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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苦心报德 围观群众以内,知道于天士威名之人,并不甚多,故而司空奇话音了后,只有 几人互相低语,未曾引起了太强烈的反应! 司空奇旋又笑道:“我再来介绍我自己,我复姓司空,单名一个‘奇’字,在 当代武林中,有个‘金手书生’外号!” “金手书生”四字方出,围观群众立时莫不交头接耳地起了一片“嗡嗡”惊讶 声息。 其间,并听到有人在低吟那:“雪山有魔女,南海有书生、江心有毒妇、地下 有妖魂”等四句歌谣。 司空奇待众人议论渐息,复含笑说道:“因为我与于大侠的外号之中,均有一 个‘手’字,遂起了谁是‘天下第一高手’的意气争执,如今按照武林向例,各尽 所能,放手一搏,以彼此间的胜负输赢,高低强弱而定‘天下第一手’的荣号谁属?” 众人听完司空奇所说,知道有场大大热闹可看,遂纷纷鼓掌,响起了一片如雷 采声! “冰川圣手”于天士听了司空奇的这番话儿,不禁越发怒火高腾! 「此处缺一页」 司空奇是在圈外,飘荡旋回,于天士是在内圈,目光盯住司空奇,跟随他慢慢 转动! 换句话说同空奇是想制敌机先,以快打慢! 于天士想以逸待劳,以静制动! 相持片刻,司空奇一声微笑,踏中宫,抢洪门,向于天士双掌连环拍出! 他这动作够快,但于天士的动作更快,在司空奇双掌刚刚发出之际,空中业已 幻起了于天士的飘飘掌影! 于天士不是打算以静制敌的么?他的动作,怎会比司空奇更快? 这就是内家高手所讲究的“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并非一味迟 缓,甘落下风! 四只手掌相接之下,这两位武林奇客心中,一忧一喜! 忧的是“金手书生”司空奇,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他在这四掌 一合之下,发现“冰川圣手”于天士的内力真气方面,决不弱于自己! 忧的既是司空奇,则喜的自然便是于天士! 于天士发觉自己内力修为,虽不弱于司空奇之上,只是一个平衡局面。 mpanel(1); 既是平衡,却何喜之有? 因为于天士练有一种独门神功,名叫“愚公移山”!这种功力,是善于持久作 战,故而除非遇上比自己强得太多的绝世高人,否则缠战到了相当时分后,局面必 会一步步地渐入佳境! 于天士一来恃仗自己有此特长,二来又见司空奇所运用「此处缺一页」 地,把自己发招攻出的脉门扣住! 于天士眼珠一动,故意撤招稍慢,让司空奇扣住自己手腕! 但就在对方指尖沾肤,内劲未吐的一刹那间,于天士一式“巧换阴阳”,手臂 软若灵蛇,从司空奇指下滑脱,乘势一翻一搭,便以其人之道,转制其人之身,反 用三指把司空奇的脉门扣住! 司空奇俊脸通红,“呀”了―声,于天士便松开手指,含笑说道:“司空大侠, 这场拳掌之斗,可以适可而止。我们再换上玄功比赛吧?” 司空奇退后两步,一双俊眼之中,神光炯炯地,盯住这位“冰川圣手”于天士 的脸上,默不作声! 于天士被他看得有些担忧起来,皱眉问道:“司空大侠,你这样看我则甚?” 司空奇冷笑说道:“于天士,你不必假义,司空奇不领你这份空头人情,第一 阵虽然失手,却在第二阵上,仍有机会平反败局的呢!” 于天士听了司空奇这几句话儿,几乎连肺气炸,心想早若知道这厮如此不识好 歹,何必手下留情?适才只消三指猛一运功加劲,岂不把对方的整条右臂,完全废 掉? 念方至此,司空奇已发出一阵震天狂笑,目光电掠四外观战之人,朗声说道: “大丈夫光明磊落,适才我略微疏神大意,在掌法上输给‘冰川圣手’于天士一招, 他只要能在第二阵的玄功比赛之下,与我战成和局,便可赢得‘天下第―手’的光 荣称号!” 于天士满腹恶气地,不耐叫道:“司空奇,这场比斗,是你我二人私事,不必 对旁人交代,还是赶快举行第二阵玄功之赛!” 司空奇问道:“你打算怎样赛法?” 于天士傲然笑道:“世间无论何事,务须公平,第一阵既然是我获胜,第二阵 的比赛方法,更应该由你选择!” 司空奇目闪厉芒,扬眉说道:“好,这第二阵的比斗题目,就由我出,你既来 自‘北极’,总练过‘冰魄神功’吧?” 于天士点头说道:“当然练过,这是我最擅长的武学。” 司空奇欣然色喜说道:“你承认是你最擅长的武学便好!” 于天士莫名其妙地问道:“司空大侠此语何意?” 司空奇傲气腾眉地,应声答道:“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我在这第二阵 上,若不斗败你的拿手绝学,怎能雪得了第一阵失手之耻?” 于天士失笑说道:“你想得倒颇不错,但若胜不了我的‘冰魄神功’,又便如 何?” 司空奇“哼”了一声说道:“胜不了时,便把‘天下第一手’的称号让你,自 行苦参绝学,过上三年五载,再前往北极,与你决雌雄!” 于天士点头笑道:“司空大使能有这种想法就好,我怕你在再度落败后,会羞 愤大甚,起了短见!” 司空奇连摇双手,狂笑说道:“于大侠尽管放心,司空奇仍不会如此愚蠢,我 就算把‘天下第一手’称号输掉,却仍然是‘金手书生’,仍然名列‘武林四绝’ 的!” 于天士听了司空奇这等说法,确实觉得这位名满天下的“金手书生”在性情方 面,着实有与众不同之处! 若说他气量宽宏,却偏偏忘却自己相救之恩,不接受订交弭争的一番好意,非 苦自己互决雌雄不可! 