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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回 三喜客栈祛尸毒 海口镇城隍庙后面的破屋中,这时候坐着三个人。 他们当然是麦无铭、姚风婷、地主城隍菩萨纪国勋了。 姚凤婷生性爽朗,而且又寻亲心切,是以最早开口说话的也就是她。 “麦少侠,我们什么时候赶去黄山?” “既然有了目标,差就不在一天两天,我看明天或者后天。” “兵贵神速,我们何不即时就走?” “但先得探查一下此地幽冥教分坛的动静或去向。” “那现在就去。” “现在去必定探听不到什么结果来。”麦无铭审慎地说:“因为,时方也要经 过磋商,经过安排、是以行动决不会如此之快。” “你的意思……” “我看还是留待明日早上。” “好吧!” 姚凤婷怏怏地说着。 当晚。麦无铭也不到镇上投宿旅店,将就地在城隍庙的客房中住了一夜。 第二天,辰时时分,纪国勋由王家祠堂回来了,才一进门,姚凤婷又迫不及待 地追问起来了。 “怎么样?他们……” “一禽二兽仍旧呆在王家祠堂,‘秦岭三蛇’则已经走了。” “你可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究下去的依然是姚风婷。 “去了哪里,无人知道。”纪国勋望了麦无铭一眼,然后继续地说:“据说是 往西而去。” “往西而去不正是黄山那个方向?他们一定是回黄山去了。” 姚凤婷肯定地下了断语。 纪国勋说:“可能是的。” mpanel(1); 麦无铭闲散地安坐一端。未曾发言,因为姚凤婷所问的话和他想要知道的并无 不同。 如今,姚凤婷转移目标了。 她回过头来,朝向麦无铭说;“麦少侠,现在我们总可以走了吧?” “唔――”麦无铭略一沉吟,说:“当然可以。” 他看了姚凤婷一眼,随即睨向纪国勋又说:“但不知纪城隍是否仍欲羁留此地?” “属下行止,全凭特使的指示。” “在下乃为纪城隍的安危作打算,海口镇恐怕已经成了是非之地。” “一禽二兽,他们倒还不在属下的眼内。” “假如幽冥教总坛中又遣一批如‘秦岭三蛇’之类的人下来呢?” 纪国勋似乎有些恋旧,他说:“特使不是要去黄山找他们吗?” “话虽不错,但是,万一中途有所耽搁,或者双方交肩而过呢?” “那……” 纪国勋语塞了,他果然是无从圆说。 麦无铭说:“反正是地狱门尚未复观,反正是纪城隍呈报无门,不如偕同我们 一起往黄山一行。” “多谢特使关心。” “既然如此,那我们这就启程。” 他们说走就走,无须交待,也不必伪装。 “且慢。” 奇了,焦急的人是姚凤婷,催行的人也是姚凤婷,而如今,呼暂停的人又是姚 风婷。真是女人心,海底针,教人难以捉摸。 麦无铭怔了一怔说:“姚姑娘还有什么事?” 姚凤婷不作正面回答,她矜待地、执著地说:“麦少使今年贵庚几何?” 麦无铭感到困惑不解,但他不能不答,就随口地说:“在不虚度二十有二。” “你‘虚’度二十二,我却‘实’度了二十四。”姚凤婷狡黠地说:“你且说 说看。我们两个谁的年纪较大?” 麦无铭聪明、沉稳。 但这次他的确是满头雾水,对方语出突然,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些话来,真猜不 透究竟在卖什么药? “当然是姚姑娘比较大。” “那好,你就叫我一声大姐怎么样?” “这……” 麦无铭感到有些错愕,一时未敢贸然作答。 姚凤婷开朗、爽直。她并不理会。