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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众侠士神功斩魔头   “现在,什么都可以说了……”江枫道:“欧阳前辈,我们五个人已全部会齐, 再没有别的帮手了。”   “大和尚装作的本领,可真是一等高手,……”欧阳昭道:“我们见过面几个 月了,我是一点也瞧下出来!”   “比起你欧阳兄,和尚还棋差一着,你那五个徒弟,就住在幽谷近处,距府上 不过数里之遥,但你竟然能使嫂夫人十几年没有发觉……”   欧阳昭接道:“我懂了,是你,大和尚,是你把他们送去的。”   “不错,……”七宝和尚接道:“但他们身上的书信,确是金丹书生的手笔, 和尚奉命帮你寻找五个弟子,也负责把他们送给你,但他们不会记得我,一则是他 们年纪太小,都只有五六岁的年纪,何况和尚还常常点他们的睡穴,以方便行动。……”   “而且,穿的也不是和尚衣服?……”罗兰接道:“戴上一顶假发,脱去僧袍, 那就一点不着痕迹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大和尚,你把我折腾惨了,五个小娃娃,闹得我手忙脚乱,要我秘密的传授 他们剑术,虽妻儿也不能泄露,那个苦可真是受的大了。”   “欧阳兄,我和尚受的苦不比你小,我在那座山谷中住了半年之久,你们夫妻 团聚时,我就代你受苦,照顾他们吃喝!保护他们得安全,直到他们学会照顾自己 时,我才离开,每隔一两年,还要替他们送些衣服。”   “唉!我还一直认为是金丹书生前辈在暗中帮忙,原来是你和尚照顾,……” 欧阳昭道:“那时侯,你已经知道了我们夫妇的身份,为什么不肯规身相见呢?”   “和尚奉有令谕,不见江枫之面,不得泄露身份。”   “其实,大和尚和我见了面,也一直在扮痴装傻,……”江枫道:“直到我装 作受伤,他以内力助我行功,才算揭露了他的来历。”   “可恶啊!你们心中早有了认同的感觉,却一直不肯坦诚相见,……”罗兰道: “为什么呢?”   “嫂夫人,你和张四姑情同姊妹,交往了二十几年,为什么也不能坦诚相告呢? 和尚相信,你们之间,也早有了认知的感觉,可是感觉归感觉,但不明白的说出来, 还算秘密,所以,天马堂、天王门穷搜江湖二十年,也找不到三圣的下落,也找不 出我们这几个人,这就是三位老人家高明地方了,给我们严格的限制,彼此不谈, 就不会有风声泄漏出去,秘密就保住了……”   目光凝注在江枫睑上,接道:“老弟,你高啊!那一次受伤是装的,还真把和 尚给蒙住了。”   江枫笑一笑,道:“你装作的太认真,太高明了,我想不出用什么方法才能测 试出你的身份,只好装作真气耗损过度,不支受承,引你助我疗伤,露出底子,事 实上,那番深谈,确使我获益匪浅。”   “也是在那次疗伤的过程中,和尚才肯定了你的身份,所以,和尚就剖心输诚, 晋见主帅。”   “大师,不敢当,还是叫我江枫或是江老弟听得舒适,来的自然。”   “怎么称呼,虽非很重要,但和尚心中可是把你作主帅敬重,我们等了近二十 年,就是等你出现江湖,为你效命。……”大和尚神色庄严地说,“所以,九成九 猜到你的身份,和尚还不肯泄漏出来历身份,十成全得证实,和尚只好说明,因为, 由那一刻起,我和尚已把生死交付于你,但有从命,万死不辞。”   “和尚说得对……”欧阳昭道:“我们苦练剑道、武功,就是等你出现,助你 成功,我已对金丹书生作了承诺,此生绝不为个人名利打算,为君效劳,至死不渝。”   “我也对天狐夫人许下过这种誓言,……”罗兰道:“江枫,话已说明了,你 怎么下令,我们就怎么去做,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计。”   “三位师兄、师姐,小弟有幸,获得了三位老人家如此的宠爱为我作了这些安 排,我们有志一同,全力去完成他们的心愿……” mpanel(1);   江枫笑一笑又道:“不过,江湖多变,小弟的识见太有限了,还要三位多多指 点,我们师兄师姐弟协力同心,扫除武林中一天阴霾。”   “和尚是智慧、武勇全部出笼,绝不藏私。”   “好!我敬两位师兄和师姐一杯……”   江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和尚、欧阳昭、罗兰也陪了一个满杯。   四个又研究了一番对敌计划,才各自分头坐息。   大和尚十分沉得住气,第二天中午过后,才请来了邓飞、刁鹏。   江枫已放弃了韩霸的身份,以本来面目和两人见面。   事实上,两人心中也早知道了韩霸只是个虚托的身份,心中并无太大的惊奇。   江枫开门见山的说:“这几日,我帮了两位不少的忙,今天要两位帮助我了。”   “行!……”刁鹏回答的十分爽快,道:“干什么?你只要吩咐一声就行了!”   邓飞却沉声说道:“能不能先告诉我们?什么事情?邓某也好量力而为。”   “为了洛阳居,咱们不得不奋起迎战,……”江枫道:“对方是内宫一系中人, 总管不用多虑!”   “我看……”邓飞道:“这件事要向总堂请命,等候令谕,核准了,我就尽起 洛阳居中的人手,和他们放手一战!”   “洛阳居中,你有什么人手好起?……”七宝和尚冷冷说道。   “酒楼、歌坛中的侍应跑堂,你管不着,赌场中那几个保镖,都是第八流的身 手,三脚描的把式,上不了台盘。”   “能够拉个架式,在一边呐喊助威的,是刁鹏手下那几个护法,老实说,这洛 阳居中你是唯一的一号,江少侠看得起你,才邀你同行,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 是自找难看了。”   