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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回 盲目杀手 往事成谜   江堂像是完全变一个人似的,一抱拳,道:“大恩不言谢,江堂如能生离此地, 必将重重报答你老人家。”   袁道道:“那倒不用了,我老叫化也用不到你报答。”   江堂轻轻咳了一声,道:“这只是晚辈一番心意,我知道这心意实现的机会不 多,晚辈告辞了。”一抱拳,转身而去。   袁道仔细想了一想,觉着江堂说的十分有理,回到玄支下院之后,立刻叫人备 了一些食物、饮水送过去。这些人连番恶战之后,个个都有着饥渴交作之感。玄支 下院的剑士们送上饮水、食物,使得全体饥渴交迫的人,都生出了十分感激之心。   江堂当先食用,然后,再分给各组壮士食用。出人意外的是,竟没有人向玄支 下院攻击。   半日时光,匆匆而过,直到天将上灯时分,仍未见天皇教中有人攻来。江堂下 令属下分批坐息,尽量保持体能精神。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一钩弯月,冉冉由东方 升起。   江堂刚刚坐息醒来,白天平和洪承志,双双赶到。   江堂淡淡一笑,道:“两位神情好多了。”   白天平和洪承志,经过了坐息,疗伤、更衣之后,已然容光焕发,精神大好。   洪承志轻轻咳了一声,道:“江前辈,你可要移驾玄支下院中休息一下?”   江堂道:“不用了,我经过了一番生死恶战之后,已觉出生命的可贵,这些人, 都是我的属下,我以前,不知爱护他们,现在,我要和他们生死与共,不再忽略他 们了。”   白天平道:“闻钟道长要咱们进来一粒疗伤丹丸,请江前辈服用。”   江堂道:“惭愧,惭愧,但又却之不恭。”   白天平双手捧上一粒丹丸。   江堂一手接过,一口吞下,笑一笑,道:“请白少侠转告武当掌门,就说江某 人无以为报,我会率领属下,和强敌决战于此,这地方,也就是我江某人的埋骨之 地。”   白天平道:“江前辈,你真的变了!”   江堂道:“是非全存一念间,在下只不过是了解了是非。”   白天平道:“江前辈,武当掌门人,曾和在下义父相商,觉着你们日夜暴露烈 日风露之下,太过辛苦,希望你们到玄支下院中休息一下。”   江堂摇摇头,道:“盛情心领了,我和我这些属下,都是两手沾满了血腥……” 突然间口气一变,道:“来了,他们果然要用夜攻。”   白天平抬头看去,只见几道火光,疾快的向玄支下院行来。   洪承志道:“我知道他们会夜间来袭,想不到他们竟然来了,而且,明火执仗 而来。”   江堂苦笑一下,道:“两位请回玄支下院去吧,要他们多准备些火把,一旦天 皇教冲过我们这一道防守之线,立刻高举火把,然后拒敌。”   白天平道:“为什么,难道天皇教中,特擅夜战?”   江堂道:“司马宽训练了一批盲目杀手,专以夜间攻敌。”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这个人,好像是什么事都想得很周到。”    江堂道:“司马宽本来不是一个很平凡的人,这人思虑周密,事事有备,请转 告袁老前辈,千万不可轻视于他。”   几人谈这一阵话的工夫,来人已到了二十丈内。原来有两支火把带路,此刻, 却突然停了下来。   同是出身天皇教,彼此之间,自然是了解很深。未待江堂下令,八位领队已然 自行开始了布置,但见人影闪动、步履声响,霎时间,布成了一座拒敌阵势。   白天平运足目力望去,发觉江堂属下布成的阵势,是一座四方阵形,百名左右 的属下,齐集于一处。原来是一道长方形的防敌阵势,此刻却收缩了很多。 mpanel(1);   白天平低声道:“江前辈,用这等方阵的形势拒敌,不会太过集中吧?”   江堂道:“这些盲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手法残酷至极,他们练了一种盘 腰斩的手法,凌厉、恶毒,十分难于闪避。”   白天平道:“真有这样厉害的盲人?”   江堂苦笑一下,道:“两位很快就可以看到了,我们方阵布守,虽然勉可防守 那盲人队的攻袭,但对阻拦他们渗入玄支下院的力量,却是很少,这一点,请两位 奉告袁老前辈。”   白天平道:”江前辈放心,这句话咱们一定带到。”   扛堂道:“盲人听觉敏锐,但它视觉最差,他们已习惯了听风辨位,出刀奇快, 常人在听觉上,绝对无法强过他们。”   白天平道:“江前辈的意思是……”   江堂道:“有所长,必有所短,听觉敏锐是他们的优点,但他们没有视觉是他 们的缺点。”   白天平道:“江前辈的意思,可是要我们以己之长,对敌之短?”   江堂道:“不错,所以,你们要多准备火把,以加强视力。”   白天平点点头。   江堂接道:“和敌人动手时,弄出各种音响,以扰乱对方的听觉。”   白天平点点头,道:“多谢指教。”   江堂道:“两位去吧!要武当下院中多准备一下。”   白天平道:“这些盲人,人数是否很多?”   江堂道:“大概不少,但确实的数字,别人都不太知道……”   语声一顿,接道:“这一战,事关天皇教的存亡,司马宽必将全力以赴。”   