若说他气量狭窄,却又把“名头”二字,看得极淡,仿佛纵将“天下第一手” 的荣誉输掉,也一点无所谓的模样! 于天士刚刚想到此处,司空奇已向第三宾馆中人,要来了一盆清水,放在地上, 向于天士含笑问道:“于大侠,你能不能在距离三尺以外,运用‘冰魄神功’,使 这盆清水,结成坚冰?” 于天士笑道:“这有何难?” 司空奇不等他往下再说,又接口笑道:“仅仅一盆清水,自然不难,但我却也 在相对方向的距盆三尺以外,运用本身纯阳真火,煮冰成沸!” 于天土笑道:“这倒有趣,一个凝水为冰一个煮冰成沸,倒是比较玄功的绝妙 办法!” 司空奇问道:“我们预定多少时间,这玄功,便算和局?” 于天士笑道:“若由一人单独施为,转瞬便可,但两人用相反功力,对抗之下, 必然略费时间,我们且以半个时辰为限如何?” 司空奇点头笑道:“好,就以半个时辰为限,请于大侠立即施为!” 他一面说话,一面便在距离那盆清水的三尺以外,盘膝坐下。 于天士不敢怠慢也自在距离水盆三尺以外,百对司空奇坐下,施展“冰魄神功”! 向那盆清水,连绵不断地,发出奇寒劲气! 一开始,似乎是“金手书生”司空奇略占上风,那盆清水的水面之上,有几丝 热气,袅袅浮起! 于天士见状大惊,遂赶紧以十二成功力,全力施为,并在“冰魄神功”之外, 更加上了自己独门秘练颇有心得的“北极真气”! 这“北极真气”与“冰魄神功”配合施为以后,果然威力大大增强,立见奇效! 先是水面上的几丝热气,消失不见,然后水面便渐凝起了一片薄冰! 更厉害的是那位坐在距离于天士六尺以外的“金手书生”司空奇身上,都起了 微微的抖颤! 司空奇咬牙苦撑,但到了接近半个时辰之际,却无法禁受地长叹一声,颓然起 立,立向那只水盆,举掌劈去! 掌风到处,硬把那只水盆劈得四分五裂,盆中清水,果已通体成冰! 于天士也缓缓站起身形,司空奇却向他一抱双拳,满面愧色地,苦笑说道: “于大侠绝技惊人,司空奇连败两阵,心服口服,从今后那‘天下第一手’的称号, 便归你享有了!” 于天士知道司空奇享誉中原,几乎从未遭过挫败,遂也心中略为不忍地,把神 色放得极为缓和,含笑说道:“司空大侠不要难过,于天士久离‘北极’,归心似 箭,彼此就此别过!我不仅不参与广聚群英的‘小孤山大会’,今后也决不会再向 任何人提及今日之事,至于你是否在三五年后,驾临‘北极’?则请自行决定,于 天士只希望下次相逢之际,我们能忘却嗔念,结为至交,倒是足以流传江湖的一桩 佳话!” 话音一了,身形疾腾,回转所居静室,取了行囊,果然立即转回‘北极’。 司空奇见于天士一走,剑眉微扬,目光四扫! 他目光这一四扫之下,脸上愧色突然尽退,苦笑全失,换了一副愉悦神采! 原来,司空奇发现,久违的爱妻“碧目魔女”淳于琬,也在围观群众以内。 淳于琬面颊上伤痕已愈,恢复了昔日容光,并还是以一种含蕴着极为安慰,极 为赞佩,极为高兴的眼神,凝注自己! 司空奇这一喜非同小可,正待上前招呼,围观人丛之中,忽又响起一阵满含讽 刺意味的粗豪狂笑! 司空奇一听便知这阵笑声是专对自己而发,遂剑眉微扬,循声看去! 发笑人是个身材高大的红衣僧人,目光冷注司空奇,从嘴角间浮现了一种鄙薄 笑意。 司空奇礼貌谦和地,抱拳笑道:“大师是笑我么?” 红衣僧人冷然答道:“除了你外,还有何人可笑?” 司空奇“哦”了一声,扬眉问道:“在下倒要向大师请教一声,我有何可笑之 处?” 红衣僧人狂笑说道:“酒家久闻‘金手书生’之名,是当代武林中,数一数二 的出群高手,谁知今日一见之下,竟是个大脓包……” 司空奇不等红衣僧人说完,便即接口问道:“大师,这‘脓包’二字,是何含 意?怎会加诸我的头上?” 红衣僧人晒然说道:“你枉自欺世盗名,却在那稀松平常的于姓穷酸手下,连 败两阵,难道还当不得‘脓包’二字么?” 司空奇虽听出对方言语挖苦,却仍丝毫不怒,依旧笑吟吟地,抱拳笑道:“司 空奇请教大师法号!” 红衣僧人傲然答道:“酒家法号‘傲龙’,像你这等孤陋寡闻之人,恐怕还未 听说过我的来历?” 司空奇本来以为这红衣僧人,如此狂妄,定是“西域八龙宫”的八名红衣喇嘛 之一,但听了他法号“傲龙”,并非“八龙宫”中人物,却又大感意外。 就在此时,“桃花圣女”姚悟非忽然含笑说道:“傲龙大师,你不要以为司空 大侠,不识你的来历,其实司空大侠,只是不屑言之而已!” 傲龙大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目注姚悟非,发话问道:“这样说来,施主 大概总知道洒家来历的了!” 姚悟非笑道:“大师是在小南极一带,参禅炼功,因未入佛门,曾与‘西域八 龙宫’中人物,结过深仇,遂自号‘傲龙’,此番前来‘小孤山’,也就想寻‘西 域八龙’中的白龙喇嘛,报复十余年的一掌之恨!” 傲龙大师见这身穿水靠的女子,竟能把自己来历,说得丝毫不错,正自大感惊 奇之际,姚悟非又复笑道:“其实‘傲龙大师’四字,虽然世少人知,但提起你未 入佛门前的‘血手屠夫’胡森之名,大概便无人不晓的了!” 姚悟非这些话儿,含有深意,是对司空奇点破这傲龙大师来历,让他可以毫无 顾忌地放手应付。 司空奇一听这红衣僧人“傲龙大师”,原来就是当年极有名的绿林巨寇“血手 屠夫”胡森,遂哈哈大笑说道:“胡当家的……” 傲龙双目一瞪,打断司空奇的话头,厉声叱道:“司空奇,你怎么对我这么称 呼?