大和尚平常是和和气气,一脸笑容,这一拉下脸连骂带挖苦气得邓飞一双魔眼 中,碧光乱闪。   “邓总管……”江枫仍然保持着平和的神情,道:“天马堂早己不把你放在眼 里,四位副总堂主,已经有三个来过洛阳居,除了一掌招魂万方,对你稍假词色之 外,申雪君、大虚子,哪一个把你当总管敬,一直对你保持敬重的是我江枫,只要 你能合作,我们一定是仁尽义至,视你如伙伴兄弟。”   “我说老邓啊!……”刁鹏开了口,道:“鸭子上了架,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你已经六十多了,死了也不算大寿,活的窝窝囊囊,何如死的轰轰烈烈。   跟着江少侠走,也许是道途荆棘、凶险重重,不过,我们会感觉到是个人物, 活的有意义,死的有尊严,怎么样?想通了没有?”   “刁兄!你……你……”邓飞道:“你也是他们一伙的?”   “你看我像吗?……”刁鹏笑道:“我这人大半生闯荡江湖,双手血腥,但晚 年向佛,已拜在七宝大师之下为徒,死后就算到不了西方极乐世界,至少可以在门 口看看,至于天马里,我比你清楚多了,我们只是千百颗瓦砾中的一粒,没有人真 的把我们放在心上……”   “好吧!……”邓飞打断了刁鹏的话,接道:“不是江枫,我这条老命,也许 早被内宫一系中人给杀了,货卖识家,江少侠既然看重老朽,邓某卖卖余勇,再握 屠刀,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把家伙取来,这些年安逸惯了,连兵刃也未带在身上。”   “好!我们等你顿饭时间,来也在你,不来也在你……”七宝和尚道:“我们 不会再纠缠你了!”   邓飞没有回答,匆匆而去,但也回来的很快。   原本一身轻袍,已经换成了黑色短袄,还背了一把四尺长刀,衬着一双碧眼和 飘胸长髯,倒也有几分凶霸的魔气。   拂髯一笑,道:“神、鬼双刀和秋花二婢刚刚离开迎宾阁,大概也是赶去赴约, 我已遣走了两个亲信保镖,大和尚说的对,他们的武功差我十倍,我竟要请他们保 护我的安全,想一想十分可笑,大概是为了要摆这个总管的架式,现在,魔眼邓飞, 又恢复江湖人的本色,可以走啦!到什么地方赴约?”   “万梅坪……”江枫道:“距长安二十多里……”   “我知道那个地方……”邓飞拂髯一笑,道:“那里有两座外面不很起眼,里 面却布置十分豪华的酒馆,一叫梅园,一叫竹轩,竹轩的大掌柜和我见过了几次面……”   “他们也是天马堂中人吗?……”江枫道:“和洛阳居是否有过连系?”   “没有!……”邓飞说,“他们也不像是天马堂个人,但竹轩的大掌柜却是个 历练颇丰的江湖人物!”   “姓名呢?……”七宝和尚问道。   邓飞沉吟了一阵,道:“好像叫朱老三,但这名字不像是个真实的姓名,不过, 那个三字,可能是表明一个排行,他虽然有意隐藏,但想瞒过我这双眼睛,还不太 容易,如果我没有看错,应该是一个内外兼修的高手,年龄在约在五十左右……”   “这就有些奇怪了……”刁鹏接道:“这样一个人物,应该是夭马堂中人了, 为什么刁某从未听过呢?”   “那就不是天马堂中人了……”七宝和尚道:“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今日 与会的高手,不知凡几,朱老三大概也要自现原形……”目光一掠江枫,接道: “现在,我们可以出发了!”   欧阳昭、罗兰、胡萍、段九,早已结束停当,在厅外等候。   自昨夜一番深谈之后,欧阳昭和罗兰也受了大和尚的感染,虽是长一辈的身份, 也把江枫视作了主帅敬重。   万梅坪名符其实,万株梅树分布在广阔的雪地上。   这里本是一片丘陵起伏的地方,只不过土岭不高,看梅树高矮的差距,这里应 该有浅沟溪流。   但积雪过深,一切都被掩去,看上去一片银白。   但竹轩、梅园却似筑建在一片平原上,因为,那里的梅树,高矮相若,差距不 大。   江枫打量过四周形势,笑道:“踏雪赏梅,是何等风雅事,想不到,这里竟然 会变成溅血搏命的所在,真是大煞风景,有辱斯文了!”   “你可是真潇洒啊!……”罗兰道:“大敌当前,胜负难料,你却是一点也不 耽心!”   “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江枫笑道:“踏千仞如履平地,小弟的心 情,确是平静的很。”   “好一个踏于仞如履平地,单是这份气势,就叫人心折……”欧阳昭目光四顾, 接道:“什么时刻啦!怎么不见一个人影,一点动静。”   “他们应该早就到了,很可能藏身在竹轩、梅园中养精蓄锐……”七宝和尚接 道:“让咱们等待心火上升时,他们再现身迎敌。”   “刁兄,邓兄,这梅园、竹轩是何物筑建?”江枫道:“洒上桐油,放上一把 火,能不能烧它个片瓦不存?”   “云虽未散,大雪已停,……”邓飞道:“这把火烧得起来!刁兄,走自们放 火去?”   江枫的话,是运功传送出去,邓飞也提高了声音回答,别说竹轩、梅园中的人 了,就是再远一些,也可以听得清楚。   但竹轩、梅园中并无动静,也无人回应,似乎是人都早已离去,这片茫茫的雪 地梅林之中,只有江枫等几个人。   刁鹏大声喝道:“难道认为我们不敢放火吗?烧给他们瞧瞧。”   只听一个细微但却清晰的声音,传入了江枫耳际,道:“小情郎,烧不得,梅 园、竹轩中,满布了火药、奇毒,一把火,药爆、毒散,方圆百丈内,全无生机, 他们来人很多,躲在两里之外,正在看放火烧园的好戏呢!”   听说是张大姐的声音,江枫心中又甜、又惊骇,张四姑当面时有所顾忌,尤其 和两个小狐女相处之后,言语行动、无不检点,不敢纵情示,这会儿施展传音入密, 反正只有江枫一个人听到,心无顾忌,一声小情郎叫的是无限娇柔。   