白天平道:“江前辈,除了这些盲人杀手之外,还有些什么人物?”   江堂道:“飞龙八煞,也是他精锐之一,如若这些人,混入了盲人杀手之中, 其发挥出的效用,又何止十倍力量。”   白天平道:“江前辈,司马宽似是早知道你可能带人背叛,但他竟然投出手拦 阻的意思,所以,他似是早已不把天皇教中这股力量,放在心中了。”   江堂道:“这一点,我还未曾想到,听君一言,如梦初醒……”语声微微一顿, 接道:“看来这一次围攻武当,在司马宽言来,是一石二鸟之计,希望把天皇教中 的旧人,和武当门下,拚个同归于尽。”   白天平道:“看来,大致如此了。”   江堂沉吟了一阵,道:“听说,他还训练了一批女性杀手,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一批力量,从来没有在讧湖上出现……”   突然间,一阵兵刃撞击的金铁交鸣之声,传入耳中,打断了江堂未完之言。   紧接着两声惨叫,传了过来。   江堂摇摇头,道:“看到了吗?这些盲人手段多么毒辣,你如若误认他们是残 废人,那你就要先吃大亏了。”   白天平凝目望去,只见江堂的属下,已被斩毙了两个,一个被拦腰斩断,一个 被生生劈作两半。   洪承志道:“这些人似是一攻即止。”   江堂点点头,道:“他们是一种很奇怪的攻势,一攻即退,他们还有一套合作 的截击办法,那是三个人配合的搏杀术,专以杀人为主。”   洪承志道:“原来如此,在下倒要试试。”   白天平低声道:“洪兄,不可造次,咱们先要看出他们出手的方法之后,想出 了破解之法,然后再作主意。”   洪承志站立未动,双目却凝注在正南方位上。现场中整个的沉寂下来,静的听 不到一点声息。   忽然间,寒光一闪,两把长刀像旋风一般,卷了进来。   布守方阵的人,也似乎是早有戒备,双刀双剑,一同举起,迎向两把单刀攻去。   一阵兵刃交击声过后,两把卷入的长刀,突然又退了回去。   这一次,白天平和洪承志都看的十分清楚了,两个人两把刀,在一次交接之后, 突又向后面退去。   这时,江堂这方面防守的很好,虽被他们冲入五六尺远,但却没有伤人。    江堂据在方阵之间,八个领队各守一个方位,整座的方阵,布置的四面都可以 拒敌。   原来,玄支下院,距离江堂据守之处,还有段很长的距离。   白天平、洪承志,和江堂守在一起。   对这些盲人剑手的厉害,八领队都有着很深的了解,所以,他们都约束属下, 不许讲话,也尽量避免发出声音。阵势还在不停的变动,只是彼此都用手势招呼。   白天平看完了四周形势之后,低声对洪承志道:“洪兄,请回玄支下院,告诉 我义父一声,要他多准备一些火把,和铜锣应用,如铜锣不足,就以金属的用器代 替,派出一些人手来,帮助江前辈,对付这些盲人剑手。”   洪承志道:“白兄请去,兄弟去斗斗他们,看看盲人剑手,究竟有什么厉害之 处?”   白天平道:“很厉害,他们目不能视物,看不到搏杀和流血的惨状,也能够镇 静下心神,全心运剑,攻出的剑势特别凌厉。”   洪承志道:“兄弟心中有些不服,明眼人,会不如瞎子。”   白天平道:“这不是服不服的事,有一弊必有一利,司马宽的聪明,就是用其 所长,藏其所短……”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已经瞧出一点门道,正在寻思对 付他们的办法。”   洪承志道:“好!兄弟去一趟……”   话未说完,突闻金风破空,紧接着响起一阵金铁相触之声。   似是很多枚制钱,飞入了方阵,相互撞击。就在钢铁相击声中,十几道寒芒, 闪电一般,卷入阵中。   紧接着响起了连声惨叫,和兵刃相击的声音。敢情,那飞入方阵互相撞击的铜 钱,竟然是指引这些盲人剑手的信号。   兵刃相触声中,盲人剑手鱼贯攻了上来。八领队已亲自出手,阻挡盲人剑手的 凌厉攻势。   江堂没有夸奖这些盲剑手,他们的攻击确实凌厉至极,出剑辛辣,招术诡异, 不过片刻工夫,江堂的属下,已被放倒了廿几个,八领队也有一个被腰斩两截。   白天平暗中检点盲剑手只有三个死亡,有几个带伤苦撑,不肯退下。片刻之后, 又发觉了他们一种可怕的力量,那就是悍不畏死的勇气。轻轻吁一口气,道:“江 老,咱们也出手吧!不出手不行了。”   江堂道:“是!死伤太大,会影响到我们整个士气。”   白天平看他口中虽然连说出手,但却始终不动,心中大感奇怪,低声道:“江 老,咱们要几时出手?”   江堂道:“再等片刻吧!”   这时,四个盲人剑手,已然深入方阵,将近中心,距离江堂白天平等停身之处, 已不足一丈。   白天平心中一动,忖道:原来,他是等到这些人攻入中心之后,再行出手。   心念转动之间,但见寒芒闪动,一串银光,疾射而出。   这些银芒,发出在兵刃交击之中,影响了那些盲人的听觉。   只听几声闷哼,四个盲剑手,倒下了两对。白天平恍然大悟,暗暗忖道:原来, 江堂早已成算在胸。   但闻江堂低声说道:“白少兄,这些盲剑手太勇猛,我们如是硬和他们拚,胜 算大小。”   白天平道:“我明白,这等人命换人命的关头,是各凭本领、手段,算不得什 么卑下的事。”   江堂道:“白少兄能够了解就好了。”   