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回 刁氏女几年得利 张豹儿一旦被擒 且说张豹夫妻，二人商量动手。刁氏说：“你看见肥羊在那边睡，瘦的在这里。” 张豹说：“肥的头充着锅台，瘦的必在里面了。”刁氏说：“你看真切，千万不可 撒谎。”张豹忙说：“我看准了，那有撒谎之理。”刁氏说“你快去把顺刀取出来， 老娘好去办事。我再去听听动静如何。”遂蹑足潜行，来到西房窗棂外面窥听。听 罢，又用手暗暗推门，门也紧闭。抽身回来说道：“方才我听的明白，俱都睡熟， 门户也是紧闭。老娘不得动手，你去从地沟进去，先拣肥的下手；剩下瘦的，我好 试刀。两匹大马鞍鞒，衣服褥套内，必然银钱不少。你要发财，就在今日。但有一 件，你可在那肥的身上，多加小心方妥。”张豹见贺爷雄壮，又兼精细，早就怕在 心里了，却又不敢明言。听得刁氏叫他在肥的身上多加小心，更觉着担惊，说： “贤妻，从来咱们两口子度日，全是商量，你出主意，我无不从。今日你去杀那肥 羊，瘦的你便一就势儿办了。你看如何呢？”刁氏闻言骂道：“我把你这自在乌龟， 你去忙置办酒菜，好给老娘庆功。”张豹答应，自去收拾。刁氏换了一身青衣，带 上兵刃，入了地道。慢慢来至锅膛底下，伸手取过一个替身――何为替身？就是地 沟一旁放着一个胡芦，大如人头，拿在手中，又往上走了几步。摸着锅底，轻轻把 锅挪开，放在一边。不敢就出来，拿着替身，往上晃了几晃，蹲在一旁，听听动静。 且说施公在炕里头，口中打着呼声，眼不敢闭上。影影见锅台上有物件挪动， 施公一大惊，心中也是乱跳，天保早看准了：如何挪锅，如何晃替身。 想着暗笑：这是你爷爷办的旧招数，今天若不拿你们开张发市，枉为世间英雄。 遂轻移身形，蹲倒挨墙，站立不动，圆睁二目。施公暗瞧天保离炕，心内着忙，身 已无主，却也轻轻的起身，慢慢的挪到炕旮旯蹲着，口中仍不忘了打呼噜。且说那 地道里面的刁氏，听了半刻的光景响声，暗自欢喜。手扒锅台，往上探身，听着打 呼之声，由锅腔内抖身上来，轻移莲步，实指望临近，就是一刀，断送他们的性命， 也是恶贯满盈，大数将终，他万没想到有人暗算。适才贺天保目不转睛，瞧定见他 出了锅腔，未上两三步，贺爷把刀抡起，只听噗的一声，顶门上着了，脑浆进裂， 刀已落地，身子倒在尖埃。 天保趁势又是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将刀掖好，连忙打火点灯，低头来看， 果是那个恶妇，连头带脑，削去大半。天保劈腿站在矮墙之下，抬头见施公蹲在炕 旮旯，圆睁着那只好眼，口内仍是打呼，还带着哼哼之声，连忙上前安慰，禀道： “大人休要害怕。此店只有张豹夫妻二人，方才杀了个女的，剩下男的，也不过手 到成功。千万可别开门。我从锅腔内下去，大人把锅安好，坐在锅上面。”单说贺 爷顺着地道，摸着墙，慢慢的而行。到了上房底下，洞口透出灯光，不敢出头。只 听上面有刀板之声。探头一看，见张豹面向里边切菜，口内倒念着说：“此时必定 杀完了，回来若是酒菜不得，又要找悔气，”正想那先前杀了几个行客，阴魂必来 缠扰，忽又听见有动静，却不敢回头来看，口中只说：“贤妻回来，必然成功。” 言还未了，在左胁下就是一刀。“哎哟！”一声，噗咚倒在地下。天保说：“这是 你怕女人的好处！你的余党、现在何处？快快的说来。”张豹哀告道：“并无他人， 只我夫妻二人。求好汉爷爷饶命。”天保说：“你们杀了多少人？”张豹说：“杀 的不多，只有四人。好汉爷爷饶命罢！”天保说：“你劫杀人的性命，这是报应循 环，天理昭彰。”噗吃的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这就是“人见利而不见害，鱼见 食而不见钧”。 好汉这才开门，手提钢刀，来到院内。到了西房门首，就叫：“老爷开门罢！ 全杀完了。”话言未了，从房上跳下一人，抡刀便砍。飞山虎招架不及，往外一蹿， 跳在院中，举刀相迎。喊道：“老爷别开门，还有余党。”登时马棚上又跳下二人， 一齐来战贺爷。天保前遮后拦，上下翻飞，如入无人之境。事虽如此，究竟心内也 是纳闷。 mpanel(1); 且言施公锅上坐着，又不敢动转，恐怕锅底下钻上人来。方才盼得天保叫门， 心内稍安。才要动身，忽听外面又喊不必开门。听得外面战斗的声音乱响，心中不 由的又怕起来了。怕的是倘若战败，二命皆休。不言施公耽惊，且说那三人却也不 软，二人使刀，一人使棍，围住贺爷，死也不放，紧紧往上杀来，天保毫无惧色。 正杀到难解之中，忽听一人喊道：“二位贤弟，你看这东西，有些扎手，你我须要 小心才是；若拿不住他，咱们回去，怎么见得众弟兄们？”二人齐说：“哥哥放心 罢！大约他也跑不了。”言罢越加奋勇，上前围裹。飞山虎虽在核心，倒也围裹不 住。天保一口刀神出鬼没，来往冲突，并不有一点落空之处。抡开宝刀，如翻江搅 浪一般，滚滚随人，无奈众寇紧跟不舍。飞山虎想着不能伤他们，心中着急，喊道 ：“小辈们休得逞能，今日若不斩你们这些狐群狗党，枉称四霸天之名。贺祖宗如 何惧你们，来来来！咱们决一死战！”忽见二人停刀，一人止棍，遂说道：“莫非 是贺大爷么？”贺爷闻听，倒觉吃惊，遂说道：“你们是何人？”不知后事如何， 且听下回分解。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