江枫没有回头望去,着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却提高了声音,叫道:“邓兄、刁 兄,快请回来。”   敢情,两个人是真的准备放火,已向竹轩、梅园奔去。   听得江枫呼叫,两个人只好跑了回来。   刁鹏气呼呼的说道:“师父说的不错,他们明明躲在梅园、竹轩中取暖喝酒, 拖延时间,故意要我们在这里迎着西北风,站在雪地里受冻,为什么不放一把火把 他们给烧出来呢?”   江枫笑一笑,道:“他们约好申初,相信不会失约,放火烧屋的事,有失磊落 风度,不烧也罢!”   “江少侠……”刁鹏道:“江湖中事,奸险百出,可是厚道不得!”   江枫山不解释,笑一笑,道:“咱们再等候一阵,也许还不到申时呢?”   刁鹏不敢再辩,拉长一张脸,迎风而立,似是要那如剪北风,吹消他心中的火 气。   罗兰道:“我也不服气,为什么让他们在里暖和,我们在这雪里受冻?”   她那张娇嫩的脸儿,任凭寒风吹袭,欧阳昭口虽不言,但却看的有些心疼。   “刁鹏……”七宝和尚微微一笑,道:“如若那梅园、竹轩中藏了桐油、火药, 你们放了火,引燃药信、能不能活着回来呢?”   大和尚还未想到药中混有奇毒,可波及百丈以外。   但刁鹏已听得了一身冷汗,道:“师父教训的是!”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邓飞无限感慨他说道:“后人好险胜前人……”   立刻想到,这不是也把江枫给骂上了吗?急急住口不言。   欧阳昭叹息一声,道:“说的是啊!江湖上这些奸险设计,可真叫人防不胜防, 当真小心谨慎才行。”   “好像是有人来了……”江枫望着正北的方向,道:“来人似是不少,三宫主 一马当先……”   都看到了,大约由三十多人,分成了四个群体行动,每一批似一个聚集的战斗 群,保待了丈余的距离。   他们走的很从容,不快不慢。   七宝和尚道:“非不得已,不要和他们展开群斗,如若他们一拥而上,分由四 面八方攻来,咱们结合成一个圆阵柜敌。”   大和尚未雨绸缪,把各人的位置,分配的很清楚。   胡萍紧邻江枫,段九靠着欧阳昭,刁鹏紧旁大和尚,罗兰和邓飞一组,分对向 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安排好各人方位,大和尚沉声说道:“四面拒敌,相互支援,看敌势变化,圆 阵转动,就可以调整方位。   不过,这是对付敌人的群攻方法,也是最坏的一种战法,非必要,最好不用, 最好是和他们一对一的动手,如能先胜几阵,以挫敌锐气,这一战就可以掌握胜机 了。”   大和尚说的颇具自信,但邓飞却看到了天马堂个的一批人,竟然有两位副总堂 主领队临阵。   那是一掌招魂万方和天虚子,随行六人,都是三十六长老中的顶尖人物,这八 个人给了邓飞和刁鹏很大的震骇,因为,他们没有信心能胜过其中任何一个人!   三宫主为首的一批,除了神、鬼双刀、秋花双婢之外,还有一个手执竹杖的老 翁,两个面上刺着花纹的强壮妇人。   她们体形精壮,尤过一般男人,最妙的身上衣着,似是全用蛇皮做成,长裤皮 靴上的蛇鳞,更是片片耸立,看上就不像中原人物,有如巨蛇幻化成的蛇人。   第三批是一个童颜鹤发的老者,手中执着一柄古形长刀,身后四佩刀大汉,都 穿着黑色劲装,以装扮而言,这五个是最正常文雅的一组。   但刁鹏却瞧的心头上泛起了一股寒意,低声道:“江少侠,那白发老者是福寿 院中六大楼主之一。   一品刀和四个追随他三十年的弟子,听说,他的刀法已入化境,能驭刀取敌人 首级于百步之外,四大弟子,也是刀招诡奇难测少侠要多多留神。”   第四组,走在最后,竟是天王门的青凤,带着王嬷、李嬷、身侧一个穿着天蓝 劲装的少女,左手抱着一面令牌,和一支长逾二尺的朱笔,身后跟着三个身高八尺 面色青紫,发似朱砂的人,各捧着一柄八尺长的钢叉。   他们和前面三组保持了相当的距离,似乎是另有用心。   江枫低声道:“那个蓝衣姑娘,大概是天王门中的蓝风了,带的人应该是门下 三魔,天王和四大天鹅及五怪,还未现身,当真是出动了大部精锐。”   欧阳昭道:“希望他们能守点君子风度,一时一的比个胜负。”   前面三批人手,逼近的到一大距离,才停了下来。   但蓝凤、青风却停在十丈以外,大有袖手旁观这场龙争虎斗的用心。   江枫踏前三步,突出于众人之外,一个人面对着三批扇形而立的江湖高手,冷 冷一笑,道:“诸位,那一批是打头阵的?”   三宫主脸色一变,道:“江枫,你果然没有死!真是好长的命?”   “夺魂神针的滋味,可不怎么好受,……”江枫道:“三宫主请小心了,今天 说不定你会挨一针,品尝一下针上的毒性如何?”   “在谁手中,三宫主请慢慢的猜吧!恕在下不说明了,”江枫的目光转注万方、 天虚子的脸上,道:   “两位副总堂主可是赶来帮衬我们的?”   天虚子干笑两声,道:“你就是那个戴着面具,欺骗贫道和老万的韩霸了。”   “不惜,也在你副总堂主的命令之下,杀了内宫和……”   对这顶扣过来的大帽子,天虚子有着不胜负荷之感,急急接道:“你化名顶替 韩霸,易容混入了洛阳居,挑拨本堂和内宫一系中人冲突,其行可以,其心可诛, 还引诱本堂长老刁鹏,误入歧途,……”   目光转注到刁鹏的身上,接道:“刁鹏,回头是岸,既往不究,只要你反正归 来,贫道以副总堂主的身份,担保你不受任何惩罚。”   “算了……”刁鹏冷笑一声,道“你还是花点心思,保住你这个副总堂主的位 置吧!你阴险苛毒,跟过你的人,大概都被你折腾的不死也要脱掉一层皮。”   对江枫天虚子心中存了七分敬畏,但刁鹏在天虚子心中,可是好吃的果子,怒 声喝道:“反了,反了,忤逆犯上,罪不可赦,出来,老要把你万剑碎尸。”   凶狠冷酷,哪里有出家人的样子。   