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第八十三回 到后院夫妻谈楼事 上信阳校尉请先生 且说龙天彪成亲之后,问东方姣藏珍楼之事不说,问东方艳也说不知。 嗣后来天彪对东方艳说:“咱们是夫妻,你是随夫贵,随夫贱,我们请冠袍带 履的人甚多,我在里面,若要请不回去,要被旁人请去,许教相爷怪罪;我要得着, 就越级高升,我要得到头品,你就是一品夫人。你在团城子内长大,不能不知此事。” 东方艳被天彪说的无奈,说道:“我指你一条明路,你自己去办。”天彪问:“怎 么一条明路?”东方艳说:“我虽不知道楼中就里,我可知这个楼是什么人摆的。 只要将那人找着,就可以进去。”天彪问道:“但不知什么人所摆?”东方艳说: “提起此人,也是大大有名,他可是个文人,在信阳州居住,姓刘名志齐,当个衙 司先生。”天彪一听是刘志齐,心中暗暗欢喜,他本是信阳州人,自己虽没见过, 久闻此人文武全才,只可明天与公馆送信,让他们去请。再问他妻细底,可实在不 知。一夜晚景不提,次日晌午的光景,天彪出团城子东门,直奔公馆而来。 且说公馆中的人,盼念天彪,总没消息,急的山西雁晚间要上团城子去。 可巧天彪从外面进来,见众人磕头。蒋爷问:“给了一个还是给了两个?”天 彪说:“是两个。”蒋爷说:“如何?我猜着了罢,准是两个。”徐良说: “人间事情不公道,他小小年纪,一个人得了两个媳妇,我偌大年纪,还是没 有的哪。”蒋爷说:“你这是什么师傅?”又问:“这楼的消息儿怎么样了?”天 彪说:“也有了。”就把刘志齐摆的、非找此人不可等话说了一遍。 智爷说:“可惜,有一个人没在此处,他们是盟兄弟。”蒋爷问:“是谁?” 智爷说:“是沈仲元,他盗大人时节,就是与刘志齐借了一个迷魂药饼,还好,我 会套他写的笔迹。”蒋爷说:“使得,假作他的一封信,你的一封信,我与展大弟 一封信,我们三封信,写的恳切,再多备些礼物。”智爷说:“礼物倒不用,只要 有我们三封书信,就可以的了。”冯渊在旁说:“这件事情,我去送信,我们两个 通家至好。“蒋爷问:“怎么?你们是通家至好?”冯爷说:“我与沈仲元到他家 里去过一次,并且那日没走,还是在他家内住下了。”蒋爷说:“那倒很好,冯老 爷,就辛苦一趟罢。”立刻修书,将三封信写完,冯渊带了些应用东西,又带上盘 费银两。徐良说:“臭豆腐,你可把书信带好了,可别像熏香盒子呀,道路遥远, 要是走在那里书信丢了,可是往返徒劳呀!”冯渊说:“醋糟,不用你管。”徐良 说:“我总瞧着臭豆腐你不配办这样大的事情。”蒋爷说:“你们别先玩笑。冯老 爷,你要请这个人来到这里,可别过五月十五方好。”冯渊说:“四大人只管放心, 绝不过了十五。”自己找了一块油绸子,把三封书信包好,放在贴身,告辞众位。 天彪说:“我也走了。”天彪回团城子,皆因是新娶的媳妇,尽贪着往后边去, 在前边的工夫透短,一叫就没在这里,一找就不知去向。东方亮见着他时节,指东 说西,指南说北,不是说他睡觉去了,就是说上红翠园与他姑姑练拳脚去了。后来 他姑姑那边也有事,不叫他常去。他姑姑那边有什么事情,下文慢表。 单说冯渊,带了三封书信,直奔信阳州而来。晓行夜宿,饥餐渴饮,这日到信 阳,看了看,太阳西下,紧走了几步,直奔刘家团。当初闹花蝴蝶的时节,此处安 过团练,故此就叫刘家团。未到门首,就将包袱解下打开,把三封书信拿出来,仍 旧把包袱包好,直奔刘志齐门首而来。进刘家团东村口,路北第一门,上阶台石叩 打门环。从里面出来一位老管家,开了双门一看,先问找谁?冯渊说:“刘先生在 家没有?”老头子问:“你是哪里来的?”冯渊说:“我从南阳府而来,有三封书 信,请刘先生出来面呈。”老管家说: “我是我家安人派我出外差刚回来的,在家不在家可不知,等我进去看看,不 然你老人家把信交给与我罢。”冯渊说:“不能,烦你把先生请出来,我还有话说 呢。”老管家说:“既然这样,你在此等候,我进去看看。”冯渊说:“使得。” 老管家去够多时,复又出来,问贵客尊姓?回答说姓冯。管家说:“你来得不凑巧, 我家先生不在家,叫人家请去,与人家置买坟茔,看风水,还得与人点穴去了。” 冯渊问:“几时回来?”管家说:“也许三两个月,也许一月半月,也许一天半日 便回来,那也不定,不然你把书信留在这里,等他回来了,我与你回禀就是了。” 冯渊说:“那可不行,我非得面见,大概明天可以回得来回不来?”回答不定。冯 渊此时无法,问:“那里有店?”回答说:“离此很远。”用手一指说:“西南方, 叫贾家屯,离此五里地方,那里有店。”冯渊说:“再近着点有店没有?”