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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回 缉逃犯独探永关 清心说完了全部经过,听得麦小云兄弟心头连连震动。 青阳城隍人等个个须发俱张,久久都难以平复。 麦小云心有所疑,他将孤云上人交放在清心的臂弯之中,然后说:“你说九殿 之主去了沈家庄?” “是的,菩萨曾经备了二份贺礼。谨代地狱门同仁共向二位特使致意。” 麦小云转头看看麦无铭。 而麦无铭也正凝目盯望着麦小云。 因为他们兄弟,婚前婚后却从来未见到过第九殿其人! 麦小云吐出一口气,他继续地说:“那‘文判’江彬呢?” “江彬如今应该在菩萨庙里。” “好。我们这就去菩萨庙。” 地藏王菩萨庙离地狱门并不太远,其中间只隔了一座山峰。 一行人来到了菩萨庙的所在,可是,所见到的也只是瓦砾一堆! 清心咬牙切齿,他忿恨地说:“这一定是第十殿干的,第十殿真也太狠心了!” 麦无铭略一分析,冷静地说:“也许是黑衣蒙面人,也可能是卓小伦和那些鬼 犯他们。” 爱子葬身火窟,白发人倒送黑发人,人间惨事,以此莫甚。 青阳城隍眼布血丝,老泪纵横,他悲愤地说:“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麦小云也是一脸铁青,说:“此债必讨!” “为今之计……”麦无铭举目窥了麦小云一眼说:“嗯!菩萨之伤,乃是当务 之急,大哥,你就偏劳一些,伴同清心去一趟普陀,此地的一切,暂且交给小弟来 办吧!” 一娘生九子,连母十样心,孪生兄弟也不例外。 他们兄弟生性,老大飞扬潇洒,夭矫不群,老二深谋熟虑,沉稳练达。 麦无铭唯恐再次掀起腥风血雨,是以他就以重相委,以情相随,说得婉转,说 得动听,一点也不落口实。 麦小云焉有不知之理?但是当他一接触到对方希冀之眼色,请求之模样,也只 有忍下性子,勉强地说:“好吧!” mpanel(1); 麦无铭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他遂转向青阳城隍说:“江城隍,两地的善后就 麻烦你了,并请先派一位土地下山雇一辆篷车上来。” “是。” 麦无铭踽踽独行,他如今茫无头绪,徐至瑜无窠无窝,不知所终。他曾经在九 华附近探寻了几次。 找黑衣蒙面人? 黑衣蒙面人更是讳莫如深,知道得少之又少,虽然心头有个猜想,但那也只是 猜想而已。石镜涛、万里船帮,要找石镜涛或万里船帮都得往东而走,是以他就朝 着太阳上升的地方行去了。 一日,麦无铭走到黄山脚下。 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的吆喝声,有金铁交鸣声随着风波传了过来。 他略一迟疑,就顺着声音来处掠了过去。 “黄山”,明朝有一个逸者游到此地云:“黄山天下无。” 无什么? 应该是天下名山,全无如此之奇。 不是吗?它奇峰怪石,挺拔卓立,它孤注巍峨,穿云插天,果然是无出其右! “你这背祖忘宗,欺主罔上的匹夫,不必再逃了,领死吧!”一个虚骄狂妄的 语声,在刀剑间歇中响了起来。 “呸!什么背祖忘宗?什么欺主罔上?满口胡言,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我郭某只是不屑你等作为,脱离组织,退出帮派,另求发 展罢了!”答话的人亢声驳斥。 “哼!说得简单,道得轻松,你拈过香,你立过誓,既然已经入了帮,哪容得 你说走就走?” “不错。我拈过香,我立过誓,但我也览阅过帮规条文,万里船帮以水为家, 靠船为业,而如今变了质,强抢豪夺,欺压良善,更有人作威作福。