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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回 冒充煞星 魔窟探秘   白天平忖道:“原来,那划空飞铃,竟是一种暗器,看两人这等惊愕之情,大 约吃过了那铃声的苦头。   正想问出一个仔细,忽听黄一虎道:“我看那不是暗器。”   游一龙道:“不是暗器是什么?”   黄一虎道:“暗器怎么像活的一样飞行、转身。”   白天平道:“两位,可是说有一种声同金铃的怪异暗器?”这一次,他说话的 声音很高,龙、虎双巡,都听得十分清楚。   黄一虎道:“那决不能算是暗器,因为它能够自动转弯、找人。”   白天平道:“有这等事?”   游一龙道:“这倒是千真万确的事,我们亲眼看到了丐帮中一位弟子,死在那 飞铃之下。”   白天平心中大感奇怪,那飞铃是一个什么样子形式?   黄一虎道:“怪就怪的叫你瞧不清楚了,有时间看上去很大,有时间又很小, 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叫人捉摸不定,那可能是暗器吗?”   白天平默然了,如是那黄一虎说的不错,确实叫人无法断言,那是什么东西? 目光转到游一龙的身上,希望他提出别的一番看法。但见游一龙默然不语,那无疑 是承认了黄一虎的说法了。   白天平轻轻叹息一声,道:“那飞铃是什么人打出的?”   游一龙道:“没有瞧到那放出飞铃的人,如能瞧到它放出的人,也就不致于使 人有如此神秘的感觉了。”   白天平道:“两位久年在江湖上走动,不知见过几次飞铃?”   游一龙道:“前月见过一次,过去,江湖上从未听过。”   白天平道:“这么说来,那飞铃似乎是制造的极为精巧的暗器了……”语声一 顿,道:“它杀死了一位丐帮弟子,两位想必已收存了一枚,不知可否让在下见识 一番。”   黄一虎道:“一阵铃声划空而过,人已倒了下去,目光下,只见一片金芒闪动 旋飞,瞬息隐没,明白点说,咱们听清楚的只是那铃声,至于形状大小,却是未瞧 清楚。”   龙、虎二总巡,都是九袋弟子的身份,而且,两人巡视天下丐帮分舵,执行规 法,自然有非常的武功。   所以,白天平相信那黄一虎说的并不夸张。沉吟了一阵,道:“这么说来,那 飞铃,不能算是暗器了?”   游―龙道:“他飞出伤人,因铃声扰人听觉,看起来特别快速一些,自然要算 是暗器了。”   黄一虎道:“那种旋飞的气势,实则说,早已不能算是暗器了,如是硬要说它 是暗器,那也应该是活暗器了。”   游一龙道:“活暗器?”   黄一虎道:“那暗器,能够转变、追敌,自然是应谊称它为活暗器了。”   白天平暗自默查那黄一虎的神色,似是犹有余悸,心中暗道:这黄一虎必然是 亲身所历,至于游一龙,也许并未见到那飞铃伤人的详情。心中念转,口中说道: “游老前辈,你见过那伤人的飞铃吗?”   游一龙摇摇头,道:“没有见过它伤人,只见一道金光,带着一阵铃声,掠顶 而过。”   白天平嗯了一声,目光转到黄一虎的身上,笑道:“前辈是见到它伤人了?”   黄―虎道:“是的!我眼看一位弟子倒了下去,但飞铃并未停下,又掠顶而过。”   白天平思索了一阵,叹道:“那该是一种很特异的暗器,两位是否已从那死去 的弟子身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黄一虎道:“我查看过死去弟子的尸体。”   白天平道:“可有什么发现……” mpanel(1);   黄一虎正待答话,瞥见一个弟子,扛着一个人,大步行了过来。他座位正对门 口,看的十分仔细,忽然站起了身子,道:“可是死了?”   一个三十上下的丐帮弟子,扛着一具尸体,大步而入,道:“回总巡的话,死 了。”   白天平、游一龙,齐齐站了起来,抬头看去,只见那死去的弟子,紧闭着双目, 全身不见伤痕,也不见有鲜血流出。   游一龙低声道:“放下来。”   白天平缓步行了过去,仔细的把尸体查看了一遍。   游一龙沉声道:“你看见他怎么死的?’   那是位四袋弟子,欠身应道:“弟子和他守在一起,只听一道铃声划空而过, 他就从树上摔了下来。”   白天平道:“你看到些什么?”   那弟子道:“什么也没有看到,只听到一阵铃声,由茂密的林木中划过。”   白天平道:“你们躲在树林中,那是隐在暗处了?”   那位弟子道:“我们奉命隐伏暗处,监视敌踪。”   白天平道:“瞧到什么人吗?”   那弟子沉吟了一阵,道:“只听一阵铃声,穿过了浓密的枝叶,他就由树上摔 了下来,在我扶他起身之时,似乎发觉了人影一闪,那人是什么样子,就没有瞧清 楚。”   白天平低声对游一龙道:“游兄,请这位兄弟去吧。”   游一龙一挥手道:“好!你退出去吧。”   白天平顺手掩上了室门。这时,室中只有白天平、游一龙和黄一虎等三人,和 一具尸体。   游一龙低声道:“白少侠发觉了什么?”   白天平道:“不论那划空的铃声是不是暗器,但它能致人死命,定有原因了。”   黄一虎道:“话是不惜,但敝帮这位死伤的弟子,和上次一样,瞧不到一点伤 痕。”   白天平道:“在下可断言,他身上一定有致死的伤痕,只不过,咱们没有找出 来而已,所以,在下想更仔细地查看一下。”   游一龙道:“白少侠意思是……”   白天平叹口气,道:“咱们不知那施放飞铃的人是谁,但却肯定了他是咱们的 敌人,此后,咱们根可能会常遇飞铃的困扰,如若找不出飞铃致人于死的原因,那 就根本无法防止飞铃的袭击了。   黄一虎道:“白少侠说的是,咱们应该仔细的找找。”动手脱去那丐帮弟子的 衣服。但是全身完好,找不出一点伤痕。   黄一虎摇摇头,道:“白少侠,事情当真是邪门得很,全身不见伤痕,如何会 使人死亡呢?”   白天平茫然了,望着那全裸的尸体,呆呆出神。显然,这等不着痕迹的死亡之 因,困忧了这位才慧过人的年轻高手。   黄一虎替尸体穿上了衣服,道:“会不会是那铃声致人于死?”   