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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回 寻公子独访禅寺 城隍庙的后面是一片荒凉。 除了山坡还是山坡,除了野草却有杂树。 山坡下,杂树旁。有两间破败的瓦房并立着。 遥望这两间瓦房,屋顶脊梁塌了一方,墙脚泥土剥落处处,窗棂倾斜,门槛腐 蚀,似乎是久无人住的样子。 他们一行尚未到达瓦房之前,其中的一间已经闪出一个人来了。 那个人年在半百,海口、狮鼻 紫膛脸、银铃眼、五短身材,稳健而精壮! “幄!管事。”庙祝快走两步说:“有两位从地狱门来的贵客,指名找你……” “晤――你去忙吧!” “是,那我走了。” 庙祝礼貌地朝麦无铭二人笑了笑,转身走了。 麦无铭也回上了微笑,并且说:“谢谢你。” 那个管事双眼精光闪烁,他刻意地凝视着麦无铭,凝视着姚凤婷,最后目光落 在麦无铭的脸上,透着狐疑,透着怪异。 因为,凡地狱门中的神佛、人物,他大致相识。 “阁下是……” “在下麦无铭。” “啊!”他恍然了,顿时惊容满面,善意满面,恭顺也是满面,俅然地观拳当 胸,低首躬身说:“属下海口城隍纪国勋参见特使。” 麦无铭谦逊地说:“纪城隍免礼。” “请,二位请到破屋中去坐坐。” “纪城隍清。” “那属下领路了。” 房屋虽然是破了一点,但里面收拾得倒还洁净。 一张桌子,几张凳子,有油灯,有茶具,却不见床铺,床铺大概是设在另一间 的屋中吧? mpanel(1); “稍坐,请坐。”纪国勋随手倒上一杯白开水,愧然地说:“破屋简陋,设备 茗茶,特使包涵。” “纪城隍客气。” “还没请教姑娘……” “哦!”麦无铭接口说:“在下来介绍,这位姑娘乃是第九殿殿主的令媛,叫 ……” 姚凤美国瞟了麦无铭一眼,见对方为难,她自个儿说厂“姚凤婷。” 纪国勋抱一抱拳,说:“原来是姚姑娘,纪某失敬了。” 姚凤婷也略略欠身说:“纪城隍言重了。” 麦无铭言归正传,他说:“阴府遭劫,恶灵飞扬,在下四处追缉,未知海口可 见鬼影?” “有!”纪国勋一脸庄重地说:“三年前后下递解进去的两名小鬼,如今重返 本地,并且还引来了一只‘九头鸟’!” “可是‘白眼狼’和‘长吻狼’?” “正是他们!”纪国勋感到有些气馁,他汕讪然地说;“蛇无头而不行,属下 心中彷徨,正感进退失据,是以未敢伸手。” 麦无铭笑笑说:“因此纪城隍就退避三舍了。” 纪国动也赧然地笑笑说:“特使见笑了。” 麦无铭颜容一整说:“纪城隍可曾听说过幽冥教?” “属下听说了,而且,一鸟二狼也转隶在幽冥教管辖之下了。” “那还有一个黑衣蒙面人,纪城隍可曾与之照过面?” 纪国勋摇摇头说;“那倒没有。” “该蒙面人据说乃是幽冥教主。现今正在括苍山这一带现形。” “哦!属下出去探他一探。” “纪城隍还是继续地暂时稳兵,且待在下和规姑娘先去王家祠堂一趟,回来以 后再作商量。” “属下遵命。” 麦无铭二人离开了破屋,来到镇南阳江上游的王家祠。 祠堂前面有几个人在把守着,一见麦无铭他们,就喝问起来了:“你们是干什 么的?” 麦无铭淡淡地说:“来找一禽二兽。” “什么一舅二嫂?”其中的一个打浑地说:“这里只有舅,没有嫂,你找的是 哪一位娘舅?” 姚风婷一听不由怒了,她寒着粉脸说:“去把你们那两匹狼给我叫出来!” “哈哈!我们的头目艳福倒是不浅,有这么标致的大姑娘送上……” “闭上你的鸟嘴!” 姚凤婷哪容对方胡说八道地数说下去?她脚尖一拧,身子就像箭一般地射了出 去,接着,左右开弓。 只听“劈啪”三声响起,那个大汉一阵踉跄,脸就发红了,人就变胖了,怔怔 然。木愣愣,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啊!扎手的蔷薇,带刺的玫瑰,另一个怕事,但也机警,他见状脚底抹上了抽, 立即溜了进去。 