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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葛富户恤龟得诏雪 陶歹人杀友示锦囊 话说浙西有一人姓葛名洪,家世富贵。葛洪为人最是行善。一日,忽有田翁携 得一篮生龟来卖。葛洪问田翁道:“此龟从何得来?”田翁道:“今日行过龙王庙 前窟中,遇此龟在彼饮水,被我罩得来送与官人。”葛洪道:“难得你送来卖与我。” 便将钱打发田翁走去,令安童将龟蓄养厨下,明日待客。是夜,葛洪持灯入厨下, 忽听似有众人喧闹之声。葛洪怪疑道:“家人各已出外房安歇去了,如何有喧闹之 声不息?”遂向水缸边听之,其声出自缸中。洪揭开视之,却是一缸生龟在内喧闹。 葛洪不忍烹煮,次日侵早,令家童将此龟放在龙王庙潭中去了。 不两月间,有葛洪之友,乃邑东陶兴,为人狠毒奸诈,独知奉承葛洪,以此葛 洪亦不疏他。一日,葛洪令人请陶兴来家,设酒待之,饮至半酣,葛洪于席中对陶 兴道:“我承祖上之业,颇积余财,欲待收些货物前往西京走一遭,又虑程途险阻, 当令贤弟相陪。”兴闻其言便欲起意,故作笑容答道:“兄要往西京,水火之中亦 所不避,即当奉陪。”洪道:“如此甚好。但此去卢家渡有七日旱路,方下船往水 程而去,汝先于卢家渡等候,某日我装载便来。”陶兴应承而去。比及葛洪妻孙氏 知其事,欲坚阻之,而洪行货已发离本地了。临起身,孙氏以子年幼,犹欲劝之, 葛洪道:“吾意已决,多则一年,少则半载便回。汝只要谨慎门户,看顾幼子,别 无所嘱。”言罢,径登程而别。那陶兴先在卢家渡等了七日,方见葛洪来到,陶兴 不胜之喜,将货物装于船上,对葛洪道:“今天色渐晚,与长兄前往前村少饮几杯, 再回渡口投宿,明早开船。”洪依其言,即随兴向前村黄家店买酒而饮,陶兴连劝 几杯,不觉醉去。时已黄昏左侧,兴促回船中宿歇,葛洪饮得甚醉,同陶兴回至新 兴驿,路旁有一口古井,深不见底。陶兴探视,四顾无人,用手一推,葛洪措手不 及,跌落井中。可怜平素良善,今日死于非命。陶兴既谋了葛洪,连忙回至船中, 唤觅艄子,次日侵早开船去了。及兴到得西京,转卖其货时,值价腾涌,倍得利息 而还,将银两留起一半,一半径送到葛家见嫂孙氏。孙氏一见陶兴回来,就问: “叔叔,你兄为何不同回来?”陶兴道:“葛兄且是好事,逢店饮酒,但闻胜境便 去游玩。已同归至汴河,遇着相知,携之登临某寺,我下耐烦,着先令带银两回交, 尊嫂收之,不多日便回。” mpanel(1); 孙氏信之,遂备酒待之而去。过二日,陶兴要遮掩其事,生一计较,密令土工 死人坑内拾一死不多时之尸,丢在汴河口,将葛洪往常所系锦囊缚在腰间。 自往葛宅见孙氏报知:“尊兄连日不到,昨听得过来者道,汴河口有一人渡水 溺死,暴尸沙上,莫非葛兄?可令人往视之。”孙氏听了大惊,忙令安童去看时, 认其面貌不似,及见腰间系一锦囊,遂解下回报孙氏道:“主人面貌腐烂难辨,惟 腰间系一物,特解来与主母看。”孙氏一见锦囊悲泣道:“此物吾母所制,夫出入 常带不离,死者的是我夫无疑了。”举家哀伤,乃令亲人前去用棺木盛贮讫。陶兴 看得葛家作超度功果完满后,径来见孙氏抚慰道:“死者不复生,尊嫂只小心看顾 侄儿长大罢了。”孙氏深感其言。 将近一年余,陶兴谋得葛洪资本,置成大家,自料其事再无人知。不意包公因 省风谣,经过浙西,到新兴驿歇马,正坐公厅,见一生龟两目睁视,似有告状之意。 包公疑怪,遂唤军牌随龟行去,离公厅一里许,那龟遂跳入井中,军牌回报包公。 包公道:“井里必有缘故。”即唤里社命工人下井探取,见一死尸,吊上来验之, 颜色未变。及勘问里人可认得此尸是哪里人,皆不能识。包公谅是枉死,令搜身上, 有一纸新给路引,上写乡贯姓名明白。 包公记之,即差李超、张昭二人径到其县拘得亲人来问,云是某日因过汴河口 被水溺死。包公审问愈疑道:“彼既溺于河,却又在井里,安得一人有两处死之理。” 再唤其妻来问之,孙氏诉与前同,包公令认其尸,孙氏见之,抱而痛哭:“这正是 妾的真夫!”包公云:“彼溺死者何人说是汝夫?”孙氏道:“得夫锦囊认之,故 不疑也。”包公令看身上有锦囊否?及孙氏寻取,不见锦囊。包公细询其来历,孙 氏将那日同陶兴往西京买卖之情诉明。包公道:“此必是陶兴谋杀,解锦囊系他人 之尸,取信于汝,瞒了此事。”复差李、张前去拘得陶兴到公厅根勘。陶兴初不肯 招,包公令取死尸来证,兴惊惧难抵,只得供出谋杀之情,叠成文案,将陶兴偿命, 追家财给还孙氏。将那龟代夫伸冤之事说知孙氏,孙氏乃告以其夫在日放龟之由。 包公叹道:“一念之善,得以报冤。”乃遣孙氏将夫骸骨安葬。后来葛洪之子登第, 官至节度使。 -------- 泉石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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