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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回 收吴子三缄巧辩 设西方万佛奇谈 三缄曰:“尔我素无仇恨,何得手持军器,以阻吾道耶?”金刚童儿曰:“尔 休言与我无仇也,曾记金刚山下为尔所败者乎?”三缄曰:“尔既败吾下风,应宜 潜形敛迹,为何既败而复兴师?”金刚童儿曰:“前者失利,出于不觉。今日来此, 誓与尔定高下,拚生死焉。”三缄曰:“吾见尔小小孩童,何不守尔本份,修尔大 道,以期有成?如与吾较量高低,设或丧吾手中,自促年华,岂不可惜?”金刚童 儿曰:“吾慵与尔言。 尔有何道法,尽尔力量用出,吾不畏之。“三缄曰:”吾言金玉,反以为仇, 尔又何能,只管使来,吾亦不避。“童儿于是双锤一举,直击三缄。三缄将斩妖宝 剑挡开,复还一剑,童儿亦以双锤架着,不能近身。但见一往一来,剑如电火飞光, 锤似飘风骤雨。 酣战良久,三缄见彼有三分怯意,正欲取出肠绋子以收此童儿,忽然雷声震动, 雾影幢幢,顷将芙蓉山变成一团黑气。 三缄慧目睨视,又见一位童子,头小腹大,动则雷鸣,手执金光圈儿,突近身 旁,当头打下。三缄急闪异地,此圈坠在石上,将一石角损去,霎时金光散溢,如 火燎原。三缄骇甚,疾向东往。童子出其不意,暗暗持圈,复向三缄腰中打下。三 缄腾空一跳,圈又从左飞去,把一斗大松树打成粉碎。三缄暗想:“此人道法比前 更胜,如何擒之?”正踌躇间,又被童子一圈从身边飞过,把一小小土堆劈得平如 坦途。三缄曰:“童子何名? 敢与吾战?“童子见己圈儿接连落空,心愈怒甚,雷声大吼,恍如地裂山崩。 三缄暗展隐身旌,将身掩着。童子恐其借土而遁,化为铜墙,四面围三缄于其中。 三缄亦化为火炉,中燃烈火。此火系三缄身内离火炼成,立将铜墙化为乌有。童子 复化一海,海中一岛,巍然高耸,三缄只身立于岛间。海水作浪翻波,看看涌至足 底,三缄忙取飞龙瓶向海一抛。此瓶倒向海水吸之,霎时吸荆童子怒,急扭身化一 青龙,舞爪张牙,其势猛甚。三缄将瓶拍动,飞出火龙一条,直追青龙。青龙畏之, 坠于地下。火龙亦坠,乱窜火光。雷震童儿无处躲身,化作黑烟,与金刚童儿一同 逃去。三缄随以肠绋子抛入空际,青黄二 色绕从天外,缓缓收束,竟将二童束成 一团,坠于身侧。笑而询曰:”尔欲与我试试道法,而今何如?“雷震童儿曰:” 吾等被擒,都是出于未防。尔如释之,再以宝物擒得,那时甘愿俯首拜在门墙。 “三缄曰:”这事甚易。“当时收回肠绋,释却二人。 二人商曰:“此次一向东逃,一向西逃,看彼如何擒得。”计定,各持军器, 双战三缄。三缄以斩妖剑迎之鹰无畏惧。战了半日,取出飞龙瓶,望空抛来。二童 知不能胜,黑烟吹起,东西分窜。三缄复以肠绋子抛去,二色亦分两路弯环天桥, 仍将二童束来。三缄曰:“此次服否?”二童子曰:“仙官法宝高妙,吾心服矣。 愿拜门下,师事终身。”三缄见其心已悦服,当将肠绋解释,取金刚童儿为“刚克 道人”,雷震童儿为“柔克道人”焉。