白天平未再多言,双目却凝注在场中的形势变化。   只见那四个身中暗器的盲剑手,身手一阵抽动,立刻气绝。   白天平轻轻吁一口气,道:“那暗器上淬有毒药?”   江堂道:“不惜,而且是一种很厉害的毒药。”   白天平淡淡一笑,道:“看他们手法的残酷,实在也应该用狠毒的暗器对付他 们。”   江堂低声说道:“白少兄,有一件事,是否有些奇怪?”   白天平道:“什么事?”   江堂道;“刚才毒发动攻势的制钱交触之声。”   白天平道:“那是一种信号,在下倒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之处?”   江堂道:“什么人发出的信号?”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指挥他们的人啊!”   江堂道:“什么人指挥他们?”   白天平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江堂道:“我一直在推想那人在什么地方?终于被我想通了。”   白天平道:“那人在什么地方?”   江堂道:“在盲人群中。”   白天平道:“你是说,这些盲人剑手中,有很多不是瞎子?”   江堂道:“司马宽果然是厉害的,咱们要把这些人,完全当成瞎子,那就吃大 亏了。”   白天平抬头望了那些列队相峙的盲剑手一眼,低声道:“江老,可是说这些盲 人中,有很多不是瞎子?”   江堂道:“白少兄,我只能说他们那些人中,有很多不是瞎子,但究竟有好多 人不是瞎子,在下也无法断言了。”口中和白天平说话,暗中已用手势,传下了令 谕,整个的方阵又开始变动。   全阵虽然都在变动,但势道很缓,几乎是听不到一点声息。   白天平突然发觉了这些人动作都很熟练,似乎是对这座方阵训练得十分熟悉。 只见很多人缓缓把身子蹲了下去,然后,交错移动。   原来看上去,摆得很密的人,似乎是一下子减少了很多。   白天平忽然明白了这阵势变化的用心,使各人发挥所长,分攻入阵人的上中下 三路。   这一座小小的方阵,竟也有这么多的变化。显然,江堂也早已有了准备。   白天平突然低声说道:“江老,兄弟请命,去试试看这些盲人剑手的威力如何。”   江堂点点头,道:“可以,白老弟有兴致,尽管出手,兄弟会下令,要他们尽 量配合。”   白天平道:“江老这方阵,可以随时变化吗?”   江堂道:“不错,任何一座阵势,如若无法灵活的运用,那就不能算是一座好 阵势。”   白天平一点头,缓缓向前行去。这座方阵,周围不过三四丈大小,布置了七八 十个人之多,但白天平一路行去,却没有拥挤的感觉。白天平移动方阵前端,尽量 接近那些盲剑手。   凝目望去,只见那些盲剑手,并不是静止状态,也缓缓在移动身躯。只见他们 布成了三路纵队。   双方,似都在调整攻守的阵势。   白天平运足目力,希望能看出对方的人手多少,但却一直无法数得清楚。约略 的估算,那些盲人剑手,总在五六十人之上。   人数上,纵然未多过江堂的属下,但也相差不远。   忽然见盲人群中,有几个举手一挥。金风破空,几点寒芒,直向方阵中飞了过 来。   射入方阵之后,突然自然撞击。六点寒光,发出了三声脆鸣。   那不像金铁,撞击之后,碎裂成一片片粉末碎屑落下。敢情,那竟是翠玉做成。   余音袅袅中,三路纵队的盲剑士,已然发动了攻袭。三行人手,直向前面冲来。   白天平身躯横移,迎向了一队盲剑手。另外两队,各保持七尺的距离,快速的 向前冲去。   但见寒芒闪动,一圈剑影,眷袭过来。白天平长剑疾出,当当当,一连接下了 对方三剑。   那当先面攻的盲剑士,攻出三剑被人封闭之后,已知遇上了强敌,身子一滚, 突然侧翻过去,剑光护身,冲入左面人群,白天平长剑变招,想先拦住对方,一道 寒光,已然疾如冷电一般,急射而至。   这一剑来势凶恶,认位奇准,剑势直刺白天平的前胸。白天平感觉到身后,两 侧,都是江堂的属下,无法闪避,只好挥剑硬接下一剑。这一剑,用足了八成功力。 手中忽感大震,显然,那盲剑手的功力不弱。   一剑硬拚,盲剑手却借白天平剑势震动之力,忽然间飞腾而起,升高了一丈七 八,直向方阵中翻去。未容白天平多想,第三个盲剑手,又疾攻而至。   这人还未近身前,就给人一种心理上的威胁。他很高大,手中的长剑,似乎也 比一般的长剑宽大一些。出手的招法,也大出了用剑常规,呼的一剑,横里挥来, 竟然是横扫千军的式子,把长剑当作了铁棍、大刀使用。   白天平和两个盲剑手过招之后,已知道这些人非同小可,不是容易对付的人, 当下一咬牙,长剑竖立,护住身子,直欺而入。   这人力大剑重,但白天平动作灵巧快速,两剑相触时,白天平已欺近他前胸半 尺,剑势上威力大减。被白天平一剑封闭。左手如闪电一般,推了出去,击中那大 汉的前胸。   那大汉身子搏动了一下,竟然停下来,未倒下去。   白天平微微一怔后,突然又劈出一拳。这一拳,又击中那大汉前胸。   白天平用了更大的气力,拳势比第一招更加威猛。那大汉连中两拳之后,身子 突然倒了下去。   虽然击倒了敌人,白天平仍是暗暗震惊不已,第一拳,他用出了七成以上的功 力,那大汉竟然能挺住不倒下去。强大的反震之力,使得白天平感觉到这大汉有着 一身横练工夫。