游一龙道:“没有的事,铃声如能杀人,咱们都已死了,还能活到现在吗?”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两位,请给在下找一套丐帮弟子的衣服。”   游一龙吃了一惊,道:“你要干什么?”   白天平道:“在下去试试飞铃。”   游一龙道:“白少侠,此事万万不可。”   白天平道:“为什么?”   游一龙道:“我们奉有严命,保护你白少侠的安全,如是你白少侠伤死于飞铃 之下,我们如何向帮主交代?”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就算那飞铃真是活的暗器,在下相信,也该有阻止他 伤人的机会。”   黄一虎道:“不论什么暗器伤人,应该都留下伤痕,但这东西致人于死,却找 不出伤在何处,所以么……”   白天平接道:“它太神秘,那将会以讹传讹,造成大错,因此,咱们必需想法 子找出它伤人的方法,认清楚,他是什么形态,然后,才能想出对付之策。”   游一龙道:“白少侠说的有理,不过,那飞铃出没无常,咱们去找他,却未必 能遇得上他。”   白天平正容说道:“不论那飞铃是一个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东西,但它总该有一 个形貌,也许它是失传甚久的霸道暗器,重又出现江湖,也许它是才能绝世之人, 创出的新奇暗器,所以,咱们非得去看个明白不可。”   游一龙沉吟了一阵,道:“白少侠说的有理,老叫化奉陪。”   黄一虎对那暗器,虽然是留下了很深的余悸,但游一龙既然答应了要去瞧瞧, 自己也无法落后,当下说道:“好!咱们瞧瞧去,飞铃两度出现,伤了我们丐帮两 人,那是诚心和我们丐帮过不去了。”   游一龙找了一套丐帮弟子衣服,替白天平换过,三人出了茅舍,沿密林向外行 去。三人戒备而行,化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光,既未遇到飞铃,也未找出蛛丝马迹。   黄一虎叹口气,道:“白少侠,看来,那飞铃早已离开此地了。”   白天平苦笑一下,道:“咱们回去吧!”他心尤不死,回到了茅舍之后,又在 那丐帮弟子身上检查了一遍。这一次,检查得更仔细,但仍然没有找到致死的原因。   白天平心中大感愁苦,这飞铃致命的神秘,给了他极大的烦恼,长长吁一口气, 道:“黄老前辈,那第一次死于飞铃之下的弟子,也没有伤痕吗?”   黄一虎道:“不错,老叫化找了很久,也未找出伤痕。”   白天平道:“唉,一定有伤的,只可惜,咱们找不出来罢了。”   游一龙道:“如若无伤而死,那飞铃迹近魔法了。”   游一龙望着那死去弟子的满头蓬发,道:“白少侠,咱们忽略了一处地方。”   白天平道:“对!咱们一直没有查看他头发之内。”   游一龙伏下身子,仔细的查过那尸体和蓬乱的头发,仍然不见伤痕。   白天平沉思了良久,道:“两位老前辈,可知晓世上有什么东西,置人于死后, 不见任何伤痕?”   游一龙道:“老叫化听说过有一种奇毒,叫做隐形之毒,伤人之后,找不出中 毒的伤痕。”   白天平啊了一声,道:“老前辈,可知什么人会用这等奇毒吗?”   游一龙道:“是一位女人,听说出身四川唐门,因故离开了唐家,在武林中独 树一帜,不过,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近十几年来,已没有听过她的消息。”   白天平道:“那人可有个称呼吗?”   游一龙道:“武林中人,都称她唐二奶奶,有一段时间,在江湖上享誉甚隆, 但却不知何故,突然失踪不见了。以后,就没有听过唐二奶奶的消息,随着那唐二 奶奶失踪,那隐形之毒,也不再传闻江湖了。”   白天平道:“这就有点线索可寻了。”   游一龙道:“白少侠觉着唐二奶奶的隐形之毒,和那飞铃有关吗?”   白天平道:“晚辈只是一种猜想,是否有关,实也不敢断言……”语声一顿, 接道:“游老前辈,那唐二奶奶为什么突然失踪,江湖上就没有个传闻吗?”   游一龙道:“传闻倒有,只是很难叫人相信,而且传说一阵,未能找到证明, 那就止于传闻了。”   白天平道:“传闻都说些什么?”   游一龙道:“那唐二奶奶,虽然自称二奶奶,但她的年龄并不大,而且,人也 生得根美,传言说她爱上了一个比她年轻的人,比翼双飞,遁隐探山,不再问人间 是非了。”   白天平道:“还有什么传说?”   游一龙道:“也有人说她练毒不小心,毁了自己的容貌,改名易姓,息隐于人 迹罕至之处,不愿再涉足江湖了。”   白天平道:‘只有这两种传说吗?”   游一龙道:“不错,只有这两种传说。”   白天平道:“老前辈觉得哪一种传说可靠呢?”   游一龙笑一笑,道:“这个,老叫化就难说了,两种传说,同时在江湖上传布, 哪一种可靠,却是无人能够证明。”   黄一虎突然插口道:“大约是第一种传说可靠一些。”   白天平啊了一声,沉吟不语。良久之后,才抬头说道:“在下借贵帮之力,寻 找晚辈的义父丐仙老人家,不知道可否能行?”   游一龙道:“袁老前辈,有如云中神龙,本帮中虽然耳目灵敏,也只怕无法找 得到他。”   白天平道:“试试看吧!贵帮主武当、少林之行,就算能够说服两派的掌门人, 也要大费一番口舌,万一是两派掌门人,固执己见,那就势必迫使贵帮和少林、武 当三大门派的联盟,瓦解冰消。”   黄一虎叹口气,道:“白少侠,这些年来,我们丐帮中人,在江湖剪凶、除恶, 出力很大,其他的各大门派,不但极少参与,而且很少闻问,似乎是除暴安良,维 护江湖上正义的事,变成我们丐帮中一门一户的事了。”   白天平道:“对付武家堡,少林、武当,不是都派有高手合作吗?”   黄一虎道:“哼,两大门派,各派了六七个人,而且,两个带头的人,还是人 家卧底的人。”   白天平心中暗暗震动,暗忖:听这丐帮中大执法的口气,似乎是对其他各大门 户,都有不满之意,这恐怕亦是早中了别人的分化、离间之计。心中念转,口中却 缓缓说道:“浮云大师和青风子,都是少林、武当门户中很有声望的人,他们受人 利用,恐有难言之苦。”   