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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栖鹤潭畔   井望天道:“这个,他们没有说,不过不难想到,和英侄之死有关了。”   楚定一道:“难道他要窃取英侄尸体上的东西吗?”   井望天道:“大概是这样了,我们明白点分析一下,地鼠门可能是受人重酬, 来窃取一物,因为地鼠门中人,本以偷窃之术闻名江湖,他们搜查的本领,高人一 等。”   楚定一道:“二哥已经再三搜查过了,难道还有什么东西留在英侄身上不成?”   井望天没有说明在伍英身上发现的东西,他知道多一人知道了秘密,这秘密就 少一份价值。   楚定一英雄气概,不喜和人动心机,他知道的事很容易被人用言激出来。   井望天沉吟了片刻,道:“老三,有些话,我不能不告诉你,但你千万不能说 出去,英侄的身子,咱们已经再三地搜查了。纵然有什么隐密,也该搜出来了,但 咱们可以再在英侄上藏些隐密。”   楚定一思索了一阵,道:“二哥高明。”   井望天一番话,说的婉转、曲折,却没说出一点内情来。   井望天严肃地说道:“老三,目下的江湖形势,云封雾锁,晦暗不明,和咱们 在江湖上闯荡的时间,有很多的不同了,地鼠门这样一个见不得天日的门户,也在 江湖上称起了字号。”   楚定一叹口气道:“宵小称雄,鼠辈横行,唉!真的叫人好愤慨。”   井望天道:“老三,英侄的事,只是一个开端,日后江湖上,还有很多令人难 测的诡异变化。”   楚定一道:“二哥,是不是地鼠门这组合同的花样,他们如是针对咱何兄弟而 来,咱们也不能示弱。”   井望天道:“地鼠门只是被卷入这个漩涡的一个组合,老实说,目下咱们还无 法确定谁是杀死英侄的真正凶手。”   楚定一道:“二哥一向足智多谋,难道现在还没有找出杀死英侄的凶手吗?”   井望天道:“没有,这不是一般的江湖上寻仇凶杀,照目前的看法,也不像针 对咱们兄弟而来……”   楚定一接道:“他们杀了英侄,难道还不算针对咱们三兄弟吗?”   井望天道:“事情很复杂,英侄无意卷入了一件事中,就这样牺牲了性命……” 轻轻吁一口气,接道:“老三,目前,我还没有把此事头绪追下去,我想总会有一 天水落石出。”   楚定一道:“二哥,至少咱们知道了英侄在绝情谷中被人点瞎了眼睛,咱们为 什么不到绝情谷中去看看呢?”   井望天道:“绝情谷自然要去,不过,不是现在。”   楚定一道:“何时去?”   并望天道:“英侄误入绝情谷,被人点睛了双目,然后,在栖鹤潭被人打成了 沉重的伤,这说明了,名传天下的绝情谷,就在黄山之中,而且距离栖鹤潭不会太 远,但英侄被点瞎双目,和遭人打成重内伤,是两个事。绝情谷,咱们可以随时找 去,她们跑不了,但打伤英佳的又是什么人?”   楚定一接道:“那两个脚夫说的明白,那人是天驼叟。”   井望天道:“一个驼背老人,咱们不能肯定他就是天驼叟,再说,两个脚夫的 话,也未必可以相信。”   楚定一道:“二哥的意思呢?”   井望天道:“这就是我不急于赴黄山的原因,咱们要想出一个合于实情经过, 然后,才能找人算帐,何况咱们还未找人,已然有人找上了咱们。”   楚定一道:“这倒是一桩很意外的事了?”   井望天道:“一点也不意外,他们要从英侄的身上找出一个隐秘,英侄不肯说, 所以,他们把他送回来,他希望英侄能告诉咱们,却未料到英侄伤势太重,见了咱 们精神一松,散去了一口护命元气,就这样撒手而去,仍然未把隐秘说出来……”   楚定一接道:“就算英侄把隐秘说了出来,他们又如能够知晓?” mpanel(1);   井望天道:“老三,超过三个人知道的事,都算不得隐秘这件事英侄如说了出 来,堡中至少有不少堡丁知道了,一传十,十传百,这秘密就无法保存了。”   楚定一道:“多谢二哥指教。”   井望天道:“老三,伍家堡目下正面临着很严重的挑战,大哥对英侄之死,虽 未说什么,但内心之中,却是伤痛万分,我们兄弟确实也不好意思去惊动他,堡中 的事,要你多多动心了。”   楚定一道:“二哥吩咐。”   井望天道:“由今天起,要严密防守,这要偏劳兄弟。”   楚定一道:“小弟这就去和李总管商量一下,如何加强堡中的防守。”   井望天道:“你和李总管谈谈,由此刻起,进入堡中的人,都要把他们留下来。”   楚定一道:“要死的,还是活的?”   井望天道:“能留活口最好,必要时,死的也要留下。”   楚定一道:“如是遇上了地鼠门中人呢?”   井望天道:“地鼠门中人,也一样不用对他们手下留情。”   楚定一躬身,道:“小弟记下了。”   转身向外行去。   井望天有些困倦,直回自己的房中,他想盘坐调息一阵。   目前的情形是,不但要斗力,而且还要较智。   但他回到房中之后,却发觉了伍明珠早已在那里等候。   她穿着一身白衣,眉宇间隐隐有着倦容,显然,这数日中,她一直没有好好的 休息过。   