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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辞月老春园计会 恳冰人绣户佳期 诗曰: 伐柯从来有,冰言自古通。 双星天阙彩,一叶御沟红。 合卺缘才美,佳期羡少翁。 兰房留夜月,绣户笑春风。 碧殿青娥妒,瑶池仙子同。 丝萝完夙愿,伉俪得宽胸。 话说道人已知王云情重初缘,便向王云道:“老道与君有缘,所以尽言。但是 姻缘颠倒,终有成就。”王云道:“据真人所言,英、云二女还在世不成?”道人 道:“君且宽心,夙因无改。”遂取灵丹一粒,说道:“此药服之即愈。”说罢飘 然而去。这道人就是云龙真人,来点醒王云的迷情。王云见真人出去,急声相留, 已不见了。万鹤听得王云叫唤,急忙进来问道:“兄为何叫唤?道人那里去了?” 王云道:“道人方才出去,我留他,故此声高。长兄不曾见么?”万鹤道:“这也 奇了,弟与众人在外,何曾见道人出来?乃兄之福,必是神仙下降,医兄之恙。” 王云心中暗喜,将丹药付与万鹤,依方调治,王云服下,真个是仙丹,不一时,身 轻体健,即日就起床。万鹤等众人各各欢悦。王云自此病体已痊,想着真人的言语, 说二女还在,安心等待不题。 却说杨凌已知王云病痊,想去说亲,却无合式之人,想了一会道:“有了,王 云的同年钱禄,烦他去甚好。”遂叫家人去请,家人领命而去。少顷,钱禄请到杨 府,与杨凌见礼坐下,打一躬道:“老师呼唤门生,有何台谕?”杨凌道:“老夫 请贤契来,非为别事。闻得王贤契尚还未娶,老夫年近六旬,只生二女,虽然不称 名姝,也还少有才貌,欲烦贤契到王贤契那里作伐,或长或次,或许双栖,亦可使 得,悉听王贤契相择。”钱禄闻言,皱着眉道:“承老师一片婆心见爱于王年兄, 但王年兄向年曾聘过双妻,因遭难流落至此,全无消息,前日之恙亦为此起,曾有 许多人来,俱是说亲的,王年兄竟一概辞绝。门生此行,亦恐不局。”杨凌道:。 油他允与不允,贤契代老夫走一遭。”钱禄道:“门生敢不如命!”遂别了杨凌, 竟到王府来。 门役传报,王云迎入,叙礼坐下。王云道:V卜日承兄顾临,多有简 亵。今日降临,有何见谕?”钱禄道:“年兄清猜一猜,看弟因何而至。”王云道: “年兄不过为朝事。”钱禄道:“非也。”王云又道:“莫非为朋友吹荐?”钱禄 道:“亦不然。”王云道:“莫非说分上?”钱禄道:“更加不是。兄猜的都不是。” 王云笑道:“这就难猜,到不如请兄明言了罢。”钱禄道:“弟此来与兄作伐。” 王云惊道:“兄岂不知弟之意?”钱禄道:“弟与兄已曾委曲回过,他必定要我来 与兄说。”王云问道:“是那一家乡宦,兄实对弟说。”钱禄道:“是别人还可, 偏偏是杨老师。他有二女,颇有才貌,任兄择一,或得双栖。此乃天下之奇遇,人 间之美事。兄所遇吴小姐杏无音信,岂可常守?不如成就这段姻缘,一则全其师生 之谊,二来长兄完讫终身大事。虽然小弟敢致一言,亦要兄自己裁酌。”王云道: “虽是师生,终难从命。况前日真人所言还在,小弟岂肯陷作不义,望长兄与弟委 曲辞之。”钱禄见王云谆谆不允,遂辞别王云到杨府。杨凌迎进坐下,问道,“贤 契作伐如何?”钱禄将王云的言语细呈了一遍,杨凌大怒道:“王云小畜生如此可 恶,他以为官高品极,不将我这穷老师看在眼目中,这样推三阻口,少不得有一日 撞在我手里!”钱禄道:“老师暂息雷霆之怒。奈王年兄虽登仕途,毕竟年幼无知, 怀其小义,疏于大纲。容门生再去劝他。”杨凌回嗅作喜道:“贤契之言其为合理, 有劳玉趾再去。”钱禄又到王云府第来,王云见了道:“年兄去而复返,姻事谅已 回绝。”