游一龙笑一笑,道:“白少侠,咱们这一对老叫化兄弟,是奉帮主之命,来此 受遣,至于丐帮和各大门派间的事情,题目太大了,不是咱们这身份可作论评。”   白天平道:“老前辈说的是……”语声一顿,接道:“两位请试试看吧!如果 能够找到我义父他老人家,或可问出那飞铃的来历。”   游一龙道:“好!老叫化这就传令门下弟子,分别知会各处分舵,要他查探袁 老前辈的行踪。”   白天平道:“那就有劳两位了,除了遣去分派的弟子之外,最好把布守在四周 的弟子们,暂都撤离此地。”   游一龙道:“为什么?”   白天平道:“在下觉着,到目前为止,咱们还未找到那飞铃伤人的方法,既不 知伤人方法,咱们自然也无法防止。”   游一龙道:“白少侠,准备哪里去呢?”   白天平道:“在下准备去找两个武家堡的人问问。”   游一龙呆了一呆,道:“白少侠,可要老叫化子同行吗?”   白天平道:“不用了,在下一个人行动方便一些。”   游一龙道:“这个不成,咱们奉命来此,保护你白少侠,如何能让你单独行动。”   黄一虎道:“不错,咱们两个老叫化子,就算帮不上你的忙,也不致要你照顾 我们。”   白天平笑一笑,道:“两位老前辈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晚辈单独行动,正是 因为避免冒险,至少,在目前咱们还不宜和武家堡中人冲突。”   黄一虎道:“咳!小小一个武家堡,竟然能使咱们如此困扰,当真是叫人难过 了。”   白天平道:“在下的看法,武家堡已得他们幕后支持的魔头们大力支援,实力 之强,决非一处分舵所应具有,如是在下的推想不错,似乎是他们有意借武家堡和 咱们一决胜负。”   游一龙道:“不错,白少侠这么一提,老叫化倒也觉着有些道理了。”   白天平道:“所以,咱们暂时分开行动,适才飞铃伤人,那证明人家已经找到 了咱们这个地方,因此,咱们是非走不可了。”   游一龙沉吟了一阵,道:“白少侠说的有理,咱们约一个见面的地方……”   白天平接道:“三天后,还在此地见面。”   游一龙微微一笑,道:“高明,白少侠,咱们离去之后,他们会很仔细的搜查 这地方,他们查过离开,咱们卷土重来。”白天平微微一笑,道:“在下先走一步, 两位也可以动身了。”   游一龙道:“白少侠请便,三日后老叫化等定然在此候驾。”   白天平一挥手,告别而去。无名子传授了他精奇的剑术,也为他解说了江湖上 的险诈。借一袭庄稼人衣服,白天平竟然直奔武家堡。天色暗了下来,白天平找一 株枝叶密茂的大树飞身而上。坐在一处横枝上,忖思着进入武家堡的方法。   这是一处十字路口,由西、北两方面,奔向武家堡的人,都要经过这一条道路。 忽然间一阵蹄声得得,传入耳际,两匹健马,急驰而至。   白天平聚目力望去,发觉来人身着黑衣,背插长剑,两匹健马上,各挂着四颗 血淋淋的人头。只见那人头上乱发蓬飞,就可断定,八个人头中,至少有四个是丐 帮弟子。   这两个黑衣人,显然是武家堡的九煞星中人物。九煞星巳被白天平除了四个, 武家堡还有五个。这些冷酷的杀手,一个个都年纪很轻,武功了得,但他们却似是 缺了人性,除了杀人之外,似是再无别的事情。   白天平杀机突起,冷喝一声:“站住。”飞身直扑而下。   两个黑衣人反应奇怪,两道白光,闪电而出,人也同时离鞍飞起。   白天平也没有轻视这两个杀手,跃向两人的同时,两把短剑也同时出鞘。   但白天平仍然大大的震动了一下,两个黑衣人拔剑的手法太快了,在他全力扑 向两个人,还不及一半时,两个黑衣人的剑势,已然出手攻到。   剑光飞闪中,响起了一声金铁交鸣,白天平带一道护身寒芒,由两个黑衣人的 合击剑势中闪穿而过。双方同时落下了实地,彼此间却有着一丈五六的距离。   白天平剑隐肘后,缓缓向前行了几步,两道目光,扫掠了两个大汉一眼,冷冷 说道:“两位在武家堡九煞星中,排列第几?”   左首一个黑衣人道:“三、四,你是……”   白天平笑一笑,道:“我就是杀死你们另外四个煞星的人。”   在他想像之中,九煞星在武家堡身份特殊,这两人听得他是杀害四煞星之人, 定然忿怒异常。   但情形,却是大大的不然,两个黑衣人听到之后,面不惊,神不变,保持着完 全的淡漠、平静。   白天平霍然心头大震,暗道:这些人似乎连喜怒哀乐的感觉,也完全麻木了。 心中念转,目光却看注在左首黑衣人的身上,道:“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左首黑衣人嗯了一声,道:“我为什么不懂?”   白天平心中暗道:这些都是武家堡训练出来的非常人物,多和他们谈几句话, 也就算对武家堡多一分了解。   当下说道:“你知道自己的姓名吗?”   左首黑衣人摇摇头,道:“用不着要姓名。”   白天平道:“那么,阁下怎么称呼?”   左首黑衣人道:“三号煞星。”   白天平道:“很简单,也很合适……”声音突转冷厉,道:“你们除了奉令杀 人之外,还知道些什么?”   两个黑衣人相互望了一眼,默不作声。   白天平冷冷接道:“你们不知道自己由何处来,也不知向何处去,浑浑噩噩的, 以杀人为职,你可知道,你们杀的都是些什么人?”   这两个黑衣人,井非全然是麻木,他们执着利刃不肯出手,显然是很想听白天 平说的话,似乎是,那给了他们两人很新奇的感受。   左首的黑衣人,似乎比右首的那一个,了解的事务多一些,沉思了一阵,摇摇 头。   白天平暗道:“这些人痴痴呆呆,如中邪魔,但又似保有一点灵智未泯,当下 沉声说道:“你们杀的人,可能是你们的兄弟,也可能是你们的同门。”   左首三号煞星,望望同伴,又望白天平,冷冷地说道:“不是。”   白天平听他说出话来,心中甚喜,接道:“至少这些人,和你们无冤无仇吧?”   三号煞星点点头,却未说话。   白天平道:“但你们却无缘无故的杀了人家。”   右首的四号煞星,突然向前上了一步,长剑一起,直刺过来。   这一剑不但快,而且很奇,剑势上撩,已到白天平的小腹前面。   