这位聪慧过人的姑娘,能够料事如神,不但具有过人的才慧,主要是她肯用心 去思索事情。   对这位小侄女,井望天已经另眼相看,笑一笑,道:“明珠你一直没好睡过?”   伍明珠点点头道:“二叔,珠儿想了一夜,觉得我们应该早一些到栖鹤潭去。”   井望天道:“为什么?”   伍明珠道:“咱们早到一天,就可能多一些机会。”   井望天哦了一声道:“明珠,你觉着哪些人到栖鹤潭去?”   伍明珠道:“二叔,我,再加上三叔,咱们要悄然离堡……”   井望天接道:“悄悄地走!为什么?”   伍明珠道:“听说昨夜堡中来了夜行人。”   井望天道:“来了地鼠门两头银鼠,我已经放他们去了。”   伍明珠道:“二叔,可知道他们进入堡中的用心吗?”   井望天道:“地鼠门,在江湖上是一个见不得天日的组合,他们专门接偷窃的 生意,不论是自己之事,或是受人之托。”   伍明珠道:“想不到江湖上会有这样的组合,他们除了受托偷窃之外,会不会 接受杀人的委托?”   井望天道:“据我所知不会,地鼠门在江湖上标榜的是不伤人命,不窃女色。”   伍明珠道:“他们的偷窃之技如何?”   井望天道:“一个能上门户的组合,以偷窃为业,自然是高明的了,当然,也 不是人人都高明,但听说,那位门主,和门中四大护法,偷窃之技,已到出神入化 之境了。”   伍明珠道:“二叔,他们来伍家堡,想偷些什么?”   井望天道:“地鼠门已非昔比,除了门下弟子私人窃取一些银子花费之外,受 委托正式出动,自然不是一般的小事情了。”   伍明珠道:“二叔,他们会不会是来偷我大哥的尸体?”   井望天道:“偷尸体,这有些不太可能吧?”   伍明珠道:“除了大哥的尸体之外,我想不出什么他们要偷了,咱们能想到剖 腹取密,他们一样也可以想到,他们也许不会把整具的尸体带走,但他们可能会带 走他的衣服,或是剖开他的内腹。”   井望天点点头,道:“这个顾虑不错,能花钱请来地鼠门中人出动,自然不是 偷窃一般东西。”   伍明珠道:“他们听不到一点消息,所以,不惜花费代价,请地鼠门中人,他 们也会想到栖鹤潭。”   井望天道:“对!我们应该早些到牺鹤潭去。”   伍明珠道:“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隐秘,只要他们仔细地搜查一下大哥停过的 地方,就可能找出他们想得到的东西……”黯然叹息一声,接道:“那些藏物,也 许不是我们所有,过去也和我们无关,但大哥以性命得到了它,就不能让它落入别 人手中。”   井望天道:“明珠,你这番话提醒了我,我们应该早些到栖鹤潭,那地方我去 过,找起来不会太困难。”   伍明珠道:“二叔准备何时动身?”   井望天道:“你觉着应该走得隐秘些,咱们今夜离堡。”   伍明珠道:“好!二叔昨夜也未好睡,现在请好好休息一会,珠儿也要准备一 下。”   井望天道:“明珠,这件事,你告诉过你爹没有?”   伍明珠低下头,泫然欲泣,道:“没有,爹为大哥之死,伤心欲绝,他对大哥 的寄望太大了,但大哥却不幸而逝,爹表面虽然保持镇静,内心却是沉痛万分,所 以,他已默认我插手此事地行动。和二叔一起去,爹是不会反对的。但我想在离开 之前,给爹说一声。”   井望天点点头,道:“明珠,你三叔恐怕不能去。”   伍明珠道:“为什么?”   井望天道:“你爹哀痛,他表面上镇静,不过是做给堡中手下人看的,所以, 你三叔一定要留下来,照顾堡中的事。地鼠门不会就此罢休,他们受人之托,必须 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伍明珠道:“三叔如是不能去,只有咱们两人去了,二哥和三哥都太刚烈,动 手搏杀的事,他们可以参与,像这样的事,对他们不大适合。”   井望天沉吟了一阵,道:“对!我会安排一下,咱们决定初更离堡,你先去和 你爹谈谈。”   伍明珠欠身福了一福,退了出去。   初夏时分,井望天和伍明珠离开了伍家堡。伍明珠一身男装,捞作一个司药童 子。井望天改扮成了一个走方郎中。   一匹走骡,驮着药箱和简单的行李。   伍家堡走了井望天,但堡中仍然有一位井二爷。   那是一个护院武师经过易容扮成。   这件事,伍家堡中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老堡主伍天义,一个是无情金镖楚 定一。   井望天走得很小心,先把走骡和应用之物,派一个堡丁送出伍家堡,寄存十里 外的小镇上,初更时分,才和伍明珠先后离堡。   井望天的判断没有错,在两处要道上,发现了暗桩。   那是伍家堡东行、南下必经的一个出口。   井望天地形熟悉,越过一片来林,才避开两个暗桩的耳目。   伍明珠就没有那么顺利,被暗桩发现。   可是伍姑娘很聪明,暗极发现了她时,她也发现了暗桩。   她看见装作未看见,缓步折转入一家农舍中去。   