洒家九戒在头……” 司空奇也不等他话完,便自狂笑说道:“你虽九戒在头,但却六根未净,故面 我认为称呼你‘胡当家的’比称呼‘傲龙大师’,还要恰当一些!” “傲龙大师‘怒道:”随你怎样叫我,你也是个欺世盛名的大大脓包!从此以 后,还有何颜以’金手书生‘四字在武林之中立足!“ 司空奇扬眉笑道:“胡当家的,你要放明白些,常言道:”强中更有强中手, 能人背后有能人‘,又道是:“莫道此山高出众,那山更比此山高’!” “傲龙大师”皱眉问道:“你这几句话儿,用意何在?” 司空奇笑道:“就是我在北极大侠‘冰川圣手’于天士面前,虽然有点脓包, 但在你胡当家的面前,却未必脓包!换句话说,就是我虽然斗不过于天士,你却也 许还斗不过我!” “傲龙大师”气得哇哇怪叫道:“司空奇,你这败军之将,还敢言勇么?” 司空奇笑道:“刚才我在于天士于大侠手下,认败低头,如今或可在你胡当家 的身上,又扬眉吐气!” “傲龙大师”眉腾朝气地狞笑说道:“你若再叫我‘胡当家的’,你就劫数难 逃!” 司空奇笑道:“我听不懂此语何意!” “傲龙大师”叫道:“我道理极为简单,你若再叫我‘胡当家的’,我便暂时 放下三宝弟子身份,好好与你斗上一斗!” “傲龙大师”见对方一再针锋相对,毫不把自己看在眼内,遂厉声一笑,举步 向首,与司空奇相对而立。 司空奇笑道:“胡当家的,不要以为我这鸡肋难当尊拳,你尽管把昔日威风, 全力施展便了!” “傲龙大师”念了一声佛号,足下暗站子午,左掌在前,右掌在后交护胸前, 气静神凝,巍立如山! 围观众人,见又有一垢好戏,即将开台,均暗幸眼福不浅,屏息静观! 其中多半约是行家,一见“傲龙大师”站桩立式的这份威猛沉稳神情,便知难 怪此人要与“西域八龙”争雄,果然身负绝艺,属于第一流身份的出群好手! 司空奇故意气激这位傲龙大师,竟采取与他完全相同,毫无二致的姿态,开出 门户。 “傲龙大师”哼“了一声,哂然冷笑,身上所着红色僧袍,却无风自颤地,起 了一阵微微抖动! 他的红色僧袍如此,司空奇的青色儒衫亦然。 围观群众见状,都知道他们是在各自凝聚功力,准备出手! 果然,“傲龙大师”斜举双掌之中,在前面的那只左手,毫无异状,但在后面 的那只右掌,却渐渐变成红色! 显然,“傲龙大师”被对方讥嘲激怒太甚,一开始就凝聚“血手神功”,拿出 了看家本领。 “金手书生”司空青则完全效法对方,也是左手毫无变化,右掌的皮肤,却渐 渐现出一种金黄色彩! 两人相持约莫有一盏热茶时分以后,围观众人便知他们均告准备完成。 只见司空奇的那只右掌,业已金光灿烂,傲龙大师的那只右掌,也已血色殷红! 他这“血手神功”,成名已久,威势果然极强,右掌刚刚推出,便听得“呼” 的一响,有股奇热奇强,并带有一种奇异腥味的劲气狂飚,向司空奇当胸撞去! 以观战众人想来,司空奇既然仿效“傲龙大师”动作,是定必也右掌前推,运 用“金手神功”,硬接硬挡! 谁知司空奇的动作,却出人意料!他在“傲龙大师”那股奇强奇热,而又奇腥 的掌风袭到之前,竟微一闪身,向右闪出了一丈三四。 傲龙大师这一掌虽然击空,但腥风卷处,威势仍极慑人,司空奇背后的一株巨 树,被击得干裂枝摧,落叶纷纷,连地上草色都立时枯黄一片! 众人看得一惊,知道傲龙大师的“血手神功”,不仅劲力极强,并还蕴有奇毒! 傲龙大师也想不到司空奇竟会进而不接,遂轩眉狂笑问道:“司空奇,像你这 等胆小无能之辈,何必还在莽莽江湖以内,争强逞傲?看来你不单在‘冰川圣手’ 于天士手下,是脓包已极,即在洒家手下,又何尝不照样脓包!” 司空奇摇手叫道:“胡当家的,你不必左一次右一次的,把‘脓包’二字,硬 加在我的头上。你应该知道,我这让你一招,不予还手之故,只是略表礼貌而已!” “傲龙大师”气得“哇哇”怪叫说道:“你还知道礼貌!你为什么要让我一招?” 司空奇微笑说道:“因为胡当家的本是两手血腥的绿林人物,居然出家礼佛, 身披袈裟!司空奇遂让你一招,表示对三宝弟子的尊敬之意!” “傲龙大师”厉声叫道:“司空奇,你不必再对我存甚礼貌!你就当洒家业已 蓄发还俗!” 语间甫落,右掌又推,但固攻势一缓,盛气已衰,竟自然地比第一掌减弱了不 少威力! 司空奇促侠无比,他避强击弱,看得分明,这次竟乘着“傲龙大师”的盛气略 衰之下,立即不再闪避地,挥掌还手! 一只金色手掌与一只血红手掌,凌空对击之下,所挟威势,委实惊人! “砰”然巨震,劲气狂排,连四外里的观战群众,都站立不稳地,纷纷后退。 司空奇与“傲龙大师”等两位当事人呢? 他们一个是气吞河岳,另一个则惭然色沮,往后连退几步! 气吞河岳,巍立如山的是“金手书生”司空奇!惭然色沮,连退几步的是“傲 龙大师”! 这种结果,颇出围观群众的意料之外! 他们根据适才所见“金手书生”的名不符实,以及所见“傲龙大师”的凌人盛 气,加以判断,均认为“金手”不如“血手”! 但双掌一交,强弱立判,显系“金手”强于“血手”,自使围观群众,大感惊 奇,莫名其妙。 司空奇太善把握机会,在这一掌得势,略挫强敌之下,竟「此处缺一页」 司空奇神色一肃,把那只金色手掌,高高举起! “傲龙大师”心胆已裂,哪敢再有不服之念,叫了声,“青山不改,后会有期”, 便自逸去! 围观群众起初在“冰川圣手”于天士胜过“金手书生”司空奇时,均有点对于 这位武林大侠,起了一种轻视之感! 但如今见他仍能大奋神威,把“血手屠夫”胡森所化身“傲龙大师”,打得心 惊胆裂,望风而逃,却又纷纷觉得“金手书生”的盖世威名,果然绝非幸致! 司空奇见“傲龙大师”丧胆遁去,并未追赶,只是面含冷笑地,向他的疾驰背 影,看了一眼! 