白天平一剑斜挥,身子侧转,人退剑封,滑开了那四号煞星的长剑。   这是一招合手式,那三号煞星是应该合剑攻出,压住白天平的退路,也封住白 天平的剑势。但那三号煞星没有动。这就是四号煞星有了一个很大的破绽,也给了 白天平一个很好的机会。   白天平另一短剑突然举起一绞,一声冷哼中,四号煞星的一条右臂和长剑,一 齐离开了身躯,飞掉到一丈多外,撞在了一棵大树上,才落着实地。   白天平早动杀机,一剑得手,剑势疾转,一抹寒光,划开了四号煞星的咽喉, 一股鲜血喷出,尸体摇动了一阵,才栽倒地上。   搏杀了四号煞星的同时,白天平一直严密的戒备着,防备着那三号煞星突然的 攻击。但那三号煞星却一直静静的站着未动。   直待四号煞星身子倒下之后,那三号煞星突然伏下身子,由他脸上取下了一张 人皮面具,才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挑出一些药粉,撒在尸体上。   片刻之后,偌大一个身体,化作了一滩清水。   白天平呆呆地望着那三号煞星,处理了同伴的尸体,心中大觉奇怪,竟猜不出 三号煞星的用心何在?   清除了现场的痕迹,三号煞星拍起头,才缓缓说道:“在下出身武当……”   白天平大吃一惊,道:“你是武当门下?”   三号煞星点点头,道:“是的,武当掌门人闻钟道长,是在下授业恩师……”   白天平四顾了一眼,低声接道:“这地方不是谈话之处,咱们找一处清静的地 方谈谈。”   两人牵马入林,找了一处密林所在,拴好健马,席地而坐。   白天平道:“道兄,既是武当门下,何以会做了武家堡的煞星?”   三号煞星苦笑一下,道:“你认为是我们愿意做的吗?”   白天平道:“这中间难道还有什么神秘控制之力不成?”   突然间,三号煞星脸上泛起了肃然的神色,双目中光亮如电,凝注着白天平。   白天平大大吃了一惊,这正是九煞星杀人前的神态,立时,严肃戒备。果然, 黑衣人突然一抬右腕,一道寒光,分心刺来。   九煞星中人物,出剑是何等的快速,如非白天平有了准备,这一剑不死亦得重 伤。   白天平双剑齐出,封住了黑衣人的剑势。但他并未还击,一直采取守势。   黑衣人疾攻了三剑,都被白天平封架开去。黑衣人的脸色又转平静,还剑入鞘。 望着白天平叹一口气,道:“我又想杀你了。”   白天平道:“是的,阁下攻了我三剑,如非在下有了戒备,只怕早已伤在你的 剑下了。”   黑衣人道:“就是这样,我们一直不太能控制自己。”   白天平道:“你们杀过自己人吗?”   黑衣人摇摇头,道:“没有,我们回到了武家堡后,就会安静了下来。”   白天平道:“兄台,你们可是常服用一种什么样的药物吗?”   黑衣人道:“没有,我们很少服用药物。”   白天平道:“九煞星中人,可都是像兄台这样,有时间很清醒吗?”   黑衣人道:“不是,我是唯一清醒的人,我们似乎都有一种杀人的冲动和癫狂, 虽然也有平静的时候,但像我现在这样清醒的程度,却是大大的不同,我该是最好 的一个了。”   白天平轻轻叹息一声,道:“九煞星凶名遍传,想不到,你们竟是不自主的杀 人。”   黑衣人叹口气道:“你看清楚我的面貌了吗?”   白天平道:“看清楚了。”   黑衣人道:“希望你记清楚,日后,见到我师父,武当派的掌门人时,替我传 一句话,就说小兄很惭愧,我变成了武家堡中第三号煞星。”飞身上马,纵骑而去。   白天子呆呆地望着那黑衣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忖道:这个人,还惦记着他 的师父,还记得他出身武当门下,那证明他的良知并未泯灭,为什么他甘为武家堡 所用?为什么他摆不脱这个枷锁?他能清清楚楚的告诉我这些话,为什么却又不能 自己跑回武当山去?这一连串的问题,在白天平的脑际中盘旋不去,解不开这一个 隐秘,就无法解开这一个死结。而且这一个死结,却又关系武林中的正邪存亡……   忽然间,白天平脑际中闪过了一道灵光,忖道:我可以改扮成那四号煞星,混 入武家堡去。他分析了这些煞星的特性,和常人有很多不同之处,而且又彼此漠不 关心,那该是最好的掩护。   但目下的问题是,那三号煞星会不会说出四号死亡的事,还得设法,改扮一下 容貌。   这都是有些冒险的事,但就目下情形而论,又非冒险不可。   盘算过利害得失,白天平决心一试。他感觉到九煞星是很特殊的人物,这些人, 必然受着一种特殊的忧遇。心中念转,立时去准备衣服。   从怀中摸出了一张人皮面具戴上,又经过一番很细心的化妆。凭着记忆,化成 那四号煞星一样,自然是不太像。一口气忙到二更,才匆匆赶去了武家堡。   守堡的大汉,对九煞星记得很清楚,立时打开了吊桥,放进了白天平。白天平 一直在暗暗的戒备着,万一被人发觉时,也好保护自己。   但守堡门的大汉,对堡中的九煞星,似是极为尊重,而且也很害怕,哪里敢多 问一句。   白天平轻轻易易的进了武家堡,证实了自己部份推断不错,心中很是高兴。但 问题来了,九煞星住在哪里,白天平并不知道,他不能走错了方向,露出马脚。但 好的是夜色很深,白天平也够沉着,借夜色掩护,缓步向前行去。   武家堡中很多埋伏,但这些人对九煞星,都有着很大的畏惧,不管他怎么走, 也没有人敢阻问于他。   白天平表面上走得很自然,心中却是焦急得很。武家堡中到处都是跨院门户, 如是不知道他们住在何处,实在是没有法子找。忽然间,想到了金萍姑娘,只好改 向金萍的住处行去。   堡中的夜间巡查,看到白天平后,也立时让开去路。他们对九煞星太了解了, 白天平那不紧不慢的步子,正是九煞星兽性发作前的表现。   白天平心中暗笑道:“看来这些煞星人物,不但是敌人害怕,自己人也对他们 有着很大的畏惧。”这样,在重重桩卡之下,白天平自由自在的找到了金萍的住处。   金萍已然惊觉,启门而出,穿着一身劲装,站在房门口处,冷冷的望着白天平。   白天平戴了人皮面具,神情冷漠,确有一个煞星的味道。   金萍双目看注在白天平脸上,冷冷说道:“你来这里作什么?”   