那暗桩发觉伍明珠只是一个小童,而且行入农舍中去,只这是村童晚归,未放 在心上。   伍明珠在农舍暗影中隐藏了片刻,才悄然绕道而行。   赶到和井望天会会之处,已经晚了半个更次。   一路上小心观察,未见有跟踪之人。   这一日,赶到了黄山,两人又改了装束,井望天扮成一个老樵夫,伍明珠恢复 了女装,梳着两条大辫子,穿一身上有花衣服。虽然穿了花衣眼,却是很旧,显出 是生长黄山的村女。   赶到栖鹤潭,是近午时分。   栖鹤潭不算太大,但也不小,水面有二十亩方圆,潭水清澈,四面环山,东北 两面,崖壁如削,数十道流泉顺山而下,流放潭中。   潭畔生满了青草,杂着不知名的盛放山花。   潭西边距山较远,是一片古奇的松林,上面有千头栖鹤,青白交映中,和以不 停转动的鹤顶红冠,汇聚成一幅绝佳的山水松鹤图。   四顾无人,伍明珠才长长吁一口气,道:“二叔,好幽美的栖鹤潭,山水如画, 松鹤相得。”   井望天却是面色严肃,道:“珠儿,是不是太静了些?”   伍明珠道:“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那百道流泉,湍飞而下,水声锵然, 只增加了栖鹤潭一些生气,却无法破坏这份的静的美,自然造化之奇,实非人工能 及……”   井望天摇摇头,道:“明珠,我说的不是这个,十年前我到此地时,潭里总有 二三小舟,荡漾水波,渔人垂钓其间,而且地面悬崖下还有一座茅舍,汲泉煮茶, 以供游客,十年后,应该更加热闹才是,怎的如今茅舍失踪,渔舟不见?”   伍明珠呆了一呆,道:“这就有些奇怪了,这样一个好去处,山道又非崎岖难 行,是应该有游客……”   井重天接道:“明珠,快!咱们到南面看看去。”一面放步而行。   伍明珠紧随在后,一面低声吟道:“湖畔南角断崖下,青松西侧有清泉。”   栖鹤潭西面有松,而且是千株成林,但南角处松却不多。   南面山坡较平坦,断崖只有一处。   井望天和伍明珠,很快的找到了那处断崖。   先看到西侧一棵青松,然后听到了淙淙流水声。   伍明珠还积存的疑问,恍然大悟,道:“是了,是了,大哥双目睹了,他怎么 看到这潭畔的青松,和松下的清泉呢?”   井望天一时间还未想出个中内情,笑一笑,道:“明珠,你想到了什么?”   伍明珠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大哥留下的血书,上面字迹,分明是他在双 目尽盲之后所写,为什么他能见到青松流泉,现在我明白了,他先听到泉水声,行 了过去,摸到了那株青松……”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咱们过去瞧瞧去吧!”   那青松就在两人身侧丈余处。转瞬即至。   只见那青松下,一片石岩之中,流出来一道泉水。   松下青草过膝,那泉水又不大,如是听不到水声,稍存大意,根本就不会发觉 那松树下会有这一道山泉。   千年滴水穿金石,那水泉虽然不大,但由经年累月地流出来,在那岩石之下, 也形成了一个水坑,约有缸大小,深约两尺,清澈见底。   伍明珠双目凝注在山泉之上,瞧了良久,低声道:“二叔,大哥遗书中所说, 就是这一道山泉了。”   井望天道:“这青松四周,只有这一道山泉,左右五丈内,也只有这一棵青松。”   伍明珠道:“大哥听到山泉行过来,摸到了那株巨松,一定是在盲目之后的事, 问题是,他那时是否已受了伤。”   井望天道:“那字迹分明是受伤之后所写。”   伍明珠道:“如是他在受伤之后才到此地,定然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就算他把 东西留下来,可能早被人家取走了。”   井望天道:“有道理。”   伍明珠道:“闻水声而至,摸到青松,志不在水,而在松。”   突然一握真气,飞上了巨松。   那株孤立青松不很高,但枝叶密茂。一个人躲在松上,可以完全隐起身形。伍 明珠隐身在青松枝叶中后,半晌不出声音。   井望天正想喝问,耳际间突然响起了伍明珠的低微声音,道:“二叔,有人来 了,想法子把他引开。”   井望天立时转身,行到五丈之外。   那是一片倾斜度不大的山坡,满生青草,一块高过两丈的巨岩,挡住了阳光, 荫地约丈许左右。   井望天倚岩而坐,闭目小息,身侧放着打柴的木担、铁斧。   表面上看去,他睡意正浓,不停地发出均匀的鼾声。   事实上,他却正微启双目,打量湖畔四周的形势。   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的中年人,由一条小径上缓步行了过来。   那人看到了井望天后,突然加快脚步,行了过来。   黑衣人打量了井望天两眼,突然高声说道:“阁下,醒一醒!”   井望天睁开了双目,望了黑衣人一眼,道:“你是跟我说话吗?”   黑衣人道:“不错,你到此地做什么?”   