这时,“碧目魔女”淳于瑰方始与姚悟非手携手地,走出围观群众,向司空奇 扬眉娇笑叫道:“奇哥哥,我真慑服你这一番心……” 司空奇连连摇手地,截住了淳于琬的话头说道:“琬妹,我们久别重逢,要说 的话儿大多,且回到室中,再行细叙吧!” 淳于琬有点懂得司空奇的话中含意,遂一面与司空奇走向所居静室,一面指着 姚悟非,微笑问道:“奇哥哥,你认不认得这位姊姊?” 司空奇向那位身穿水靠,脸上也经过易容变貌的“桃花圣女”姚悟非,略一注 目,摇头含笑说道:“恕我眼拙……” 淳于琬笑道:“奇哥哥当真不识么?这位就是‘桃花圣女’姚悟非姊姊。” 淳于琬不介绍还好,这一介绍之下,却更使司空奇感觉迷惑地,讶声道:“‘ 桃花圣女’之号,姚悟非之名,好像对我颇为陌生,不知是在何处……” 话方至此,淳于琬便失笑叫道:“呀,我倒忘了姚姊姊业已易号改名,难怪奇 哥哥觉得陌生,你大概决想不到所谓‘桃花圣女’就是‘桃花煞女’姚秀亭呢!” 这几句话儿,委实把司空奇听得扬瞠目,向姚悟非不住打量! 淳于琬失笑说道“奇哥哥,你在‘武夷’废庙之中,与姚姊姊肖曾有过一段香 火因缘,怎么会对她毫无印象呢?” 司空奇闻言之下,越发赧然奇诧。姚悟非遂含笑向淳于琬说道:“琬妹何必对 司空大侠如此调侃?再若不告以实情,连我也如芒刺在背了呢!” 淳于琬这才把自己路过“武夷”,从“青磷毒火”中,救了姚秀亭,使她顿悟 前非,改名归正之事,向司空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他们是边行边谈,此时业已走剃淳于琬所居静室之内。 司空奇听完有关“桃花煞女”姚秀亭变成“桃花圣女”姚悟非的这番经过,便 向淳于琬问道:“琬妹,你方才所说佩服我一片苦心之看,却是何意?” 淳于琬嫣然笑道:“奇哥哥身受‘冰川圣手’于天士两度救命之恩,却想出这 种让度‘天下第一手’荣誉的奇妙报答方法,难道还不值得我表示佩服么?” 司空奇大吃一惊,目注淳于琬,愕然问道:“琬妹,我们‘黄山’一别以后, 你是否修炼了什么慧业神通?” 淳于琬失笑说道:“奇哥哥猜得对了,我如今胜过诸葛亮,气煞刘伯温,可以 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呢!” 司空奇听出她是故意调笑,遂仍自皱眉问道:“这事太怪,琬妹纵然眼光厉害, 并深知我平素功力,能够看出我从两场比斗之中,费尽苦心,不留痕渣地,败在” 冰川圣手“于天士手下,让他获得‘天下第一手’荣誉!但也绝对无法知道他对我 有两度救命……” 淳于琬不等司空奇说完,即摇手笑道:“奇哥哥,你不必再疑心了,我虽不会 知道你与于天士之间,有甚恩怨,但把你从鄱阳湖中救起性命的那位‘无斧樵夫’ 林不凋老人家,总会知道的吧?” 司空奇这才恍然大悟,“哦”了一声说道:“原来琬妹已与‘无斧樵夫’林老 人家见过面,难怪会知道我与‘冰川圣手’于天士之间秘事,但林老人家却为何未 与琬妹一同回转此处?” 淳于琬听到此处,嫣然笑道:“林老人家已与‘震泽双奇’中另一位‘无钩钓 叟’鱼老人家,互相会合,去往‘东海天魔屿’追杀‘玉面天魔’孙秀,来不及参 加‘小孤山大会’的了。” 司空奇忽然想起一事,不禁顿足叫道:“糟了,因林老人家为了‘玉面天魔’ 孙秀,扮作我的模样,致被骗去‘沉香寒铁宝斧’,我遂探以为歉,打算把琬妹那 柄……” 话犹未了,淳于琬便自笑道:“奇哥哥放心,不要跳脚,我虽未得你的吩咐, 却已把那柄‘五丁神斧’,送给了林老前辈了!” 司空奇闻言,愁眉顿展,抚掌笑道:“琬妹真是冰雪聪明,但不知那‘玉面天 魔’孙秀,究竟有多大神通?怎能在你们这些高手围攻之下,仍旧侥幸逃走呢?” 淳于琬遂把江边恶斗,“玉面天魔”孙秀仗精熟水性逃生等情景,向司空奇一 一述出。 “桃花圣女”姚悟非是情爱场中过来人,自然知情识趣地,悄悄溜开,命“第 三宾馆”中的执事人员,替自己另外准备了一间静室,好让“金手书生”和“碧目 魔女”,这一对久别重逢的武林侠侣,可以毫无所扰,亲亲蜜蜜地,互诉心中衷曲。 就在姚悟非另室静坐,司空奇与淳于琬蜜爱轻怜,恩情似海之际,夜空中似有 似无,异常飘渺地,传来了几声钟韵! 这几声钟韵,来处极远,好似不知哪座庵观寺院中的暮鼓晨钟,使人听在耳中, 除了意逸心清之外,不会引起甚么其他刺激! 但事有知音与不知音之分,这几声钟韵,听在不知音的一般武林豪客耳中,虽 然平平和和,但听在知音的三座宾馆的执事人员耳中,却充满了杀伐意味! 原来,这几声钟韵,是来自“小孤山”,也就等于是“江心毒妇”欧阳美,对 所有手下,发令通知,“天刑宫”中的一切布置,业告完成,从明日起,已可按纳 任何武林人物,去往宫中相会! 夜,逐渐深沉,“金手书生”司空奇与“碧目魔女”淳于琬,因分别以来,彼 此经历的要紧事儿大多,必须一一细叙,故而向在唧唧哝哝地,偎依蜜语。 姚悟非则本已静坐入定,但一遍功夫作罢,目光偶瞥窗外,却发现园中假山石 处,似有黑影一闪。 她愕然起立,蹑足潜踪地,走到窗前,隐住身形,暗窥动静。 这时,整个“第三宾馆”之中,只有司空奇与淳于琬所居室内,尚有灯光,其 他所在,均已一片漆黑! 虽然时届月尾,蟾魄无踪,但院宇内总还固空中闪烁星光,可以见物。 这样一来,姚悟非人隐窗后,是在暗中,可看见园中景物,园中人则无法看见 她在室内的任何动作。 