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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七回 黄天霸踩访贼宅 恶家奴谋害贤臣 话说天霸虽得了大人消息,不知大人是吉是凶。与关小西蹿到恶人房檐,潜身 绕至内舍房后坡,隐住身形。幸喜这一晚天无月色。好汉低声叫道:“关哥,飞檐 走壁料你不行,你在这里等着倒妥,也看着衣服。我先到里边探探一准的下落,回 来好叫你再搭救老爷出来。倘有了失闪,我须得发个誓,不论男女老少,杀个烟火 灰无,滚锅泼老鼠――一窝儿命尽。”小西答应说: “就是如此,千万老弟你可想着我些,别忘了我。”天霸说:“放心罢!”天 霸顺着瓦陇,出溜出溜,登时不见。 不言小西老等,且说天霸来至恶人内舍房上,闪目各处观看,但见各屋都是明 灯亮烛,人语喧哗,满院总不断行人。此时好汉穿的绑身小袄,紧系搭包,背插单 刀,外带镖三支,腰掖甩头一子,在房上隐住身形。先看了看,不知那是恶人的住 房,也不知大人在何处,只急得眼中冒火。猛听下面有妇人之声,这个说:“妹子 快快的收拾罢,爷在书房等急了,把我骂了一顿。”又听那个妇人说:“是咧,刚 把锅子煽好,这又蒸馒头,还又炒野鸡片儿,一个人何曾得空闲儿?”又听一个妇 人笑嘻嘻的骂道:“浪东西呀!不用说咧,提防少时,还叫收拾一桌果酒呢。爷头 里吩咐咧!今晚间要和杨大的妹子,还有个小寡妇儿,今晚成亲呢。但愿抢来的小 寡妇应允了那宗事,咱爷要弄上手,一高兴一乐,多赏你个脸儿,叫你陪着睡一夜, 岂不得福儿?”又听那个妇人照脸噗的啐了一口,骂声:“挨汉子的老养汉精!别 说嘴咧! 你问问他几时敢合我撒野来?只当是你呢!那一晚叫他挤在过道儿,摸着奶子, 硬叫你与他咂舌头,咬了好几个嘴儿。罢了,别说嘴咧!”几句话,说的那个妇人 脸上臊的满面通红,搭讪着,连忙煽火锅子去咧。 好汉在房上听了个明白,暗骂:这起不知羞的娼妇老婆,必是全被恶阎王养肥 疯了。不然,必不如此轻狂!好汉听了多时,并未听见大人的生死下落,恨不得一 时找着老爷。复又转想,何不趁早儿.绕到恶人的住房,隐住身形,再窃听窃听, 想罢,复施展飞檐的本领,犹如狸猫一般,顺着房,随着妇人的声音,霎刻来至恶 人的书房,上有天窗,前有卷棚。好汉于天沟内,隐住身形,顺着天窗眼内望屋里, 听的真切,看的明白,好汉于是向里闪目暗暗窃视:只见炕上坐着一人,头戴瓜皮 软帽,豹鼠尾,青红穗,身穿蓝缎细毛皮袄,青缎皮坎肩,腰系花洋绉搭包。又见 他方面大耳,白净的脸儿,生来活像一个奸雄,就知是恶阎王罗似虎。两边伺候着 几个妇人,看那样是才吃饭,面前碗盏满桌。天霸瞧毕,暗说:“我当罗似虎怎么 样形势,虚担‘恶阎王’三字,我混号叫‘短命鬼’,少时我这鬼合阎王拼一拼!” 好汉心中正自暗想,忽听恶人说:“尔等把家伙撤去了罢,快把乔四叫来。”仆妇 答应,手端油盘而去。不多时进来一人,口尊:“舅大爷呼唤小的有何吩咐?”恶 人说:“叫你不为别事,就是头里那个相面的,果然认准了他是施不全么?”乔四 说:“小的焉敢在舅太爷跟前撒谎。皆因小的见过几次,如何认得错呢?他亲身到 过我们霸王庄拜客,那时我就认准了。他又把我们爷拿进德州,当堂审问;小的在 旁边听着,怎能认错了?”恶人闻听,冷笑一声说:“是呀!你自然认得不错。这 屋内并无外人,你想你的主人是我的嫡亲姊夫,他被施不全害的家破人亡,这个仇 还不当报么?就只一件,你舅太爷并不犯上,这会子有点后怕起来咧!