第二拳,白天平用足了十成功力。   忽然间寒芒闪动,一个枯瘦矮小的汉子,突然一剑刺来。   那汉子矮得出奇,似乎只有前面那大汉一半高矮,一剑平刺,只及白天平的小 腹。   白天平挥剑拨开,心中忽生警觉,暗道:看他们这些人员编组,显然都是费过 了一番心直调配,一个特别高大的汉子之后,忽然间配了这么一个矮小的人。   那矮小人剑势快速,一上手连攻七剑。他剑势都攻在中下盘,封避都不容易, 白天平虽然没有被闹得手忙脚乱,但这矮子连攻了七剑,竟使白天平没有还手的机 会。   忽然间,两侧寒芒闪动,两把长剑,分由左右攻了过来。   大约这些盲人剑手,也知道遇上了劲敌,已开始群殴。   这三人的个子,也配得很好,一个矮,一个适中,一个特别高。三个人,三把 剑,分攻向三个方位。   一个剑招盘旋,攻上白天平的头腰,一个个子适中,专攻白天平的中盘。那矮 子专攻下盘。剑剑都在白天平的小腹、双腿之上。白天平立刻被闹碍手忙脚乱,长 剑挥转如轮,封挡三人的剑势。   后面的盲人剑手,绕过三人,直向方阵之中冲去。   白天平心神微分,左腿中了一剑,衣裤裂开,鲜血涌出。   那特高大汉,剑势一紧,刷的一剑,泰山压顶般,直劈下来。   白天平默运真力,左手一抬,刷的一声,封开了那大汉的长剑。右手长剑疾如 闪电,穿胸刺出。   这一剑快如闪电,那大汉想闪避,已自不及,长剑一闪,穿胸而过。一股鲜血, 喷了出来,那高大的身躯,砰然倒摔于地。   白天平一击得手,人却突然向后退了五步,避开了那矮子的下盘攻势。   这等高手过招。生死都系于一发之间,任何一方稍有疏忽,都可能丢了性命。   白天平腕上的龙凤金镯,帮了白天平的大忙,任何人都想不到,白天平左腕竟 能封挡剑势,只要那些微之差,就给了白天平可乘之机。这些盲人剑手耳目灵敏, 但眼睛都无法看到,不知白天平左手上戴有金镯。   但白天进退之间带起的风声,却指示了他的位置。   那矮小个子身子灵活无比,一长身,直对白天平冲了过去。   白天平左手一挥,挡开了那矮小个子的剑势,长剑斜里划出,一剑把那矮小个 子,斩作两段。   但这一刻工夫,整个的战场,已然起了很大的变化,那些盲目剑手,已然分头 冲进了方阵之中,展开了一场惨烈绝伦的搏杀。   白天平目光转动,发觉那些盲剑手,攻势锐利无比,布守在方阵中的江堂属下, 初时尚可以苦撑,默不出声。但搏杀了一阵之后,形势大变,惨叫呼号之声,继之 而起。   这些盲人不但剑法凌厉,而且,十分剽悍,勇往直前,剑剑落实。   虽然是夜色幽暗,无法看清楚场中的详细情形,但约略的计算,江堂的属下, 已伤亡过半。   这些盲人剑手如此的厉害,倒是大出白天平的意料。   但闻江堂大声喝道:“瞎眼鹰犬,盲目爪牙,好恶毒的剑势。”   喝声未落,人如大鹏展翅,疾飞而下,双袖挥展,两道寒芒激射而出,两个盲 剑手,应声倒了下去。   白天平大喝一声,剑如长虹,疾射而出。目睹江堂属下的惨重伤亡,不自觉的 引起了怒火杀机,大喝一声,施出了“乾坤一绝剑”。这一剑威势绝伦,剑光过处, 立时有两个盲目剑手,倒摔了下去。   尽管江堂和白天平威风八面,但两个人实在太少,无法阻挡住那些盲剑手的疯 狂攻势。江堂的属下,纷纷倒下。激烈的搏杀中,使得白天平和扛堂都体会到这群 盲剑手中,确有着不少眼睛未瞎的人。因为,他们受到了暗器的攻袭。   一个盲者,可以练成第一等剑手,但决无法练成暗器的手法。   因暗器一道中,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就是要目力过人。   但奇怪的是,两人都无法从那群搏杀的盲剑手中,分辨出哪一个是假装瞎子。   显然,这些人,都是久经训练,他们虽非盲者,但是已习练了盲者的举止形态。 在动手搏杀中,很难看出他们的真假。   江堂全力施为,一口气搏杀了三个盲剑手,已然累的头上见了汗水。但自己的 属下,却已有一半倒摔在地上。余下的,虽还在奋力苦战,但显然已无法阻止那四 面扑攻而上的盲剑手。纵是江堂生性冷酷,但目睹属下的惨重伤亡,也不禁黯然神 伤。   白天平忍不住了,高声说道:“江副教主,这不是要他们迎敌搏战,而是要他 们在接受屠杀,为什么不下令,要他们撤离此地?”   江堂道:“撤往何处,这就是我们最后的立足之地,站不稳,只有倒下去了。”   白天平叹息一声,手中剑势加紧,劈倒了一个盲剑手。   但闻江堂冷哼一声,双手疾挥,袖中弯刀交错而出,腰斩了一个盲剑手。但江 堂左胯被刺了一剑。   手中弯刀飞旋如轮,拦住了四个盲剑手的攻势,江堂缓缓说道:“白老弟,我 受伤不轻,但我没有时间疗伤,也不忍再目睹追随我多年的旧属,受此屠杀,我要 尽最后一点力量,替他们报仇。”   白天平道:“江老,再支撑片刻,我想法子去请援手。”   江堂苦笑一下,道:“等不及了,我的人已死去十之七八,我无颜再活下去, 也不忍再活下去。”   白天平道:“想不到啊!这些盲剑手,竟然如此厉害。”   江堂道:“老弟,我忽然觉着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可惜,没有机会了。”   白天平道:“江老,再多忍耐片刻,玄支下院中人,一定会接应咱们。”   