井望天道:“打柴,那片松林中有不少枯了的松枝……”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朋友,用不着找借口了,江湖人眼睛里揉不下粒沙子, 这地方已经有三年没有渔翁、游客来过了。”   井望天道:“采樵的人,总有来过的吧!”   黑衣人摇摇头,道:“阁下真的是采樵人吗?”   井望天指指地上的木担、铁斧,道:“你瞧见了没有?”   黑衣人道:“木担、铁斧,配备的很齐全啊!”   井望天笑一笑,道:“吃饭的家伙,自然是随身不离了。”   黑衣人突然一伸手,抓起了地上的铁斧,仔细地看了一阵,道:“这把斧头不 错,用来砍枯树、木柴,未免有些可惜了。”   井望天道:“阁下的意思是……”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这把利斧,用来杀人倒是不错。”   井望天缓缓站起了身子,道:“老樵夫没有杀过人,只杀过两头野狼。”   黑衣人道:“上得山多遇到虎,阁下打过狼,只不知是否打过老虎?”   井望天道:“老樵夫活了这一把年纪,还没有见过老虎,虽有打虎之心,却苦 没有打虎的机会。”   黑衣人道:“那真是巧得很,今天阁下就要遇上老虎了。”   并望天道:“这么说来,老樵夫今天倒要大开一番眼界了。”   黑衣人道:“阁下立刻就可以见到。”他轻轻一挥手中的铁斧,闪起了一道寒 光,笑道:“这把铁斧,总有二十四五斤重。”   井望天道:“连斧带柄,总共二十四斤,阁下的估算不错。”   黑衣人突然间发出一声低沉的怪啸,那啸声怪异得不似出自人口。   井望天不想生事,但他必须要吸引住这些人,才能够使得伍明珠有充分时间找 出伍英遗留之物。   啸声过后不久,果然听得一声虎吼传了过来。   井望天转目望去,只见一个黑衣人,手中牵着一只白额吊睛猛虎,快步奔了过 来。   巨虎放腿而奔,带得那黑衣人也跟着疾跑。   行过巨松时,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了那松树一眼,转向井望天奔了过去。   面对着一头小牛般的巨虎,井望天也不禁心头震动了一下。   他半生行走江湖,斗过了不少的巨凶大盗,但却从没有斗过老虎。   那巨虎有一道铁链锁着,但行近井望天之后,牵虎人突然取下了虎颈之间的锁 链。   锁链除下,巨虎忽然间大发虎威,缩头纵身,发出了一声虎吼。这百兽之王啸 吼之声,果非凡响,只震得林木萧萧,落叶纷纷。   井望天不自觉提聚了真气戒备。   巨虎发威之后,并未立刻向井望天攻势,却伏下前身,作出了扑去之状。   那最先现身,手执着井望天铁斧的黑衣人,冷笑三声,道:“阁下,你终于见 过老虎了。”   井望天道:“虎虽可怕,但比起人来,尤逊三分。”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朋友,就凭你阁下这份胆气,不像一个采樵之人,听 在下相劝,说出用心吧!”   井望天心中暗作盘算,就算眼前这两个黑衣人一起出手,他也有应付的把握, 但加上这一头老虎,就使他面些不安了。   如是人虎配合攻袭,那可是生平中从未遇过的事。   那牵虎而至的黑衣人,冷冷说道:“大黄一向以人作食,已经三日未吃人肉, 此刻口腹正馋,一旦扑袭而上,必是凶猛绝伦。”   井望天道:“这是威胁我老樵夫了?”   牧虎人道:“在下说的句句真实,阁下如是不信,立刻就可以试试。”   井望天瞧瞧那大牯牛般的巨虎,心中暗暗忖道:“这样的巨大猛虎,扑击之势, 定极凶恶,除非能在一掌间,击毙这头猛虎,在两人一虎合攻下,自己不知能否抗 拒得住?”   但他心中明白,更不能退走,那巨虎凭借着灵敏的嗅觉,显然已经觉察到隐身 在树上的伍明珠,如若自己退走,这头巨虎必将带两人到那株青松之下,找到伍明 珠藏身之处。   这湖畔的茶棚、渔舟,绝迹于两年之前,那显然不是因为伍英之事,引起的变 化,而是这座栖鹤潭,早就被这一股人所盘据,伍英是在双目盲去之后,误打误撞 的行到此地。   井望天此刻找出了原因,那些人用什么方法逐出了渔舟游客,这头食人虎,应 该是他们惊退游客的方法。   如若伍英真的死在天驼叟的重手法之下,这伙人必和天驼叟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反之,死于天驼叟掌下之说,那是对方有意的嫁祸手段。   但觉脑际之间灵光连闪,有不少疑窦之处,都在这达片刻之间,找到了答案。   那牧虎人目睹井望天一语不发,凝神沉思,忽而微微作笑,忽而皱眉,心感奇 怪,道:“老小子,你可就有些害怕了?”   井望无自知不能走,但也不能太露锋芒,这地方能出现两个黑衣人,可能会有 更多的人藏在附近,如击败这两人一虎,可能会招来更多的强敌出现。   伍明珠是否已发现或取得亡兄遗留之秘,尚未传出消息,自已势不能丢下她一 人离去。   