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回 淫妇狠心冤魂不散 奸夫毒手弱女何辜 话说施公开棺验毕，然后打道回辕。施公回到行辕，左思右想，实在忧闷，只 得暂且丢开，有什么动静，再看夜间，好作计议。这夜施公才睡着一会，便梦见自 己到了枯树岭，四旁无人，只有尸身睡在棺内。可怪那尸身，见了施公到跟前，便 由棺内爬起来，望着施公磕了一个头，嘴里说了许多话，只是不解。后来又站起来， 满头仍是血迹，又用手指指头顶，忽然用手一招，从旁来了个小女孩子。只见那女 孩子，望着施公也磕了个头，站起来，也用手指指腹上，又指指心口。倏然间女孩 子已经不见了，那尸身仍在棺内。施公醒来，重复详解，明日再作主意。 到次日，将那个著名老仵作金标传来，望他说道：“本部堂昨夜梦城隍神示兆， 说王开槐实系致命中伤。尔亦明知其情，有意蒙混。本部堂定将尔照知情不报，得 贿卖法例，加一等从重治罪。”那金标正欲辩白，施公不由他分说，便喝道：“毋 许多言，速速前去！若三日验出，本部堂重重有赏。”金标不敢再说，且先行回去， 与老婆商量商量，有何不可。一会子到了家中，他老婆便问道：“施大人传你去， 究为何事？”金标听说，便将以上的话说了一大遍，只见老婆说道：“你说死者周 身无伤，你曾细细检验么？”金标道：“那一处不曾验过？”他老婆说道：“头顶 上可曾验过么？”这句话把金标提醒了，答道：“头顶上没有验过。”也是冤魂未 散，合该金标的老婆，要在施公手上犯案。 且说金标听了老婆花玉春的话，次日便去施公那里悄悄告诉。施公便道： “你前日坚说不知，现在怎么知道？”金标禀道：“乃小的妻子向小的问头顶 曾否验过？小的说不曾验到，他就说出这句话来。”施公听说此话，就疑惑起来： 怎么一个妇人，就有这等见识？便望下问道：“你家妻子是姓什么？”金标道： “小的妻子姓花名叫玉春。”施公听说：“花玉春”三字，忽又触起梦中那首诗来， 暗想这里有什么岔事？因道：“你妻子见识很好，如明日果能验出伤来，本部堂从 重有赏。尔且退去。”次日，施公仍去枯树岭，先验封条，次命李氏之父李卜仁， 及李氏同到棺前，跟同开棺。仵作将棺盖开下，当即复验一周。据报仍无伤痕。施 公喝令将头上头发打开，细验头顶。说着，留神察看李氏形色。只见李氏登时变了 颜色，两眼的光都瞪了。施公知道有异，旋据仵作喝报：’验得头顶中间，有四五 寸长铁钉一根，委系被钉钉死。”施公听报，又命将钉拔出。仵作答应，随将铁钉 呈上公案。施公便命宿迁县同看。又命将李氏带上，把铁钉与李氏看过。即叫人将 棺盖好，仍旧用土工封墓。一面带同原被告人证，及书差、仵作，径回县署复讯。 施公升座大堂，问李氏道：“好大胆的淫妇，今本部堂验出真伤，尔尚有何辩 驳？”李氏尚未回答，只见李卜仁禀道：“小的生这不孝之女，做出如此的大案， 小的实不知情，求大人尽法惩治，好伸我女婿之冤。”施公道：’你既不知情。姑 从宽发落，尔当听候判断。”又问李氏道：“尔是招与不招？”李氏见抵赖不过， 只得招出，因道：“小妇人听信人言，下此毒手。只因母家前庄，有个姓吴的名叫 吴良，是一个武举出身，家中颇有些饯文。前年三月三日，小妇人在门口买菜，吴 良走此经过，又起了一点邪心。他也见小妇人稍有姿色，于是两情相合，就此成奸。” 施公道：“那吴良难道没有家小么？”李氏道：“妻子新死。”又问道：“他家尚 有何人？”李氏道：“他有个祖母，今年已有七十多岁，双目不明。还有前妻生的 儿子，今年三岁，寄在他丈人家过活。”施公道：“尔既与他有奸，后来便怎么害 你亲夫与你女儿呢？”李氏道：“由此日往月来，来至今年已整二年多了。小妇人 凡到吴家去，皆是两头说谎，因此娘、婆两家，皆不知道情节。这日小妇人刚从吴 良家走未多远，先见丈夫走来。其时丈夫并未看见，小妇人终是胆怯，当晚也就回 来夫家。过了几日又去吴良家内，将这话告诉吴良，原欲与他拆散。 那知吴良甘言蜜语，小妇人受骗，就答应了，也不料起这歹心。到八月初五， 他听我婆婆到姑子家去了，他到了二更时分，他就一人到了夫家，手上拿了一柄刀， 把门打开，见了丈夫就要杀他。小妇人见他那种杀象，就要喊叫。 他又指着小妇人说道：‘你如喊叫，就是一刀。’小妇人被他吓的也就不敢唤 了。我丈夫也就被他吓昏了。他便将刀抛在地下，就把丈夫背绑起来，此时丈夫也 醒了，便哀求他饶命。他那里肯依？小妇人也去求他，他也不睬。 mpanel(1); 复又撕了块布，将丈夫嘴塞住，就从身上掏出一根钉来。又在地下拿了刀，用 手提刀，将钉在丈夫头顶上钉下，登时丈夫就死了。此时小妇人已吓软了，话也说 不出，只眼睁睁的望着他动手。我那秀珍女儿，从床上忽然爬起来，哭个不了。吴 良一见说道：‘一不做，二不休。留了这小孩子，终久是祸，不如一起斩草除根。 ’说着，又将秀珍抱起来，在桌子抽屉内，寻出一根针来，在秀珍肚脐戳进去。天 尚未明，女儿也就死了。他见二人皆死，复向小妇人说道：‘你不能说出来，你若 是露出风声，你的性命立刻难保。你就说他父女两个，暴病死的。即是有人告你， 虽把包老爷请来，都验不出伤来。’彼时小妇人也是无法，只得依允他了。”说罢， 大骂吴良道：“你这狠心贼！ 害得我好苦呀！眼见得你还要抵命了。”施公听罢，叫人录了口供，着仍收监， 候提吴良到案，再行断绝。 一面飞差签提吴良，当日就将吴良提到。施公随坐晚堂，先问了一遍。 吴良仍思抵赖。后命带到李氏对质，吴良也一一招认道：“王开槐实是由小的 一人用钉钉死，其女秀珍，亦是小的用针戳死是实，情甘抵罪。”施会也就往下不 追，但命将吴良口供录下，分别收监，听候拟罪。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