排除异己……” “住口!”骄狂的人狠声说:“你指的是谁?是本堂主?还是新任的总舵主?” “谁都一样,只要谁违背了当初所里的帮规条律,我指的就是谁!” “”你好大的口气。纳命来吧!“ 又是一声刀剑互碰的声音回响四周。 “等一等。”另有一个低沉的语音接口说:“郭炉主,虽然总舵主做得有些过 了分,但是。他算一片好意。” 古人说:“‘明水不落外人田’,再说苏殿主的功力、职位,论起来也是门当 户对呀?” “程堂主,除了前任的总舵主,你是帮中最明理的一位了,其他不便多说,但 婚姻大事,关系小女一生幸福,她本人既不点头,那我这做老子的也就无法可想了。” “事情既然如此。本座当竭力向总舵主疏说,郭炉主,你还是跟本座回去吧!” 万里船帮中有程堂主、郭炉主的,那他们该是永关总舵里的人了。 不错。正是他们! 郭克民摇摇头说;“多谢程堂主的好意,但是,好马不吃回头草。我郭某人既 然已经出来了,就没有再回去的打算。” “这样岂不为难了本座?” “迫不得已。也只有请程堂主原谅了。”郭克民说得坦然,说得歉疚。 “本座若是原谅了你。势必要放过了你,那我则违了帮规,犯了罪刑。你说是 么?” “话是个错 可是……” “何必跟他这么罗嗦。”谢贯基不耐地说:“拿回去也就是了。” 他脚下一动,举起长刀就砍了过去。 “姑娘与你拼了!”站在一侧的郭筱文粉面一寒,银牙一咬,舞起双刀冲上前 去。她使的乃是柳叶双刀。 程计生适时地说:“郭炉主,职责攸关,恕本座也不得不出手了。” 他长剑 一出,斜斜地来了出去。 郭克民不再说话,他实在也无话可说,对方可说已经尽到了人情道义。由于立 场关系,只有各走其极,回剑抵挡了。 就这样。四人分成二对,在大路旁的坡地上打了起来。 也许是程计生为念数年相处之谊,他未使上全力,二个人就打得你来我往。有 声有色,不然的话,恐怕是出不了二十招,郭克民就得血流尸横了。 另一边则完全不同了,谢贯基为邀功,他当然施尽奇招,郭筱文为保命,她当 然也奋力反击。 可是,论体力,一个雄壮如熊,一个娇弱若羊,气势上已经输了。沦职位。一 个足堂堂刑堂之主。一个掌的乃是小小朱雀偏殿,中间相差了好几级。 当然,职位的委任,皆以功力为准,因此,二个人打起来太过悬殊了。 郭筱文的刀又小又薄,谢贯基的刀又宽又厚,二柄刀也抵不上一把刀的重量。 危机出现了,一个步步进* ,一个节节败退,一个挥洒自如,一个章法散乱, 一个雄风呼啸,一个香汗淋漓…… 但是,郭筱文咬紧了牙关,竭尽余力,防御支撑,这是荣与辱的战争,这是生 与死的搏斗,她焉敢掉以轻心? 奈何,天赋是无法勉强的,功力也是无法侥幸的,曾几何时,谢贯基一刀盖了 下来,如旗杆倏倒,如电光下击。 一阵金铁交鸣过后,郭筱文虎口进裂,她的双刀也离手而去了。 谢贯基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他得势不让,嘴角挂着冷笑,右臂加上真力, 蓄意要把对方劈在当场。 郭筱文顿时花容失色,她双手鲜血斑斑,她二腿颤抖连连,闭上眼睛,只有等 待死神的来临了。 就在这个时候! 几乎是在同时,忽见一条白影在场子内问了一闪,谢贯基的长刀,依样葫芦, 也飞天而去了。 事出突然,每个人都为这突然的事故震住了。 待定过了神,回过了气,四个人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麦小云!” “不错,正是区区。”麦无铭懒得解释,反正他原本也是叫麦小云。 两个人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他们是郭克民和郭筱文。 