依然快口地说:“你左一个姚姑娘,我右一 声麦少侠,听来别扭,叫来拗口,我们何不来个姐弟相称?” “可以吗?” “倘若麦少侠认为高攀,那就罢了。” “哪里的话?”麦无铭欣然地说:“在下从小孤单,一年前,失散的大哥才回 了家,归了宗,诚然如此,但仍旧没有一姐半妹,这样凤姐在上,小弟这厢有礼了。” 他立即拱起双手,恭恭敬敬地揖了下去。 姚凤婷睑上的春花开了,瓠犀展了。 她伸出十指纤细玉笋,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说:“铭弟免礼,铭弟免礼……” 接着,热泪流了,珍珠散了,喉咙中也有麻痒的感觉。 于是硬咽着声音继续地说:“为姐……也是上无兄姐,下无弟妹,今日里才有 了你这位兄弟,我真高兴……” 喜怒哀乐爱恶欲,这是高兴的泪,喜悦的咽,人的七情之一。 不是吗? 喜气在四周漾溢,到处濡染。 纪国勋的脸上、心中,也分享到这一对姐弟的欢欣! 江湖儿女,经常是暗室青无。 而如今,他们又是义结姐弟,当然更没有什么男女接受不来之谈了。 过了一会。 姚凤婷探手人怀,霎时摸出一块巴掌大小,其状呈圆的玉石来。 这块玉石色泽洁白,晶莹剔透。 两面一正一反,经巧匠之手镌刻着一只飞翔中的凤凰。 活泼* 真,真是栩栩如生! 她把这块玉佩塞入麦无铭的手中,说:“这玉凤凰乃有一对,原来拟……拟作 ……咳,不说了,如今就给初见面的兄弟一个见面礼。” 麦无铭听了心中不由一动,他已经忆悟出这白玉凤凰原来的用途。 因此慎重地说:“这个礼太重了,大厚了,小弟焉敢收受。” 姚凤婷粉面一凝说:“怎么?你是看不起这块玉佩,还是看不起为姐。” “小弟焉敢?”麦无铭俅然地说:“我曾经说过,这个礼太重太厚,又怎会看 不起它?至于凤姐嘛!那更是小弟的荣幸,福份。” “既然如此,你就必须收下它。” 麦无铭略一沉吟,顿时已有所得,他说:“那小弟暂时的把它收下了,谢谢凤 姐。” 他认了一个谊姐,二十年后,他的儿子沈家瑾也同样的认了一个谊姐,真是巧 合! 麦无铭与姚凤婷也风尘仆仆地往西而行。 还有纪国勋。 他们走得不疾不徐,四五日下来,已经由浙江进入了安徽境内。 一大中午,来到了一个叫“潜口镇”的地方。 潜口镇离黄山不远,再说得妥切一些,它就是在黄山的山区之内。 地高势昂,四周都是山岩,到处都是林木。 窄窄的一条街,黄黄的皆是士,真是无风尘三尺,下雨一街泥! 最能引起人们注目的,那该是飘动摇曳的东西了。 就在前面不远处的一家屋檐下,有一方酒旆在迎风招展着。 “铭弟。”姚凤婷金莲微滞,螓首略倾,说:“我们进点饮食怎么样?” “好呀!”麦无铭也回头向纪国勋说:“纪大哥,你饿了没有?” “喔!还好。” 纪国勋笑笑地说着。 三个人依旧方式不变地朝那家酒馆走去。 何谓方式? 方式就是一路行来,姚凤婷总是走在前面,麦无铭居中,纪国勋则殿在后头。 说是酒馆。其实也就是客栈和食堂连贯经营,没有什么奇特之处,门外挂着酒 旆,那只不过是招揽顾客的一种手法罢了。 果然不错,店楣间的招牌写的是“三喜客栈”四个大字。 至于“三喜”的含义,它指的必定是旅店、食堂和酒馆! 很遗憾,里面布置得却十分简陋,而食客也是寥寥无几,难怪嘛!小地方。 店小二展着笑脸迎了出来,说:“客官,打尖?” “唔,我们吃饭。”姚凤婷忽然一顿,又说:“也唱酒。” “是,是,三位请随我来。” 店小二领麦无铭他们到一张临窗的桌子。 然后拉下搭在肩头上的毛巾,随意在台面上抹上一把。 待对方各各落了座,才开口说:“吃点什么,喝点对么?” 姚凤婷不喝酒,麦无铭也跟酒无缘。 只有纪国勋,纪国勋在平时都会喝上二盅。 