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八回 酌理准情差提淫妇 蹈瑕乘隙追指奸夫 却说施公立刻签差去提见证小毛、淫妇王李氏，并父李卜仁，就县署升堂复讯， 宿迁县旁坐案侧。施公便命提原告，王陆氏跪在下面。王陆氏与前供相同。又命提 被告。差役将李氏带到，跪在下面。施公观看李氏，颇有娆态，问道：“你今年多 大岁数了？你丈夫王开槐、女儿秀珍，究竟因何身死？ 尔可从实招来。”李氏道：“大人容禀。小妇人二十三岁，凭媒说合，嫁与王 开槐为妻。二年就生了珍儿。我婆婆见小妇人易于生育，也是欢喜。至今年搭交六 年，从未怨过他家一句。不意祸从天降，八月初五夜间，忽然丈夫口称腹痛，女儿 亦是如是。其时婆婆又不在家，到小妇人姑子家去咧。小妇人起来烧了姜汤，与丈 夫并女儿服下，那知仍然照痛。又当夜深人静，无处延医诊治，小妇人心想等到明 天，再去将婆婆、姑子接回来，去请医生前来，代他两个诊治。不料天尚未明，丈 夫与女儿两个一齐死了。小妇人已是魂不附体，天明便去隔壁朱家，请他小毛去接 我婆婆、姑子回来。他就说儿子与孙女儿，全是小妇人谋害死的了，便到县里告过。 当经县大爷相验，并无伤痛，委系暴死。我婆婆才算没事。小妇人实在冤枉，总要 求大人天断。”施公道：“本部堂且问你，那一件湖绉的棉祆，是谁送你的咧？” 李氏道：“小妇人回到娘家，向父亲要。后来父亲做给小妇人的。”施公道：“你 丈夫既死，为什么不在夫家守节，伏侍孀姑，竟至回去母家，这又是何缘故呢？” 李氏道：“当丈夫死后，小妇人也曾力劝婆婆：儿子虽死，也有你媳妇奉养，你老 人家不必过恸哀切。争奈婆婆骂小妇人。因想：丈夫是死了，还要遭婆婆辱骂，实 在忍不过去，屡欲自尽，又恐为人议论，说小妇人害死亲夫，畏罪身死。因此小妇 人父，才将小妇人接了回去。过了一二月，等婆婆气稍平些，再回夫家，并无别故。” 施公听说，把惊堂一拍，喝道：“好大胆的淫妇！现有见证在此，等与你对质明白， 那时尚有何说？”命提见证。差役即刻将小毛带到下面。施公问道：“你就是小毛， 姓什么？多大岁数了？王开槐究竟怎样身死？你可从实招来。”小毛道：“小的姓 韩，在朱家放牛，今年十五岁。八月初五夜，约三更时分，忽听间壁王家，有人喊 求饶命，声音却不高。后来又听见他家小女儿，大哭两声，也就不哭了。小的当时 也不知何事，只索罢了。等到天明，忽然王家大奶奶惊慌起来，说是他家大爷与他 家女儿，全得了疾病了。 复又到小的主人家中，央小的去接他婆婆。后来小的闲谈中，说起夜间喊求饶 命的话，他家老奶奶，就说是‘谋死亲夫，毒毙幼女’，就去往县里告咧！ 这就是小的实供，别无虚谎。”施公道：“本部堂问你：他平时夫妻吵闹，你 可知道么？”小毛道：“小的间或知道。”又问道：“你可知王开槐不在家，他家 有什么人来走动呢？”小毛道：“外人并不曾看见过。”施公又道： “这李氏回娘家，一月去几次呢？”小毛道：“有时今日去明日来，也有时两 三天、三五天不等。”施公听罢，又命带李卜仁。差役答应，即刻带到，跪在下面。 施公问道：“你向来作何营生？年纪几何？为什么纵容女儿在家宣淫，不加防范？ 以致谋死亲夫，毒毙幼女。尔可从实一一招来，本部堂尚可从宽，免尔之罪。”李 卜仁在下磕头回道：“小的今年五十八岁，向为裁缝生理。女儿虽时常回家，只时 暂来暂去，连三天都没在家过的。因为女婿的母亲，年纪甚大，无人服侍，亦且门 户要紧。若问女婿是女儿谋害死的，小的实在不知底细。要害死的时节，小的也只 道女儿不端，听凭夫家去告。 即到县大老爷前来相验，说是实系暴病而死，因此小的才告他的诬告。后来经 人说开，小的也就罢了。至于将女儿带回，因据女儿说，他婆婆任意辱骂，万难相 处。后来女儿气岔不过，欲寻自尽，小的因此先将女儿带回来，过一两月，再送他 回去。若说奸夫究竟何人？小的不敢妄指的，还求大人明察。”施公道：“本部堂 再问你：你女儿所穿的元色湖绉的棉袄，究系何人与他的？”卜仁道：“这日女儿 回来，就说是与女婿赌气。因为叫女婿做湖绉棉祆，女婿不肯，后来女儿就拿了钱 问道：‘爹呀！这件衣服要多少钱呢？’小的告诉他，差不多要十一二吊钱，做得 成功。后来女儿就拿出四两银子。小的当时问他，这银子从那里来的呢？因为女婿 不过手艺，如何会有银子呢？”施公说：“这却问的不错。他便怎么说，怎么回答 你呢？”“女儿便说：‘这银子是女婿的一个舅表兄，现在江南跟官，不久回来， 到他家看见表弟娶了新妇，把的见面礼儿。’小的听说这话，也就不追问了。当时 把银子拿了过来，便就代添几吊饯，自己的工，做了一件元色湖绉的棉袄。”施公 听罢，有个表兄，便问王陆氏道：“你可有个在江南跟官的外甥么？”王陆氏道： mpanel(1); “这个外甥，还是娶媳这年走了一趟，从此并不曾来过。”施公道：“你可知 道你外甥把了四两银子，给你“媳妇做见面札么？”王陆氏道：“这不知道。”施 公又问道：“王李氏，你这四两银子从何来的？快讲。”王李氏道： “委实是表大伯给的。当时婆婆不在面前，丈夫还在家，亲目见的。”施公道 ：“你婆婆既不知道，你丈夫又死无对证，本部堂不动刑，你不肯招来。 拖下去先掌嘴四十。”差役答应，当即一面打了二十。王李氏仍是不招。施公 又拿鞭背。差役又将外衣褫下，即一五一十，鞭了二十下背花。王李氏但喊“冤枉” 并无口供招出。施公便命且先行收监，李卜仁着一并收押。施公退堂。欲知王李氏 如何谋害亲夫，毒死幼女真情，且听下回分解。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