江堂道:“白少兄,你退回去吧!玄支下院中人来的机会不大……”语还未完, 突然亮起了一片火光,五支火把,照亮了搏杀现场。   二十四名玄支剑士,各举着寒光闪闪的宝剑。火光一亮,立时,挥剑攻上,和 那些盲剑手展开搏杀。二十四名玄支剑士,加上五个手举火把的剑土,左手高举火 把,右手执着长剑自保。   比起那些盲剑手的人数,诚然少了很多,但这二十四名天下第一流的剑手,却 有着无比的威力,他们两人一组,合成了十二小组,分头截杀。   凌厉的剑招,佳妙的配合,再加上一股豪壮的气势,受伤不退,不畏死亡,立 刻把流动屠杀的盲剑手的攻势拦住。   这真是天下第一等的剑手,除非是他们支撑不住倒下去,除此之外,不论受了 多重的伤,都不会停手休息,也听不到一声呻吟。   白天平和江堂,都是身履凶险,见过大阵仗的人,但却从未见过,这么坚强的 剑士。   如是一组中有一人倒下,另一个人立刻会找另一组中落单的剑士配合。   他们尽量的保持两人一组的合击,使凌厉的剑法,因佳妙的配合,而发挥到极 致。大概这是江湖上极为罕见的激烈战斗,连江堂也看得呆在了当场,忘记出手。 不过一顿饭的工夫玄支剑士已完全控制了大局,将那些盲剑士逼出了方阵。但闻剑 风丝丝,骨断、肉裂的声音,传入耳际,听不到一声呻吟,听不到一声呼喝。   江堂的属下,有了很大的伤亡,百多个人,只余了三十多个活的,八领队死了 六个,余下的两个,也都受了伤,三十多个活人,能够皮肉无损的,几乎找不出一 个。   最好的也被划一剑,能够轻伤再战的人,也就不过十几人了。   冲入方阵,大肆屠杀的盲剑手,也付出了可怕的代价,在玄支剑士的全力合击 之下,也已经伤亡殆尽,近百名的盲剑手,倒下八十几个,十之八九是死伤在玄支 剑士的手中。   只余下十六个盲剑手,结合成一个剑阵,负隅顽抗,抵拒十八名玄支剑士的猛 攻。   六个倒下的玄支剑士不算,十八个活着的,每人也都有两三处剑伤。   这真是一场近乎残酷的恶故,双方两百余人,参与了这场恶斗,一场恶战下来, 竟然十死八九。余下的,也几乎是全都受了伤。放眼搏杀现场,很难见一个完好无 伤的人。   忽然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金铁交鸣之声,两名玄支剑士,以凌厉无匹的剑势, 直冲入十六个盲剑手结成的剑阵之中。鲜血飞洒中,一组冲入剑阵的玄支剑士各中 了数剑。   但这一阵所留下的空隙,却给其他玄支剑士的机会,十几支长剑,有如激射的 怒瀑一般,直冲而入。   一连串闷哼、惨叫,剑光下,仅余的十六个盲剑士,全都倒了下去。   身历数百战,杀人无数的江堂,眼看到玄支剑士的豪勇,也不禁为之一呆。   直待十六个盲剑手,全倒了下去,两个首先冲入阵中,身中数剑的剑士,才一 声未发的倒了下去。紧接又有两名玄支剑士,还剑入鞘,手捧长剑而坐,闭上双目, 气绝而死。   十六个顽强盲目剑手,倒下去的代价,是四个玄文剑士的死亡,尚余下十几名 玄支剑士,也都是满身伤痕。他们没说一句话,也没有对死去的同伴,表现出哀伤 的样子,只是流现出无比的崇敬之色。   二十四名剑手,投入了这场搏杀之中死去了十个。   活的人,伸手抱起了十具尸体,直对玄支下院中行去。   江堂很想说几句感谢的话,但他说不出口。   只觉在这些剑士的大勇之前,说什么千思万谢之言,都是多余的赞美。   他们无悲伤,无忧苦,完完全全是一个剑士的本色。   轻轻吁一口气,江堂缓缓说道:“白少侠,你看他们如何?”   白天平道:“什么事?”   江堂道:“这些剑士们,似乎是把他们的生命,都已溶化在整个剑道中了。”   白天平道:“是!他们的灵魂,已与剑术合而为一了。”   江堂道:“唉!他们是天下最好的剑士,他们心中没有自己,没有痛苦,甚至 也没有死亡的威胁,有的就是他们的理想,心存正义,舍身为人,唉!见到了这些 剑士,使在下惭愧得很。”   白天平道:“江前辈心存此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江前辈已付出了够大的 代价,整个武林同道,不但会忘去你过去的错失,而且,都会很感激你的为人。”   江堂淡淡一笑,道:“白少侠,谢谢你的鼓励,想不到,我做了大半辈子的坏 事之后,能在将近暮年时,突然觉醒过来,看到了这些玄支剑士的为人,使我痛悟 前非,也使我知道了是非二字的定义。”   白天平道:“江前辈,你付的代价够大了,你为武林正义贡献出来的力量,已 经足可抵偿你因错误造成的损害。”   江堂道:“我现在,只有一个心愿了,那就是在这场搏杀中保全性命。”   白天平道:“江前辈也该休息一下,请和晚辈暂入玄支下院,以避敌锋。”   江堂苦笑一下,道:“白少兄不要误会,在下并非怕死。”   白天平真的茫然了,轻轻哦了一声。   江堂道:“我要留下有用的性命,补偿何姑娘的损失,让她手刃杀父的仇人。”   白天平道:“江老,对何姑娘父母之死,在下心中一直有很多的怀疑,不知江 老可否见告?”   江堂沉吟了一阵,道:“论一个死去之人的是非,在下本是不便妄说,但目下 的情势,似乎也不便隐瞒了。”   白天平道:“江老,我希望听到真实的内情,隐恶扬善,固然是人的美德,但 是非必得划分清楚,是吗?”   