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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回 张挂榜文招寻绣履 追申冤屈拘质公堂 话说施公既将王三郎传到,讯了一堂,嘱令三郎退下,听候申雪。次日,又出 差至山阳县,调齐全卷,并将朱槐提到,细心严究。施公见朱槐亦颇为良善,断非 杀人之人也!嘱暂行收监,听候申雪。于是施公心甚不安。遂思得一计,即刻命人 写了榜文,在各处张挂。那榜文上写道: 为悬赏招寻事:据王三郎妻朱氏,被人谋害身死一案,除已将凶手拿在案外, 尚失绣鞋一只,特悬赏格招寻,不论军民人等,如有将绣鞋检得,呈送漕督衙门缴 对者,本部堂定重赏大钱五十千文,当堂给发,决不食言。尔等慎毋观望自误,特 示! 这榜文一出。那些观望的人,尽作为新闻,到处谈论,却无一人拾得。 看官,你道朱氏究为何人所害呢?原来王三郎家在淮安南门外,河岸上面。 朱氏生得颇为美貌,夫妻亦极恩爱,只因对门有一家,姓李名唤宾如。其人先 为府署书役,后来因误公事革去,性最刁恶,好色贪淫。见朱氏美貌,屡欲相通, 未便得手。这日忽见三郎清早出门,李宾如便到朱家问道:“王兄在家么?”朱氏 听见有人叫唤,因问道:“是谁?三郎早间上镇去了。”李宾如也不顾进退,即入 里面,见朱氏道:“我有件事,特来相托,未知他即回么?”朱氏因见李宾如是对 门邻居,也不疑惑,因对他道:“三郎有事未完,至早也须日晚方回。”李宾如见 朱氏云鬓半偏,朱唇轻启,不禁欲火上焚。因用手去拉朱氏道:“尊嫂且同坐,小 可有事奉告,王兄回来,烦即转达。”朱氏见他有不良之意,因骂道:“你堂堂六 尺身躯,不分内外,白昼到人家来调戏妇女,真是畜类不如。”说罢,进入房内去 了。李宾如羞愧难禁,因即怀恨在心。自想:倘若三郎回来,朱氏将此事告知,三 郎岂不深怀仇恨?不如将朱氏杀死,既可泄我之恨,又可免泄其言,因怀了利刃, 复来三郎家内,见朱氏站在门里,李宾如突出利刃向朱氏咽喉刺下,朱氏倒地而死。 李宾如见朱氏已死,知道不好,意欲移祸于人。因将朱氏绣鞋脱下,去近河亭子旁 去埋,不料半途失落一只,李宾如走到河亭旁边,来埋绣鞋,方知只剩一只,彼时 也不顾回头去找,匆匆将一只鞋并一把利刃,埋入泥中而去。事有凑巧,遇朱槐来 探朱氏,溅了两脚的热血,一路回船。又遇着王三郎听了邻舍之言,追寻血迹。因 此朱槐被捉,抱屈难申。你道这是那里说起呢? 话分两头,再说山阳县奉了施公委查风卷麻裙一案。回到衙门,随签差去捉吴 何氏。那山阳县差人,奉县主之命,即刻到了吴家。却好何氏梳洗已毕,见着两名 公差进来,先自吓了一跳。忙问道:“你这二位从何而来?为什么不分皂白,便往 人家乱跑?”那县差便道:“你家可姓吴么?”何氏道: “是”。县差又道:“吴何氏现在那里?”何氏道:“我便是何氏。有何话说? 请讲。”那差人道:“这就是了。”因在袖中拿出铁索向何氏道:“你的案犯了! 你丈夫吴其仁告你谋死丈夫。本县太老爷奉了城隍之命,特来捉你!”何氏闻言, 暗自吃惊不小。急道:“我的丈夫暴病身死,连丧都出了,左右邻舍,谁人不知? 去到县里说:‘不要凭空捏造什么谋死亲夫。敢是要索诈我寡妇的钱财么?既然如 此,我便同你们去到县里说些’。”就将针索向何氏颈上来套。何氏忙道:“且慢 来!我又不逃,自同你们前去,何必用此呢?”县差不由分说,仍将铁索将何氏套 起来,一直带往山阳县去,何氏托邻舍照管门户。不一会,已至县衙。 县差报到山阳县,便传谕伺候,立刻升堂,将吴何氏带到山阳县。留心细看那 何氏,但见他身穿重孝,生得颇有几分姿色。且而一种妖娆之气。现于形端,心中 就有几分疑惑。正欲开口问他姓氏。只听那何氏先自开口说道: “请问大老爷签饬公差,拘孀妇到案,不知孀妇死了丈夫,又犯着何罪?请大 老爷明示!”山阳县闻言,暗说好个利口泼妇。因道:“你就是吴何氏么?”何氏 道:“孀正是吴何氏。”山阳县道:“你丈夫叫什么名字?”何氏道: mpanel(1); “名唤其仁。”山阳县道:“你丈夫死了几时?是何病症死了?现在曾否下葬?” 何氏道:“已过六七,因病而亡。”山阳县道:“尔可知道尔所犯之罪么?”何氏 道:“孀妇只知夫死,尚未终七。不知所犯何罪?”山阳县把惊堂木一拍,大声喝 道:“好大胆的淫妇,尔敢谋害亲夫!本县奉城隍神托梦,说尔亲夫在城隍神前, 告尔谋害身死,饬令本县提你到案,彻底根究,代尔亲身丈夫申雪。尔尚敢故作不 知?殊属淫泼已极!若不从实将奸夫招出,本县定用严刑拷你!快快招来,因何谋 害?本县或可原宥,从宽减等!”何氏听说,因缓缓说道:“大老爷为民如父母。 民间有了冤枉,自己力有不能申雪的,求大老爷代为申雪。此固大老爷分内之事, 从未闻民间本无冤枉,大老爷偏欲代人申雪。而且谬言神来托梦,是究竟有何实据? 尝闻诬告加三等。大老爷即此一举,自问如何呢?”山阳县怒道:“尔仗这利口辩 驳,便思驳倒本县么?且再问你丈大即使暴死了,尔何得死后遽殓?殓后即葬?足 见情虚,恐致泄漏。所以草草葬了。即可杜绝人口人!如此狡谋,本县已洞悉尔的 肺腑,尔尚有何强辩?”何氏道:“大老爷此言,更觉差矣!世界上随殓随葬的不 知凡几。难道都是谋害亲夫的么?而且论国法,停柩不葬,是大干例禁。论人情, 殓毕即葬,即所谓入土为安。孀妇以一妇人,既无翁姑伯叔。若将死者之柩,久停 在室,万一风火不测,将何以对亡夫?在孀妇看,随殓随葬,于国法人情,两无偏 废。大老爷以此借口,孀妇可不解大老爷何以谓,为民之父母了?”山阳县被何氏 这一番话驳得了禁口难言。 不禁大声喝道:“好大胆的淫泼妇!尔既说未曾谋亲夫,本县明日申详上宪, 请示开棺相验。彼时看尔尚能狡赖不成?”何氏道:“大老爷既要开棺相验,孀妇 如何不遵?但有一件。如果验出伤来,孀妇情甘认罪。若竟无伤,大老爷擅翻尸骨, 于律例上尚有处分么?”山阳县道:“若验不出伤来,本县也愿自请处分。”何氏 道:“大老爷既如此说,孀妇具一张甘结。大老爷也得具一张甘结。申报上宪,将 来才可为凭。”欲知后享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 泉石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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