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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四回 传县令录供根抵 归故乡毙命离奇 却说朱二招出一派口供,施公复问道:“汝即将他两人害死,为何不回沛县, 仍在此处呢?”朱二道:“小人于裘伯龙人殓之后,次日便回去了。 近因家中田地已经卖去,无田可耕,特来此地。今日便破这案,也是小人作恶 报应。但求大人开一线之恩,苟全性命。小人还有八十余岁的老母呢。”这派口供, 说得那店中人,各吓得鼓舌摇唇。齐都说道:“我们这店中出此横事。凶手在内, 皆不晓得,大人昨日到此,今日便破此案。便是宋朝的包龙图,也未必如此神断, 真乃是民之父母,万家生佛了。”众人正自讲说,惟有裘怕虎的儿子,见了父亲被 朱二害死,登时嚎陶痛哭,抢上前来,揪着朱二骂道:“你这丧心的强盒!我父亲、 叔叔,待你不薄,平时也常周济于你,你反恩将仇报。所欲不遂,便下这毒手。不 是我父亲阴灵有感,遇见这青天大人,便有血海冤仇,也无时申雪。”便将朱二乱 打乱踢,拚命起来。 施公连忙说道“裘龙,你此时且勿胡闹。可知本院既已讯明,断不能轻待这凶 犯?且待本县太爷到此,自有定夺。”当时便命施安与郭起凤等人,将朱二带去看 管。小二又向施公磕了几个头,方才哭哭啼啼的站立旁边,专候县官前来。 再说这萧县知县,姓刘名大成,祖贯洛阳人氏。本是少年科第。十六岁上,中 了乡魁,连捷进士,用了榜下知县。适值萧县出缺,便令他前来接篆。 到任之后,果然一清如洗,一明似镜,案无留牍,钱不私留。三月之后,萧县 的绅民无不颂声载道。这日正坐早堂,谁知本邑有一乡户姓仇的人家,婆媳、母子 共是三人,儿子名叫仇瑶。娶亲之后,未有三月,闻得广东潮扇颇为获利,便自凑 集些资本,预备贩买回来,转卖各户。这日本钱凑定,择日起程,谁知一去十年, 毫无音信。于是母亲李氏,自是倚闾而望,日夜焦愁,衣食乏资,渐元着落,所幸 他媳妇王氏,克尽孝道,平日为人家针钱指头之费,为供养之资,虽然不能富丰, 也不至冻馁,而且这王氏,终日亦绝不出门。他说,人生在世,所靠者丈夫、儿子, 现在她年老之人,儿子远出,已是悲苦万状。我若再出门另觅生活,虽然一样孝养, 终不比依依膝下,可解愁怀。因此人家知他这个,将衣服、针钱送来,与他做活。 每夜晚问,皆婆媳同枕。虽然思夫甚切,却又不现于形色。每逢李氏愁怨之时,他 反百端慰藉。这日午后,正在家作活,忽然门外敲门声甚急,哎唷哎唷的,好似挑 夫的声音。连忙问道:“谁人敲门?”门外早有人答应:“娘子,仇瑶回来了。” 他婆媳一听,真如半空中得了个日月,赶着将门开下,果是仇瑶,骨肉相逢,自然 悲喜交集。当时仇瑶开发了挑夫,将行李物件搬到母亲房中,然后他母亲问道: “我儿一去,十年不归故里,将为娘同你媳妇苦坏了。”仇瑶千里归来,此时见他 婆媳无恙,自是喜欢不尽。当时便将在广东遇见了客人,同约到南洋,买卖了一趟, 因此飘海出洋,行迹无定,以致归期久滞。所幸买卖尚佳,颇为获利。当时他母亲 自是喜出望外,随命王氏烧了茶水,与他梳洗,即办了饮食。仇瑶复了走后的事情。 他母亲道:“我儿此去,设非有这贤孝的媳妇,老娘早经饿死了。”仇瑶感激他妻 子不尽;到了晚间,他母亲见他夫妇久离,遂不免生了怜爱之意,向着王氏说道: “我儿,你丈夫今日回来,衣服等件,恐有破坏。今晚搬到自己卧房去睡罢,就近 可以询问。”王氏听了此言,也知婆婆的用意,而且丈夫远别,男女大欲,岂有不 思也,也就答应。将房内收拾出来,三人又谈说一会。俟他母亲安寝,夫妇两人方 同归房内,锦衾用枕,各叙离怀。久别鸳鸯,自不免欲翻水浪。那知仇瑶的阳具, 才进入里,忽然大叫一声:“痛煞我也!”喊罢,翻过身来,顷刻呜呼,送了性命。 王氏不知何故,赶着起身,提灯来看。谁知他一支玉杵,如刀削一般,连根断去, 血流被褥,气息毫无。王氏此时,自是魂飞天外,不禁大哭起来。他婆婆正是睡熟 梦寐之中,为她惊醒,疑惑她儿子,委曲她媳妇,赶着问道:“我儿何故拌嘴?今 日远出方回,为甚么两人不合?”王氏听他婆婆开言,赶着道:“不好了!他死了。” 说完,亦即气闭倒地。李氏赶着起身,忙忙的跑进房来,只见他媳妇已气闭过去, 不知何故,将帐幔掀开一望,果然他儿子直睡在床上,摸一摸,鼻息已是冰冷。当 时也就痛人骨髓,大哭一声:“我儿苦也。”一个斤斗,昏晕过去。此时他婆媳, 己痛绝过去。所幸他乡间之内,尽是草房,间壁人家,听得如此喊叫,说是他儿子 死了,也不知道是何事,只得起身出来,将他家大门推下,走到里面,见他婆媳皆 在地下,赶着将自己家人喊醒过来,烧了姜汤,将她婆媳灌醒。忙向李氏问道: “你儿子今日方听见回来,为何便身死了?”李氏见众人询问,忙道:“我正中房 中熟睡,忽见我媳妇叫喊一声,惊醒过来,便到这里,谁知我儿子已死了。这不知 道,他是何病症。今日到家,便漕此事,这不是天突下的祸吗?”复向王氏问道: “我儿,你丈夫回来,究竟同你说何言语? mpanel(1); 为何便自己死了?你且说个明白!”王氏见她婆婆问他身死的缘故,真是又羞 又苦,说不出来。过了半晌,乃道:“这总是你媳妇命苦,叫我从何说起? 你老母但看你儿子,便知道了。”李氏听了此言,只得哭哭啼啼到了床前,将 被一掀,早见他儿子鲜血淋漓,身上洞然无物。不禁失声道:“这是怎么说了,天 下哪里有这病症?此事总该知道,究竟怎么去的,现在向何处去了。 王氏此时愈觉苦恼,只是说不出口。此时邻家众人,见她婆媳如此,有那好事 的男人,也上来观望,真是猜疑不定。只得向王氏说道:“人生色欲都是有的。即 使他在玩笑场中染了毒气,他也不致连根皆拔尽了。”你一言,我一语,王氏羞得 无地可容,嚎陶痛哭。那众人愈见他不说,愈来追问。王氏被众人逼迫,不得已, 只得哭道:“他方要三字”,尚未说完,复又忍住,哭个不止。众人再向下问。他 实是回答不出。乃向李氏哭道:“婆婆,总是命苦。你儿子既死,我也无望,只得 随他到地下了。”说罢,一阵伤心,复又昏去。李氏见媳妇如此伤心,不知如何是 好。众人到了此时,只得向她说道:“你家出了此事,全无男子做主。听说你的内 侄,现尚在家,喊他来照应各事,总比我等邻居亲近许多。”不知后事如何,且听 下回分解。 -------- 泉石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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