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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节:听见你在绵长岁月里吟唱(2)   她们骂骂咧咧地走远, 我跃上河岸。和撑船的聋伯挥手, 有时候做他那样的 人最好, 什么肮脏的违心的虚伪的话都听不见。我单脚地一跃一跃去捡鞋子。   郁家阿婆, 就是清年的母亲, 算年龄得叫她婶婶, 算辈分要叫阿婆。她说我 是水乡里最没有温好性情的女孩。他的家在我家的巷后, 清晨我在顶台抽烟的时 候能听见清年在天井念英语的声音。我趴在顶台的边沿看他, 他抬头看见了, 我 向空气里吐出悠蓝的烟雾, 对他笑笑。郁家阿婆看见了大声地叫清年去吃早饭。 她不喜欢我和清年太靠近。   很多人家都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和我亲近。因为我的母亲, 即使她已经死去了 多年, 那些尘封的旧事还是被他们嚼得津津有味。我的母亲是水乡几十年来难得 的美女, 她的面容、身段、走路时腰间的韵味一直被水乡的男人回味。   母亲的美好并没有被父亲所珍惜,他一直不满于这样好生养的身材怎么生不 出孩子,后来我的出世更是加剧了他的愤恨。他常常拿东西往母亲身上砸的时候 喊:“你这不下蛋的鸡,下的烂蛋长不出鸡* 。”即使母亲的尖厉喊叫让水乡的 人在夜里觉得发寒,可是没有人来解救她。一个生不出男孩的女人,再漂亮也是 废物,人们在背后议论的时候还是叹息着我父亲的不幸。多年的积蓄娶了这样的 女人。   母亲和那个男人在村社的草柴间被人发现,赤身裸体的交缠着的时候被大声 喝住。那个男人在批斗会上大喊:“是她勾引我的。是她叫我到草柴间的,她脱 了衣服,我就我就忍不住了。”母亲眼神空洞,听了男人的话轻轻地笑。她知道 没有人会来解救自己,没有。   批斗结束后,父亲把她领了回家。夜里,水乡的人侧耳听,谁也听不见自己 预料的尖叫声。我亲眼看着父亲沉闷的拳头砸在她的身上,一拳一脚用尽力气。 最后他打累了,喘着粗气,呜呜地哭起来。他哭的样子真恶心人,眼泪鼻涕一起 在脸上糊成团。   母亲走近我,她的脸型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她叫我的名字:“跃。”   几天后,聋伯在河里打捞起母亲的尸体。她的尸体已经腐烂膨胀,识辨不出 面容,原先让水乡的男人销魂的身段肿胀得跟水缸一样。   锦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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