未几,就见两匹恶狼相继地出来了。 两匹狼当然已经听说了个中的情形了。 可是,白眼狼自看到姚凤婷却嬉皮笑脸了起来,他说:“哈!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真是运气来了连墙板也挡不住,在小食店里就注意到了, 奈何那时大爷事忙没空,只有舍弃了你。 而你,哈哈哈!令该是属于大爷我的,才会自动的送上门来!“ “魑魅魍魉,草窃奸宄,你妄逞口舌,着姑奶奶不把你立毙于掌下!” 姚凤婷已经火起心头。她含怒地拍出一掌,“白眼狼”虽然慌不及地举掌对抗, 但是,凭他对抗得了吗? 掌心中顿时感到火烧针刺,雷目蛇噬,臂也酥了,腿也软了,还不止呢!面孔 上现出了一片青紫之色!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长吻狼”感觉到唇亡齿将寒了,因此立时攻了卜去。 奈何,姚凤婷是何许人?她秉承家学,艺传乃父,其功力又焉数“长吻狼”所 能敌?以故也只有一招,难兄难弟,两相对照,双双地跌坐在地! 就在这个时候,祠堂内又出来了一个中年汉子,他就是“九头鸟”童硕新,幽 冥教海口地区的坛主。 早先,他也是地狱门中的鬼犯,属第六殿管辖。 麦无铭见姚凤婷果真是龙子凤女,艺业不凡,他遂袖手了,落得做个壁上观。 “九头鸟”打量了姚凤婷一会,顿时沉下了面孔,沉下了声音说:“你这个婆 娘怎么出手伤人?” “那你们出口伤人又该如何?” “出口伤人无关痛痒。” “出手教训理所当然!” 这叫针芒相对,姚凤婷在口舌卜也不吃亏。 “你,你们到底是哪一条道上的?” “那你们又是哪一条道上的?”姚凤婷趁机地反问着。 果然,这一问问到了“九头鸟”的痒处,他神气万分地说“真是落码头欠打听, 你可听说过有个幽冥教?” “莫非你们就是幽冥教的徒众?” “正是!”童硕新夜郎自大地说:“本座乃海口地区的坛主。” “这么说此地以你为尊了?” “不错!”小人得志,气焰万丈,童硕新岸岸然地转望了麦无铭一眼,然后矫 情立异地说:“你们姐弟若是有所企求,那可是找对了地方,也找对了人。” “不错。”姚凤婷含蓄地说:“我们正在找你们。” “什么事?说吧!” “我们正要找你们这群敲诈乡里、鱼肉百姓的万恶不赦之徒,施以惩戒,施以 教训!” 童硕新听了脸色一变,他说:“嘿!这么说,你们是专程来找碴的了?” “不错!趁早叫你们教主出来吧!” “哈哈!你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童硕新双眼在姚凤婷婀娜的娇体上一阵转动, 他索性调戏起来了,说:“杀‘鸡’哪里用得着牛刀?你呀!唔――既白且嫩,本 法主一个人就够你‘受用’的了,快活的了。” “呸!下流的东西!”姚凤婷柳眉倒竖,粉面含煞,她电射而起,又挥动了玉 掌,依佯葫芦地朝童硕新的脸上掴去! 可是,童硕新毕竟是一坛之主,只见他身形一晃,虽嫌仓卒,但总是避过了对 方的来势。 身子显得不稳,口齿却轻薄依旧,强自地说:“你怎么说干就于?圆好梦也该 事先谈谈情呀!” “上仿下效,一丘之貉,你这无耻的贼子!”姚凤婷咬碎贝齿说“好!姑奶奶 这就送你去长圆好梦吧!” “莺回燕转”,“分花拂柳”,她一连攻出了三招。 这一来,童硕新就感到手忙脚乱了,他的艺业,虽然比他手下的两匹狼要高明 一些,但较之姚风婷却还差上一截。 因此,再也无法分心,开口说话了。 姚风停已经把对方恨之入骨了,女人家最最爱惜颜面,最最讲究体统,童硕新 一再地口出秽言,孰能忍,孰不能忍。 是以,她这一出手,就不遗余力,七八招一过,手印即分别的印上了对方的脸 庞、胸际…… 童硕新如今似乎成了一只狗熊,被人戏,被人耍,他势穷力竭,狼狈万分,不 由转怪起旁人在看热闹,就破口大骂地说:“你们是死人呀!大家上啊!” “喳――”大伙儿上了。 