但是,现在不行,现在有女宾在座,现在有特使同行,他就有了顾忌,未敢放 肆。 因此开口说:“我们还要赶路,不喝酒了。” 麦无铭有些过意不去,他说:“纪大哥。小喝几盅无碍于事,又何必要这样苛 待自己呢?” 纪国勋认真地说:“不了,我真的不喝。” 在外面,在人前,他们彼此改了口,焉敢再以特使、城隍及属下相称? 这样太过刺耳,太过惊世了! 既然加此,姚凤婷就叫了几样合口的菜肴,随后四处打量起来了。 那些喝酒吃饭的客人,看衣着,瞧举止,多半都是生意人。 只有一个,这个人比较显眼,比较特殊。 她是一位姑娘家。 在这种年头,单身外出的女人毕竟不多,何况对方又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是以,坐在男客之间,犹如绿叶之与鲜花! 姚凤婷进门之初,就开始在注意看了。 看这姑娘的年岁,与自己不相上下,发绾丝巾,碎花衣衫,姿色颇个薄。 只是,她脸上笼罩着轻愁薄雾,好像怀着满腹的心事。 还有、腰袖紧身束腕,绣鞋软底硬头,桌子一边,又放着一柄龙泉宝剑,如此 说来,她,她也该是一位江湖人! 客来客往,人出人入,这是常情,无啥稀奇,口渴肚饥的人自然要进来,酒醉 饭饱之后不走过待如何? 又有三个人进来了,这三个也有些特别,也显得与众不同。 前面那个,年在三十,穿的是一身锦衣,握的也是龙泉宝剑黄腊腊,瘦削削的 脸上长满了长长白白的汗毛。 两眼深凹,双耳招风,好一副猴头老鼠面! 后面二人穿的全是黑衣,手中抱的都是长刀,精壮魁伟,脸无表情,亦步亦趋 地紧跟在锦衣身后,机械得犹如木头人! 麦无铭他们都很敏感。 虽然三个人都不识来者乃何许之人,但前面那人生相怪异,后面两个衣衫的色 泽和形式,则一似幽冥教,也像地狱门中的成员。 店小二略一犹疑,他凑了上去,形态有些畏缩,脸上的笑容也似乎是硬挤出来 的。 “客……” 果然,走在前面的锦衣人目中无人,他非但毫不理会,并且还横起手臂,一把 推开了对方的身子。自管自地朝单身姑娘走去。 “甄姑娘,你决定了没有?”锦衣人在花衫姑娘的身旁站了下来说:“今天已 经是第三天了,再过两天,你老头子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 他这一站定,两个黑衣大汉也一左一右地停住了脚跟。 花衫姑娘一无表情,也一无动静,她默默不语,她安坐如故锦衣人见对方不理 不睬,闷声不响,他生硬地笑了一笑又说:“鸦反哺,羊跪乳,你总不会没有一点 孝心吧?” 花衫姑娘霍地站了起来。 她粉脸紧绷,她秋水带潮。说:“毛延龄,除了你所提的条件以外,就是做牛 做马,为奴为婢,我甄玉珍都答应你!” 麦无铭听了顿时一动,心中暗想:“原来是他,刚才自己怎会没有想到?毛延 龄,这绰号‘长毛公子’。他脸上的茸毛不就是特征? 家学渊源,跟他父亲‘湘西僵尸’长毛寿练了一身尸毒阴功,父子二人志同道 合,双双为害江湖,荼毒生灵。 自从老的一个长毛寿恶贯满盈,被绳进了地狱门。列管于第九殿名下,小的一 个毛延龄也就消声匿迹,退绝江湖,时隔数载,今日里又突然在此地出现?“ 忽然,麦无铭心头又震动了一下,连带地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尸毒掌,尸毒 掌,姚凤婷中的莫非就是尸毒掌?那幽冥教主……” 毛延龄皮笑肉不笑地牵动了一下嘴角。这倒不能怪他。除了皮,除了毛,再也 看不出他脸上还长有肉! “本公子不要你做牛做马,也不要作为奴为婢,我只要你嫁给我做老婆。” “办不到!” 