刁鹏也火了,厉声喝道:“牛鼻子老道,过去你作威作福,把刁大爷呼来喝去 的、摆尽了你副总堂主的威风,现在,刁大爷不吃这一套了……”   口中就应着话,人却也向外冲去。   七宝和尚一伸手,拦住了刁鹏,同时低声说道:“江少侠,你别动,你一出阵, 他就龟缩不出了,这个杂毛老道可恶的很,交给和尚收拾!”   缓缓移动脚步,行了出来,笑道:“老道士,咱们来玩两手如何?”   天虚子两道目光凝注在七宝和尚的脸上看了良久,突然哦了一声,道:“是你 呀!酒肉和尚,在洛阳居中,你戴上了假发,脱去僧袍,还真把我老道给骗住了, 今日原形毕露了,还敢出面叫阵,呵呵!真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   七宝和尚一直在江湖上走动,暗中观察形势,但却深藏不露,表面上十分窝囊, 别说天虚子这等身份的人物了,就是低两级的江湖同道,像刁鹏一样的人物,也不 会把七宝和尚看在眼中。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在江湖上跑来跑去,未此起人的注意。   “士别三日,刮目相视……”七宝和尚笑道:“牛鼻子老道,我可是先给你一 个警告,动上手,栽倒我和尚手中,可不要怨天尤人,……”   “你酒肉和尚吹牛的本领,江湖上谁人不知,那个不晓。老道我只用一只左手, 十招之内,要把你摆的平平整整……”天虚子道:“你用兵刃,老道爷我,就陪你 空手过几招吧?”   七宝和尚冷冷说道:“可是玩命的事,据我所知,你在剑上造诣不错,不拔剑, 你还有什么耍的?”   “对付你酒肉和尚,老道爷一只手就用不完了!”   突然踏前一步,一掌劈下。   他果然用他的左手,可也掌风呼啸,震的积雪纷飞。   “好吧!和尚让你三掌,也好使你死的顺气一些。”   无虚子大怒,左掌挥转,连劈三掌。   大和尚说让三掌,就只让三掌,第四掌就开始反击,左掌一扬架开天虚子的掌 势,右拳直捣过去。   看上去平淡无奇,只是一拳打向天虚子的前胸。   大和尚挡开他那一掌,他已经觉出不对,那一股随手排出的潜力,完全把他的 一条左臂封住,迎胸捣来的一拳,笼罩了胸腹七处大灾,竟不知他攻向何处。   就那么一犹豫,前胸已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天虚子运功抗拒,身子站稳在原地,竟然一步也未移动。   “好精深的功力……”一掌招魂万方低声赞道:“道兄的修为之深,兄弟难及……”   忽见天虚子鼻、耳、双目中,一齐涌而出血来,嘴巴一张,吐出一大口血块。   以万方的经验,一眼就看出那是被震碎的内腑,不禁大吃一惊。   但见天虚子身子一晃,倒了下去,口中说道:“小心啊!大和尚扮猪吃……”   大慨是想说扮猪吃老虎,可惜没有说完,人就气绝而逝。   好厉害的一拳,江枫、罗兰、欧阳昭,看得大为惊异,也都有着意外的感觉, 大和尚的无相神功,似已到了极高的境界,七宝拳法,也到了实而不华,大巧似拙 的化境了。   邓飞和刁鹏,更是惊的呆住了,一拳能打死像天虚子这样的武林高手,可是连 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   但它竟是事实,人已死了,血涌七窍,横尸在地。   这一拳之威,心中暗暗付道:“自己全力一拳打在天虚子的前胸,也未必能把 他活活打死。”   七宝和尚呵呵一笑,道:“老道士,你太大意了,和尚可是已经再三提醒你, 你不听。”目光一掠万方,道:“不知哪一位想替老道士报仇,和尚这里候教了!”   万方转脸他顾,听到装作没听到。   他虽号称一掌招魂,但心中明白,就是两掌,也招不了天虚子的魂,但天虚子 却被人家一拳打死。   只听两声哇哇怪叫,两个面刺花纹,身上穿着逆鳞竖立衣着的健壮妇人,突然 并肩向七宝和尚走了过来。   三宫主想阻止两人,但已晚了一步,心中暗暗骂道:“南荒蛮愚果然是全无心 机,天马堂的人未死光,你们急着出头干什么呢?”   眼看耸立的鳞片上发着蓝光,分明淬有剧毒,也许它本身就是一种奇毒的蛇皮 作成,江枫低声说道:“大和尚,歇一下,这一阵交给小弟!”   “最难对付的可能是一品刀,和他随来的四大弟子……”七宝和尚施展传音之 术,道:“你留点精神对付他们吧!”   江枫望了那童颜鹤发的老人一眼,未再多言。   大和尚面拙心巧,一点也不托大,看着两个妇人身上的衣服,笑道:“蛇鳞毒 衣,厉害呀!厉害!血肉之躯,何能和这毒衣相抗?”   口中叫着,人却从衣袋中取出了金、银双圈,分握双手。   “金、银、铜、铁、锡……”一品刀大声叫道:“无相大师的五福照命圈,还 有铜、铁、锡三圈呢?”   “二十年来在江湖上出现过了,竟然还有人认得出来……”七宝和尚笑道: “你杂毛子喊叫什么?接下了和尚的金银双圈,铜、铁、锡自会出现。”   两个逼向大和尚的粗壮妇人,虽然不认识五福照命圈,但听一品刀的大声喊叫, 可也明白,是在向两人示警,要她们小心应敌。   两个人看上去粗蠢怪异,但实在不傻,立刻停下脚步,互相低声商量。   只看到她们口齿启动,咕咕噜噜,可没有人听得懂她们说些什么?   那是南荒土语,连足迹遍天下,精通各地方言语的七宝和尚,也一样听不明白。   但两个妇人的举动,表达出她们交谈的目的。   只见两人同时伸手在形如蛇鳞的衣服中,各取出两把短刀。   刀长不过一尺八寸,但对身一片蓝芒,显然是奇毒淬炼的毒刀。   大和尚叹息一声,道:“你们远在南荒,过的是何等逍遥自在,为什么跑到中 原来踏淌这次浑水呢?”   言下之意,杀机已动。   江枫沉声说道:“鳞衣、毒刀,沾身取命,你尽管施下毒手,不要心存仁慈。”   两个精壮的妇人,已然怪吼一声,分左右向七宝和尚扑去。   