即要是那州 府、县官,不是你舅太爷夸口,只用我二指大的帖子,就教他回家抱孩子去咧!纵 要他的性命,也是稀松。你舅太爷为人,向日你也知道,我是那样怯敌么?就只是 这个施不全,我听大太爷回家说过:他是施候爷的儿子,系荫生出身,初任作江都 县,办事很好,皇上喜爱他,把他越级升了顺天府尹。最是难缠,一进朝偏参了皇 亲索国舅;二次又参倒了御前两名总管梁九公、李玉康:康熙佛爷偏喜欢他,把他 又升了仓厂总督。如今又派山东放粮,外兼巡按,奉旨的钦差。 哥儿,你可估量着,别给我惹这个穷祸。”恶棍在屋内言讲这些言词,天霸在 房上俱都听见,才知施大人还有命,就只是不知现在那里。好汉腹内暗说:“细听 口气到有因儿。恶棍意思,恐惹不了,八成有放老爷之心,但愿神佛暗中催着罗似 虎释放了大人,我也就不肯伤人性命咧!免得他一门同遭横死。”天霸想罢,又听 乔四说:“舅太爷此话说的不合理。小的斗胆说,既有此心,就该早吩咐。为何业 已行出,又有悔心?头里既把钦差重打了一顿马鞭子,衣衿俱都抽烂,脸皮儿都打 破,顺着脑袋流血。后又把他囚磨起来,单等天黑,就要害他性命,如何又后悔要 放他呢?如果要是相面的,放与不放都是稀松;要准是施不全前来私访,要放了他, 那祸可不小。那时咱爷们要想逃生,万不能够。咱爷们还是小事,还怕大舅太爷, 罪也不轻。这是小的拙见,是与不是,望舅太爷酌量而行。”恶人闻听乔四之言, 倒没了主意了,叫声:“相公,你坐下,咱们商量商量。”恶奴说:“舅太爷只管 放心,这点小事儿,交给小的。别管他是施不全不是施不全,但等夜静了,用刀把 他杀死,大卸八块,用口袋装上,背到菜园子里,扔在井内,就算完了账咧!明白 纵有人来找寻,我就说有个相面的先生,相面相了会子出去了,不知去向。谁知就 是咱家害了他咧?”恶棍点头说: mpanel(1); “这也倒罢了,倘或他是相面的,明日又有施不全来在咱景州下马,我心里有 点子怀着鬼胎,怎么说咧?我素日的声名在外,耳闻施不全爱管闲事,万一他要寻 着我的晦气,那却怎么样呢,虽说我有书字到京,告诉你大舅太爷,求他不论怎么 样使个法子,坏了施不全咧!怎奈远水难解近渴。俗语说的好: ‘未曾水来先垒坝。’无的说咧,你再想个方法儿,自要保的成我脸。哥儿, 你是知道的,我是最舍花钱的,我一百二十两银子新买的那个小使女玉姐赏了你, 再者家里也无什么事,你到长辛店当铺管点事儿,强如闲着。”恶奴闻听。心眼都 乐,就势儿趴下磕了三个头,复又站起来,把脑袋一低,得了一计,口尊:“大爷, 此事除非这样而行。小人想起一人来,我去找他,至容且易,施不全若是明日下了 马,必往金亭馆驿。舅太爷须得破点钱财,小的托他行刺。若问此人是谁,提起来 舅太爷也知道,他是真武庙的六和尚,武术精通,专能飞檐走壁,又有膂力。从先 做过绿林,在霸王庄闲住过,与我兄是莫逆之交。因为犯事怕被拿,才削发为僧, 硬刚儿霸占了真武庙。住持被他杀了,掩灭踪迹。我同家主到过庙内。他虽说出家, 甩不落酒、色、财、气四字,专好耍钱,广交江湖朋友,俗家姓陆,名陆保,人都 称他为六师父,听说如今又起了个出家法名叫惠成。使的兵器,小的曾见过,是两 把戒刀,六斤有零。还有宗暗器,飞石子打人,百发百中。若教此人行刺,施不全 有死无生。”不知到底害的施公怎样,且听下回分解。 -------- 泉石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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