心中念转,口中缓缓道:“老樵夫采薪黄山,行踪遍及数百里,但还未遇到像 今日的事情!”   牧虎人已然举手作势,令猛虎扑击,听到井望天这几句话,又停下来,道: “这么说来,你也是位大有名望的人物了?”   井望天道:“黄山樵子,在江湖也该有一席之地。”   牧虎人道:“黄山樵子,黄山樵子……”   提高了声音,对另一黑衣人道:“曹方兄,你听到过这个名号没有?”   曹方摇摇头,道:“没有。”   牧虎人哈哈一笑,道:“黄山樵子,何止千万,咱们几乎被阁下给唬住了。”   忽然右手一挥。一声虎吼,随着那黑衣人挥出的右手,传入了耳际,一团黄影, 挟着一阵腥风,扑向了井望天。   对这头巨虎,井望天已然盘算了很久,所以,当巨虎扑来之时,立时扬手击出。   他手中早已扣了一把淬过剧毒的透骨钉,那巨虎扑来之时,张着大口,这一把 毒钉,全部打入了口之中。   井望天号称追魂秀才,也是极擅暗器的名家,只不过,他不常施用暗器对敌, 而且,他用追魂钉,共分有毒和无毒两种,如是对付一般的江湖人,很少施用有毒 的暗器。   五枚透骨钉,一起打入巨虎口中,左手同时疾快拍出了一掌。   追魂透骨钉打入了虎口之中,立时深入要害,并且全都深没舌根处。   巨虎受创,张开的大口忽然一合。   井望天的左手掌势适时拍到。   但闻砰然一声,巨虎飞扑的身躯,摔倒在地上。   五枚毒钉,加上井望天全力击出的一掌,顿使那头巨虎瘫痪在地上。   井望天有些意外,两个黑衣大汉更是瞧得目瞪口呆。   这头巨虎,凶残异常,而且已有很多次的吃人经验。   但却未料到一照面间,即被井望天击晕在当场。   井望天打出毒钉的手法很隐秘,在极近的距离下施为出手。   定定神,井望天捋髯微笑,道:“两位,老樵夫终年在深山采樵,看过的猛兽 多了,你们用老虎对付老樵夫,真是找错了门路。”   牧虎人脸上是一片惊奇色,缓缓说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井望天道:“黄山樵子,老夫记得已经说过了名号。”   牧虎人突然伏身下去,抱起了虎头。   只见虎口已经汩汩流出了血来。   曹方道:“朋友,一拳,一掌,击毙了大黄,足见高明……”   井望天冷笑一声,道:“两位心中如是不服气,何不联手一试。”   牧虎人眼看巨虎是活不成了,心中大恸,仰面发出了一声长啸。   井望天心中明明知道,他这一声长啸,是召请助拳之人,或是传递消息,但却 未出手阻止。   一则是阻止不及,二则井望天也想摸清楚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样一个来路?   自然,伍明珠一直没有放出联络的信号,显然,仍在那株青松之上,只不知她 是否已经找到了伍英的遗物。   所以,井望天一直静静地站着。   啸声甫落,那栖鹤千只的松林之中,突然行出来一个方巾青衫的五旬老者。   不见他放腿奔跑,但来势却快速至极,一眨眼的工夫,已到了井望天等停身之 处。   青衫老者的举止很沉着,先查看了地上的巨虎尸体,挥挥手对曹方和牧虎人道: “你们把虎尸抬走。”   两个人对那青衫老者十分敬畏,一躬身,抬起虎尸而去。   井望天也发觉青衫老者,不是好与人物,单是那份遇事的沉着,就非常人能及。   只见他缓缓抬起头来,打量了井望天一眼,轻轻一捋虎髯,道:“大黄是死在 你淬毒暗器之下。”他没有打开虎口查看,能一眼瞧出巨虎是死在淬毒的暗器之下。 不但显露出了他的精微观察,也显示出他是一个用毒的行家。   井望天点点头,有些赞赏地说道:“好眼力。”   青衣老者嗯了一声,道:“过奖……”   微微摇晃一下脑袋,接道:“阁下已经易过了客。”   井望天心中早已知瞒不过这位大行家,索性直认,道:“佩服,佩服。”   青衣老者道:“朋友,能不能见告上姓大名?”   井望天道:“是否必须要老夫报上姓名呢?”   青衣老者道:“不说也行,但区区却不愿隐瞒身份,在下齐四。”   井望天心头震动了一下,道:“魔手齐四爷?”   齐四笑一笑,道:“那是江湖上朋友们的抬爱,齐四愧不敢当。”   井望天一抱拳,道:“幸会,幸会。”   齐四道:“朋友不肯见告姓名,但来意如何,总应该说个明白吧?”   井望天点点头,道:“四爷,这栖鹤潭本是一处游人如织的名胜之地,近年中, 却突然传出了虎患伤人……”   齐四笑一笑,接道:“单是猛虎为患,也吓不住游人绝迹,这地方除了虎患之 外,还有山精、木怪,以及杀人草树。”   井望天道:“扮装山精、木怪不难,草树能够杀人,倒是很新鲜的事,这些草 树,并无新奇之处呀!”   齐四道:“容易得很,就像阁下适才杀虎的办法一样,只要手法高明一些,就 可以瞒过俗子的耳目。”   井望天道:“用毒?”   齐四道:“一种一沾就死的奇毒,布置在草树立上,那草树就变成了杀人的凶 手了。”   井望天道:“还是最重要的一点,四爷还未见告。”   齐四道:“人资自知,朋友不可得寸进尺。”   