果然,园中假山石后,影绰绰地藏着一人,但因此人穿着一身黑衣,故除了看 出他身材不甚高大以外,井看不出面貌年龄等等。 姚悟非暗一思忖,这种精舍之中,本来住有假金手书生“玉面天魔”孙秀,及 “冰川圣手”于天士,现业已先后离去,则此人鬼祟行径,不是田谋自己,便是对 司空奇,淳于琬夫妇,有所不利? 想到此处,对方心意已明白表露出来,只见那条黑影,是目注司空奇,淳于琬 夫妇所居静主,并伸手入怀,似在摸取甚么物件? 姚悟非虽巳发现此人心怀叵测,但一来知道“金手书生”司空奇,及“碧目魔 女”淳于琬夫妇,各具罕世绝艺,不会轻易受甚损伤,二来也想等到对方施出毒手, 有了真凭实据后,再复擒住问话! 故而,她虽见那人业已伸手入怀,却仍未制止,也未对司空奇,淳于瑰二人发 出警告。 蓦然间,那黑影猛一扬手! 三点碧光闪闪的星形之物,划空飞射,其疾如电地,直向“金手书生”司空奇, “碧目魔女”淳于琬所居的静室投去! 姚悟非这一惊非同小可! 因为,她看出这三点碧光,正与自己在“武夷”废庙里,惨中被烧的青磷霹雳 弹仿佛! 暗器既似“青磷霹雳弹”,则假山石后,发动无耻偷袭之人,会不会就是“天 香公主”杨白萍呢? 姚悟非触目惊心之下,有两大难题,无法解决! 这两大难题,就是究应先去追擒发动无耻偷袭之人,抑或先去救援司空奇、淳 于琬夫妇? 若照关系轻重来说,救人自然比擒人要紧,但婉悟非却又自知,对于这种阴毒 绝伦的青磷暗器,自己并无解救之策! 她念方至此,三点碧光,业已穿窗而入! 轰!轰!轰! 那三点碧光,居然入窗即爆,使得司空奇、淳于琬夫妇所居静室之中,立时成 了一片磷光火海! 姚悟非不再考虑了,她立即向那充满火光的静室之中,飞身缓去! 她因目睹这种“青磷毒火”的威力大大,遂不管自己有无援救能力,也要先去 探看司空奇、淳于琬夫妇的受伤程度! 谁知姚悟非才一纵出自己所居静室,便立即改变方向,半空中一翻一闪,窜上 了这幢精舍屋顶! 原来,她发现“第三宾馆”的五六丈外,有两条人影,驰向东方。 距离虽远,面貌无法看出,但姚悟非仍一望而知,晓得那两条飞驰人影,正是 司空奇、淳于琬夫妇! 她有此发现,自然惊疑万分,立即翻登屋顶,注目细看! 登高望远,方始恍然,司空奇、淳于琬夫妇二人之前,还有一条疾驰人影! 照此情况看来,司空奇与淳于琬,定是因追赶那人,异常侥幸地得免浩劫! 姚悟非一面心头狂喜,一面又自然而然地,目闪神光,注向假山石后。当然她 如今既巳不必救友,所剩下的只是擒凶! 目光瞥处,假山石后的黑影就在这瞬刻之间,业已逃出“第三宾馆”,向东逸 去! 这时,“第三宾馆”之中,已起了一片鼎沸人声,赶来探看。 姚悟非哪里耐烦与他们叙述经过,遂乘着众人来到之前,暗自提气飞身,追赶 那东逃黑影! 一逃一追之间,看出前进黑影,也具相当身手,但比起姚悟非来,却还差了一 些火候! 既然如此,距离自然越追越近,由三十来丈,而三十丈,二十丈地,追到彼此 仅距十四丈光景! 蓦地,前逃黑影,竟然宛如鬼魅般地,消失得毫无踪迹! 姚悟非好生奇怪,因为此处已离江边不远,除了三四堆嵯峨怪石以外,别无丛 林巨树等隐蔽之物! 那条人影,是在闪过一堆怪石后,便失去踪迹,未再出现! 姚悟非从对方袭击司空奇、淳于琬的手段上,便看出此人极为阴险毒辣! 故在随后追踪之际,始终以两道眼神,笼罩住前逃黑影,注视他的每一个动作! 如今,对方在经过一堆怪石时,突然不再出现,自然是藏匿石后。 姚悟非把疾追脚步放缓,心中暗自盘算对方这突然隐匿之举,是何用意? 若周常情而断,对方不过是发现自己追踪,想在石后略隐身形,等自己匆匆追 过,再向其他方向,悄悄遁去! 但此人极为狠毒,立意绝不会如此简单! 姚悟非终于根据所见敌情,作了一项假设和预料! 她所作假设,是假设这条用青磷毒火暗器,袭击司空奇、淳于琬夫妇的人影, 便是“天香公主”杨白萍! 再根据这项假设,作了一项预料,就是杨白萍藏匿身形之举,并非为了躲避自 己,而是有所准备,企图暗中再施毒手! 只要自己追过那堆怪石,或是迫近那堆怪石之际,必然又有三数点,甚至十余 点青磷毒火,从石后飞出,偷袭自己。 姚悟非是边想边行,并未停住脚步。 她未曾停步之童,是深恐自己倘一停步寻思,对方便会知道自己有了警觉! 故而她佯作未觉,一面暗自警惕,一面在追到距离那堆怪石,约莫丈许之处, 身形略向右闪,避开怪石正面! 这种动作,是从江湖经验得来,具有极高智慧! 因为姚悟非目光遥注,看出这堆怪石的右面石块,比较左面几块嵯峨高大! 这等地形之下,对方若向右方出手,袭击自己,便比较艰难,比较迟缓,使自 己比较容易闪避! 这是防身打算,至于攻敌打算,则是在向右闪身,避开正面的刹那之间,向石 后发出了七朵独门暗器“桃花镖”! 姚悟非的“桃花镖”具有自飞回旋特性,不管当首怪石是高是低,均可飘飘而 过。 “桃花镖”才一出手,姚悟非足尖猛力点地,一式“鹰隼入云”,纵起四丈来 高,半空仰身张臂,双足一缩一登,转化成“神龙御风”身法,倒飞出三丈六七! 退去如此距离,对方纵以青磷毒火反击,也不会再使自己有任何伤害! 姚悟非身形落地,一套有系统的动作,已告完成,遂目注石后,观看动静! 因为她这七朵“桃花镖”,飞到石后,必然变成一片桃花雾,使石后之人,心 神立告迷乱! 但天下事儿,虽有甚多在人意料之中,却有更多在人意料之外! 如今情形,便出于姚悟非的意料之外! 她等了约莫半盏茶时分,却根本投见半点动静! 姚悟非好不惊奇,暗忖凡属中了自己“桃花镖”毒之人,无不立即癫狂变性, 怎么这石后黑影,还投有丝毫动作? 