她们两人平飞而起,鳞衣闪光,看上去,完全没人的味道,像两条怪异的飞蛇。   七宝和尚双圈一挥,突然脱手而出,金、银两圈光华,分向两人击去。   原来、五福照命圈,可以掷出伤敌。   罗兰低声问道:“老公,他双圈出手,如何收回来呢?”   “这个么?我也不知道了……”欧阳昭道:“你问问江枫吧!”   事实上,已经用不着问了。   只见两个健妇手中毒刀一拨,想把双圈拨开,那知刀、圈相触,金银双圈,突 然一转,横里飞去,交错而过,正击在两个鳞衣怪妇的腰上,那么健壮的两个人, 竟被打的横飞三尺,跌在雪地上。   七宝和尚双手一收,双圈旋飞而回。   敢情双圈上仅有一条细索,深藏袖中,大和尚以内力操纵,不知内情的人,很 难看得出来。   两个精壮的健妇,跌下去,就没有再动过,看样子已经挺尸了,圈上的劲力, 当真如巨锤击岩一般,看的人心凉胆颤。   好厉害的大和尚,两次出手,三人送命,一个是江湖道上的一流高手,两个是 来自南荒的怪客。   “瞧不出啊!大和尚竟是如此的高明神勇,……”罗兰低声问江枫道:“他比 令师无相大师如何?”   “看样子,已尽得真传,……”江枫道:“论他内力的雄厚,出手的扎实,小 弟也自叹弗如了。”   大和尚收回双圈,不再理会敌人,转头走了回来,一面低声说道:“江老弟, 和尚这两招用出了全力。强憋着一口气没有喘出来,再打下去就要现原形了。”   欧阳昭目睹大和尚凛凛神威,早已技痒,飞身一跃而出,横剑喝道:“区区欧 阳昭,江湖中无名小卒、哪一位不吝赐教,请出来指点指点?”   他身躯修伟,声如洪钟,横剑而立,先声夺人,一时间,竟无人出面迎敌。   刁鹏低声道:“老邓啊!小弟我闯了几十年江湖,可是从没有见过那么霸道的 武功?一击取命,用不着第二次出手,乖乖,当真是大开眼界了。”   “幸好过去我没有惹过他……”邓飞道:“看他杀法的利落可怕,似不在江枫 之下?”   欧阳昭不见有人出阵回话,心头十分恼火,长剑一指神鬼双刀,道:“你们两 个出来,我要一剑斗双刀!”   “怎么?指名挑战哪!……”神、鬼双刀是成名多年的人物,这口气忍下去, 日后,哪里还能见人?   只好双双缓步而出,神刀抽出窄刀,接道:“你要一剑斗双刀?   倒是豪气干云,不知这句话可否当真?”   “老公,不能中他们的鬼计……”罗兰飞跃而出,和欧阳昭并肩而立,接道: “我们夫妻联手,二对二,才算公平啊!”   对爱妻的关怀,欧阳昭十分受用,但话已出口,盛水难受,不知如何拒绝罗兰 插手。   只听鬼刀说道:“我说神兄啊!牛皮人人会吹,言犹在耳,哪厢已经改变主意 了?”   欧阳昭只觉脸上发热,低声说道:“罗兰,给我点面干嘛!以后,这种话,我 不再说就是!”   罗兰叹息一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太逞强,两个老色鬼身上不知藏 了多少刀,你要小心啊!”   “知道了……”欧阳昭道:“你退下去吧!”   罗兰只好退了丈许,但剑在手中,全神贯注,准备随时出手救援。   欧阳昭长剑一振,道:“来吧!现在是一剑斗双刀了。”   神、鬼双刀走的非常慢,但攻势却快如闪电。   罗兰退下,欧阳昭那句一剑斗双刀余音犹在,两人手中的窄刀刀经到了欧阳昭 的前胸。   神、鬼双刀虽是同时出手,但他们并未分由左右夹攻,是同时由正面出手,双 刀并排攻到。   欧阳昭长剑一式“长虹经天”,竟是硬封双刀。   剑走轻盈,他这种硬碰硬的打法,大背了用剑之道。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两柄窄刀,竟被一剑震开。   刀、剑之上,双方都贯注了强大的内力,一剑封双刀,一剑还稍占优势。   欧阳昭精神大振,长剑展反击,剑势如长江大河一般,竟把神、鬼双刀,圈入 了一片剑光之中。   他大半生专注于练剑之上,天生神力,再加上深厚的内功,剑上劲道之强,胜 妻一倍,神、鬼双刀立刻感觉到,森寒的剑气,密布四周,有如一个逐渐合拢的钢 钵,八方四面,全被剑封住,心中大感震骇。   神、鬼双刀纵横江湖,除了受挫于金丹书生和天狐夫人之外,从未吃过败仗, 也从未遇过如此霸道的剑法。   日前,两人合斗罗兰,虽然秋色平分,但却有三分谦让装作,一则是自保心态, 不愿涉险杀敌,使自身受伤。   二则罗兰娇美姿色,也使两个老色鬼心存怜惜,当然,罗兰剑法的精妙,也使 两人大感意外。   但此刻,情势不同了。   欧阳昭除了剑招精妙之外,内力也在两人之上,随手挥剑,自成文章,一上手, 两人就被迫落下风。   但神、鬼双刀,被誉为一代刀法名家,亦非小可。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突然改变了打法,不再和欧阳昭抢争先机,双刀改采守 势,相互支援。   欧阳昭剑招凌历,着着逼进,剑花错落,化出万道寒光,紧紧圈定两人。   但神、鬼双刀,守的紧严,双刀幻出一片刀幕,护住全身,剑招虽然绵密,但 一时之间,却也无法突破刀网。   七宝大师经过一阵调息,元气恢复,低声说道:“神、鬼双刀果然是奸滑的很, 他们以守代攻,准备久战,以消耗欧阳兄的内力。”   江枫微微一笑,道:“他们低估了欧阳师兄的剑法,他的杀着,也未出手,正 等待适当的机会,作致命的一击,倒是你,可真是内力不继吗?”   言下之意,隐隐诘问,大和尚是否又在隐藏真正实力。   “和尚还有再战之能,只不过需要几口大喘气调整体能,哪会给敌人一种研判 的讯息,适时而退,让他们莫测高深。”   罗兰全心注视着丈夫和神、鬼双刀的恶战,全神贯注,根本没有留意两人的谈 话。   