另两个人的脸上则是一片灰黯,何用再说,他们当然是程计生和谢贯基了。 程计生职掌内堂,此行之主,他开口了:“麦小侠,你这是干什么?” “强人所难,妄作主张。有失公允。” “但他私自出走……” 郭克民顿时分辩说:“我当时曾经留有书信,不然你们至今尚不知我父女身去 何处?” “不错。”程计生说:“但你未经准允,这也不是帮规所许可。” 麦无铭接口说:“志趣不合,挂印求去。这也算不了什么过错…… 程计生也把话截了回去说:“麦小侠,国有国法,帮有帮规,这是本帮的家务 事,望你能够自重,勿予插手。” 果然,天下帮国,武林门派,或者是家庭中之纠纷,外人均不得干预,是以程 计生说得铿然,说得威仪! 麦无铭焉有不知这种事情的道理? 但是。条条大路通京城,此条不走,另走别条,既然伸手管了,也不用其他理 由来推托,何况,他原本是找万里船帮龙头来的。 麦无铭微微一笑说:“不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二不说你家私事,不屑一顾, 但阁下应该清楚,在下与贵帮结有梁子,我寻仇报怨,追讨公道,这总可以了吧?” 程计生一听不由口结了:“这……” 谢贯基似有所得,他昂然地说:“你说寻仇?” “可以这么说。” “好!那你就到总舵来吧!我们等着你!” 谢贯基口气不小,莫非永关总舵中驻有强硬的靠山? “好!”麦无铭说:“一言为定,日内在下必去贵总舵造访。” “再见!”谢贯基转向程计生说:“程堂主,我们走!” 程计生可不像谢贯基只是武夫一个,并且,他是此行之主,身担职责,焉能这 么快就走? 略一迟疑,略一思索,仍旧朝着麦无铭说:“那他们二人……” 麦无铭当然了解对方之意,他迅即地接口说。“郭炉主父女在下留下了,到时 候你们找我要人也就是了!” “好,既然如此,对我们再见了。” 有了交待,有了台阶,程计生双手一拱,遂转身同谢贯基一起走了。 礼不可失,麦无铭也拱拱手说:“再见。” 雨收云散,战完幕落,郭克民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说。“多谢麦少侠援手之 恩。” “郭壮土客气了,在下刚才说过,这只是索仇。” “麦少侠问必忒谦?郭某心里有数。” 麦无铭微一回顾,瞄了在旁的郭筱文一眼,然后笑笑说:“那就算在下报还郭 姑娘当年留手之德吧!” 郭克民也笑了,他说:“什么留手?说了更觉汗颜,当年之事,那也归功于麦 少侠自己心地仁慈。” 姑娘家敏感,姑娘家娇羞,麦无铭这浅浅一瞥,她心头顿时鹿撞了起来,螓首 低了,粉脸红了。但是,樱桃却破了。贝齿也露了…… “郭壮十别夸奖了,要知道在下也会脸红呢!” 这是在调笑么! 郭筱文一听更是不能自己,可是,她心田纯洁,对麦小云只 有尊重,只有敬仰,一点也不带绮旎之念,她以为对方是麦小云。 郭克民润了一下喉咙说:“麦少侠真要到永关总舵去么?” “是的。” “找余总舵主?” “不。” “那你找……”郭克民的眼中不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麦无铭不答反问地说:“吕天成可曾重回永关总舵?” “有!”郭克民吁叹一声说:“就是在前天。万坛护法侯四津突然同失踪经年 的吕堂主来到了永关总舵。他废了余总舵主的职位,理由是判上一个抗命的罪名。 “按照例,总舵主的职位一旦虚恳、理应由内三堂堂主直升。 但是,侯护法却扶上了目大成。“ “有人不满。却也有人应幸。余总舵主无辜被黜,而吕天成又作威作福。在下 父女就是为此离开永关总舵的。” 麦无铭戚然了。别人不知道余永钦被黜的因由,他却了然于胸,事情原是出在 诸暨。 