钱禄道:“再莫说起。非是弟不能与兄回绝。”遂将杨凌的说话又细述了 一遍。王云道:“杨老师亦为可笑。婚姻大事,成与不成,听随人愿,岂有强逼之 理。待小弟明日登门面辞。”钱禄闻言告别,回去复杨凌不题。 mpanel(1); 且说次早王云乘轿到杨凌府中来,家人通报,王云到厅上与杨凌叙礼坐下。王 云打一恭道:“昨蒙老师至爱,门生岂不乐从。奈门生有愿在先,岂可昧心欺天。 故不敢领教,望老师体察其情。若老师见责,门生则无容身之地矣。”杨凌笑道: “贤契甚为迂阔,日昨钱贤契来回复了,老夫并不来勉强贤契。老夫有女,何愁快 婿,贤契放心。”王云又打一恭道:“承老师见谅。”杨凌不复再言,师生两个又 谈了些国政,王云遂 581告辞回府不题。 杨凌见王云去了,自觉好笑,进来与梦云、英娘道:“汝二人终身造化,不想 王云是一个情种。”遂将他两度却婚之意说了一遍,杨凌就笑向夫人道:“必须要 如此如此,难他一难方妙。”夫人闻言亦好笑,杨凌即将其计施行。 时在九月深秋,聚春园菊花正盛,千种秋芳不亚春时风景。杨凌吩吩管园的大 开园门,纵放游人玩赏,一时轰动长安人众,游玩的那里挨挤得开。却说王云日夕 在署中纳闷,想着真人的说话,未知何日可能得见,只管愁思。时有锦芳在傍,见 主纳闷,遂道:“老爷如此困倦,何不到聚春园一游?”王云道:“我亦有此意。 但是游人混杂,甚为不便。”锦芳道:“老爷要清静,这有何难?只消小人去回管 园的说了,将园门闭一日,不放游人进去,明日老爷去游玩便了。”王云点首,锦 芳竟到杨府,与管园的说下。这管园人是杨凌吩咐下的,次日竟将园门闭了,有人 来游玩的,只说老爷园中宴客,暂闭一日。次日,王云换了便服,带了锦芳,就步 行到聚春园来。锦芳上前扣门,管园的问道:“是谁?”锦芳答应道:“是我家老 爷来了。”管园的遂开了园门,王云进去,只见那园中果然好秋景,但见那: 飘飘簌簌丹枫落,叠叠森森竹树林。 艳艳娇娇棠菊韵,苍苍翠翠柏松吟。 清清朗朗停台雅,曲曲弯弯石径深。 碧碧沉沉流水活,斑斑点点落花金。 淡淡浓浓墙上句,明明古古壁间琴。 门门院院呈佳气,户户窗窗锁绿阴。 王云细观园中景致幽然,一直竟到聚春园深处,又是雕栏曲径,树木阴阴,翠 竹映于碧窗,白鹤唳于乔松。又见菊花千枝竞秀,万种呈芳。王云观之不足,就在 菊花边一块假山石上坐下玩赏。只见里面就走出一个小童,笑嘻嘻的手提着白铜茶 壶一把,古瓷盅子一只,走近前来,斟杯茶递上道:“王老爷请茶。”王云接茶在 手,异香扑鼻,想道:“若非园主,焉有此茶?”遂问小童道:“这茶何人叫你送 来的?”小童笑嘻嘻的道:“老爷,你是请茶,问他怎的?”王云见小童说话蹊跷, 端的要问,小童道:“不瞒王老爷说,我家二位小姐瞒着老爷到园中游玩,不知王 老爷在此,是家小姐问及管园的方知,故遣小人送茶来,是尽园主之谊。”王云见 小童语言伶俐,甚喜,想道:“小姐命你送茶来,好生奇怪。杨老爷既晓得下官要 到园中,怎肯又放女儿出来?这是择婿未遂,将此动我心耳。”又问小童道:“你 家老爷在那里?”小童道:“我家老爷今日在府中宴客。”王云将壶香茗饮完,道: “小哥,借重你将茶杯收了回去,可致谢小姐。”这小童拿了茶壶,笑一笑,跑进 去了。王云起身想道:“杨老师不知何等样两个女儿,擅自送茶与我吃,甚觉可笑。 待我进去偷觑他一眼,也无妨碍。不知可得看见?”依着小童的去径,走到一厅中, 上有一扁,三个大字乃是“悟云堂”,两壁诗画都是古人名笔,又看到一首兰诗, 大惊道:“此诗乃梦云小姐赠我之兰诗,并无他人晓得,如何录贴于此处?真为怪 异!难道小姐落迹杨府不成?”心上疑疑惑惑,走出厅来,又往里行,见一座高楼, 画梁雕斗,花墙曲曲,那知里面的菊花更比外盛些。