只听张四姑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如果天门那批高手,不加进来,看样子, 你们可能已具有应付强敌的能力,倒是我们四个人,白白的窝在雪中,忍受了半夜 一日的雪寒侵迫之苦。”   “天马堂一股力量,似是锐气已挫,天虚子被和尚一拳打死,万方胆气已寒, 这批人手已无再战之勇,如果欧阳昭能一举击败神、鬼双刀,内宫人马,亦难再有 作为,只不知他们是否还有伏兵出来?”   江枫也以传音之术回答,大和尚虽然站在身侧,却也无法听到。   “我看到了大和尚的威风……”张四姑道:“他深藏不露,连我也被他瞒住了, 我知道他隐技扮懵,但却未料到他成就之高,连无相大师的看家本领五福照命圈, 也被他学会了,唉!身负绝技,却能任人激讽、轻藐,付之一笑,单是这一份忍耐 的工夫,就非常人能够学得。”   “我一直认为势单力孤,无法拒抗强敌,却不料三位师长,早已未雨绸缪,为 我安排了如此强大的助手……”江枫道:“这种关爱之情,叫小弟倍生怀念了!”   大和尚虽然听不到两人交谈的内容,但见他口齿启动,已知他和张四姑互用传 音入密之术,谈论敌情。   目光转动,四下环顾,竟是瞧不出张四姑隐身之处,心中暗暗佩服,张姑娘五 遁奇术,果是人间奇技。   “大和尚已经发觉了……”张四姑道:“敌人还有伏兵未出,可能是天马堂中 高手,不过,欧阳昭的五个弟子,也隐于二里之外一座农舍等候召唤,雪、霜、梅 花,都藏在左近雪中,可怜三个娇滴的小美女,忍受了近十个时辰的雪寒迫体之苦。……”   “会不会冻坏她们?”江枫无限关怀的问道。   “放心吧!苦是苦一点,但还不会冻坏她们,大姐的貂皮衣套,可以使覆在她 身上的积雪不化,相抗酷寒,……”张四姑道:“倒是你们,要尽快的搏杀他们一 些高手,夜色已临,真正的重头戏,可能就要上场,三宫主狡猾多智,必有鬼计。 咱们以埋伏对抗他们援手伏兵,虽然技高一着,但他们人手众多,我们利在速决, 不跟你多说了,小情郎,用不着再隐技自珍了,拿真本领,别要大和尚专美于前。”   江枫抬头四顾,果然,夜幕已垂,欧阳昭和神、鬼双刀之战,已近两百多回合, 仍未分出胜负,正想暗助欧阳昭一臂之力,忽听欧阳昭长啸一声,剑气放收,凝成 一线,有如尖锥一般,刺入了浑成一体的刀光之中。   一声凄厉的尖叫,鬼刀竟被一剑穿胸,手中窄刀,亦被震飞出手。   好霸道的一剑。   但鬼刀并来后退,摆脱长剑,却一咬牙,身子身前冲来,长剑透胸而过,但他 却已扑近了欧阳昭,双手前推,似是发拳击敌,但袖中却突然射出两柄刀,森森寒 芒,也刺向了欧阳昭的前胸。   这等舍命还击,暗刀突出,本是极难防备,但罗兰那句他们身上藏刀无数的嘱 咐,使欧阳昭早生戒心,见鬼刀任剑透体,奋勇扑上,早已右腿抬起,登出一脚。   他人高腿长,这一脚先中鬼刀小腹,鬼刀竟被蹬的倒飞出一丈多外,摔倒雪地 上,但他袖中双刀突长,竟也刺入欧阳昭的前胸两分之深,皮破血流。   就是那毫厘之差,生死殊途。   但神刀却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窄刀掷出,飞刺咽喉。   欧阳昭闪避不及,人随刀仆,向后倒去。   刀掠鼻尖而过。   但神刀真正的杀着,却在双腿之上,飞身跃起,双脚踏向欧阳昭的小腹。   乖乖,双腿的裤管中,竟也弹出了两把尖刀,长逾一尺。   当真是全身藏刀,神鬼莫测,神鬼双刀之名,大约也由此而来了,全身有刀不 见刀。   但欧阳昭收回的长剑,似是早已等在那里,上翘的剑尖,暴长而起,刺入了神 刀的左脚脚心,剑上为道强大,生生把神刀给震飞起来、一柄长剑,沿脚心透骨而 入,直没及剑柄。   原来,剑口的内力强大,无坚不摧,长剑直入,竟然未偏出大腿之外。   神刀也被推飞起一丈多高,跌摔在雪地上。   长剑由脚底直入胸中,加上那重重一摔,真气涣散,立刻气绝。   罗兰惊魂初定,飞跃在欧阳昭的身侧,道:“老公,你伤势如何?”目光却盯 在欧阳昭前胸伤处。   “一点皮肉之伤……”欧阳昭挺身而起,道:“总算把神、鬼双刀给解决了, 只是不像大和尚那样干脆利落。……”   “这是两件完全不能相比的事,……”大和尚道:“十个天虚子加起来,也不 如神、鬼双刀,他们是真正一代刀法宗师,单是他全身藏刀那一招,就前无古人, 和尚实无把握能胜得他们两人联手?”   “算了,大和尚,我可没有和你比高下的意思……”欧阳昭笑道:“只不过是 一句感慨之言罢了,这神、鬼双刀,实在不好对付,我能搏杀他们,心中还真有点 飘飘然呢!”   “哼!以后,最好不要再飘了……”罗兰娇嗔道:“你飘的快活,我可是揪着 心在等待,难道你想我作……”   大概是想说作寡妇,话到口边,又吞了回去。   欧阳昭豪壮的说道:“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我们既入了江湖, 生死事就该看开!”   “你死了,我还能活得下去吗?”   罗兰低声倾诉,炫然欲泣。   这大概也是天狐技艺之一吧!   欧阳昭心中那份感动、快乐,简直无法描述,恨不得一抱过罗兰,叫它千百声 老婆、爱妻。   但他咬着牙忍了下去,脸上却笑意充盈,目中神光灿然。   “那一剑由脚心透入前胸,简直是神来之笔……”江枫低声赞道:“小弟…… 晚进自叹弗如!”   对欧阳昭和罗兰的称呼,江枫是伤透了脑筋,既有同门师兄、师姊的事实,又 有翁婿口盟的约定,也只有酌量当时的情景,适宜的称呼了。   “你不用心存顾忌……”欧阳昭低笑道:“丫头是丫头,我是我,你高兴怎么 称呼都好,这也真难为你了,就适情适景地叫吧!至于那神来一剑,可是金丹书生 的传授,专门对付神、鬼双刀的一招,不是我自己划出来的,那是由经验中苦思而 得。”   但见人影闪动,胡萍快如疾矢一般的射出,拔出神刀脚上的长剑,退了回来, 交给欧阳昭。   