井望天笑一笑,道:“说的也是,但在下既然来了栖鹤潭,总希望能够多知道 一些内情。”   齐四道:“江湖上有窥人隐秘者死的规矩,朋友岂可不慎!”   井望天道:“四爷既然说出了很多隐秘,再多说一两件又有何妨?”   齐四眉宇间泛起了一抹肃然之气,但只一叫闪而逝,又恢复了冷漠神色,道: “说吧!你还要想知道什么?”   井望天心忖道:“久闻魔手齐四,阴沉毒辣,一言不合,出手就要杀人,今日 似乎好耐性,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因由不成?”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四爷,在下不愿知晓你们集居于此的用心何在,但 觉着此地非深山大泽,常有人来人往,虎患鬼祟之事,很快会传扬出去,至少,对 你们是一件有害无益的事。”   齐四道:“多谢关怀,咱们至多还有半年,就会离开此地,那时,栖鹤潭会逐 渐恢复昔日的景象,渔舟、茶棚、游人不绝,山色依旧,名潭无恙。”   井望天看到平静的潭水中,起了涟漪,那是和明珠约好的讯号,用细微松枝, 贯注了内力,投入潭中,只见涟漪,不闻声息。   目下的问题是,齐四耳目灵敏,伍明珠隐身松树,距此不远,山林静寂,就算 伍明珠身法灵巧,只怕也不易瞒过齐四的耳目,必须设法分他之心,以便给于伍明 珠离开的机会。   心中盘算,口中朗朗大笑起来。   齐四脸色一变,道:“朋友,什么事如此好笑?”   井望天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今日拜受很多高论,使在下长了不少见识, 如若四爷肯放人,在下就准备告辞了。”   齐四淡淡一笑,道:“朋友,离去之后,如何能不泄漏今日听闻之事,齐四想 有一个保证。”   井望天道:“什么样子的保证,才能使你四爷放心呢?”   齐四道:“听口气,朋友似乎是很愿意和在下合作了?”   井望天道:“不错,在下一向是个合作的人。”   齐四道:“那很好,朋友自己说一个办法吧!只要能叫在下相信了,朋友尽管 请便。”   井望天道:“如何能叫四爷相信,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齐四道:“对!齐某人可以不问你的姓名,也不问你来自何处,只要你能提一 个保证不泄漏隐秘的办法,即友就可以走了。”   井望天道:“四爷,保守隐秘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   齐四道:“是!不过,这法子是不是对你朋友太苛刻了一些?”   井望天道:“四爷很会为人设想。”   齐四道:“在下一向为别人想,朋友,再说说看,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井望天道:“第二个办法,就是把区区留在这里,区区就无法泄露隐秘了。”   齐四道:“这法子也不好,齐某人如若把你朋友留下来,那岂不是太过为难阁 下了吗?”   井望天道:“那四爷只好相信我了,我不会把事情说出去。”   齐四道:“这样,在下又觉太没有保障。”   井望天道:“四爷,我能提供出来的条件,只有这些了。”   齐四道:“这样吧!我拿一点药物,你吃下去,然后,半年之后,我们此间事 了,阁下来此,齐某人再给你解药。”   井望天道:“这办法倒是不错,只是在下不能同意。”   齐四道:“为什么?你宁愿被杀,宁愿被我们关起来,也不愿服用药物?”   井望天道:“我这个人有点毛病,一生见不得毒,一见毒,比杀了我还要难过, 四爷你大仁大量放我一条生路吧!我老樵夫答应你决不泄漏这件事情。”   齐四道:“朋友,既然你不愿意服用毒药,那就按照老兄的办法,咱们把你留 下来。”   井望天道:“这个办法虽然是我提的,但我未必同意。”   齐四道:“朋友,算你狠,我被你耍了半天,我还是不太明白,现在,我总算 明白了。”   井望天道:“明白什么?”   齐四道:“明白是一头老狐狸……”   井望天哈哈一笑,道:“四爷,你夸奖了。”   齐四脸上变成了铁青之色,冷冷说道:“朋友,我齐四拿你当个人看待,你不 把自己当作人,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井望天就是要激他发怒,以便他耳目失 去灵敏,可使明珠离开。   伍明珠离开了,走得是那么无声无息,不但齐四没有发觉,就是在凝神倾听的 井望天,也没有发觉。   井望天看到了伍明珠打出的暗号,才知道她已离开现场,不禁心中一动,暗道: 这丫头怎的把轻功也练得如此高明!   心中念转,口中连连挥手,道:“四爷,你言重了,所谓隐秘,你们不过是告 诉我草树之上放毒,由人假扮山精、木怪之流,唬人罢了,这些事,只要是稍有头 脑、心机的人,一听就心中明白,实也算不得隐秘,如是不愿放我,在下也只有放 手一拼了。”   