白天平道:“在下来看姑娘。”   金萍已听出了他的声音,道:“你胆大得很。”   白天平道:“情势迫人,我没有法子。”   金萍道:“你现在有何为难之处。”   白天平道:“我冒充四号煞星,找不到他们的住处。”   金萍道:“三、四号煞星,出阻丐帮弟子,三号归来,四号不知行踪何处,可 是你杀了他?”   白天平道:“不错,我杀了他,现在无暇细谈,我遇上了很多巡查之人,只怕 他们会追踪来此。”   金萍道:“在西侧申院,按子午数找下去,申院很好找。”   白天平道:“申院之中,除了煞星之外,还有些什么人物?”   金萍道:“有照顾你们的美女、小婢,但最近听说又来了一批人,详情不明, 你要多小心一些。”   白天平道:“好!多谢指教,方便时,我会再来找你。”   金萍道:“能不来,最好别来,这里的耳目太多,快些去吧。”   白天平道:“多谢指教。”慢慢转过身子,向西跨院行去。两人用的是传音之 术交谈,就算旁侧有人,如非绝顶高手,也无法听到讲些什么。   金萍目注白天平去远之后,才呀然一声,关上了房门。   白天平一面缓步而行,一面暗中辨认方位,他对子午数十分熟悉,所以,行来 丝毫不见慌乱。以他耳目之灵,也早已惊觉到暗中有很多人监视着他。   原来,他们看九煞星中人,直行到金萍的住处,不禁动疑,暗中有很多巡院武 师追来,但谁也不敢先去惹他,见他和金萍对立了一阵之后,转向申院,巡院武师 之疑,才逐渐消除。   按照子午数,白天平很快的找到了申院。但见院门紧闭,白天平又不禁感到为 难起来。   叫门,是一件很小的事 但如是叫门有一定的叫法,这小事就可能立刻使他露 出了马脚。他后悔刚才竟忘了问问金萍。人已走到了门前,但总不能站在门前不动, 正想举手拍门,木门突然大开。   白天平凝目望去,只见那开门人竟是年轻美貌的少女,不禁微感意外。他尽量 掩饰着内心的震动,以使保持着那煞星人物惯有的冷漠。   那少女穿着一身青衣,神情冷肃地说道:“你是四号煞星?”   白天平没有答话,只冷漠的点点头。   青衣少女道:“以为你已经死了,想不到你还活着?”   白天平道;“我为什么要死?”   青衣少女道:“你住的地方已经更换了。”   白天平冷冷一笑,道:“那我总有一个住的地方吧?”   青衣少女道:“跟我来。”顺手掩上了本门,举步向前行去。   白天平紧随在那青衣少女的身后,暗中打量院落中的形势。只见这是一处三合 形的跨院,庭院中种植了很多的花草,三面房舍中,似是有着很多的房间。   青衣少女带着白天平行到了一个房间前面,道:“你住在这里吧。”伸手推开 木门而入,燃起火烛。   白天平目光转动,只见室中布置得很齐全,雕花木床,红漆衣柜,妆台铜镜, 应有尽有。   打量了室中形势一眼,目光立刻转到了那青衣少女的身上。   青衣少女忽然堆下一脸笑容,道:“你还要什么?”   白天平心中暗道:这四号煞星有些什么嗜好,我一点也不晓得,如果要了一样 从来没有要过的东西,那岂不是一下子露出了马脚。心中念转,双目却注视在那青 衣少女的身上,一语不发。   青衣少女突然一呆,急急溜了出去,随手带上了房门。   白天平长长吁一口气,先把房门上栓,然后,又仔细检查了房中的设备。熄去 火烛,白天平和衣躺在了床上,心中却在思索着如何应付明天的变化。听金萍说, 这里又来了不少的人,不知是否补充这些煞星的人物。   这些煞星中人,既无法交往,也无法和他们多谈,看来,纵然能在这里留下来, 只有一个用处,那就是在这些煞星身上,施展暗算。但明天,也很可能被人拆穿了 身份。   于是,白天平想好了很多种应变之策,被人拆穿了应该如何?留这里又应该如 何对付?如何才能模仿那些煞星的举动,而不致泄漏身份。   这一阵汹涌而来的思潮,直到天色微明,才使白天平生出倦意,睡熟了过去。 他脸上戴着人皮面具,又经过药物化妆,尽量使面容和那四号煞星一样。   一阵木门撞击之声,惊醒了白天平,跃下木榻,先在铜镜面前,整理了一下形 貌,才伸手打开木门。进来的是三号煞星,两道冷厉的目光,注视在白天平的脸上 瞧着。   白天平一面暗中运气,全身的功力,尽都集中于右掌之上,只要那三号煞星失 声呼叫,立刻先下毒手。   但见三号煞星双目中神光微微收敛,低声说道:“你是谁?”   白天平道:“咱们见过了。”   三号煞星突然取出一个金牌,道:“收起这个。”   白天平伸手接过,只见那是一面纯金打造的金牌子,两面都刻的有宇,一面是 四字,一面一个煞字。   两面的字,都用一种象形的花体,如若不知内情,很难看懂。   白天平接过金牌,道:“多谢了。”   三号煞星道:“幸好我没有讲你死了。”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还得你多照顾。”   三号煞星道:“我照顾不了你,因为,我无法控制自己。”白天平吃了一惊, 道:“你不会说出来吧!”   三号煞星道:“大概不会,清醒时间,我不会说,忘我时间,我好像忘记一切, 那自然是更不会说了。”   白天平道:“你现在很清醒?”   三号煞星道:“很清醒,不过,很快就会迷糊了。”   白天平道:“为什么这样呢?”   三号煞星道:“不太清楚原因……”忽然一皱眉头,双手按在鬓角上。   白天平吃了一惊,道:“你怎么了?”   三号煞星道:“除了我记的很熟的事情之外,我不能用心去想,一想什么,就 会头痛。”   白天平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三号煞星放开了按在双鬓的手,有些凄然地道:“所以,我们就这样迷迷糊糊 的过日子,如是想用心去想什么?那就头痛如裂,难以忍受。”   白天平道:“难道搏杀对敌,不怕刀剑所伤吗?”   三号煞星摇摇头,道:“不怕。”   白天平道:“不会疼吗?”   三号煞星道:“我受过伤,被人刺了一剑,但只一点点疼。”   言罢,转过身子,向外行去。    白天平有了证明身份的金牌,胆子壮大了很多,想到外面瞧瞧庭院形势,举步 向外行去。   