江堂点点头,道:“如论何姑娘先人的功过,确叫人有着是非难辨之感,他一 生别无恶性遗迹,心地仁慈,从不轻易杀人,但他犯了江湖上最大的淫戒……”   白天平道:“那……”   江堂接道:“他犯的淫戒,和别人有些不同,别人是持刀逼迫,但他却是女孩 子自动的投怀送抱,甘愿献身……”   目光盯注在白天的脸上,瞧了一阵,才缓缓接道:“他和白少侠一样的英俊, 但他却有一股很特别的气质,那是任何女人见了都会动心的气质。”   白天平道:“那是为什么呢?”   江堂道:“为什么?我也不清楚了,不过,事实确是如此。”   白天平道:‘为什么会如此呢?”   江堂道:“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确实很可爱。”   白天平道:“可爱到什么程度?”   江堂道:“死了,我亲眼目睹那些女孩慷慨死亡的勇气,那真像一个剑士赴死 一样。”   白天平道:“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江堂道:“更奇怪的是何姑娘的母亲,她姿容绝世,美绝无匹,但他竟然甘愿 忍受那些女孩子对丈夫的纠缠。”   白天平啊了一声。   江堂道:“何夫人有着过人的气度,但他们夫妇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何夫人 也该负一些责任。”   白天平道:“此话怎么说?”   江堂道:“如是何夫人管理得严格一些,也许可以避免这次悲剧。”   白天平道:“这些事,和天皇教主,又有什么关系呢?”   汉堂道:“司马宽爱上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再见到了……”突然住口不言。   白天平回头望去,只见何玉霜轻装佩剑,缓步行了过来。   江堂轻轻咳了一声,道:“何姑娘。”   何玉霜道:“江老,我想请教一件事。”   江堂道:“什么事?”   何玉霜道:“关于我爹的事。”   江堂道:“令尊的事?”   何玉霜道:“是!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所以请教扛老。”   江堂道:“在下知无不言。”   何玉霜道:“我爹娘是怎么死的?”   江堂道:“我们杀的,我也是凶手之一。”   何玉霜道:“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了我的父母吧?”   江堂道:“为女人。”   何玉霜眨动了一下双目,突然滚下来两行泪水,道:“什么样的女人,可是和 我的母亲有关吗?”   江堂道:“这个怎么说呢?”   何玉霜道:“不要紧,你清清楚楚的告诉我,我要明白,我是否应该为他们报 仇……”   江堂沉吟了一阵,道:“姑娘一定要问吗?”   何玉霜道:“不错,我不但一定要问,而且,我希望知晓真实的内情。”   江堂道:“那就恕老朽直言了。”   何玉霜道:“晚辈洗耳恭听。”   江堂道:“今堂是一位好人,她不但具有了女性温柔的美德,也有着过人的忍 耐。对令尊的风流韵事,一向是不闻不问。”   何玉霜道:“我爹呢?”   江堂道:“令尊的为人,功过就很难评论了。”   何玉霜道:“我要知道的是真实内情。其他的,老前辈不用顾虑。”   江堂道:“就为人处事而言,令尊并无缺点,但他太风流了一些……”   何玉霜接道:“只此一样,那已经很够招过伤身了。”   江堂道:“有一点,老朽必先说明,那就是令尊并没有强迫过什么人,至於一 般女孩子,自甘献身,但求春风一度,也不能怪到令尊的头上。”   何玉霜黯然一叹道:“子不论父过,我爹的事,我已经知晓了十之七八,我想, 对娘的事,再多知道一些。”   江堂道:“令堂是一位很好的人,不但是他的朋友爱戴她,就是他的仇人,也 不会太恨她。”   何玉霜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杀害她呢?”   江堂道:“为了令尊,她全力维护令尊的安全,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何玉霜道:“唉,我父母之间,竟然有如此大的距离。”   江堂叹口气,道:“姑娘,从宽些说,令尊也不算太坏的人,在下觉着,只是 对女色,他无法控制自己。”   何玉霜叹口气,道:“如是我娘厉害一点,对我爹多加管束,也许会好一些。”   江堂道:“管不住的,姑娘,你爹一生中,不知道带走了多少颗少女的心,有 一件事,老朽告诉姑娘后,你就可以明白你爹的为人了。”   何玉霜道:“晚辈洗耳恭听。”   江堂道:“你爹死去之后,咱们把他的尸体收起来,葬於一处浅山之旁,但一 夜之间,竟然有七个少女,在他坟前自绝而死。”   何玉霜呆了一呆,道:“这话当真吗?”   江堂道:“千真万确。”   何玉霜道:“世上竟有此等事,难道她们都疯了吗?”   江堂道:“她们没有疯,但她们已和令尊有过肌肤之亲,令尊之死,使她们觉 着一切都成了泡影,只有以死相殉。”   