她思忖至此,委实心疑,遂由稍远之处,绕向侧方,观看石后情况! 等她绕到目光能及石后所在,一看之下,不禁目瞪口呆,越发惊奇欲绝! 原来,她空自大展身手,大费心思,攻敌防己地,闹了半天,却是石后空空, 哪里有丝毫人影? 姚悟非怎的不惊,对方身形始终都在自己的目光笼注之下,除非是孤仙妖鬼一 流,怎会随风化去般地突然消失踪迹? 媳莫名其妙之下,遂提气纵身,向那堆怪石之后纵去。 这次,她无须再作任何提防,只是双目向石后这片地区「此处缺一页」 武林人物,多半均富有冒险犯难精神,姚悟非只踌躇了一瞬光阴,便决定入洞 探险! 主意既定,立即行动。 姚悟非人未入洞以前,先发出一朵“桃花镖”,向黑暗之中飞去! 这是聪啊办法,因为倘若对方伏在洞中,则敌暗我明,可能会随时遭遇危险。 如今她用“桃花镖”先行开路,纵或难伤敌人,也可逼得对方发出一些声息, 使自己有所应付。 她扬手发镖后,便即倾耳细听。 有经验的江湖人物,可以从抛物受阻的回声之上,听出其间距离,并判断暗中 环境。“桃花镖”出手不久,便遇阻碍,仿佛只有丈许距离,便到洞底。 姚悟非身形微闪,跟踪入洞! 果然,仅落下一丈二三,便踏实地,略一摸索之下,觉得似是一间不大大的石 室,只在北面墙角,有一点模糊光影,但仍难藉以辨物。 姚悟非起初不肯晃着火折,固洞中如有强敌,此举便未免受其循光攻击,不易 防卫。 但如今桃花镖业曾先发,对方寂然无声,显已设法逃走,便不必多所顾虑。 理虽如此,姚悟非仍极小心,她取出火折,却晃不着,只向右首掷去。 火折划空飞出,遇风即燃,使姚悟非辨明了室中的一切情况。 这间石室,只有丈许方圆,其间一无陈设,也未见有人藏匿在内。 但北面壁角,却有一个小洞,狭窄得仅容人蛇行而入! 看清情况,事实显然。 自己所追的那条黑影,起初是躲入这间石室,但等自己追入石室时,却又钻进 了壁角小洞,这洞穴太狭小,若想继续追踪,必须采取蛇形动作! 如此一来,双臂有了束缚,身形无法腾挪,万一中途遇险,委实难于抵卫! 姚悟非辨明利害,便起了知难而退,就此罢手之念。 她念头已萌,却仍忍不住走到壁角小洞之前,俯身拾了一块碎石,凝足内力, 抛入十丈左右。 姚悟非忽又改变主意,准备甘冒奇险,继续入洞追探! 她这突然变意之举,并非无故,是基于一桩新发现的另外因由。 原来,姚悟非俯身拾石之际,嗅得那小洞洞口,有一点奇异香味! 女子对于香味,反应较快,识别能力,也较男于为强,姚悟非一嗅之下,便知 道这香味不仅奇异,并还熟悉,换句话说,也就是以前在何处嗅过。 明白了,姚悟非知道自己所作判断,丝毫不差,那条暗以“青磷毒火”,对淳 于琬、司空奇夫妇,发动偷袭的黑影,正是“天香公主”杨白萍! 因为她忽然想起,杨白萍因体有异香,才得号“天香公主”!而杨白萍身上那 种香气,自己前在“武夷”废寺殿前,与杨白萍互相答话之时,便曾嗅到过,正与 这小洞洞口所留香气仿佛。 一来香气仿佛,二来所用暗器,又都是“青磷毒火”之类,姚悟非根据这两点 不易相同的因素,自可断定所追之人,便是自己恨之入骨的“天香公主”! 仇火高腾之下,姚悟非哪里还顾得甚么凶险艰危?遂在先出两朵“桃花镖”后, 立即蛇行入洞! 入洞数尺,怪事立生! 姚悟非适才投石探察之际,分明探出洞深足有十丈左右,如今却仅仅前进五六 丈光景便遇石壁阻拦,成了毫无道路的一个死洞! 山川虽可变,怎会突然间?姚悟非知道不妙,可能已身入埋伏? 她有了警觉,加上石壁阻路,无法前进,自然赶紧后退。 但一试之下,不禁大惊,后面居然也在不知不觉之间,被坚厚石壁堵死。 这样一来姚悟非便成了处身于一种不能首进,不能后退,并不能起立的尴尬环 境之中,任凭她有逼天本领,也毫无施展余地! 不仅如此,花样又生! 身外洞穴,居然还能活动,在一阵“隆隆”微响之后,竟渐渐往中收缩,把姚 悟非的身体紧紧束住,使她丝毫动弹不得! 姚悟非如今方告恍然,知道这那里是甚么石穴?分明是个特制铁筒,自己竟甘 心蹈险,入人算计,作了瓮中之鳖! 又是一阵机刮声息响起,姚悟非觉得身躯向后倒移,被拖回先前那间地下石室 之内! 果然,紧束她身躯的是个圆形铁筒,筒上尚有不少小小洞孔,可以透气,并可 瞥见筒外景况。 如今,这间石室之内,业已灯火辉煌,壁上暗门启处,“天香公主”杨白萍领 着一名侍女,从暗门中缓步走出。 杨白萍不知姚悟非的身份,目注筒中俘虏,冷笑问道:“尊驾何人?与‘金手 书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于琬有甚关系?要替他们报仇,苦苦追我则甚?” 姚悟非闻言,知道“天香公主”杨白萍尚不知自己身份,也不知司空奇、淳于 琬夫妇,命不该绝,恰好被另外一人引开,并未遭她毒手! 她正在寻思,杨白萍又复问道:“你怎么不答我的问话?难道我还杀不了你这 笼中鸟、网中鱼么?” 姚悟非无可奈何,只得设法拖廷时间,一面苦思对策地,应声答应:“杨白萍, 我们是老相识了,在江湖间曾有前缘,我不信你就认我不出!” 杨白萍听得对方语音,果觉颇为熟悉,遂略一寻思说道:“你的口音,确实有 点耳熟,但身材功力方面,仍颇陌生,使我猜不出是昔日的哪位相识?” 姚悟非企圈侥幸地,朗声说道:“杨白萍,你若想知道我是何人,却为何不打 开铁筒,看看我的本来面目?” 杨白萍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我一开铁筒,便可使你有逃脱之望么?” 