在诸暨,龚天佑和洪振杰他们密图围剿他大哥的时候,余曼苏首先通风报讯, 走漏了消息。继之,父女二人又藉故返回永嘉侯四津的量小,心胸狭窄。他当然要 藉题发泄,不放过余永钦了。 “没有洪振杰?” “万坛之主没有来。” 郭克民虽然已经脱离了万里船帮,但对上级的称谓仍旧改不过来。 什么万坛之主,什么万坛护法…… 麦无铭哺哺地说:“这一趟我也没有白跑。” 郭克民听了心中一动。他说:“麦少侠为找万坛之主而来?” “可以这么说。” “那吕堂上的失踪也与你有关了?” “不错!”麦无铭说:“是在下于惩量刑。” “据在下所知,万坛之主是为了一柄翡翠如意,同少侠有过嫌隙。但吕堂主迄 未参与,他为的又是什么呢?” “恶贯满盈,扑作教刑。” 郭克民似懂非懂地说:“哦!如今他的刑期满了?” 麦无铭宏声地说:“未曾!” “这么说他还要走;喽?” 郭克民语气之中含有希冀,透着渴望。 他虽然不拟重回万里船帮,但是,人总是好好而恶恶,敬贤而鄙恶。 余总舵主的蒙冤受屈,乔木中折,吕外堂主的嚣张跋扈,沐猴而冠,凡稍具良 知的人。必然会叶嗟太息,心寒意冷。 习惯的微笑又浮上了麦无铭的脸庞。 但是,他却移转对象,愿言其他地说。“郭姑娘,你手上的伤势怎么样了?” 这么久才问起人家的伤势,义而显见,郭筱文的伤势必然不深,他只是有意避 开郭克民的话头。 因为,直到如今,连麦无铭自己也不知道事后应作如何打算? 郭筱文轻声地说:“皮肉之伤,并无大碍。” “郭壮土今欲何往?” 郭克民落寞地笑笑:“天涯茫茫,但到处是家。” 麦无铭略一沉吟,说:“黄山在下倒有二个熟人,就是‘黄山派’高徒丁怀德、 姜致远,贤父女何妨在此歇歇足。” “素不相识。怎可麻烦人家。” “江湖上以道义为重,再说令媛手伤也待上药包扎。” 郭克民回目看了他爱女一眼,然后艰涩地说:“如此只好打扰人家了。” 这就是所谓的姻缘,大红丝线缠上了足,三生石上刻下了名,二百年前,姜致 远和郭筱文二人注定今生有姻缘之份。 不然,苏怡昌数年曲求,吕天成强自作伐,而郭筱文却刻意地逃避。 不然,麦无铭和丁怀德二人只是点头之交。 第一次在客店相遇,还是冯京当马凉,对方认错了人。 第二次则在花烛之日,喜宴之上,彼此地笑了一笑,点一点头。如此而已。 现今竟会不嫌冒昧、趋府造访,井仃还带了二个人去。这对个性含蓄谦让的麦 无铭来说,实在算是奇迹。 所以。古人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此话诚然! “请!” “麦小侠请。” “那在下就带路厂。” 其实,麦无铭并没有来过,而且对黄山并不熟悉,只不过听乃兄曾经谈起,他 这么说乃是客气的话。 他们鱼贯地步上山道而去。 经过了一处冒着烟雾的温泉,这个温泉与青松、怪石、云海,被人们合称为 “黄山四绝”! 又踱过厂紫云峰下的桃花溪,不远处有一个山谷出现了。 三个人走到谷口,见峭壁下面树有一方石碑,上书“黄石山庄” 四个大字。 略一伫足,互望一眼,又启步迈了进去。 走不到寻丈之处,前面有一个年轻汉子出来了。 是拦阻?是迎接? 大概是拦阻大过于迎接。 因为,山场荒僻,来此造访的亲友不多,来此遨游的旅客也不多,但两相比较, 旅客还是多过亲友。 果然,那个年轻汉子开口了:“三位,这里是私人居处……” “哦!”麦无铭立即接口地说:“在下姓麦,路过此地,与贵庄丁怀德和姜致 远是朋友,特来拜访。” “啊!” 那个年轻汉子两只眼睛瞪得好人好大,他盯着麦无铭一瞬不瞬,惊 喜地说:“麦少侠,你是麦少侠!” “不敢。兄台抬举了。” “二位请随我来。” 年轻汉子身于一转,雀跃加上箭步,立即向里厢走去。 应该说是跳去。 山坳不小,有树有花! 