欧阳昭微笑接剑,颔首示谢。   也许这两阵搏杀的神勇、凌历,把对方给骇住了,没人敢再主动抗战,双方暂 时形成了沉默的对峙。   但闻衣袂飘风,五个佩剑少年,在夜色中飞奔而来,五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 一色有灰布裤袄,对着欧阳昭躬身一礼,肃立一侧,也不理会江枫、罗兰等人。   “别怪他们,他们幽居深山十几年,这是第一次下山……”七宝大师笑道: “他们纯朴、木讷,不会和生人招呼。”   五个灰衣少年,听到声音,一道目光一齐投注在七宝人师的脸上,打量了良久, 才一齐跪了下去,道:“你是和尚伯伯,我们好想念你。”   “是啊!总有十年不见面了,我也很想念你们,快些起来……”   七宝和尚笑道:“等一下还要你们帮师父和人打架呢!”   五个人一齐站了起来,大概是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微微一笑,恭立欧阳昭的 旁侧,脸上却是一片跃跃欲试的神情。   此时情景,欧阳昭也无暇替他们引介各人,对敌要紧,低声问道:“剑阵练熟 了?”   五人齐声应道:“练熟了!”唰的一声抽出上长剑,就要摆开剑阵。   欧阳昭一皱双眉,摇摇头,道:“等我令谕,再出手。”   五人还剑入鞘,又是垂手肃立。   “原来,还有伏兵,应该不止这五个年轻的剑手吧!”   “这就不劳三宫主费心了……”江枫道:“该他们出现的时侯。   他们自会现身,约我们申时会阵,似是已准备挑灯夜战了?”   “不!无灯可挑……”三宫主道:“就在这夜幕笼罩之下,一决胜负了!”   “打夜战吧,……”罗兰抽出长剑一摆,道:“三宫主,就由咱们先开始如何?” 三宫主点点头,道:“好!……”缓步走了出来。   这时,夜色渐浓,天上一点星光,也被一片乌云遮住,地上虽有皑皑积雪,也 无法映光生辉,视力只能见数尺外的景物,虽有精深内功,异于常人有的目力,也 有着人物模糊之感。   这等情形之下,就算是一流高手,也无法防备到暗器的袭击。   夜,给人一种凄迷之美,也给人一种可怕之感。   两个美丽的女人,提着森寒的兵刃,相对而行,双方已互相知道一些虚实,彼 此心存疑怕,谁也不敢大意,步子移动,如履薄冰手中之剑,也缓缓抬起,指向对 方,准备应变。   “不对呀!……”大和尚突然说道:“如此夜战,是三宫主设计定有阴谋,不 可不防。”   这一下,轮到欧阳昭担心了,大声喝道:“罗兰,退回来!”   男、女不同之处,就明确的显示了出来。   欧阳明要面子,千方百计把罗兰劝退回去。   罗兰也要面子,但却很温柔的退了回来。   三宫主没有乘机抢攻,甚至停下来,给罗兰一种安全后退的感觉。   退是退回来了,但脸色不怎么好看,冷冷的说道:“老公!有什么吩咐?你要 面子,也要里子,现在,满足了吧!老婆咬牙忍受的好胜之心。却又温柔的听你的 令谕!”   大和尚硬着头皮扛了下来,笑道:“嫂夫人,和尚想到了一件事,只好让欧阳 兄把你请回来。”   明知和尚背黑锅,罗兰却放起刁来,冷笑一声,道:“你大和尚连胜两阵,都 是一招毙敌,连取三个,我老公也一剑斩了神、鬼双刀,我就不能和三宫主一决存 亡吗?这威风杀气,都让你们男人占尽,我们女人,只配窝在家里看孩子了!”   “嫂夫人……”大和尚苦笑一下,道:“这摸黑夜战,大背常情,是出自三宫 主的策划,和尚不知道她阴谋何在?但必有阴谋,当可断言,江老弟也觉着不可大 意,和尚就托请欧阳兄招呼你一声,可别有所误会,嫂夫人在斗室之中,一剑斗双 刀,这威风杀气,绝不会输给欧阳兄呢!”   明知是顶高帽子,罗兰还是忍不住笑了。   再看欧阳那份尴尬,也就顺风收帆,说:“这一仗总要打吧!多谢关怀,我会 小心就是。”   “对!首求自保,次求克敌……”江枫道:“罗兰,你如受伤害,我们大家都 会心中不安。”   “谢谢你了,小师弟,我会谨慎自保……”罗兰道:“不会让你伤心。”转身 向三宫主迎了上去。   这一对宝贝夫妻,虽是身怀绝技,但却常年山居,少在江湖走动仍保有了一种 赤子心情,大事不计较,口角小事却不肯服输。   事实上,他们夫妇也就以争吵伴嘴,以排遣山中的寂寞岁月,睹睹小气,早成 积习。   三宫主神色平静,似是早已胸有成竹,手中宝剑举起,拉开架式,笑道:“你 们师兄师妹,夫妻俩口,商量好了吧?”   罗兰脸上一热,道:“要你等候了,让你先机!”   三宫主道:“小妹就不客气了。”   长剑一探,刺向前胸。   罗兰挥剑架开,反击一剑,两人立即展开恶斗。   江枫一皱眉头,道:“和尚,三宫主的耐心客气,有些异常,你小心替罗兰掠 阵。”   大和尚点点头,缓缓向前移动身躯。   这时,那位一品刀,突然带着四个弟子,向前行来,同时抽出佩刀。   江枫举步而出准备迎敌,欧阳昭已大声说道:“这一批人交给我。”举手一挥, 五个弟于佩剑出鞘,随着欧阳昭迎了上去。   “当心他的脱手刀法,能在百步之内取人首级……”江枫没有争抗强敌,却点 出了一品刀的精奇刀法。   他对欧阳昭充满信心,也想着看看他训练五个弟子的剑阵威力,这是金丹书生 重伤之后,悟出的剑降,江枫听过,却没有学过。   刁鹏道:“老邓,咱们恐怕也闲不住了,准备一下,拼老命吧!”   “看到大和尚和欧阳昭的身手,真有点自惭形秽……”邓飞道:“不敢轻易的 出手了!”   “老邓啊!这是什么时刻了,你还是这么看不开呀!……”刁鹏道:“我虽然 还不能太了解他们,但我感觉到他们是一个胸怀大志的组合……”放低了声音,接 道:“而且是武林三圣播下的种子,他们都好像和武林三圣有关,也都继承了武林 三圣的武功。”   “不错!