这是一座三合庭院,只是中间的庭院很大,很多的花树,隔阻了彼此之间的视 线。   白天平缓缓移动身子,绕着院落行了大半周,发觉了所有的人,都是躲在室中, 庭院中不见人踪。   心中突然有了惊觉,暗道:“看来,这些煞星们的举动,都有着一定的习惯, 我如是太过自由行动,只怕很快就会被人发觉了真象。”心中念转,立刻转身向后 行去,直回到卧室之中掩上了房门。片刻之后,突闻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   白天平暗中吸一口气,静坐不动。木门砰砰响了两下,突然大开。只见一个青 衣女婢,捧着一个木盘,送了进来。木盘中放着四样精致的菜,和一瓶酒。青衣女 婢望望白天平,放下菜肴,一欠身,端着木盘而去。   白天平心中明白了,这些煞星们,虽是住在一起,但平常很少往来,连吃饭也 是各自送入房中,避免见面。   上了房门木栓,白天平突然取一节象牙,试过了酒菜。证实了酒菜无毒,白天 平收好象牙,打开木栓,开始进用酒菜。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那青衣女婢重行走了进来,收拾了酒菜。   白天平暗中查看,只见那青衣女婢很清秀,但却有些羞怯,不禁心中一动。暗 道:看这丫头似乎是来此不久,我何不试她一试。心中念转,人却突然站了起来, 伸手抓住那青衣女婢右腕。   但闻一阵乒乓之声,那女婢手中的碗盘,突然跌落在地上。白天平暗中咬咬牙, 双目看注那青衣女婢身上。   青衣女婢脸色大变,望着白天平摇着头,道:“小婢……小婢只是伺候诸位的 丫头。”   白天平道:“你是丫头。”   青衣女婢道:“不错,如是大爷要人,小婢立刻可以找一位来。”   白天平生恐露出马脚,木敢多言,摇摇头,道:“我要你。”   青衣女婢道:“小婢不行。”   白天平看她惊慌之状,心中暗道:这丫头似乎来此不久。心中念转,口中又道: “你为什么不行?”突然一加力,把女婢拖近身侧。   那青衣女婢挣扎一下,未能挣脱白天平的掌握。但却使白天平感觉到腕力很强, 分明有着很深的内功。   对武家堡这个充满着诡异、神秘的地方,白天平了解的太少,他希望知道一些, 不惜方法、手段。   青衣女婢一挣未脱,突然停下来不再挣动,两道目光注视在白天平的脸上瞧着。   白天平心中大大的吃了一惊,暗道:这丫头,如是不再挣动,宽衣解带的迎上 来,那可是一桩很大的麻烦了。尽管他心中很畏惧,但表面上,却又不能不装出一 付色迷迷的样子。   青衣少女冷冷一笑,道:“你当真要我吗?”   白天平不敢答话,鼓起最大的勇气,点了点头。   青衣少女冷冷说道:“你们这些煞星人物,当真是都没有一点人性吗?”   白天平呆了一呆,半晌答不出话。   青衣少女缓缓抽回白天平紧握的一只手,道:“我虽是丫头的身份,但我还是 一个好女孩子,你们在这里人人敬畏,但我听说过,不会害人,所以,我才千方百 计的请调到此处来伺候你们。”   白天平心中突感惊愕,暗道:我不能表现的太正常了,被她瞧出破绽,那可是 前功尽弃。心念一转,故意装出一付茫茫然的神情,似乎是对那青衣少女之言,以 似非懂。    青衣少女突然微微一笑,伸出纤巧的玉手,轻轻在白天平身上拍了两下,转身 而去。   白天平呆呆望着青衣少女的背影出神。他原来,用这等方法,想使那青衣少女 泄漏一些隐秘,却不料几乎弄巧成拙。这使得白天平心中又多了一层惊觉,这武家 堡中一仆一婢,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正忖思间,木门悄然而开,一个三十七八的绿 衣妇人行了进来。   她手拿着一本薄薄的绢册,脸上却是一片冷肃。   白天平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着武家堡中,人人对煞星敬畏,这中年妇人 却似毫无畏惧。   绿衣妇人长得并不难看,但却全身散发着一股阴沉沉的寒气。她进入房中,距 离白天平还有四尺左右处就停了下来,道:“你是四号煞星?”   白天平顿生不知如何应付之感,沉吟了良久,才点点头。   绿衣妇人喝了一声,道:“拿出你的身份牌。”   白天平又故意沉思了一阵,取出了金牌。   绿衣妇人接过牌,瞧了一阵,又还给了白天平。   白天平接过金牌,收入怀中。   绿衣妇人却沉思不语。显然,她正在用心思索一件十分为难的事。   白天平暗暗惊心,忖道:原来,他们也有着很严格的管理,我还以为九煞星没 有人管束呢?   绿衣妇人突然抬起头来,双目注视在白天平的脸上,道:“你几时加入了本组 织?”   白天平吃了一惊,暗道:这女人突然如此问话,定有所据了,看来今天是凶多 吉少了。心中有了个底子,立时暗暗吸一口气,严作戒备。   绿衣妇人一皱眉头,道;“我跟你说话,听到了没有?”   白天平心中忖道:这些煞星人物,头脑本就不太清楚,这妇人怎能如此问话。 但看她神色,又似是很有把握,至少她应该很了解这些煞星。一时间,顿感应付为 难。   绿衣妇人道:“你认识我吗?”   白天平尽量保持平静,缓缓点头。   绿衣妇人道:“啊!那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   白天平神凝双目,注视在那绿衣妇人脸上瞧看,一面缓缓伸出手去,抓起了挂 在木榻上的长剑。   这举动,有些使那绿衣妇人感到意外,但她不退反进,一上步,欺入了白天平 的身前。   白天平右手握住了剑柄,带着剑鞘的剑身,却突然向前斜推半尺,剑鞘尾端, 指向那妇人小腹。   绿衣妇人突然冷哼一声,道:“你不是九煞星中人,你究竟是何许人?”   白天平只是冷冷的瞧着绿衣妇人,口中不发一言。他无法确定那绿衣妇人,是 否在用诈,也不知九煞星和她之间的关系。   绿衣妇人笑一笑,道:“你是什么人?快些说。”   白天平忖道:你有千条计,我有老主意,就算真的被你发觉了,也不过是一战 罢了。所以,他一直不回答。但门却封守的很严,只要那妇人动手,立时可以还击。   