花衫姑娘忿愤地又在原位上坐了下去。 毛延龄阴阴地说:“难道眼睁睁地有着你父亲疸崩而亡,你难道又忍心地看你 父亲惨死他乡,你难道……” “不要说了!” 花衫姑娘惨痛地叫了起来,她捧着螓首的双手,猛抓着青丝,猛扣着肌肤。 “那你去扶令等出来,在下就在此地替他解毒。”毛延龄说:“或者我到你们 住的客房里去也可以。” 他的语气显得畅然,显得得意,也显得客气了。 而甄玉珍却感到无奈,感到丧气,她珠泪夺眶而出。 她脸现绝望之色,迟缓地拿起宝剑,乏力地站起身子,艰辛地拖着脚步朝向后 面而去。 “嘿嘿嘿……我看你还能坚持到几时?” 毛延龄又笑了起来,这次他宿愿得偿,踌躇满志,是以笑得欢欣。笑得开怀。 连森森的牙齿也露了出来。 接着,从袖中抖中一锭五两重的银子,“笃!”地一声丢在桌子上。 然后就在甄玉珍那个座位上坐了下去,又说:“小二,甄老头父女二人的房饭 钱都在这里了,拿去,顺便替我泡一壶茶来!” “是,是,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店小二收下银子,然后打躬作揖地走了。 店家心寒,食客胆小,谁也没有出声,谁也未敢过问,包括麦无铭三个人在内。 其实,姚风婷几次想站起来干预,却都被麦无铭的目光给拦住了、阻止了。 她自忖该是时机未到,因此也就隐忍抑制着了。 过不多久,甄玉珍已经搀扶着一个年逾“耳顺”的老人出来了。 但是,这个老人一进入食堂,立即推开了他的女儿,朝向毛延龄冲丁过去! “贼子,老夫与你拼了!” “爹!身子要紧,性命要紧……”甄玉珍哭喊着追了上去,说:“你就当没有 生我这个女儿吧!呜……” 毛延龄的身子果然落,未见他有何作势,人已像河虾一般地弹了出去。 然后面对着那个老人说:“甄老头,你死在眼前,怎么还不知进退,不知好歹?” “老夫就是死了,也不受你的威胁!”姓甄的老人咬牙切齿地说:“你别想我 的女儿会嫁给你!” “好,你既然想死,本公子就成全你。” 甄姓老者虽然身带剑伤,但他奋起余力,挥舞以掌,一鼓作气地攻了过去。 毛延龄照样双掌交错,两个人遂打在一起了。 事已至此,甄玉珍也就出手了。 她反手拉出背上的宝剑,略一摇曳,掩护着乃父,剑尖直指毛延龄的心胸! 但是,她一出手,两个黑衣大汉长刀一摆,中途已把她给揽了下来。 这就热闹了。桌子在翻,凳子在倒,碗筷杯盘“乒乒乓兵”地摔满一地。 怕事的食客评始溜了,胆寒的店象也在躲了。 只有麦无铭三人,仍旧不稍犹豫地安坐在原处,观望着,注意着事情的发展。 甄姓名老的身手,似乎不如毛延用来得快健,来得锐利,这或许是他体有伤痛 之故吧?因此三五个回合一过,只见招架的多还手的少。 甄玉珍的剑术却在两个黑衣大汉之上。 可惜她心有旁鹜、眼有所顾,以致意志无法集中,予对方有援手的机会、喘息 的机会。 又勉力地拖过了几招。 甄姓老者的额头已经冒汗了,脚下也在散乱了。 还有,招式迟钝,出手乏力…… 而毛延龄呢? 他的脸色转狞了,手掌发青了。 接着,猝然窜起,一掌抽出,口中狂妄地说:“甄老头,你的时辰到,就瞑目 息吧!” 甄姓老者见了悚然而惊,但是,他想退退之不及。 甄玉珍见了也悚然而惊,但是,她想救救之不及。 曾国勋曾经动了一下,那也只是本能的动了一下而已。 因为,他自思功力不足,纵然过去了,必定难奏其效。 姚凤婷已经掠了出去。 奈何她同甄玉珍的情形并无两样,鞭不够长,手撩不到,也在叹学到用时方恨 少。 只有麦无铭,麦无铭在毛延龄变手的时候就有了警觉,有了防犯,待对方胳膊 抬起,他已如飞矢一般直射而出。 