说到此处,回头向身边侍女,厉声叫道:“美霞!你去取‘酥骨针’增添给我!” 侍女恭身领命,遁入壁内秘室,取来一只长形银盒,双手呈上。 杨白萍揭开盒盖,取出三根后半截银光夺目,前半截乌黑如墨,长约七寸的细 细毒针,走近姚悟非身前,隔着铁筒,利用臂上小孔,对姚悟非接连刺了三下! 针尖才一破肤,姚悟非便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颤,觉得有种奇酸无比的异样感 觉,钻入四肢百穴的骨骼以内! 三个寒颤打罢,痛苦虽失,但全身有一种软绵绵绵,重病初愈,娇弱无力之感! 姚悟非知道不妙,急忙试提真气,却发现俨若常人,自己的一身内家功力,已 告骤然消失! 这时,杨白萍方自收回“酥骨毒针”,按动机刮,使这具特制铁筒,裂开了条 巨缝。 姚悟非虽已恢复自由,却连举步之力均无,四肢奇软,从筒中跌仆在地! 杨白萍冷笑说道:“尊驾知道厉害了吧?你适才苦苦追赶我时的豪气英风今在 何处?” 姚悟非心中明白,“江心毒妇”欧阳美擅用各种剧毒,看她在此已有机关布置, 则小孤山天刑宫内,定必费尽心机地设下地网天罗,准备把赴会的所有异己之人, 收拾得干干净净! 杨白萍一面傲然发话,一面俯下身去,亲自把姚悟非脸上所戴的人皮面具除掉! 面具一去,真把这位曾为北六省绿林道总瓢把子,统率群豪的“天香公主”, 吓得倒退两步! 因为姚悟非脸上火伤虽痊,皮肉眉发等,均未恢复原状,黑一块,焦一块,黄 一块,白一块地,简直形容如鬼,吓人已极! 杨白萍决想不到自己在“武夷”废寺前的那桩辣手,仍未能把“桃花煞女”姚 秀亭置于死地,故面对她脸上端详了半时,仍摇头问道:“你到底是谁?……” 姚悟非长笑一声,“杨白萍,你太健忘,我这一身伤痕,全是由你所赐,难道 你就……” 话犹未了,杨白萍便恍然大悟地,“呀”了一声,目注姚悟非,失惊叫道: “你……你……你是‘桃花煞女’姚秀亭么?” 姚悟非知道对于“天香公主”杨白萍这等淫妇凶人,根本不必说明甚么自己业 已从无边欲海之中,回头向善之事!故而,只是点头说道:“你大概猜不到我被你 藏在‘玉手书生’公孙昌遗尸腹内的‘青磷霹雳弹’,烧成如此模样之后,居然仍 未死掉?” 说到此处,忽然感慨无穷地,长叹一声说道:“但我自己也决想不到,既未死 在‘武夷’废寺殿外,却会死在这江边地穴之中,难道冥冥中果有定数,非要由你 ‘天香公主’杨白萍,来作我‘桃花煞女’姚秀亭的勾魂使者不成么?‘杨白萍见 对方是”桃花煞女“姚秀亭,竟在脸上现出了一种高兴神色! 姚悟非看得诧异,杨白萍业已问道:“姚秀亭!你何时与‘金手书生,司空奇、 ’碧目魔女‘淳于琬等,成为同路之人?” 姚悟非知道自己回头向善之事,决无人知,来到此间,也是投居“第一宾馆”, 适才虽在“第三宾馆”,观看热闹,亦未透露身份,小憩所住静室,更是于天士旧 居,根本未向“第三宾馆”的接待人员,另行登记索要。故在闻言之下,摇头否认 说道:“谁说我和司空奇等,是同路之人?” 杨白萍道:“你既非与他们沆瀣一气,却为何也伏在他们所居静室附近?” 姚悟非冷笑说道:“你不是不知道我与司空奇之间,有桩‘武夷’旧恨,岂非 多此一问?” 杨白萍想起“武夷”之事,不由不信地,含笑问道:“原来你潜藏在司空奇等 所居静室左近的目的,与我完全相同!” 姚悟非顺着她的话儿答道:“对了,我也想下手复仇,只不过比你慢了一步而 已!” 杨白萍看她一眼,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你何必苦苦追我?” 姚悟非厉声说道:“我有两点原因,第一点是你抢先下手,绝了我向司空奇寻 仇之望,我有点不甘心;第二点是我从‘青磷霹雳弹’上,看出你就是‘武夷’所 遇的‘天香公主’杨白萍,新仇恨旧,一并入怀,我怎会不追你呢?” 杨白萍点头笑道:“你这人倒也坦白爽直,我们不妨就说几句坦白的话儿!” 姚悟非的江湖经验,比杨白萍更老辣多多,她从杨白萍的神情语气之中,发觉 对方似有某种企图,并不想立即把自己置于死地! 但这种企图,意竟属何?她却无法凭空臆断,只好随着对方的话题问道:“你 有什么坦白的话儿要对我说?” 杨白萍格格笑道:“坦白说来,我虽是北六省绿林道的总瓢把子,但在武功修 为方面,却比这‘桃花煞女’,差了一些火候!” 姚悟非点头说道:“这是实话,并非你的客气之语!” 杨白萍一双媚眼之中,凶芒微闪又道:“但如今我为座上主!你为阶下囚!我 想杀你这身中‘酥骨毒针’,四肢绵软真力难提之人,却易如反掌,你也无反抗之 力!” 姚悟非长叹一声说道:“这倒也是实话,但我却不明白你向我说上进些话儿, 是何用意?” 杨白萍笑道:“我的用意极为简单,就是要叫你知道!我在这种可以轻易杀你 的情况下,若不杀你,你是否可以把‘武夷’前仇,完全忘记?” 姚悟非见自己所料不差,对方果然有某种企图,遂冷笑说道:“杨白萍,你不 必对我示恩卖好,须知我婉秀亭在当代武林中,既已有一派宗师身份,便能视死如 归,不会把这条性命,看得太过重要!更不会忍气偷生,受甚折磨!” 杨白萍点头笑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死也不能报仇,则何如与我解消前嫌? 再在这人世之中,快活上一些时日!” 姚悟非目注杨白萍,冷笑说道:“杨白萍你口口声声,要和我坦白说话,结果 却并不坦白!” 