齐四沉吟了一阵,道:“你千里迢迢,易容改化装作樵子身份,如若不留下些 什么再走,岂不是有负此行吗?”   井望天已明白难作善罢,明珠既已离去,他就少了一桩心事,略一思索,道: “看来,齐兄一定要掂掂兄弟的量了?”   齐回道:“咱们既然见着了,总算有缘,阁下如不留几手下来,实是一件憾事。”   井望天道:“四爷如此吩咐,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齐兄请划出道子,老樵 夫舍命奉陪。”   齐四冷笑一声,接道:“这么办吧!你接我齐某人三掌,阁下就可以平安离去 了。”   井望天道:“如是我接不下呢?”   齐四道:“那阁下只好沉尸湖底喂鱼了。”   井望天吁一口气,道:“好!齐兄请出手吧!”   齐四缓缓扬起了右掌,迎胸拍去。   井望天右掌扬起,砰然一声,双掌接实。   齐四身子一晃,井望天却身不由己地向后退了两步。   齐四这一掌用出了七成内功。   眼看井望天只被震退两步,心中亦自震骇,忖道:这老樵子深藏不露,不知是 什么样一个来路。   井望天退了两步,右掌又横在胸前,道:“齐兄,好雄厚的掌力。”   齐四上步,接道:“阁下再接我一掌试试。”   第二掌迅使击出,格式一样,又是击向前胸。   井望天又接下一掌,人却退后三步。   这一掌,齐四用出了九成内力。   井望天呼一口气,道:“利害,利害!”   齐四冷哼一声,踏步出招,拍三掌。   三掌攻势,招式一样。   井望天接下了第三掌,人却向后退了五步,身子摇颠了一阵,才把去势稳住。   齐四这一掌,用出了十成内力。   井望天喘一口气,伏身捡起地上的柴担铁斧,道:“承教承教,老樵夫就此别 过。”   齐四道:“希望你记住齐四齐某人的事。”   井望天道:“老樵夫不会忘。”   转过身子,大步而去。行走之间,身躯微摇,似是受了内伤。   转过了一个山弯,井望天突然加快了脚步,一口气跑了四五里路。   只见伍明珠早已等候在一座矮松之下。   井望天吁一口气道:‘贤侄女,找到了没有?”   伍明珠一点头,道:“总算没有空来。”   井望天道:“此地不能停留,咱们走!”   两人翻山越岭,直走出九里以上,井望天才停了下来,道:“好险啊!好险!”   伍明珠道:“二叔,你好像有些累?”   井望天道:“我和齐四拼了三掌,才得脱身,魔手之名,倒非虚传,我运出了 全力,才算接下他三掌。”   伍明珠道:“二叔受了伤吗?”   井望天笑一笑,道:“没有,不过力拼三掌之后,未得片刻坐息,就匆匆赶路, 倒是有些疲累。”   伍明珠道:“这地方很幽静,二叔请坐片刻,珠儿替你护法。”   井望天道:“坐息一下也好,咱们行迹已露,难免会有麻烦,贤侄女,你取到 了什么东西?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   伍明珠道:“是一本羊皮封面的小册子,大概是什么人留下的秘籍之类。”   井望天精神一振,道:“上面没有写什么名称吗?”   伍明珠道:“封面上没有名称,大哥把它藏在树干之内,珠儿找了很久,才找 出它来,匆匆一眼未及细看,就藏入怀中,二叔先请坐息一下,俟体能恢复,珠儿 再奉呈二叔鉴阅。”   井望天心中忖道:目下只能说,暂时摆脱了敌人,未见追来,但随时可能被强 敌发现,最重要的事,自然先使体能恢复,准备随机应变。想至此处,暗叫了两声 惭愧,立刻闭上双目运气调息。   伍明珠不知齐四是何许人物,但她却看到了井望天和人动手的情形,他显然的 不是齐四敌手。   那些人既然养有一头巨虎,就可能有两头、三头,或是其它猛兽,天赋兽类的 敏锐嗅觉,使它们具有超越人类十倍的追踪能力,他们要追,可能很快就找到此地。   真到那时刻,难免要有一场激烈的恶斗。   所以,井望天必需要恢复体力。   井望天接下齐四三掌,并未全力施为,他只是有意落败,败的是那么恰如其分, 使齐四尊严未失,不会起拼命之心,但也使齐四不敢太轻视自己,不致于苦苦相逼。   但齐四那凶狠的三掌,也使得井望天有着血翻气涌的感觉。   井望天没有受伤,稍作调息,体能已复。   伍明珠一直隐身在不远处一株大树后面,心中十分焦急。   她相信自己的判断,栖鹤潭畔松林之内的一批江湖人,很快会发觉不对,而且 会很快踪追而至。   井望天这一阵坐息,已睁开双目,明珠一见心中大喜,飞奔而至,道:“二叔 好精纯的内功,只片刻坐息,体能已复。”   井望天微微一笑,道:“二叔并未受伤……”   伍明珠道:“二叔,咱们快走……”   井望天还未及接口,耳际间却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已经走不了啦!两 位身后五丈外,有一道山溪,想法子飞越过去,溪对面草深树密,到处可以藏身。”   