王云看了多时,反眼间见假山 后绿树阴中站着一位女子,颇有倾城之色,左右有二三侍婢。王云细看一会,惊道: “这女子仪容分明是梦云小姐,何能至此?意欲闯进去细认一认,想道:“倘然不 是,如何使得?”正想之间,一个丫环看见王云,遂道:“小姐,外面有人偷觑, 我们进去罢。”那小姐不慌不忙,似花枝袅娜转秋波,将王云一视,上楼去了。那 丫环走到门首道:“你是那里来的游人,直闯到这个所在来?我家小姐在此,只是 张头探脑,成何体统!若是不念斯文,叫你不得好回去,快些外面去,免得告诉老 爷。”王云被丫环抢白了几句,无奈何只得出来。才转身,只听得楼上吟道:“空 斋日落留明月,犹恐嫦娥误少年。”王云想道,“此句是我当年复梦云小姐之诗, 杨小姐何以得知?我想面睹是实,其人真梦云小姐无疑矣。且回府中,再作商议。” 行至外边,寻着锦芳道:“可唤轿来。”锦芳道:“轿已在园外等候老爷。”王云 遂出来上轿回府,心中不释其疑,痴痴的想道:“梦云小姐必然杨老师收得,故意 来说亲,云他有二女,许双栖之事,自然一个是他女儿,一个是梦云无辞。明日请 钱、万二兄去求婚,看他怎么说。”主意已定,次日王云差人去请了钱、万二人来。 叙礼毕,王云道:“小弟今日请二位长兄来,非为别事,就是前日钱年兄所说杨老 师家亲事,小弟一时执性,未曾相允。近日闻得他只有一位令爱,那一位就是梦云 小姐,故此相恳二位年兄到杨府中作伐。”钱禄道:“小弟前日来说,年兄只是推 三阻四,话已回绝,今番怎好去求他。年兄所言吴小姐在杨府,也恐人传讹。他父 兄在浙,何得他在杨府,其中还恐差错。”王云道:“年兄之论却是,但是小弟访 得实在,敢劳二位年兄一往。成与不成,由他便了。”钱、万二人道:“谨领年兄 之命。若是好事不成。休要见责。”说罢,二人辞别王云,到杨府中来。 却说杨凌见王云不允亲,故设此计,开园与人游玩,引动王云。知他是清高之 人,必不与俗人并行,自然来此园,管园家人亦是吩咐下的。料定王云必有此游, 故将梦云预藏园中,叫小童送茶,录诗贴壁,使梦云会面吟诗,打动王云。英娘踪 迹不与其闻。谁知王云陷入其计。当日梦云在园中回来,言及王云上计,杨凌喜道: “明日必有求媒的来也。” 却至次日,家人进来禀道:“启上老爷,外边钱、万二位老爷有事求见。”杨 凌已知为王云亲事而来,出厅叙礼坐下,万鹤打一恭道:“前日王年兄有罪于老师, 今日特着门生来,一则请罪,二则还求老师完全姻好。”杨凌正色道:“婚姻大事, 岂可反复。日前老夫却欲高攀,不料王贤契见却,老夫就不敢相强。今日忽又言起, 岂非出乎尔,反乎尔。老夫也是在朝一老臣,岂肯与小儿播弄!”钱禄打一恭道: “门生有一言奉告:前日王云过执,实有罪于老师,自然要来请罪。但是王年兄言 其中还有隐情,要求老师明示其由。”杨凌笑道:“并无一些隐情,贤契亦从其谬。” 钱禄道:“门生却也不知其细。据王年兄言,老师只有一位令爱,那一位就是吴小 姐。未识可有此事?”杨凌笑着道:“那有此事?”万鹤道:“若是果有此事,真 正天下极美之事。”杨凌道:“事虽有因,只是要二位贤契向王云说,吴小姐却是 老夫收养,但是与小女在闺中同起居,竟成刎颈之交,誓愿同归一人。如王贤契不 从,由他自便。”钱、万二人道:“不料果有佳音。门生等听王年兄之言为莫须有 之事,今却是实,乃天从人愿,一不负老师择婿之心,二来不负王年兄真诚之意。 天公造下这样美姻缘,王年兄岂有不从之理?只是便宜了他。”又叙了收留梦云的 一番说话,二人遂起身来回复王云。 且说王云眼巴巴望得二人回来,就急忙相问,他二人笑着作耍王云道:“杨老 师云并无此事,说年兄传错。”