何玉霜道:“唉!就算我爹还话着,她们又能如何呢?难道还能甘为侍妾?”   江堂道:“令堂的性格,温柔、纯厚,令尊如若真要娶个侍妾,令堂就算心中 不愿,但表面上,决然不会反对。”   何玉霜道:“我不信,我娘就那样令人欺侮,忍气吞声!”   江堂道:“令堂的一身武功,决不在令尊之下,她所以忍气吞声,并非是怕令 尊,而是她太过喜爱令尊。”   何玉霜叹息一声,道:“可惜,这件事,我竟然没有一点记忆。”   江堂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令尊、令堂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多了,详 细的内情,似乎也不用说下去了。”   何玉霜道:“爹爹罪有应得,但却连累了母亲受苦,但他们总是我的父母,我 爹娘的坟墓现在何处?”   江堂道:“不敢欺瞒姑娘,本来是葬在一处浅山之下,但因一夜间,有七个少 女吊死在他的坟前,又激怒了司马宽,下令把那坟墓毁去。”   何玉霜道:“我爹娘的尸体呢?”   江堂道:“这个,在下就不太清楚了。”   何玉霜道:“你可是不愿说?”   江堂道:“听说是被弃尸荒野,毁去坟墓,详细的内情,在下确然不知,所以 不敢妄言。”   何玉霜道:“司马宽,似乎是很痛恨我的父母?”   江堂道:“司马宽不会痛恨你的母亲,他痛恨的是令尊。”   何玉霜道:“江前辈,他为什么这样痛恨我的父亲?”   江堂道:“这个,大概和令堂有关吧?”   何玉霜道:“江前辈,你好像有什么顾忌,不愿畅所欲言。”   江堂道:“唉,姑娘,在下觉着,有很多事,似乎是不用再追究了。”   何玉霜道:“别人可以不问,我是他们的女儿,一定要问个清楚。”   江堂道:“天皇教主司马宽,对令堂原有一段密切的交往,但他未料到令堂会 对令尊那样情深如海,甘愿生死与共。”   何玉霜道:“这就可以构成我报仇的原因了。”   江堂点点头,道:“不错,以今日情势而言,不论姑娘是否要报仇,天皇教和 武当派玄支下院,已构成了势不两立的局面。”   白天平道:“八龙加上这些盲剑手,天皇教中还有些什么凶神恶煞?”   江堂道:“应该还有,司马宽低估了玄支剑士的力量,本来准备一举灭了武当 本观中主力,或为己用,或予搏杀,然后,再扩大进行统治江湖的阴谋,但他算计 错误,只注意到三元观的本院,忽略了玄支下院中人,虽然阴谋得逞,制服了本院 中人,但却未料到真正的精锐剑士,居於玄支下院。”   白天平道:“江老,晚辈的意思是,天皇教是否会再打下去?”   江堂道:“会,这一战,是他数十年准备的结果,就算明知得胜不易,但只要 他还有一分机会,他就会赌下去。”   白天平道:“难道他还有训练更厉害的人物吗?”   江堂道:“这个难说,我不知道他还有些什么人物,目睹了情势变化之后,我 才发觉我们一直在他的蒙骗之下。”   白天平道:“那是说,你愈来愈感到司马宽难以了解了。”   江堂道:“我是这么想法,现在想来整个天皇教,都是一个掩人耳目的组合, 所以,他明明知道我在教中发展势力,却装作不问,因为,他把真正的实力隐藏了 起来。”   白天平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江堂道:“最重要的一件事.请白少侠先通知玄支下院中人,司马宽一出面, 就把他围起来,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他逃走,擒贼先擒王,树倒猢狲散,杀了司马 宽,天皇教就会瓦解。”   白天平道:“我听义父说,江湖上,没有司马宽这个人物,他可能是另外一个 人,假冒司马宽的名字。”   江堂道:“这个……在下也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当年我们一同在江湖 上闯荡时,他自号老大,我们也就这样叫他,很久之后,他才告诉我们的姓名。”   白天平道:“这么说来,他可能不是真叫司马宽了。”   江堂道:“这个,在下也无法……”突然疑目沉思了良久,道:“袁前辈说的 可能不错,司马宽身份可疑。”   白天平道:“江老想起了什么?”   江堂道:“当年他和咱们在一起时,日夜都戴着一顶帽子。”   白天平道:“戴一顶帽子?”   江堂道:“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很多人会戴一顶帽子。”   白天平道:“戴一顶帽子的用心,是不是在掩饰什么?”   江堂道:“脑袋。”   白天平道:“对!只能够掩遮住头上的事物,江老可曾发觉,过他头上有什么 隐秘?”   江堂道:“没有注意,当真是一件很可惜的事。”   白天平道:“有这样一件线索,那就行了,不难找出一点蛛丝马迹……”语声 微微一顿,接道:“江老,请把你的人手,撤回到玄支下院去吧!他们已无法和人 对阵搏杀,一旦再有强敌攻来,他们只有接受宰割的份了。”   江堂苦笑一下,道:“白少侠,好意心领了,我的人手,已然十去七八,还余 些人,大家都觉着活的无味得很,所以,他们都已准备战死。”   