……”邓飞道:“九华订盟之后,盛传武林三圣身遭暗算,那时,我 还不太相信,现在想来,倒是大有可能了,他们以绝世内功,压制着伤势,不让它 发作,却利用剩余的生命,培养出了承继他们遗志的人才……。”   也许是这件大事是武林中都想了解、知道的第一秘密,所以,两人谈起来,竟 是不忍停下。   也许是两人借这番谈论江湖往事,拖延出手的时间。   “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刁鹏道:“算算时间,武林三圣在身受暗算 之后,至少还活了十几年,这些日子中,他们在江湖上奔走,餐风露宿,吃了不少 苦头。   因为他们还要隐密行踪,他们的行动,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刁某人,就是当年 受命追觅他们行踪的人手之一。   就我所知,那一次,投入的人手,至少在五百人以上,像我这种身手的人,少 说点,也该有二三十个人,足迹遍及大江南北,东海西域,南荒北疆,深山大泽, 一找就是五年,隔一年再一次展开搜寻,规模更为庞大,又找了三年之久,才算停 了下来……。”   “以后呢?……”邓飞道:“是否真的停了下来?”   “没有……”刁鹏道:“只不过由明转暗,但参与的人手,却都是江湖中的高 手了,规模虽然是小多了,但搜寻的区域,却是更为深入,说来,也真是奇怪,我 们搜寻了十几年,竟然未找出一点眉目,探听到一点消息,那么精密的策划,那么 庞大的人力,却完全失败了,他们究竟是如何藏身呢?”   “这件事,我也感觉到不可思议……”   刁鹏道:“看来,邓兄比刁某人聪明多了,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   邓飞微微一笑,道:“因为我们见到了易花手张四姑……”   “明白了……”刁鹏说,“张四姑替他们制造了一副精巧的面具,掩遮去他们 本来的面目?……”   “也许是很多副精巧面具,以适合他们不同的身份……”邓飞道:“如果真是 这样,你想想,就算他们站在你的身侧,你也是浑然不觉,以江少侠而论,那副面 具之精巧,以我这双魔眼,竟是瞧不出一点破绽,天下武功高过我的人,不计其数, 但能超过我这双眼睛透视能力的人,那就屈指可数了。”   “对!推想起来,千变万化,莫可思议,但一经点破,却不过原来如此……” 刁鹏道:“易花手张四姑制造面具的手法旷绝一代,为什么天马堂的总堂主,竟然 想不到这上面去?”   “武林三圣的身份,谁又能想到他们掩去本来面目呢?……”   邓飞道:“何况,那时间,易花手也如沉在大海的泥沙,隐息未出,没有人会 把以邪门技艺扬名江湖的易花手,跟武林三圣给连在一起。”   刁鹏道:“兄弟,还有一点疑问,请教邓兄,以武林三圣的威望,只要以本来 面目在江湖上出现几次,也足以震慑群雄,使他们知难而退,不致于同成现在这个 局面。”   “刁兄,咱们都是为这个组合效过力的人……”邓飞道:“咱们在江湖上的定 位,不论是盗是寇,也算是稍有名气,但咱们对目下的江湖情势,有多少了解呢?”   刁鹏呆了一呆,道:“说的是啊?除了天马堂中长老级的人事移动、变化我稍 有所知之外,其他的可算是一无所知。”   “因为,知道的事,全是在会议时听到的。现在,想一想,我能记得的江湖的 诸般情事,还是当年在江湖上走动时知道的。”   邓飞道:“彼此、彼此,不过,我在洛阳居中,这样的地方,看到的应该很多, 但却也和刁兄一样,对江湖中事务,一无所知,那是因为,江湖已不成为江湖了, 表面上是平静无波,过去江湖上的热闹纷争,都已不见,江少侠到洛阳居来,才引 起连番搏杀,也许暗中也有激流汹涌,只不过咱们无法看到,除了天马堂和内宫一 系中人的争执之外,一切都是全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不错,天王门、天马堂,和内宫一系联手的力量,似是已完全控制了江湖中 一切活动,……”刁鹏道:“少林寺的威名消退了,武当派的气势沉沦了,除了窝 里翻,自己人互相斗争之外,真是已没有外力介入了。”   “但物极必反……”邓飞道:“江湖就是江湖,从来没有任何一股力量能永远 控制它,使它永远平静,万劫不复。”   刁鹏道:“天马堂一直和内宫一系中人不停的争斗,为什么一下子竟会联合起 来,合于一处,对付江少侠呢?”   “这才是真正的可怕所在了……”邓飞道:   “如若在幕后没有一股可以控制全局的力量,就不可能有这种奇怪的变化。”   “邓兄是说,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导引全局……”刁鹏道:“那又是什么人 呢?”   “不知道,……”邓飞道:“但那股力量确然存在,他的野心,似乎是不止以 征服武林同道就会满足,也许有更大的阴谋在进行。”   刁鹏呆了,道:“说的是,江枫领导的这股力量,也就更不能失败了,邓兄, 咱们虽只是米粒萤火之光,也要全力以赴,能活着看到究竟,故然是好,就算战死, 也是心无遗憾了。”   就在两人交谈之间,双方的搏杀,已经更趋激烈,不绝于耳的兵刃撞击之声, 闪起了一串串的火光。   这等夜暗中的激烈搏杀,连江枫和大和尚这等绝世高手,也看得心惊、胆颤, 暗暗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个夜晚太暗了,暗的不见一点光亮,连满地积雪,看上去,也只是一 团模糊的白影,以江枫和七宝和尚的目力,也只能看到刀、剑的挥动,看不真切刀 招、剑招的变化。 旧雨楼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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