待对方蓄势拍下,他即像闪电似地拂动衣袖,干脆脆利落,轻灵快速,仿佛刀 切豆腐,一分为二。剁下双光。 甄姓老者立脚不住,顿时“蹬蹬蹬”地倒退了好几步。 毛延龄还能幸免得了吗? 更是首当其冲,因为,他存心要把姓甄的老者置之于死地,以故施上了十成的 毒功,再辅以八成的力量。 有道是“打得重。弹得高。”右掌犹如印上了钢板,拍着了藤牌,不但是暴退 连连,手掌也肿得像一个馒头! 震惊了,全都震惊了! 包括着几个店家在内。 甄玉珍趁机停下了手,她撇下两个黑衣大汉,立即横身扶住了她的父亲。 毛延龄在进门之初,并非没有注意酒馆中的客人。 只是他在夜郎自大,只是他狂妄倨傲,总以为食客何足为虑。 就算对方有武林中的人在内,他也一不在乎,二无顾忌。 如今事出突然,不由瞪起了眼睛,紧捧着手腕,满怀怔忡地说:“你……你竟 然管起本公子的闲事来了?” “有何不可?”麦无铭淡淡地说:“不平之事,人人得管。” “这一管后果大了。”毛延龄眼中有着疑虑,心头有引起纳闷,他审慎地说: “你落码头可曾打听打听?” “只要是道义所驱。纵然溅血杀身,又焉能惜命畏缩?” 麦无铭说得铿锵,说得激昂。 毛延龄的声音也壮了起来,他盛气地说:“那你可知道本公干是谁吗?” “脸上的长毛。不正是阁下的招牌?” 此语一出,又打乱了毛延龄的心湖。 他本以为这个白衫年轻人或许是侥幸碰巧,衣袖刚好撞上了自己的手掌,而且 又初出茅芦,阅历欠丰,尚识不得自己乃何许之人? 因此。拟亮亮名号。地使对方能闻警而收手,知难而退走。 谁知一探之下,年轻人竟然早已知晓却仍敢伸手,那至少是有些来历了。 他见自身的威望失灵,又以目前的势力来恫吓了,说:“那你只可知本公于现 在的身份和来处?” “无非是集群结堂,干些危害江湖,暴虐黎民的勾当而已。” 毛延龄如今是捉摸不定,他唯有耐心地说:“他可曾听说过幽冥教?” “当然,我们找的就是这个幽冥教。” 毛延龄虚心地说:“你们要依附它、参加它?” “刚巧相反,麦某人要消除它,要歼灭它!” 成语中有一日三惊这句话,毛延龄今日算是体会到了。 他听了又震惊于心,老鼠眼一阵闪烁,说:“你说你姓麦?” “不错。” “麦小云!” “长毛公子”不自禁地喊了起来。 麦大铭只是含蓄地笑笑,反正他们兄弟二人也用惯了这个名字。 “好,那本公子就在天都峰恭候大驾。”毛延龄趁机打了退堂鼓,色厉内荏地 说:“走,我们回去!” 来时气焰熏天,真不可一世,去时虎视眈眈,却胁肩裹足。 毛延龄脚步一动,甄玉珍的脸上不喜反忧,她嗫嚅了一会,最后还是开口说话 了。 “毛延龄,你把药留下来。” 毛延龄略一回顾,嘴角微擞地说:“甄老头自欲找死,还要药干什么?” 姚凤婷身形一动,立即拦住了毛延龄的去路,说:“把药留下来!” 毛延龄凝目姚凤婷一阵打量,然后说:“姑娘又是何许之人?” “本姑娘姚凤婷。” “姚凤婷?”毛延龄摇了摇猴头,轻蔑地说:“没听说过。” “以后你就会听到了。” “哼!” 毛延龄不屑一顾,他又启步走了。 “站住!”姚凤婷凝声地说:“我说过把药留下来!” 毛延龄站是站住厂,但却冷冷地一笑,说:“除了麦小云,凭你这名不见经传 的人物恐怕还拦不下本公子的去路!” “那你就试试看!” 姚风婷似乎被对方轻蔑的语言,狂妄的举动给激怒了。 她纤手一划,一式“分花指柳”就举掌拍了过去! 果然,盛名之下,少有虚士,只见毛延龄脚步一错,抬臂立刻即回上了一掌。 麦无铭提警告了,他说:“姐,你可要注意,对方的指掌含有毒素。” 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姚凤婷一听惊心了。 