花在松针上面沾着,花在枯枝上面叠着,那是雪花。 路虽细虽小。但还好走,因为刚刚扫过。 尽头处,有一徘房屋并列着。 不豪华,很朴实,有的屋顶上盖着瓦片,有的则覆盖着稻草或是芦苇,名正言 顺典型的“山居”。 距离屋舍约三丈之处,年轻汉子就大声地嚷嚷了:“有客人来喽!有客人来访 了,是麦少侠……” 这“麦少侠”三字的余音尚在空气中振动,涂绕时。 正中一间的草堂中立即撞出了二个人来,他们正是丁怀德和姜致远。 “啊!麦少侠……” 二个人的四道目光殊途同归。并在一起,全部落在麦无铭的脸庞上,衣衫上。 孪生兄弟,实在难分,但这次可不能再闹笑话了,过了一会,丁怀德说:“你 是‘玉龙’?” “小弟麦无铭。”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丁怀德笑意盎然地说;“哦!神仙眷属,邀游山川 ……咦!尊夫人呢?” 麦无铭生硬地笑笑:“她没有出来!” “啊!”这实在出乎丁怀德的意料之外。 不过,他是聪明人。一听就知道必有重大的争情发生了。 不然的话,自己兄弟才喝罢了喜酒。到家不久,对方怎会脚前脚后地跟了出来? “请,里面请,我们到里面再谈。” 这间草堂建得倒还宽敞,正中摆着神桌,两面都排有太师椅,窗清几净,光线 明亮、四个人分宾主坐了下来。 麦无铭一坐即起,他说:“在下先为各位介绍,这位是丁少庄主,这位是姜少 庄主,这位是郭壮士,这位是郭姑娘。” 大家都站了起来,丁怀德和郭克民在寒暄,姜致远和郭筱文二个人的目光一经 接触,就紧紧的粘在一起,因为,他们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丁怀德发现了,为免得遭人讥笑乃师弟失敬、失态和失礼起见,他立即刻意地, 加重语气地说。“哈!各位请坐,请坐。” 姜致远腼腆地笑笑,郭筱文脸红地垂下了头,二个人才算结束了以往从未有过 的情形和场面。 真的结束了么? 未必,这种情形,这种场面,那只是开始,嗣后会更频繁,更炽热地继续地下 去呢! 郭克民坦诚地叙述他的出身来历,说:“在下郭克民,原是万里船帮永关总舵 中的一分子,小女也是,我职称炉主,她掌的是朱雀殿。” “哦!贵总舵近年来的作风、经营方针也改变了很多,已经被外界所称道,所 尊重了。” “不错,一是万坛好久没有苛求的指令下来,二是人们畏之若虎的外堂堂主… …”郭克民回眼瞥了麦无铭一眼,又继续地说:“在一天夜里为追狐狸而失踪。” “那郭壮士……” 郭克民知道对方未竟的下文,他继续地说:“数日前外堂堂主百天成又回到了 永关总舵,并被同来的万坛护法委之为总航主。” “原来如此。”丁怀德听了心中一动,他转向麦无铭说:“那麦少侠这次回来 可与万里船帮有关?” “是的,颇有关联。” “能否见告?”丁怀德有莫大的好奇与兴趣。 麦无铭思维一下说:“可以,不过郭姑娘手上负伤,最好先为她敷药。” “啊!郭姑娘受了伤?恕在下不知。”丁怀德立时招呼正在草堂里忙进忙出的 那个年轻汉子说;“小豪,快进去请你师姐出来。” “是。” 年轻汉子进去了,他姓周,名东豪,是丁怀德他们的小师弟。 这里简仆,这里清淡。是以没有庄丁,也没有下人,一切杂物。皆落在小师弟 的肩上,山庄百种,同金陵的金氏山庄却差之天壤! 未几,一个老人出来了,这个人说他老,实在有点残忍,有点刻薄,人过分了, 看样子只有五十出头,“耳倾”之年,“知命”之岁,须发未白,眼睛来花,脚步 也健朗得很! 老人的后面则跟着一位螓首蛾眉,明眸皓齿的少妇,她体态轻盈,她英风绰约, 该也是一位巾帼英雄! 这番轮到丁怀德替双方介绍了。他俅然地站了起来,大家一见,也恭敬的跟着 站了起来。 “这是家师黄九公,也是家岳。”