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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七回 众水怪行雨助威 金甲神持鞭保驾 话说番僧原系水族之物,窠巢同类甚众。其居水深千尺,即世所传海眼。 方近之人时见有水怪出现,都不敢近岸窥探。那里边精怪尚有道行浅的,因未 能变化,只在沼内埋头,不敢出来滋事。这番僧未求雨之先,曾与众水怪计定,说 是:“天下干旱,真命帝主怜民,望雨甚切。趁此机会,讨一金口封号,日后得成 正果。愚兄前去,只要感动人王帝主,事必可成。如到求雨之时,众位助我一阵风 雨,不必论禾苗损益,五谷生与不生,但能应点,搪塞过圣朝天子,龙心一悦,必 然钦加封号。愚兄果能得了好处,必要携带众位一齐飞升,同入仙班。”众水怪听 说落一场雨,受了御封,便可成仙,俱各欢欣无限,叫道:“兄长只管前去!”却 说那怪听罢同类之言,方化作番僧形状,来投黑寺,并未算着天师来京,故此任意 为能。他要早知天师在此,慢说还来登坛,也就潜逃远遁了。 只因他虽修炼多年,可以化人形,吐人言,但只一件,他虽闻知洪教真人之名, 未曾会过洪教真人之面。他又无人对他言讲,所以他不能知道。这番憎又自觉一概 安置,众朝臣又不识他的根底,谁能破他的虚诬?所以他登坛之际,竟大着胆卖弄 猖狂。 且说番僧分派雨坛上摆设的甚是齐整。只见番僧上了坛,先朝龙棚行朝驾之礼, 随后椅上坐着,众喇嘛各打钟鼓铙钵,顺着雨坛绕了三匝,敲打的声音括耳,言语 都听不出来。番僧趁着音乐嘈杂之际,连忙又从左边椅上站起,行到正面向北稽首 礼毕。见他又将铃儿摇了三下,口中念了几句,如鸟语一般,也不知是经是咒,听 着难解。念罢,放下那个铜铃,掐着诀,口里仍是嘟嘟喃喃;拿着一道符往香烛上 一点,顷刻焚化。那符焚讫,果然一股浓烟,飘飘摇摇直扑了西北。番僧暗通了他 的水族,仍又退到椅子上,坐候等雨。 且说水中那些蚊、螭、龟、鳖、鼋、鼍、鱼、虾、蟹,这日正在沼中探头缩脑, 忽然来一阵阴风刮到水面。众妖知是信符已到,不觉欢腾跳跃,一齐呼兄唤弟,说 道:“大哥的信符已到,必是哄信人王帝主。咱们快去辅助他,得了御封荣归,你 我都证仙班。”说罢各显术法,各驾妖风,乱哄哄吐雾喷云,从水沼起到半空。转 眼烟雾迷漫天际,真正是狂风滚滚,大雨冲冲,霎时到了京师地面。看看离龙棚不 远,众妖更加精神百倍。高兴之际,猛听对面如雷响之声,喝道:“呔!好孽畜, 还不与我退去!前面有真命帝王,我等奉洪教真人敕令,在此护驾,孽畜速退!少 迟片刻,立即叫尔等金鞭碎顶!”那众水怪之内,原是忘八精领头,虾精紧围,随 身后蛟精督队。这些怪物如乡屯浪子一般,初入北京,迷恋住烟花柳巷,不顾父母, 乐而忘返。 正在适意鼓勇前进,忽听这么一声如雷,那乌龟精先就唬了个倒仰,把小青果 脑袋一哆嗦;猛又一抬头,见有一位金甲神横阻去路,相貌十分凶恶可畏。 那怪知道是一位天神,怕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将长脖扭转,对后面众怪嚷 道:“快回去!不好!不好!幸耳灵眼快,颈子能屈能伸;要不是颈项速拳,那鞭 早就落在顶梁上咧!我倒想着领你们在京师地面,秦楼楚馆,叫你们在前三门见见 世面,开开眼界。再者我这几年保养颇好,打算在人烟稠密之处,出现出现我的伟 胖身躯。不料正在兴头之际,忽听似雷的一声,先就惊了我目瞪痴呆;又一昂头, 竟似汗蒸如雨。敢则是奉天师法旨,护驾的金甲天神喝说:‘不行疾退。立刻便叫 轻生!’我听罢惊慌无措,几乎把尿溺吓出。我想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们总有些道 行,料也敌不过天师。我故把脖子一缩,知会你们一声,赶忙跑回。从来交朋友, 虽然患难相扶,亦不过尽其心力而已!现今世上都是你狼我狈,又有几个信义君子? 何况我辈从此再不想脱凡壳成仙作祖咧!我自幼在龙宫里看门总不敢擅作威福,滋 生事端,今日为朋友连累,险些遭杀身之祸。自今以后,再也不去受惊怕咧。”忘 八精说着,尚吓得嘘嘘牛喘。有一鲇鱼精听罢,哈哈大笑道:“乌大爷,平日见你 雄抖抖,自夸体壮心高。不亚铜头铁背。常说要出外去叫叫字号,闯闯光棍,邀游 五湖四海,却原来是个银样蜡枪头!前紧后松的软盖儿。见了真章儿,就有些虎头 蛇尾咧!”又一虾儿精跳着说道:“姥姥!你别张着大嘴笑人咧!今日还算乌大爷 的运气旺,一眼瞧见那金甲神,急流勇退,忙叫撤步。不然,惹恼那位金甲神追赶 下来,还许连巢巢里,闹个翻江搅海,一齐抄讨入官呢!我只顾瞎抢似的,喊着前 奔,猛听了那么一声,几乎把我的虾心惊落,虾魂惊散,真是可怕!”众水怪听罢, 一齐说道:“算了罢!算了罢!咱们再要瞎闹,只怕大家都不安生。咱们不必讲交 情厚薄咧!各保性命罢咧!”不言众水怪被灵官赶散,不敢出头。且说番僧自焚罢 信符,一心盼望同类相助。果然功夫不大,黑云直矗,疾风暴雨从西北直奔龙棚。 番僧看罢,更是精神雄壮,暗喜道:“还是我们龙潭中朋友,真不失信。只要在京 城多落几刻,得了封号,何愁不身列仙班。”番僧正想得心满意足,猛然抬头,不 觉吓得惊疑不定,暗说:”不好!这事有些奇怪,怎么下了这几点儿就住的咧?这 如何遮得去龙目?我的朋友平日不是这样无信行的,为何今日言清行浊,将我撮上 台来,拔了梯去?莫非其中有什么错误缘故?领队的乌大哥与谁口角,作了气恼, 赶忙回去?介士跌折了腿,不能前行?长须公公姥姥,都被渔人网去?真乃叫我着 急、纳闷,不明其故。莫非他们等着?去一道信符,再求下一次雨。待我将三道符 一齐焚化,看是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泉石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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