她顿时改招换式,一个“燕回莺转”,巧妙地又递出了一掌,“铭弟,他莫非 就是那……” “应该不是。”麦正铭审慎地说:“不过。他们二人必还有所关连,有所牵缠。” 姚凤婷了然了。 她说:“好,既然找不到大的,先拿小的出出气也无不可。” 两个人一问一答,打起了哑谜,旁人任谁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指的又是 什么? 若硬说尚有第三者或者第四者知道,那该是一个叫“大牛”的人,以及姚凤婷 口中所说的那个“大的”的人了。 毛延龄一动手,两个黑衣大汉焉敢闲着,也双双地动手了! 两个黑衣大汉一动手,纪国勋不冉犹豫了。 架式一拉,顿时把那两个人给圈了过来。 一经交接,毛延龄立即惊觉了。 想不到这个女子虽然未曾闻名,但身手却是不弱。 他的右手受伤,而对方又有了防犯,处处回避着自己之掌。 因此,也以有退求其次,抽出了宝剑。以兵刃利器相向了。 姚凤婷经过了几次打斗砥砺,经验增加了,招式纯熟了。 在体力方面也陡长了不少,能够前后贯连,随机应变,也能持久敌众,是以对 方虽系魔中人物,但战来却也得心应手。 长刀能助本身成势,也可能要对方性命,但是,它在黑衣大汉的手中似乎起了 了多大的作用,真是糟蹋了。 反观纪国勋,他灵若狐,滑如鱼,在长刀中闪来闪去,穿进穿出,觑机地拳敲 掌劈,奈何黑衣人皮粗肉厚,一时之间也收不了功。 另一头的情形也如同一辙,毛延龄练的是掌是指,由于他的右手受了伤,就不 得不舍长而避短。 这样一来,显得拘束局促,显得手迟脚钝,因此,十几招过,就被对方一掌拍 上了肩头。 连带的人,人跟跄了,剑掉落了。 这里结束了,那边也歇手了。 两个黑衣大汉见状立即退到毛延龄的身旁,说里护卫,无宁说是借机脱去桎梏, 可以少挨人家几掌啊! “把药留下来!” 这仍旧是姚凤婷樱口中吐出来的声音,它虽然严厉。但听起来还是悦耳动听。 毛延龄不以为自己敌不过姚凤婷,可是,对方毕竟尚有一个强劲的生力军按兵 未动,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顿时摸出了一个小瓷瓶,随意丢在临近的一张桌子上,但到底心有未甘,是 以也顺便地留下了话语。 “药在这里,不过,希望你也能去天都峰走走。” “不管天都峰是刀山剑岭,也无论天都峰是龙潭虎穴,姑娘照样地都要闯它的 关。” “好,有你这句话就已经足够了,那冉见了。” 毛延龄弯身捡起了宝剑,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甄姓老者立即双拳抱胸,铭感地说:“多谢麦少侠,多谢姚姑娘和这位壮士。” “甄老英雄客气了。”麦无铭逊挹地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原是我武 林中人信守的法则。” “麦少侠认识老朽?” “晚攀缘浅,那只是昔才听到两造的作谓。” “老朽甄宗威。”甄宗威却豪放地说:“却有幸在这偏僻的小村中荆识了麦少 侠。” 纪国勋就近拿起药瓶送交给甄宗威。 甄宗威又继续地说:“喔!谢谢,请教壮土贵姓?” “晚辈纪国勋,乃是麦少侠的……的……” 纪国勋实在找不到适当的下文,他只有双眼望着麦无铭求助了。 麦无铭又何尝不一样? 因此,他顾而言他地说:“甄老英雄的身上,莫非是中了‘长毛公子’的毒掌?” “老朽惭愧。” 甄宗威略略扳开衣领,只见他锁骨下方,天突穴旁,有三颗黄豆般大的血口。 血不外流,也不结痂,其四周各浮起了圈黑环,显然是遭到指甲所戳。 