但是,姚凤婷却不以为意,她像一只穿花蝴蝶,她像一尾迎水游国,梭插在枝 叶中,回转于岩石间,目标仍然指向着童硕新! 第十招,就是那第十招,姚风婷纤手猛扬,似刀如斧,一掌劈下! 童硕新修嚎一声,右臂立即就下垂难动,骨折了! 幽冥帮众怔住了,他们个个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姚凤婷舒出了一口气说:“现在总可以‘请’你们的教主出来了吧?” 童硕新忧着面孔说:“本教教主不在此地。” “是吗?” “是的。”童硕新一手抚着受创的臂膀说:“两天前,他就离开了这里。” “那你们总坛设在哪里?” “不知道,或在九华,或在黄山。” “嘎!”姚风婷略一思维说:“你们教主‘万儿’如何称呼?” 童硕新苦笑一声说:“也不知道,我们连地的面目都没有见过。” “你们不是一起由地狱门出来的吗?” 一提起地狱门,童项新的眼睛不由一亮,他犹豫一会说:“不错。但是他一直 蒙着一块面幕。” “那他什么时候会重来此地?” “大概下一个月。” 姚凤婷没辙了,她转向麦无铭说:“麦少侠,怎么办?我们如何处理?” 麦无铭说:“地狱门的宗旨乃是感化恶人,虽然他们严重地犯了天条,但是, 秉着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妨从轻发落,告诫他们不再危害乡里也就是了。” 姚凤婷又转朝童硕新说:“听见了没有?从今以后。迁过向善,不准你们再向 商户百姓收取什么保护费用,不然的话,卞次犯在本姑娘手中可就没有这样好说话 的了。” 童硕新号称“龙头之鸟”,就因为奸诈万分,顽强万分。虽然自己的功力不如 人家。虽然自己的手臂受到创伤,但仍旧不作轻易的应话或答允,你说你的,我行 我的。 而且,他心中疑云未消,必须要问个明白,探个清楚。 “二位都是地狱门中的神佛吗?” 姚凤婷听了果然略一怔愕,但是。她有所依恃,是以肯定地说:“不错,我们 正在逐一追缉潜逃中的元凶恶首!” 童项新似乎有些西惶了,他回目看了闲在一旁的麦无铭一眼说:“这位所称的 ‘麦少侠’,可就是麦小云?” “也不错!”姚凤婷更是加强语气,毅然决然地说:“他正是两个麦小云之一, 地狱门中的巡行特使!” 童项新释然了,但也气馁了,他当初惊异着姑娘深厚的功力,继之又骤闻地狱 门那隐秘的名称。 如今,再加上一个武林侧目、江湖寒胆的麦小云,这怎不叫他死心塌地?这又 怎不叫他气势两绝? “好吧!我们从此谢绝江湖也就是了。” 他们真会从此谢绝江湖吗?那真是天晓得! 姚凤婷舒出了一口气说:“走,我们可以回去了。” 她螓首微倾,横眸斜睨了麦无铭一眼,率先地举步走了。 在途中,麦无铭虚怀地、委婉地说:‘蒙面人的行踪无定,姚姑娘难道还要守 在海口?“ 姚凤婷恻然地说;“除此之外、别无去处。” “那在下就此别过了。”麦无铭关心地交待着说:“平时请多与城隍庙联系, 下个月我当再次前来。” “再见!” 麦小云离开了南浔,循着往西大路而行,去没多久,就到了一个熟悉的叉路口, 他本能地弯了进去。 那是什么地方?是桑头渚,桑头渚的故居。 喔!不,如今该称之为新居,因为,这幢房屋他从未进来住过,麦无铭也然, 要有,那也只是尚在母亲肚子中的时候。 婚前,他们全体开过了家庭会议,两全其美,春柳双挂,一为完成麦文岳当初 的愿望,二为不让桑头渚房屋继续荒芜,三为不叫沈家庄从此无后,四为不使沈氏 四雄老景寂寞。 是以,决定麦小云伉俪同老母回居太湖桑头渚,麦无铭和沈如婉则留在沈家庄。 因此,他已经把房屋布置得美仑美英,那婚后的新房,那母子、婆媳长居之所。 可是,地狱门事出突然,在道义上,在职责上,他和麦无铭不得不出来执行任 务。 幸亏沈家庄乃武林世家,幸亏沈如娴姐妹是江湖儿女,她们同情,她们谅解, 但自己本身却不无感慨。 麦小云抬手推开了拱门,院子中,两旁的常青灌木苍翠翠,绿油油,花枝、小 草,也开始萌出了芽、探出了头,春天来了。 