他瞄了一旁的那位少妇一眼,然后不人自然 地笑笑,迟疑片刻才说:“这是敝师妹,也是拙荆。” 接着,又把麦无铭等人也给报说了。 黄九公没有子嗣,就这么一位掌珠,叫黄佩菁。 也许是近水楼台,也许是老人私心,假如女儿远嫁他乡,牵肠挂肚不说,后景 寂寞堪怜。 就这样,真正的肥水不落外人田,作主委给座下的大弟子丁怀德,双双承欢膝 下。 其实,这完全是小两口自幼青梅竹马,情意相投,不然,江湖儿女,夭矫不群, 他们又怎会任由你作主安排? 假如你硬捉鸭子上架,到头来必定将成一对怨偶。 黄佩菁除了礼貌地朝麦无铭浅浅一笑,并且以新奇的眼光刻意地盯凝了好一会, 因为,对方的名气实在太响,太大了。 接着,她转向了郭筱文,关切地说:“郭姑娘,听说你的手受了伤。怎么样? 严重不严重?” “多谢黄姑娘关心。”郭筱文也感激地说:“不太要紧,只是在虎口之处破裂 了一些皮肉。淌流了一些血液,如此而已。” “让我看看……”黄佩菁一把拉起了对方的手腕,略一察看然后又说:“走! 到后面去清洗,去包扎。” 二个人就相挽相拥,十分亲热地走向后堂去了。 当郭筱文将进未进的时候,姜致远的双目一直紧随着伊人转,而她,也娇媚地, 羞涩地,回眸报以一笑! 黄九公见了心头一动,他有数了,不禁微微地莞尔了起来。 重新调整座位,重新一阵寒暄,黄九公是“黄山派”的掌门,也是“黄石山庄” 的庄主。 再说,他年纪最大,辈份最高,旁人焉敢僭越,由他首先开口:“麦少侠英名 远播,老朽是时有所闻,但是,少侠新婚伊始,怎的这么快遽而外出,莫非……” “前辈谬奖了。”麦无铭俅然地说;“晚辈这次出来,身上肩负着重责大任。” “私人的?” “不,是江湖上的。” “哦!老朽有获悉的荣幸么?” “当然可以。” 地狱门既然已经无存,也就没有再保密的必要,就算自己不说,那溜出来的鬼 犯们也会四散传播。 于是,麦无铭就将前因后果,一切的一切,公诸于世了。 黄九公听得须发飞张,震动莫名,郭克民等人也是目瞪口呆,惊骇汗淋。 十几年来,难怪武林中海不扬波,江湖上风平浪静,原来有这许多的前辈高人 在默默地耕耘,暗暗地维护。 奈何,古人的话说错了,什么“平久必乱,乱久必平。”难道这是逻辑么?天 意么? 静,草堂内其静,山谷内真静。 只有天籁,那风声,那鸟声,还有竹笪咿咿呀呀的歌舞声。 过了一会,黄九公又打破了令人难受的岑寂:“麦少侠欲去永嘉?” “是的,先去万里船帮的永关总舵。” 丁怀德慨然地说:“我们师兄弟跟你去!” “谢谢”麦无铭衷心地说:“一旦需要帮手的时候,小弟再来求助。” 郭克民说:“那郭某跟少侠回去。” “也不必了,郭壮土如想回去。且待在下将事情处理妥当,你再回去也不迟。” 黄地公关切地说:“一个人不嫌实力单薄么?” “或许单薄,但却方便。”麦无铭笑了一笑,说:“时辰也不早了。晚辈这就 告辞了。” 麦无铭一站起来。郭克民也站起来说:“郭某父女也该走了。” 黄九公心中既存有了底子,他挽留说:“麦少侠身担武林亏盈,江湖安危,老 朽未敢强留。 但郭壮士则不同了,你既不偕行t 而令媛双手俱伤,何妨多担搁几天呢?“ “些许小创,何足为虑……” “郭壮士莫非嫌黄石山庄怠慢。或者简陋?” 黄九公这句话虽然是有心而发,但也是武林人士原有的本色。 豪迈、好客! 郭克民眼中露出灼热的眼光,感激的神色。 “这……” 这什么?这一留嗣后不知要留到什么时候? 再想走,郭筱文不依,姜致远更不肯呢! “落雪不冷‘煞’雪冷。”这是俗语,也是多少经验累积而成的成语。 雪在融化的时候,可比下的时候还要冷上三分,冻上几成! 永嘉,麦无铭是旧地重游。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万里船帮永关总舵的所在地,总航一如往昔,二扇大门一 左一右地敞开着。 