他一脸赧然,随后又说:“奈何功浅力短,技拙艺薄,遂为对方所趁……” 麦无铭接口说:“那甄老英雄中的该是尸毒掌,喔!是尸毒指了?” 毛延龄的功力,差了乃父好一大截,“湘西僵尸”毛长寿技精艺绝,他只要一 掌拍出,不必着肤,隔层衣衫也能将毒气注入对方的体内。 姚凤婷不就是一例? 毛延龄则不成,他必须使敌人先负了创,才能将毒素由伤口中导人。 因此,用的乃是手指,乃是甲爪,他甲瓜都有半寸之长! “不错,事情是这样的……” 姚凤婷吐出了―口气,他说:“我还以为甄老英雄得了什么奇难杂症,非要仙 丹灵药来医不可。 若只是小小毒掌毒指,要这捞什子的药干什么?只要我铭弟一伸手,尸毒立时 就能* 出体外……“ 麦无铭听了却讪讪地说:“凤姐,你不要把小弟说得那么神好不好?” “我说的是真的嘛!”姚凤婷睁着美目,认真地说;“不然,为姐的现在哪里 还有命在?” 甄玉珍不由兴致来了。 她横眸瞄了麦无铭一眼,然后挨近了姚凤蟀的身旁说:“姚姐姐,难道你也曾 经被毛延龄……” “哼!凭毛延龄呀!他还不够格!” 姚凤婷遂将当时她受伤的经过说了一遍。 “凤姐,你别再说了。”麦无铭说;“可别耽误甄老英雄医治指伤的时候啊!” 甄玉珍一脸喜容地说:“那就委屈三位到我们的客房中坐坐吧!” “好,走!” 姚凤婷和甄玉珍一见如故,她们手挽着手,甄玉珍竟然连她的老爸爸也不管了。 纪国勋识礼,他跨上一步,举手想去搀扶甄宗威。 甄宗威却朝着对方笑笑,开怀地说:“多谢纪壮士,不过,这几步路老朽还是 走得动。” 麦无铭环首向四周看了一眼,随即摸出一锭二十两重的纹银。 丢在桌上说:“店家,这锭银子除了我们的饮食费,余下的就算赔偿宝号的损 失……” “呃!”店小二顿时快步地趋了过来,说:“谢谢公子,但粗桌毛凳却要不了 这许多……” “那多的就赏给你了。” “谢谢,谢谢。” 店小二捧着银子,欢天喜地的跑向柜台而去了。 甄宗威的心头感到不安。 他诚惶诚恐地说:“承蒙麦少侠赐予援手,老朽已经是五内俱铭,怎么还要叫 你破费?这实在太……” “钱财乃身外之物,甄老英雄又何必为区区小数而挂齿?” 房间中,甄玉珍忙碌了。 她准备着热水。准备着毛巾,然后一手端着茶杯,于提着瓷瓶,服侍她父亲将 药吞了下去。 但是,可能是药物运行缓慢,却久久不见动静。 “爹,你感到怎么样?” 甄宗威却生硬地笑笑,说:“不怎么样,只是创口上有点麻痒而已。” 姚凤婷不耐了,她说:“铭弟,还是再劳烦你吧!” 麦无铭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 但他却假装胡羊,故意反问地说:“劳烦我什么?” “劳烦你帮甄老英雄催一催呀!” 既然说破了,麦无铭又焉能再装下去? 他抬起右臂,张开手掌,随意地搭上了甄宗威肩后灵台穴的旁边。 这一搭,功立显,甄宗威的身体陡然一颤,他感觉到一股炙热,像蛇一般地窜 进了体内。接着,血口冒水了,起先是黑的,继之是褐的,再后来是无色,然后, 殷殷鲜血晶莹地外溢。 甄宗威眼波闪烁,容光焕发,他紧紧地凝视麦无路好一会,激动地说:“麦少 侠,大恩不言谢了。” “这乃是药石之功。”麦无铭谦虚地说:“甄老英雄言重了。” “旁人或许不和,但老朽乃系身受,焉会错得?” 麦无铭微笑不语了。 幽灵浪子OCR   潇湘书院与武侠屋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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