迈进了客厅,巡逡着房舍,新的家具,新的装修,而且已尚无福去消受它,使 用它,唉!劳碌命,真是身不由己! 他无言地踱出了家园,落寞的离开了桑头渚。 吴兴到了,麦小云正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忽然,街边的屋檐下冲出一个老妇人 来,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不放。 麦小云不由感到奇怪,感到惊异。 他凝目一看。见这个老妇人大概有五十多的年纪,穿着不坏,气色也不坏,只 是眸了中有些迟钝,有些呆滞的样了。 老妇人欢愉地说:“孩子,崇文,娘终于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麦小云意会过来了,他温和地说:“大娘,我不叫崇文,我叫麦小云。” 老妇人却固执地说:“谁说我认错了人,你叫崇文,是为娘十月怀胎,双手抚 养长大的林崇文。” 麦小云笑笑说:“你真的认错了,我不叫林崇文,我叫麦小云、” “你是的,你是的……”老妇人口里重复着,手中也紧拉着对方的衣袖不放。 有不少看热闹的路人围过来了,其中一个说:“你真的不是这位大娘的孩子?” 麦小云苦笑一声说:“当然不是。” 另一个路人说;“这位大娘也真可怜,她想孩子想得疯了,在此地她已经徘徊 了好几天了哩!” 又有一个接口说:“她早年丧夫,是以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十天前,孩了突然 地失了踪,因此精神就失常了。” “人要是迷失了路,或者被人给拐了去?她孩子有多大了?” “这怎么会?她的孩子已经是二十郎当的少年人了。” “这位兄台,那你可知她的孩子怎么失踪的吗?” 那个路人生硬地笑笑说;“不知道,我也是听西街的一位朋友告诉我的。” 麦小云摇头了,叹气了,这倒好,以前苦心地探访身世,找寻父母,如今却有 人认他为儿子了。 事情既然如此,他实在也不忍拂袖而去,只有管它一管,查它一查了。 “大娘,那我们回去。” “好,回去,回家去。”老妇人露出一脸笑意,牵着麦小云往西街而去。 她的家在西街的一条巷子里,环境不错,屋宇也颇气派。 步入了偌大的一所院子,里面厅是厅,房是房,还有一间字画满壁的书房,这 该是一个书香门第! “主母,你回来啦?”一个十七八岁的丫环展着笑脸迎了出来。 “唔――”老妇人神情轻松地说:“家院呢?” “家院他出去找小主人尚未回来。” “不用找了,我已经把小主人给寻回来了。” “公子回来啦?”那个丫环欣喜地说“在哪里?” “他就是啊!”老妇人用手指一指麦小云说:“这不就是你的小主人吗?” 丫环睁着眼睛朝麦小云看了一会说;“他……他不是……” “他是的。”老妇人沉下声音说:“阿春,你快进去准备午膳,小主人他一定 饿了。” “是。”阿春委委屈屈地正待转身离去。 麦小云却把她给叫住了:“这位阿春姐,请你稍等一下。” 阿春闻声就停住了脚步,布着满脸疑云说:“这位公子叫我有事?” 麦小云迈上两步,压低声音解释说:“我叫麦小云。只因中主母想孩子想得迷 失了神志,错将……” 他的话还未说完,那个老妇人已经在催促了:“阿春,你快去呀!别把公子给 饿坏了。” 麦小云回头笑笑说“大娘,我不饿。” 老妇人又沉下了声音,但是柔和地、善意地说“你怎么左一个大娘,右一个大 娘的?我是你娘,叫娘!” 麦小云无法可想,他只有涩讷地叫了:“娘,让我再和阿有讲几句话。” “好吧!阿春,你等下去泡茶。” “是的,主母。” “茶也不用泡了。”麦小云说:“我看你主母倒是累了,你不妨扶她进去睡一 会吧!” “我主母的精神这么好,她怎么肯睡呢?” 丫环阿春又刻意地望望这位文文秀秀的少年人,她觉得对方的确有几分像她家 的公子,难怪她主母不问情由地将人家给拉回家来。 “会的。