白天平道:“江老,这份生死与共的义气,实叫人感动,不过,你应该瞧瞧, 他们是否还有再战之能。”   江堂叹息一声,默然不语。   白天平接道:“江老,我们之间,如若有什么不同之处,那就是面对死亡之时, 天皇教主对失去价值的人,弃之不顾,咱们却会全心全意的照顾受伤的人。”   江堂道:“他们撤回玄支下院,武当剑士们能容纳吗?”   白天平道:“他们会欢迎你们的。”   白天平道:“白少侠,要不要再去和玄支下院中的人商量一下?”   白天平道:“不要商量了,在下就可以做主,江老请带他们进入玄支下院去。”   江堂黯然一叹,带着伤痕累累的属下,直奔玄支下院。   白天平望望清地横陈的尸体,轻轻叹息一声,道:“玉霜,司马宽奴役了这许 多身具缺陷的人,为他卖命,造成如此浩劫,这人的罪恶,真是如山如海,罄竹难 书了,单是这一桩罪恶性,就死有余辜了。”   何玉霜道:“这人很恶毒,但也很可怕,山藏海纳,不知他有多少招,多少实 力?”   白天平望着夜空,低声说道:“玉霜,这是一个机会,咱们如若无法在这一场 机会中,杀了司马宽,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何玉霜道:“白兄的意思是……”   白天平接道:“玉霜,我想晚一辈的应该把这个责任承担起来。”   何玉霜道:“怎么一个承担法?”   白天平道:“我想,咱们尽量保持体能,联合洪兄,合咱们三人,全力搏杀司 马宽。”   何玉霜道:“可以。”   只听一声轻笑,道:“两位,别忘了还有在下。”   白天平回头看去,说话的竟是江堂。怔了一怔,道:“江老,你……”   江堂道:“武当派究竟是正大的门派,玄支剑士,也是最好的剑士,所以他们 很善待我的属下,我目睹他们受到了很好的照顾。”   白天平道:“江老,你自己不要休息一下吗?”   江堂道:“不要紧,我这点皮肉之伤,还忍受得住……”轻轻吁一口气,接道: “白少兄,你说的不错,如若这一次,我们不能除掉司马宽,以后,只怕很少有机 会杀死他了,那将替武林留下很大祸患。”   白天平道:“以江老之见,咱们应该如何?”   江堂道:“咱们应该想法子找到司马宽,过去,我一真担心一件事……”   白天平道:“什么事?”   江堂道:“我担心没有一股力量能够阻止司马宽训练的属下,但我见到了玄支 剑士之后,心情有了很大的转变,这批玄支剑土,是可阻止司马宽的属下,咱们可 以放手对付他了。”   白天平道:“司马宽会再出现吗?”   江堂道:“司马宽太狡猾,咱们要他出现,只怕得用上一番心机才行。”   白天平道:“江老是否早已经胸有成竹了?”   江堂道:“成竹倒是没有,不过,在下对他了解很深,咱们得有过一番计划才 成。”   白天平道:“这要请江老多多费心了。”   江堂道:“不杀了他,我不但食不知味,席难安枕,也无法消去心中这一股怨 愤之气。”   突闻一声厉啸,几条人影,疾飞而来。   江堂的属下撤入了玄支下院之后,这条路上,已然再无防守之人。来人一路无 阻的到了身前。   白天平斜退了两步,凝目望去,只见来人一排并立站着三个。   中间一人,身着黄袍,年约五旬,背上斜插着一柄长剑,左右两侧,却是两个 年约廿六七的少妇。   这三人不伦不类,一眼间,无法看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身份。   白天平暗暗一皱眉头,正想喝问,江堂已冷冷说道:“你还没有死?”   黄袍人道:“你江兄不死,兄弟怎敢死在你的前面。”   江堂冷哼一声,道:“你能忍了四五年,不露面一次,当真叫人有意外之感。”   黄袍人道:“我只是被派往别处罢了。”   江堂道:“怎么样?你准备和我谈谈呢?还是准备动手一战?”   黄袍人道:“在下听凭江兄吩咐,江兄想谈谈,兄弟奉陪,想动手,兄弟也自 当遵命。”   江堂轻轻吁一口气,道:“老兄,当年咱们相处得还不错吧?”   黄袍人道:“不算太环,但也不算很好,听说,把兄弟逼走的事,是你江兄的 主意。”   江堂道:“司马宽告诉你的?”   黄袍人道:“不错,教主把我遣往别处,据说也是你江兄的意思。”   江堂道:“司马宽的为人,你应该是很清楚了,只是咱们各存猜忌,他才会居 中统驭。”   黄袍人淡淡一笑道:“过去的事,不谈也罢,兄弟比番前来,是和你江兄谈一 件事。”   江堂道:“请说吧,在下洗耳恭听。”   黄袍人道:“教主要你立刻和兄弟回去。”   江堂哈哈一笑,道:“你放眼瞧瞧,这地上的尸体。”   黄袍人道:“我早瞧到了。”   江堂道:“这些人,都是追随我多年的属下,也是帮他司马宽打江山的人,现 在,却大部份死於他的盲剑手剑下。”   黄袍人道:“这些盲剑手,死亡也非少数。”   江堂道:“他们没有占到便宜,几乎是全军覆没……”   黄袍人接道:“可是你江兄的力量?”   -------------------------------   一兆 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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