杨白萍银牙微咬下唇,媚笑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够坦白?” 姚悟非哂然说道:“这道理还不显然,你若怕我对你记仇,只消轻轻一掌,便 告永除后患,何必还大费唇舌?” 杨白萍笑道:“你确实厉害,我无妨坦白说出,是想和你谈桩交换条件!” 姚悟非扬眉叫道:“我既然还有利用价值,你便不能对我不敬!座上主与阶下 囚之间,似乎用不上甚么‘谈’字?” 杨白萍点了点头,命侍女取来一张椅儿,设在自己身边,将杨姚悟非扶坐椅上, 扬眉娇笑说道:“姚秀亭,我的敬客礼貌,只能到此为止!你应该知道,在我们的 相互条件,未曾谈妥之前,我不能祛解你所中的‘酥骨’毒针!” 姚悟非点头说道:“我懂得这种道理,也不会太不识相地作此无望妄求,但一 杯普通香茗,总不至于能使我祛除剧毒,恢复原有功力!‘杨白萍扬眉一笑,果命 侍女取来香茗,等姚悟非徐徐饮尽之后,方始含笑说道:”在我未曾与你谈论条件 之前,先要问你一个人儿,你知不知道’西域八僧‘中的’赤龙罗汉‘?“ 姚悟非点头说道:“我当然知道,‘西域八僧’之中,以‘赤龙’为首,功力 也数他最高!‘杨白萍扬眉说道:”这’赤龙罗汉‘,到此以后,并未住进宾馆, 却一叶扁舟,直闯’小孤山‘而去!“ 姚悟非“哼”了一声道:“‘江心毒妇’欧阳美于江边盏设宾馆,不愿赴会人 物,于期前进入‘小孤山’之举,分明含有深意,多半是在‘天刑宫’中,添设什 么恶毒布置?” 杨白萍点头笑道:“你猜得不错,但最主要的还是我这位欧阳姊姊,新近获得 了一部《天地真经》,研参得太有滋味,遂暂时不愿再有其他琐事扰她兴趣!” 姚悟非遂恍然叹道:“那《天地真经》最易迷人,原来‘江心毒妇’欧阳美是 沉溺在玄虚真经之中……” 杨白萍不等姚悟非说完,便即叹道:“那‘赤龙罗汉,来得太巧,在他闯进’ 天刑宫‘中之际,正是我欧阳姊姊乐极生悲之时。” 姚悟非愕然问道:“乐极生悲,此话怎讲?” 杨白萍道:“欧阳姊姊照那真经上所写行功,最忌外人打扰,恰好‘赤龙罗汉 ’闯进‘天刑宫’,遂使我欧阳姊姊一病不起!” 姚悟非听得好生不解,诧声问道:“此事与我有什么相干?你却加以般述则甚?” 杨白萍笑道:“你且听我把话讲完,白然明白,我欧阳姊姊一病不起,自然迁 怒于‘赤龙罗汉’,但纵把‘赤龙罗汉’碎尸万段,也是徒然。除非以其骨髓制成 玉女散,方能补偿!” 姚悟非冷笑道:“谈何容易?玉女散岂是寻常人可以配制的?” 杨白萍连连点头地,荡笑说道:“你说得不错,但我听说‘玉女散’系一种旁 门左道功夫,弄得不对,往往会画虎不成反类犬,把自己生生断送!” 姚悟非今已知道杨白萍不杀自己的用意何在,但却不肯主动点破,静等对方提 出。 杨白萍果然目注姚悟非,含笑问道:“根据江湖人言,当世精通配制‘玉女散 ’之人,推你‘桃花煞女’姚秀亭,为第一能手。” 姚悟非扬眉笑道:“我有点愧不敢当,你‘天香公主’也有‘武林第一荡妇’ 之号!” 杨白萍摇手笑道:“我差得远了,你不必客套,你应该会配‘玉女散’!” 姚悟非失笑说道:“你问此则甚?难道竟要我去杀那‘赤龙罗汉’,救毒‘江 心毒妇’欧阳美不成?” 杨白萍点了点头说道:“想是我欧阳姊姊合该能向‘赤龙罗汉’复仇,否则我 怎会这样凑巧地,遇见了你?” 姚悟非冷然说道:“你以为我定会听你所命么?” 杨白萍从唇角之间,浮起一丝狞笑说道:“我认为你应该为我欧阳姊姊效劳, 否则……” 姚悟非接口说道:“否则,你便将为了昔之仇,斩草除根,把我置于死地!” 杨白萍厉声道:“你明白就好,‘生死’两途的轻重利害,你应该懂得怎样加 以选择?” 姚悟非想了一想,目注杨白萍问道:“你的条件,是不是我替‘江心毒妇’欧 阳美,配制‘玉女散’?” 杨白萍点头示意。 姚悟非又复问道:“我这样做法,虽可帮助欧阳美,但却对我有何好处?” 杨白萍笑道:“当然大有好处!只要大功一成,便将你所中‘酥骨毒针’的奇 毒消除,还你自由自在!” 姚悟非知道这是一个廷时待救的绝好机会,但自己必巧妙运用,方能发挥最大 效力! 所谓巧妙运用,就是决不能使这刁恶异常的“天香公主”杨白萍有丝毫疑心, 换句话说,就是自己绝不宜爽快应承,必须合情合理地,摆上一些姿态! 故而,杨白萍说明只要大功一成,便解除‘酥骨针’毒,还她自由自在以后, 姚悟非立即眉头微蹙,仿佛陷入沉思! 杨白萍见状,微笑说道:“你无妨想上一想,但却应该明白,你是在万死之下, 忽然获得一线生机,千万不可错过,譬如我不曾对你谈这条件,业已下了毒手,则 你还不是把那些‘玉女散’配治妙法等独门学识,化诸姻云,与人惧灭!” 姚悟非借着对方的劝说之语,长叹一声,苦笑说道:“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岂 不惜命?我也知道一身若亡,万缘俱灭……” 杨白萍听到此处,又自接口笑道:“你这样说扶,定是愿意为我欧阳姊姊效劳 的了?” 姚悟非点头笑道:“那册《天地真经》,是我早就参研透熟之物,故而‘江心 毒妇’欧阳美的病症以及配制玉女散均无须多虑。问题就在手你们能够向我提供什 么样的保证?” 杨白萍皱眉笑道:“保证?你……” ------ 旧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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