二童不胜欣喜,即日追随步履,向芙蓉山北 而去。 他日来至一庄,绣壤田畴,极目皆是。三缄心爱此地山明水秀,欲于庄中玩赏 数朝。奈四顾其间,无有栖止之所,心中耿耿,缓向前行。行复里余,忽然见一古 刹翼然山半。师徒喜,急望古刹而投。甫到刹门,耳听左楹有咿唔声。及入首重, 为一老僧所见,近而阻其行,曰:“尔云游道士乎?此刹不准投宿也。”三缄曰: “尔邑官宰有此示欤?抑亦村人所议欤?”老僧曰:“否,否。刹内训徒先生吴子 所议耳。”三缄曰:“日已夕矣,予将何之?即不许道士住此,吾等暂宿今夕,明 日速向他往,断不濡滞遗讥。”老僧曰:“尔言亦是,然吾不能自主,必须告之馆 师。”言已而去。去不一刻,出谓三缄曰:“馆师吩咐,叫尔等拿一能言者,与彼 会之。”三缄曰:“学道之士,岂习口给御人哉?吾虽不善言词,愿与馆师一会。” 老僧曰:“如是,可随吾来。”三缄遂随老僧竟入馆内。见几上坐一中年士子,端 其身份,严其面目。见三缄而问曰:“尔系学道士乎?”三缄曰:“浅学未深,不 敢言道。”馆师曰:“可恨尔辈,辄以为仙为神骇人听闻,致使愚昧子弟多为笼络, 抛弃高堂,独入深山,去人伦而不顾。似此妖言惑众,理应禁之。”三缄曰:“先 生之言,听诸何人之口?”馆师曰:“每见市廛内凡说仙说神者,皆尔道士类也。 吾且问尔:仙究何在?神究何在?”三缄曰:“如先生所说,其谓上天下地,无有 神仙乎?”馆师曰:“然。”三缄曰:“尔言天地无有仙神,尔曾上过天曹,亲见 之耶?不然,何以得知?”馆师曰:“吾虽未上天曹,即理推之,言仙言神,皆妄 语也。”三缄曰:“其妄安在?”馆师曰:“以未见者为妄耳。”三缄曰:“神仙 原住天上,不与红尘俗子为伍,故不使人见。即与人见,微其服饰,晦其仙容,尔 虽遇之,乌能知之?此仙之不测也。若言乎神,神居于幽,人居于显,两相捍格, 又乌得而见之?纵体物不遗,尔亦忽略焉,而不以神目也,此神之不测也。尔何疑 于仙神乎?”馆师曰:“以吾言之,仙神本无,不过以有功于世者,拟以神号;行 藏怪异者,拟以仙名也。”三缄曰:“尔言仙神皆凡人所拟,尔室龛上何又供尔先 祖?一遇疾苦,何得祷及神鬼哉?”馆师曰:“吾为读书士子,所信者惟在圣贤。 昔孔子疾时,门人请祷于上下神祗,是祷诸神祗之圣贤者也。岂如尔辈常以‘仙神 ’二字惊世骇俗耶?”三缄曰:“道士中有以仙神骇人者,有不以仙神骇人者,尔 何得一概论之?然不以神仙骇人,而亦有时以仙神教世,其说皆出自前贤也。尔岂 未读神道设教之书乎?”馆师曰:“不怕尔巧于辩论仙神之有,吾实不信之。”三  缄曰:“尔既不信,吾不尔强。以吾视尔,为不识时务之迂先生也。吾言及先生 之迂,吾念及吾乡之任子澍焉。”馆师曰:“任某如何?”三缄曰:“子澍自幼习 儒为业,可恨懒如眠蛇。 习至三十岁时,腹笥空空,尚属半明半暗。一日农家招饮,妻阻其行,子澍曰 :‘农叟早备红笺送入吾馆,揖而又揖,吾必去之。’妻曰:‘尔如欲去,寻常衣 服可耳。’子澍以为农家具酌相邀,必有贵客。遂入内室,将上色衣服穿得整整齐 齐。 mpanel(1); 妻又曰:‘上天下雨,已经三日,尔靴不必着也。’