回答说 :“没有。那就是至近的了,再有是关厢离此有八里多地。”冯渊说:“我还是找 近的所在罢。少陪少陪,我明天再来。”冯渊走后,家人进去,关了屋门。 mpanel(1); 冯渊直奔西南,越走天气越晚,点灯的时候,方才到了贾家屯。见西口外头, 是一个大菜园子,进西口路北,头一个店,是双盛店。伙计张罗:“客官住了罢?” 冯渊说:“可有上房?”伙计说:“有三间上房,在西跨院。”冯爷说:“前面引 路,我看看去。”跟着伙计,到了西跨院,伙计点灯烛。 先不叫他烹茶,先预备酒饭,他就饱餐了一顿,倒了一杯漱口水来,伙计捡家 伙,冯渊漱着口,往院子里一喷。就听西隔壁院内,有哭哭啼啼的声晋,可巧靠着 西墙有一个大土堆,冯渊看过卖托着家伙走出去,便扒着西墙一看,就见有三间屋, 一个大院子,种的是菜蔬。原来这就是西口外头那个菜园子,屋中半明半暗,点着 一盏残幻。忽见那窗棂纸上有个人影,要在窗棂上上吊。 冯渊一着急,把那漱口碗往那院一扔,一掖衣襟,就蹿过墙去,直奔屋门而来。 门前挂着单布帘子,启帘进去,一声嚷叫:“老太太为什么上吊?”那老婆子将要 把颈子往绳上一套,听见一嚷,噗咚一声,摔在炕上,半天方才苏醒。 冯渊问:“老太太,偌大年纪,因为何故要寻自尽?”那老太太说:“这位爷 台,你是干什么的,上我这里?”冯渊说:“你为什么上吊告诉我,能给你分忧。” 老太太说:“爷台要问,我实在活不得了。我娘家姓王,婆家姓张,有个儿子,叫 张德立,租了这个菜园子,一租十年,去年把买卖做亏了。我儿又出去,同相好的 借了二百两银子,上松江买了布,上京都贩卖。 至今去了半年有余,音空信杳,我就带着儿媳妇,这儿妇娘家姓顾。昨日晚间, 天有三鼓,忽然外边水梢的铁梁儿一响,我儿妇就出去看瞧,忽听见哎哟一声,又 听见半悬空之中有人说话说:‘我乃夜游神是也,今有张门顾氏,乃是月宫仙子, 在上方造了一点罪孽,贬下在尘世受罪,如今罪孽已满,吾神带回月宫去了。’今 日白昼,找了一天,我哭了一天,我是实在无处可找。 待我儿回来,要问他的媳妇,我有何言对答,故此才寻这个拙志。”冯渊说: “不怕,全有我呢。你说这夜游神,不是外人,我是夜游神的哥哥。”老太太 赶紧与冯渊跪下,说:“你是老夜游神哪?要能够把我儿妇找回来,就救了我这条 老命了。只要等我儿子回来,再带她归月宫,就不干我的事了。”冯渊又问:“你 们这里有恶霸没有?”老太太说:“没有。”冯渊说:“就是匪类的恶人,叫恶霸 呀!”老太太说:“我们这里有个贾员外,他叫金头老虎,姓贾叫士正,他可常常 欺负善良。”冯渊问:“在哪里居住?”老太太说:“就在我们这南边,有一个南 街,路北广梁大门。”冯渊说:“你在晚间听信罢,四更天不来,五更天准到。” 婆子复又磕头。冯渊一摆手,出了房门,婆子往外一送,转眼之间,就踪迹不见了。 老婆子望空磕头,只道他是夜游神驾云走了。冯渊回了店,仍打墙上蹿将过来,到 了自己屋中,往炕上一看,自己包袱踪迹不见。高声喊叫:“店家快来,我少了东 西了。”店家道:“客官不要喊叫。”冯渊问:“我这个包袱哪里去了?”店家说 : “那我们可不知。方才我们过来与你烹茶,你到哪里去了?”冯渊说:“我没 有出门。”店家说:“不能,我才过来,这屋中没有人,我还叫喊了半天,连厕中 我都找了。”冯渊说:“你倒不要管我,我倒要找那个包袱,没有我的不行,我那 个包袱里,有要紧东西。”伙计说:“里面有多少金银?”冯渊说:“那倒没有, 你就是给我包袱。”二人争吵不已,连掌柜的也过来,在屋中争吵了半天。冯渊也 就无法说:“既然你们没见,我就认一个丧气罢。”店家方才出去。冯爷心中一想, 已然是应许那个老婆子,没有夜行衣靠,就是自己这身衣服,去时有些不便利。拿 自己兜袋银子,给了店饭钱,等到天交二鼓之半,掖上衣服,别上刀,吹灭灯烛, 倒带双门,蹿出去,直奔前街,往东一拐,就见春广梁大门。由旁边的墙跳将上去, 直奔里面,跳在垂花门西墙,上了西配房,往前坡一趴。往上房屋中一瞧,当地一 张圆桌面,排列一桌果席,全是上好的果品,见一个人在那里坐着,约有四十多岁, 头戴蓝缎绣花壮巾,身穿淡黄箭袖袍,丝鸾带,薄底靴子,挂着一把利刀。面似旧 锅,粗眉大眼,半部红胡须,在那里吩咐家人,有请高大爷。家人答应,往外就走。 冯爷将要躲闪,忽见对面房上,趴着一个人,转眼之间,踪迹不见。 要问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 泉石书库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