麦无铭略一伫足,举目四处观望,见里面广场上了无人影,只有大路上前前后 后有二三个人在走动。 他不以为意,一脚跨了进去。 霍然间,像天塌了。如山崩了,那二扇大门一如迅雷般地合了起来。 最后,“砰” 的一声,才告静止。 麦无铭在骤不及防的情况之下,运功不及,施力不能,顿时血凝四肢,气透三 花,似叶随风飘,如花逐水流,粘着门板。附住铜环,然后趁反震之力弹回大路之 上! 嘿!这么冷的天气,他的手心竞然微微地冒出了汗水。 谁说不是呢?人毕竟是人,喜怒哀乐爱恶欲,七情六欲,只是有些人较能克制, 有些人较为坚强罢了! 在大路上走动的二三个行人,他们双眼原本都是有意无意地注意着麦无铭,如 今见对方安然无恙,不由企惶地就近朝巷弄中溜遁而去。 麦无铭早有所觉,他明知这些人乃是万里船帮派出来监视他的行动,观察他的 情况之人。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追回硬压,施以刑* ? 这实在不是他所能做的,因此失去了一个大好机会。 一错不能再错,有奇必有偶,或者连续。 麦无铭开始运上了神功。双足微微一颤,身形直拔而起,越过了围墙,穿过了 拱门,冉冉地飘落在广场之内。 “麦某如约来访,怎不见有人出来答话?” 一无声息,渺无人踪。 这是当然,人皆有自知之明,谁又是来人的对手呢? 吕天成?侯四津?不行,不行,就是万坛之主洪振杰也是不行。 既然如此,避之为吉。怎不作起缩头乌龟呢?场子中湿漉漉的一片,但是,麦 无铭已经运上了神功,脚底下却是离地三分,泥水再也污不了他的鞋子! 迈上了檐廊,凝目注视,倾耳聆听,周围是一无动静。 探足跨入了忠义厅,果然,故技重施,二边射来了数枚竹箭。 麦无铭既有所备,不禁微微一笑,暗讥侯四津等人大也食古。不出奇布异,这 些东西怎能伤得了他? 双掌满握,弃之于地,缓步地转向后院。 麦无铭虽然艺高,虽然胆大。但是,他谨慎而又小心翼翼地踩着碎步,以防对 方骤然施以突袭。 等进了后院的月洞门,他的脚尖再次地带动了机关消息,是箭,还是竹箭,不 过,这次的竹箭又多又强。 角度广泛,它来自四面八方! 麦无铭心中不禁一动,他感到惭愧,自己小觑了人家。 对方的本意。第一次大门倏然阖闭,那是出人不意。 第二次箭发。则是故意骄敌,教人松弛,教人失去戒备之心。 第三次的手法虽然仍同出一辙,这是限于环境,限于地形,匆促间也装不出新 奇花样。 八方风雨,间隙不留,这是苦心安排,欲置敌人于必死之地! 这就看出了麦无铭谨慎的好处。这也有出了麦无铭功力的上乘。 在机簧响声将落未落之际,在竹箭尖头将到未到之间。他及时。他还从容地一 鹤冲天。鹞子翻身,然后来个高山泻瀑,亭亭地屹立在后院中央。 静止一会,未见警兆再生,麦无铭就向后堂,朝厢房逐一巡视了过去,依然毫 无一人! 原路返回,三番环顾,借大的屋子内却是一片死寂! 麦无铭略感懊恼,但不后悔,昔才若是追回那几个万里船帮的眼线,也就能找 到对方的藏身之处了。 万里船帮的永关总舵是地头,永嘉城内的城隍庙也是本地的地头。 但是,一方是明的。耀炫的,鼎鼎大名无人不知,一方却是暗的,隐藏的,默 默无闻积功修德,以免被对方盯上,为对方探悉,而生滋扰。而惹麻烦,因此他未 敢贸然到城隍庙去。 怎么办?投客栈,麦无铭遂信步地朝四喜客栈而去。 幽灵浪子 OCR   潇湘书院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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