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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第七章两个"疯子"(2)
张军风恭听完他的一番高论,沉思片刻,在对面忍不住频频点头,领导训教
下属一般,拉长了声调说:" 不错――不错――真是一个通今博古的程序员,也
挺厉害的嘛,小陆同志――"
张军风起身提起暖水瓶,给自己浮了一层茶锈的杯子里续满水,有滋有味好
像很满足似的大声" 咂喽" 了一口,盘腿又重新坐回到陆乘风对面。
真他妈的像阉驴。陆乘风看着他粗俗的表演,心理暗暗嘲笑,怪声怪调地问
:" 到底谁更牛逼?我倒是要听听你这个牛逼的高论。"
" 要我说呀,李斯厉害!" 张军风并没有在意陆乘风的轻蔑,语调虽缓,但
却坚决地说。
" 凭什么你就能断言是李斯厉害?有什么依据?" 陆乘风十分不解,也还有
些不服气,双手抱在胸前,语调强硬,几乎是在质问张军风。
" 有依据,当然有依据啦――" 张军风不紧不慢地说,眼睛盯着屋顶一圈最
亮的光圈,他正在寻找一个放开思想的阀门,而这道阀门一旦开启,将会有一股
智慧淙淙流淌,并终将倾泻而出,汇聚为泱泱大河。
" 你刚才分析的是史料,言之凿凿,我完全同意。所以如果单纯从史料上分
析,确实难以定论到底是陈胜、吴广厉害,还是李斯厉害。但是史料其实是留给
后世有心人解读的素材,做为一个有志青年,如果以史为鉴,便可触类旁通,修
身立行。小则可以坦然自处,宠辱不惊,大则可以灭豪强,平天下,开创一代帝
王伟业,这才是读书修身的重要环节啊。
" 咱们在' 藏金窟' 这一段时间,接触到了那么多所谓泰斗、院士、大家,
能给这些人打下手,是我以前梦寐以求、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所以这次单位选调
人来北京,我第一个就瞒着老婆报了名,还给我们局长行了点小贿,好不容易这
才混入革命队伍。那会儿,我真是欣喜若狂,因为终于可以接触到国家最高等级
的技术层面了,认为绝对是开眼界,长见识的最佳捷径!
" 可是,这几个月时间过去了,你知道我什么感觉?" 张军风声音越来越大,
情绪也逐渐亢奋起来。
" 失望!" 正入神聆听着的陆乘风痛苦地闭上眼睛,接口大喊。
" 没错,就是失望!" 张军风斩钉截铁地说,震得西厢房嗡嗡响起了回声,
" 我现在才知道,这些所谓院士、泰斗,技术上懂个屁!原来都他妈的是一帮政
客!"
陆乘风听了最后一句宣言,浑身激灵了一下,心扉豁然开朗,没等张军风话
音落下,就立刻大声应答:" 听你这么关联起来解读历史,我明白了,确实是李
斯厉害!"
他挺身下床,光脚快步走到窗前沙发上坐下,点上一支烟,指点着张军风,
笑着说:" 你小子厉害呀,我说你这几天会上为什么老是心不在焉的,还总盯着
何院士和他的美女秘书沉思,本来怀疑你是打人家什么歪主意呢,闹了半天你是
在忧国忧民呀。呵呵,好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让我抢答一下,你听听对不对。
"
张军风听陆乘风终于开窍了,自己如释重负,似乎也轻松了许多,会意地微
笑着,鼓励他说下去。
" 其实,论出身,陈胜、吴广和李斯都是卑微之人,也都是心存高远的有志
青年,可是他们实现自己理想的方式不同,走的是两条革命路线,因而生前身后
的结果也不尽相同。
" 陈胜、吴广就像你我一样,走的是技术线,是实干家,砍砍杀杀,冲锋陷
阵,充其量是一个马前卒的角色,最终只能成为刘邦项羽一伙的垫脚石。李斯就
不同啦,走的是政治路线,不用玩命,全靠斗心眼耍大智慧,理直气壮地把' 不
要脸' 錾在脑门上做事,坑骗六国,玩弄朝政,为一己之私,还不惜做出' 焚书
坑儒' 这种遗臭万年的勾当,因此可以肯定地说李斯厉害!"
陆乘风敲键盘一般,噼里啪啦一口气说完,神情安然了许多,沉思良久后禁
不住轻轻发出一声慨叹:" 看来讲政治真是个纲呀,纲举目张。"
张军风听完,心如潮涌,抑制不住地慢慢起身下地,踱到窗边。他伸手扯开
透漏的纱帘,只见天际边泛起微白的薄明,朦朦月色已澹然模糊,掩护着远处山
峰褪去了狰狞,渐渐清晰地裸露出挺拔的身姿,唤回晨起鸟儿偶尔几声尖厉的鸣
叫,山里的晨晖真清凉呀。
张军风打破了笼罩着沉闷情绪的寂静,语调深沉地叹了口气道:" 圣人说得
好,'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像咱们这种货色,如果不变个活法,不管
怎么干下去,永远都只能是一个匠人,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永远都是李斯们
飞黄腾达的用具,永远都只能被别人奴役。人活一世,我实在是心有不甘呐!"
他说到这里,猛地转过身,目光炯炯,咬牙切齿地说:" 更不用说给眼前这
帮鸡鸣狗盗之徒扛活,我真是觉得羞耻!你看,那个贺院士,每到该发评审费的
时候就带着什么女学生准时从城里赶过来,在会上闭着眼睛打盹,等拿了钱就走,
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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