你跟着我过去吧!”麦小云转身走了过去。 阿春也就疑疑惑惑地随在后面。 “娘!你找我找了这么多天。必定累了,还是进房去睡一会吧!” “为娘不累……” 老妇人的话尚未说完,麦小云已经一手轻轻搭着她的肩头,一手轻轻按上她的 睡穴。就这样,老妇人的眼皮阖上了,脑袋也垂下了。 她至少得睡上两个时辰。 阿春一见,立即惊异地跨上两步,也扶住了她主母另一边的肩膀,往里面的卧 房缓缓而去。 到了卧室外,麦小云说:“阿春姐,卧房里我不便进去,你可要小心些,注意 些。” “我理会得。”阿有顿时使出了全身之力,半背半负地将老妇人安放在眠床之 中,替对方脱去了鞋,盖上了被。 他们又一前一后的回到客厅之中。 麦小云说:“你们不知道你们的公子去了哪里?但他平常所去的地方你可知道?” “我们公子平常都在书房中读书,他很少外出,偶而出去,那也只有去普济寺 和方大大师论论诗词,弈弈棋子。” 阿春又抬头看了麦小云一眼说:“不过,最近他出去勤了,时间也长了。” “哦――去哪里?” “依旧是普济寺。” “那我就到普济寺去问问看!” “不用了。”阿春立即接口说;“我家主母已经叫家院去问过几次,都说没有, 后来,她自己也去了两次,由我陪同着,结果……” “结果还是没有?” 阿春点点头说:“是的。” “或许我运气好也说不定呢!” 麦小云步出院子,正待举脚跨出拱门的时候,忽然看见门口有一位姑娘在探头 探脑地朝里面观望着。 “姑娘找谁?” 那位姑娘羞涩地瞄了麦小云一眼,说:“喔!你这里可是林家?” 麦小云忆起老妇人曾经叫他林崇文,是以点头地说;“不错,这里正是林家。” 姑娘吁了一口气说:“那林公子可有在家?” “林公子……”麦小云感到有些应对困难。 而那位姑娘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说:“婢女是说你的弟弟,林崇文林公子。” 她竟然将麦小云当成了林崇文的兄长。 “他不在。” 那位姑娘略一犹豫,然后小心翼翼地由怀中摸出了一个信封,说:“那就请你 将它交给你的弟弟吧!” 麦小云伸手接了过来,说:“姑娘贵姓?” 那位姑娘已经掉头而去,她边走边说:“你只要将信交给他就知道了。” 人家不报姓名、麦小云焉能勉强? 他只有回头向阿春说“你可认识这位姑娘?” 阿春摇摇头说;‘没有见过。“ 麦小云几经思虑,认为这封信必定与林崇文的行踪有关,但是,他未敢专擅, 遂将信交给阿春说:“阿春姐,你拿去看看,里面写些什么?” 阿春傻傻地笑笑说:“小婢识字不多,还是麦公子你抽出来看看吧!” 麦小云既然要彻查林崇文的去处,些微的小节也就不容放过。 他随手抽出了信笺,随口客套地说:“那我就越权了。” 首先,一股淡淡的幽香钻进了他的鼻孔,接着,几行娟秀的字迹映入他的眼脸, 那是一首捣练于令。 “深院静,小庭空,断续寒砧断续风。 无奈夜长人不睬,数声和月到帘栊。“ 这首词意味着期待,意味着盼望,意味着怀念,也意味着相思! 丫环阿春伸长着头颈,迫切地说:“里面写些什么?” “一首词。” “是普济寺老和尚写来的?” “应该不是。” “除了他还会有谁?” “这首词中情意殷切,该是送信来那位姑娘的主人。” 阿春困惑地说;“那会是谁呢?” “难道你家公子没有意中人?” 阿春摇摇头说:“没有。” 这条线索由此断了,不过,就算不断,也算不了什么线索,因为写词的人不也 在等待着林崇文吗? “那我走了。”麦小云间明了普济寺的所在,就出了南门。 南门外有一个山岳,那是莫干山迤俪下来的支脉。 曾济寺就在这个山岳之中。 “山殿秋云里,烟霞出草微,客寻朝罄空,僧背夕阳归。 下界千门在,前朝万事非,看心兼送目,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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