子澍曰:‘衣冠不整,贻 笑旁人。’复将靴而着之。刚出门来,一步一 滑,泥泞难进,农家未到,靴底已 脱。子澍见靴无底,勉强而至坐于筵上。饮至半酣,不料靴而上提,赤足现出。众 客哄堂大笑,子澍亦从而笑之,初不知众人之笑在己也。无何俯视,见赤足现于靴 外,自觉不安,目视众人,暗将两足收入无底靴内。内有一客讥之曰:‘天上人有 言海深者,则曰碧浪千寻;有言心深者,则曰奸诈百出;有言学问深者,则曰学富 五车。 以吾言之,终不及子澍先生之靴深而无底。‘子澍曰:’吾靴原有底,其无底 者,失于滑也。‘讥之者曰:’先生胡弗请一 皮匠,以培根底乎?‘子澍曰:’ 惜无皮匠其人者。‘讥之者曰:’有之。是人姓晨,善作靴。尔请之来,靴可整旧 为新矣。‘子澍曰:’尔试代为呼之。‘不一时,晨姓果至,将靴视之又视,曰: ’尔靴毫无根底,非姓晨的不能培之。‘子澍曰:’价用几何?‘晨姓曰:’无多, 银仅二钱耳。‘子澍曰:’如是,待吾归家一询其妻。妻许则可,否则吾靴不必培 其底焉。‘晨姓曰:’如询之妻而始培根底,吾未见世有是人也。 姓晨的不愿培尔根底,任尔着无底之靴,看尔行得几时。至到行不去时,那时 才思姓晨的好言,亦已晚矣。‘言毕,大笑而去。“吴子闻三缄言,怒气勃勃曰:” 吾非言世无神,盖谓世无仙也。尔何以巧语讥吾?“三缄曰:”尔言无仙,吾即仙 也。“吴子曰:”尔将仙法显显,如能服吾,吾亦愿拜门墙而为道士。“三缄不徐 不疾,扭身化为仙官,仙服仙衣,身骑仙鹤,翱翔天半。霎时坠下,仙鹤冲霄。吴 子见而异之,遂拜门墙,即此追随,以习大道。三缄喜,予以道号曰”傲性道人 “。吴子收后,离了古刹,向西而行。一路之中所历雨雪风霜劳苦,自不必说。 且言灵宅切欲仇复紫霞,而苦于无隙可乘。是日闲游,游到万福岭,见岭崖之 上,石镌万佛,曰:“远年湮得了日月精华,都能乘云驾雾。”灵宅与语,诳以仙 法度之,万佛欣然,概投门下。灵宅子曰:“既投吾门下,吾有一仇未报,欲借弟 子之形,设一西天,笼络三缄入内,不知尔等心可愿乎?”万佛曰:“仙师驱使, 敢不效劳?”灵宅见万佛应诺,当将是岭化为西方乐土。 三缄游至岭下,仰视亭台楼阁,较万星山为更多。思其素好游览,兼之大道已 得,不畏妖魔,遂独自前行。来至岭上,极目视去,无处非佛,合掌低眉。三缄思 曰:“此何地也,佛多如是?心恐妖部所化,放开慧目,又视不出破绽来。”正思 一问其人,灵宅化一小僧,突然而至。三缄拱手曰:“小当家,此系何地?”小僧 曰:“此地非他,乃西方乐国也。尔既来谒佛,曷不遍游乎?”三缄遂请小僧前导。 纡徐曲折,导入一楼,额题二字曰“通天”。楼中尽佛像,古老可畏。三缄一一拜 舞毕,见佛与佛谈,皆西方梵音,不解其说。未几,夕阳西逝。 小僧导三缄于上层楼内,不知用何法术以诛之。 ---------- 好书大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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