绿衣妇人冷笑一声,道:“你是在找死?”突出一手,疾向白天平的剑鞘上抓 去。   白天平早有准备,剑鞘一推,点向“丹田”穴,右手后伸,长剑出鞘。   绿衣妇人没有退避,只是微微一侧身,避过了丹田要穴,左手一伸,抓住了剑 鞘。   白天平心中一震,忖道:好快的手法。他心中还在犹豫长剑是否应该劈出,这 绿衣妇人胆敢对煞星下手,自然是有十分把握。   但那绿衣妇人一把抓住了剑鞘,使得白天平不再考虑,长剑一挥,横里斩去。 闪闪寒芒,平扫过去。这室中本极狭小,这一剑横扫,剑气足足笼罩了大半个房间。   绿衣妇人突然一推右掌,直向剑上迎击过来。   白天平吃了一惊,生怕这一剑,斩下那绿衣妇人的右臂。心中有所顾忌,不觉 剑势一缓。就是这一缓的时间,那绿衣妇人的右手,已经撞向剑上。但闻当的一声, 长剑竟被震开。听声音,似是金铁交鸣的声响。但白天平一怔之后,立时惊觉,因 为他知道那绿衣妇人可能带着袖圈等暗兵刃。   绿衣妇人封开剑势后,突然一把,抓向白天平的右腕。   白天平心中电转,忖道:我如是伤了她,非一路冲出武家堡不可。但如是被她 擒住,那就可能知晓更多一些事物了。心中念转,略运真气,转过脉穴,故作闪避 不及,让那绿衣妇人,一把抓住了脉穴。   但见绿衣妇人一抖腕,甩开了白天平手中长剑。同时,左手也夺过了白天平手 中的剑鞘,用力向前一带,把白天平拖出了三四尺远。   白天平一语不发,暗中吸一口气,望着绿衣妇人,严作戒备。   绿衣妇人冷冷说道:“你很胆大,竟连我也敢出手了。”   白天平口齿启动,欲言又止。他怕言多有失,不敢多言。   绿衣妇人冷笑一声,道:“你怎么不说话啊!”   白天平摇摇头仍未开口。   绿衣妇人右手加力抓紧白天平的腕脉,左手疾快的点了白天平三处穴道,放开 了白天平,回手掩上了房门,下了木栓。   白天平看到了室外人影一闪,似是三号煞星。   绿衣妇人放低了声音,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天平道:“我是四号煞星。”   绿衣妇人冷笑一声,道:“你瞒得了别人,还能瞒过我?快些从实招来。”   听这绿衣妇人的口气,白天平又愣住了,暗道:这妇人口气很大,难道真已看 穿了我的身份,但身入险境,危亡一发,宁可闹一个破围而出,试试武家堡中高手 合击的滋味,也不能泄了底子。他脸上虽然经过了药物化妆,掩去了神情,但他忘 了两只眼睛,双目中闪动的神芒,泄漏了不少的心事。   绿衣妇人双目紧看着他的眼睛瞧着,白天平虽然是很快的惊觉,但巳被人家瞧 出了不少隐秘。煞星中人,似乎是没有那样灵活的眼神。   绿衣妇人开了口,声音很低,但却很严厉,冷冷地说道:“留心你那对眼睛, 那瞒不过我,也瞒不过别人,还有你的脸型,也不太像四号煞星,别太相信自己的 能耐,这地方并不安全,漏出了一点破绽,就可能身陷死亡之境。”   白天平好耐性,绿衣妇人话说的很明白,但他仍然是一味装作下去。江湖多险 诈,白天平不得不小心一些。   绿衣妇人眨动了一下眼睛,道:“我姓巴,都称我巴二娘,九煞星中人,归我 节制,他们都有一个缺陷,那也是他们致命的所在,每人的缺陷不同,但我都很清 楚,每一个煞星都吃过我很大的苦头,所以,他们对我都有着很深的畏惧,但你和 他们不同,也证明了一件事,你不是煞里中人物……”   巴二娘接道:“你不该自作聪明,调戏那小丫头,煞星中人,受着绝对的控制, 在一种特殊的引诱刺激下,他们才需要女人,你小子聪明的过了份,如是没有一套 完整的办法控制着这些疯狂的杀手,那岂不是在家里养着几头老虎。”   这时,白天平已八成确定了巴二娘没有恶意,似是在借着教训他的口气,正在 泄漏给他很多的隐秘。所以,白天平静静的听着。   果然,巴二娘接着说道:“别以为煞星人物很珍贵,一样会受到制裁,他们犯 了错,死亡的很悲惨,因为,我们能用这些人,就能制造出些人物,也一样可以毁 了他们,死去了四个人,又补充了五个来,九煞星,已变了十位煞星,你小子,别 自作清秋大梦。”   白天平有些动摇了,几乎要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但他还是咬咬牙忍受了下去。   巴二娘冷笑一声,接道:“记着二娘的话,安份一些,别自以为是的动脑筋, 目下这个地方,能够收拾你的人,至少有四五个,好好想想我巴二娘的话,过一天 我再来看你。”打开了室门而去。   望着巴二娘的背影,白天平心中泛起重重疑云。   巴二娘分明已发觉子自己不是煞星中人,但她竟然似有意在庇护。   但能管理煞星人物的巴二娘,必将是武家堡中可寄重任的亲信人物,怎会对自 己如此呵护。这么深入一想,顿觉着真真假假,叫人有难测难解之感。忽然间,想 到和龙虎双丐之约,留守这武家堡中的时间,也就不过是两天左右,这两天如若无 法探听出一些什么,那自然是有负此行了。不论这里的形势如何险恶,必然要设法 冒险,就算是无法探出什么,也得尽到心力。但至少,白天平对武家堡这地方,又 多了一层了解,当真是藏龙卧虎,什么样子的人物都有。   就拿巴二娘这个人说吧,三十多岁的年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外面瞧上去, 并不怎么起眼,她不但武功不错,而且是控制武家堡诸煞星的人物,如非亲目所睹, 真是难以相信。小小一个武家堡,怎会集中了这么多的人才。   心念转动之间,那巴二娘去而复返。目光望着白天平,淡淡一笑,道:“看来, 用不着我帮你解穴道了。”   白天平没有答话,却仰身卧在木榻上。他用行动回答了巴二娘,早已自解了被 点的穴道。   巴二娘点点头,道:“很高明啊!”转身带上房门而去。   白天平一挺而起,捡起了长剑挂好,索性关上了房门,盘膝而坐,运气调息。 身份已泄,巴二娘意图难测,他必须随时保持着最佳的体能,准备应付突发的变故。   这几日来,应付大敌,身心俱疲,也一直没有好好的休息过,这一运气调息, 顿时物我两忘,气行一周天,疲劳尽消。