在顷刻间化作了愤怒:“够了!”他有什么资格去查她 的身世,还这么广而化之地说出来,是取笑吗?“你到底想说什么?”有什么理由 让他这么做,有钱人就了不起吗?有钱人就可以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快乐之 上吗?   “乔小姐不愧是明白人!”岳柯笑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支票:“请你离开岳 晨!”   乔希用眼光瞥了一下,呵~ 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五百万!她还真值钱!可是 等等,岳晨,关他什么事?“岳晨……”   “你是明白人,只要你拿了钱,我可以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只要你不要纠缠他, 我不希望我的家族出现这样的污点。乔小姐,你明白的,像我们这样的大家族,你 ……你明白吗?你跟岳晨是不同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原来他们是亲兄弟!原来他以为她在勾引他弟弟? 其实一切都是误会,可尚存的执拗告诉她没必要解释。再不看桌上的支票,起身: “总裁,我明白了,我想我该回去工作了。”至少他没让她离开公司,已经很好了, 她不想唯一的尊严也被践踏,如今她只想远远的离开。   岳柯突然有些不忍,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希望乔小姐可以记得今天你所说过 的话。”   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刚才的一番话打开了她内心 深处最沉痛的记忆。   二十几年前,他们一家像以往一样买好去洛杉矶的票准备去看望洛杉矶的外公 外婆,可那天,她因为闹别扭不去,父亲一气之下就拉着母亲去了机场。可谁也没 有料到,父母那天竟一去不回头。   父母双亡之后,是姑姑一直照顾自己,只是姑姑家也只是普通的家庭,表哥那 时正要考高中,以后还要上大学,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养活她。她那时虽然是一个五 岁的孩子,可那并不代表不懂事,她主动找姑姑说明自己想去孤儿院。姑姑抱着她 痛哭,可她一滴泪也没有掉。   从父母飞机失事的那天,直至走入孤儿院,她都没有掉一滴眼泪。怀揣着隐隐 的期许,相信父母还在人世,后来,渐渐接受父母不在的事实,她依然没哭。她曾 想着,假使那天她死缠着爸爸,爸爸如果留下来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假使那天她 不闹别扭,也跟着一起去洛杉矶,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一个人孤零零的了?可 是假使永远只是假使,不会变成现实。人生也不是考卷,错了可以用橡皮擦擦掉重 新来过。   眼泪在这一刻再也无法控制,整整20年了,她还是哭了。她知道自己很不孝, 父母死时一滴泪也没掉,小时人家只当她年纪还小不懂事,可谁又懂她心中的痛。 她不想哭,她不想爸爸妈妈为自己担心,她要坚强。可是,她毕竟是女孩子,而且 又是一个人,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一个人根本无法独自承受,她好希望自己像普通人 家的孩子一样可以依偎在父母身边,有什么委屈心事可以告诉他们。   在这个世界上,她其实除了姑姑一家,还有其他的亲人,比如在洛杉矶的外公 外婆。可是,乔希深知嫁出去的女儿终究是泼出去的水,外公还有两个儿子,根本 无从想到她,所以她选择离开,选择独自一个人面对一切。   她以为自己可以的,可是,如今,她还是哭了。本以为有楚凌在身边,一切都 会好起来,可一场车祸,让一切又恢复到原样:她依然是一个人。   她该怎么办?有谁可以来告诉她该怎么办?她好累,好累……   独自一人坐在江边,吹着海风,听着音响店中传出的音乐:   “依稀的记忆从前的你,背靠着背听海的声音,夕阳和海面都太清晰,我就在 这里找到了你……”   是东来东往的《海角七号》,悲伤的音乐更加深她的愁绪,泪水和着歌声流落 脸庞。   “……我把对你的思念写在海角上,寄给那年七号的雨季,有些爱不怕时间太 漫长,已经生长在心里……”   那首歌唱出了她的心声,她不禁想问:她的思念呢?对父母的思念,对楚凌的 思念,她去何处寄?   就让她今日脆弱到底吧,放肆的任由眼泪流淌,滚烫的泪水在海风的吹拂下很 快风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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