王云见二人笑得有因,遂道:“二位年兄何必作耍 小弟,其事真假若何?”万鹤道:“我说来只是造化了年兄,吴小姐果是杨老师收 留在府,与他令爱知契同心,誓嫁一郎。年兄若愿双栖,小弟们就去说,料想这样 美事天下也少有,何推托之理。”王云听说果是梦云,喜之欲狂,说道:“就多杨 小姐。”一番议论,这也无可奈何,当下只得应允。钱、万二人次日去回复,杨凌 命王云择吉行聘。是日行聘到杨府去,好不富丽,一边就择小春望日迎亲,杨凌整 备妆奁不题。 却说圣上想起吴斌已今告假三年,着礼部抄诏,诏吴斌速速到京赴任。礼部领 旨,着人星夜去诏。且说吴斌在家,甚得山水之趣,安享林泉之乐,有吴璧到科举 之期,偶患病在身,故未上京。一日圣旨到来,开读毕,方知钦诏进京复任,心中 反为不乐,只得就收拾起程,遂命家人雇好船只,带领家眷,一同次日登舟,沿途 官员迎送,也不说途中风景,一日到京,已是十月初旬,原住于旧时府第。次早面 圣,山呼已毕,谢恩出朝回来,拜望同僚。及至拜候杨凌,二人叙罢寒温,杨凌道: “有件喜事奉告老年兄。”吴斌道:“小弟何喜之有?”杨凌道:“令爱那年失去, 小弟收留在舍,带至京中。小料年兄又往南去,欲送到府中,又恐路途他变,弟欲 与令爱觅一佳婿,一同送到府上,方成快事。不期令爱已曾受过王云之聘,前日小 弟错主,已经受过了大礼。”吴斌闻言大喜,遂打一恭道:“但不知年兄怎生得收 养小女?”杨凌将臧新假扮强盗抢去,神仙救送到庵,细说了一遍。吴斌大怒道: “臧瑛之子有这等兽行的事,年兄何不上他一本?”杨凌道:“小弟颇有此意,是 令爱劝免,恐圣上闻知,又惹风波,所以待后。”吴斌闻言点首道:“小女可在后 堂?”杨凌遂唤侍婢清吴小姐出来,丫环领命来请。梦云闻说父亲在外,喜从天降, 就三步做两步移,急忙走到前厅,拜见父亲。父女二人悲喜交集,吴斌道:“为父 的只道与儿无会期了,谁知还能相见,可称万幸!”梦云道:“孩儿久离膝下,使 父母悬念,是孩儿之罪。家中母亲、兄弟俱各好么?”吴斌道:“你母与哥哥、兄 弟俱一同在京。”梦云道:“如此,孩儿就要去看母亲。”杨凌道:“真乃天性。” 遂叫家人将轿来送吴小姐,家人领命。梦云进内别了杨夫人和英娘,出来又别杨凌, 上轿去看他母亲不题。 杨凌又向吴斌道:“令爱于归将近,自然在府上出阁了。有妆奁家饰,小弟俱 已齐备,不消年兄费心。”吴斌道:“小女承年兄三载养膳之恩,尚未报答,怎敢 再领妆奁?”杨凌道:“年兄不必过谦。王云所来之礼,系小弟收受,些些薄奁。 何足戒意。”吴斌道:“年兄所言小女已受过王云之聘,可是征寇得功的王云么?” 杨凌道:“正是。”吴斌道:“从前受聘,小弟却倒不知。”杨凌遂接口道:“此 言出于令爱。”吴斌想起吴璧曾请过王云做西席,那时在府,私与梦云订约亦未可 知。遂自转口道:“是小弟出使外国之时,舍下受聘的。”杨凌晓得吴斌是遮掩, 亦不再言,吴斌遂就谢别杨凌回来。 有梦云到府,夫人见了,浑如梦里,母女二人抱头大哭。夫人道:“我儿一向 却在何方,使做娘的碎心终日?”梦云道:“孩儿自被盗劫去。以至母亲伤怀。” 遂将始末根由细述一遍,夫人甚喜。梦云遂与兄嫂相见,单独不见绣珠,问夫人道: “母亲,绣珠因何不见?”夫人垂泪道:“绣珠死于非命,是那年孩儿被盗劫去, 料你必死,他也投江而死。”梦云闻言,感伤不已。 少顷,吴斌回来,向夫人道:“梦云孩儿只道今生不能得见,谁知倒有好处安 身,岂能测料。”夫人道:“此是神天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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