无数的事端、疑云,重又泛上心头。忽然 间,一阵木梆声传入了耳际。   白天平心中一动,道:“这幽静的院落中,何来的木梆声音。”心中惊觉,一 跃下榻,打开木门,向外行去。   只见两个身着蓝色劲装的人,佩着长剑,匆匆向厅中行去。   看了一眼,白天平立时认出那两个佩剑之人,都是煞星型的人物,立时抓起长 剑,佩带身上,紧随在两人身后,向前行去。   这是跨院中的正厅,不太大,但也不小,厅中摆了一个长型木案,两边都是木 椅,巴二娘端然高居案首。木案的两侧,已坐了不少的煞星。   白天平心中记着那巴二娘说,九煞星死了四个,又补充了五个,应该是十个, 在座只有六个,那证明了他来的并不太晚。木案上没有编号,白天平不知是否每人 都有一定的座位,略一犹豫,在最边一张木椅上坐了下来。   他心中有了一个打算,那就是一旦有了危险,坐在门口处容易逃走。   片刻后,十张木椅坐满,果然是足足十个煞星。十个人穿的衣服相同。但所用 的兵刃却不一样,有的佩剑有的佩刀。   巴二娘目光一扫,见十个煞星来齐,也不讲话,却突然举手,拍了三声,三声 掌声清脆,引得场中的煞垦,全都转头望去。   白天平一直暗中留神别的煞星举动,依样葫芦,转眼瞧去。   但听巴二娘冷冷说道:“你们今夜要出动,袭击一处地方。”   她说得很简略,也不要那煞星表示什么,举手招一招,道:“拿酒来。”   送酒的青衣女婢,正是白天平对她动手的人,不禁心中一跳。只见那青衣女婢 玉手纤纤,在每一个煞星面前放了一杯酒。   到了白天平身前时犹豫了一下,再把一杯碧色的汁液放下。   看看别人的酒杯,都是同一颜色汁液,不禁心中大感为难,不知自己是否应该 饮这一杯不知名的酒。喝下去,会有些什么反应。   只听巴二娘道:“这是一杯壮行色的酒,你们全都喝下。”   白天平也端起了酒杯,故在唇边,但却未饮下。他心中乱得很,既不敢喝下这 杯酒,但又无法不喝。   大家举杯时,白天平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投机的法子。借衣袖掩杯,把一杯碧 汁倒入了地上。他倒的很技巧,也很快速,移动一下脚,掩住了地上的碧汁。   忽然间,白天平发觉了奇迹,十个煞星突然闪动起神光。但他不明白这徵兆是 好是坏。   巴二娘又拍了三掌,道:“你们现在跟着我走。”转身向外行去。   白天平一看天色,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九个煞星鱼贯随在巴二娘身后行去。   这些煞星人物,虽然都各有编号,他们的行动,却是与号数无关。   白天平心中盘算,我应该走在中间,两头发生了什么变化,我都可以依样画葫 芦,照着人家的办。立时一侧身子,插入了行列之中。   巴二娘带着十位煞星,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武家堡。   堡门外,早备好了十一匹马。巴二娘当先跃上马背,十煞星也纷纷上马。一提 缰,巴二娘当先带路,纵马飞驰。   白天平在第六个位置上。   天色逐渐的黑了下来,借一抹暮色,十一骑纵蹄如飞。白天平暗中留心查看, 九个煞星都目光直前,目不斜视,他们对行向何处,意欲何为,似乎是都不关心。   白天平突然间生出了很大的悲哀,感觉到武家堡中幕后那些人,不但残酷嗜杀, 而且,他们改变了人性。   这些煞星人物,可能都是正大门户中苦心调教出来的弟子,也可能都是江湖上 主持正义的年轻侠士,但却被那些人毁了他们的一生,消除了他们的人性,留下他 们的武功,使他们忘了自己,变成了冷酷的杀手。   这是武林中莫大的劫难,也是人性的悲哀。   幸好,那些具有先见之明的武林前辈在武家堡,埋下了很多的暗桩,虽然,他 们无法阻止这些事,但至少,他们对武家堡有着很多阻碍。   十一匹马都跑得通体是汗,但巴二娘并没有停止下来的意图。显然,这是一段 紧急的行程,也必然是件重大的事情。   只听两声长嘶,有两匹健马受不住奔行之劳,跌倒在地上。   两个穿着黑衣的煞星,就在马身倒摔时,突然飞身而起,跃落在八九尺外,这 一下,所有煞星,都勒缰停了下来。   巴二娘一转缰绳,兜了回来,望了两个煞星一眼,突然由身上抽出一条皮鞭, 啪啪两声脆响,抽在那两个煞星的脸上。鞭痕宛然,两个煞星的脸上,立刻肿起了 一条半寸多高的鞭痕。   但那两个挨打的煞星,井无有反抗之意,也没有太痛苦的感受。巴二娘欺近了 两人身侧,低言两句,突然转马奔去。两个跑死了健马的煞星,一左一右的跟在巴 二娘的身后,放步向前奔去。其余的人又纵马向前。这一阵急赶,又向前奔行了十 几二十里路。   巴二娘勒缰停下,当先下马,把健马牵入了道旁一座杂林之中,然后,率领着 十位煞星,鱼贯而行。   白天平约略的估算一下,出了武家堡,疾驰快行,至少已走出了六七十里路。   如今下马步行,自然是已到了重要地方。凝神望去,只见前面林木环绕着一座 高大的宅院。夜色中,听不到一点声息,仅闻风吹枝叶的嗦嗦之声。   到了那宅院之前,巴二娘并未下令攻入宅院,竟然是大大方方的举手叩动了门 环。门环三响之后,大门忽然大开。   一个老苍头,和巴二娘先谈数语,悄悄退到一侧。巴二娘率领着十位煞星,鱼 贯进入院内。   白天平原想这座庄院,可能就是今宵攻袭的目标,但看情形,又有些不像,心 中大感惶恐,暗道:看来,这地方倒是武家堡下另一处分舵。   行过大门之时,白天平抬头瞧了一眼,只见一块匾写着:天侯府,三个金字。 上下还有很多小字,一则是夜色幽暗,无法看得清楚,二则是他不能停下来仔细瞧 看,启人疑窦。   进了大门,是一个广大的庭院。天侯府中,一直是夜色深沉,未见灯光。   -------------------------------   一兆 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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