声音来自两丈外一座大石之后,那是一块高过两人藏身之地过丈的山坡,居高 临下,想来,两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监视之下了。   伍明珠呆住了,她一心只想逃避栖鹤林中的追踪之人,却不料自投罗网,竟在 别人眼皮下面坐息。她想起了怀中收藏的秘密,如若别人早已在此,恐是已尽悉隐 秘。   井望天也有着意外之感,但他究竟是老江湖,轻轻一口气;道:“阁下口气, 似友非敌,何不清出来一见?”   大石后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但却答非所问道:“时机已逝,两位已失去了逃 走的机会,人家找来了。”   事实上,井望天和伍明珠已然听到了犬吠之声,传入耳际。   井望天苦笑一下,道:“走不了啦!”语声甫落,齐四已随在两头似虎非虎, 像犬非犬的猛兽之后,疾奔而至。   伍明珠望了两头怪兽一眼,低声道:“那是什么?不是虎,不是豹,也不像狗。”   井望天道:“听说有一种虎獒,是由西域巨犬和猛虎交配……”   忽然间想到了这些话如何能在侄女的面前说出来,急急往口。   其实,伍明珠相当的聪明,自然已听出内情,笑一笑,道:“所以,它们有着 猛虎的凶恶,和狗的灵敏、忠实?”   井望天点点头。   两人谈话之间,齐四已经步行了过来,两只巨獒分随左右,身后,却跟着四个 劲装佩刀的汉子。   井望天心中明白,此次再见,难再鱼目混珠,一伸手,抓起了地上的铁斧、木 担、铁斧交给了伍明珠。   齐四双目满是冷厉神光,缓缓说道:“老夫几乎被你蒙了过去,此刻,你还有 什么话说?”   井望天淡淡一笑,道:“齐兄,这话就有些强霸了,在下并未谎言相欺,怎会 蒙了齐兄?”   齐四冷笑一声,道:“虎口中的淬毒暗器,已显示阁下的来历,用不着再诈伪 装了……”   井望天道:“在下一直没有报过姓名……”   齐四接道:“现在应该说了吧!”   井望天点点头道:“井望天。”   齐四道:“追魂秀才井望天,中州三杰中的井望天?”   井望天道:“正是区区。”   齐四道:“中州三杰的名气虽然不小,但还唬不住我齐某人,阁下到此的用心 何在?那位姑娘又是何人?你井老二如是不能给齐某人一个圆满的答复,齐某人只 好留下你了。”   井望天神情肃然,道:“这位姑娘是谁,恕不奉告,至于井某人到此,倒为查 证一事而来。”   齐四道:“什么事?”   井望天道:“天驼叟,是否也在此地?”   齐四道:“找他做什么?”   井望天道:“算帐。”   齐四愕了一愕,道:“算帐?”   井望天道:“不错,伍家堡主长子伍英,就在栖鹤潭畔,被人以重手法击伤了 内腑,奄奄一息时,送回了伍家堡。”   齐四道:“这件事发生多久?”   井望天道:“十日之前吧!人送回伍家堡,已经决断气了,只说出三四句话, 人就咽了气。”   齐四道:“十日前,齐某人不在此地。”   井望天道:“那三句话中,有两句话最重要的,就是,他伤在天驼叟之手。”   齐四道:“井老二,就齐某人所知,天驼叟并不在栖鹤潭。”   井望天道:“照你这么说来,伍公子不是死在天驼空手下了。”   齐四道:“这个么只有找天驼叟去求证了。”   井望天心中暗道:看他愕然神情,不似装作,但英儿遗物,既然在此地找到, 那证明了他当时的神志,仍然十分清醒,这件事疑窦重重,很难求得明确的证据, 先把事情向他头上套一下,再作道理。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会不会有假冒天驼 叟名号的人伤了伍英?”   齐四冷笑一声,道:“冒充别人的名号,也还罢了,但天驼叟是个天生的驼子, 除非用一个驼子来冒充他,别人就算是想冒充,也是冒充不成。”   井望天吁一口气,道:“不瞒齐兄说,当时,伍英的双目已盲。”   齐四又是一呆,道:“你是说他的眼睛瞎了?”   井望天道:“是!他如眼睛不瞎,就算遇上天驼叟,也不会死在他的手下。”   齐四摇摇头,道:“十日前,齐某人不在此地,但相差也不过一两天,这地方 没有天驼叟,伍天义的儿子,不是齐某所杀……”   井望天接道:“齐兄,如是有人在这栖鹤潭畔杀人,你们是否知道?”   齐四脸上泛现出一段很奇怪的神色,道:“我如说可能不知道,你相不相信?”   井望天道:“哦……”   齐四道:“确然有这样的事,每天之中,可能有那么个把时辰,咱们不知道潭 畔发生的事情。”   井望天道:“齐兄,这话很难叫人相信……”   齐四道:“今日之事,就是很好的证明。”   井望天道:“请教。”   齐四道:“我们巡山猛虎,和追踪虎獒,照理而言,两位一到栖鹤潭,我们就 会发觉,甚至两位人未到,咱们已经发觉了。”   井望天不得不承认这话,只有点点头。   齐四道:“但事实上,两位到了栖鹤潭畔有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才被我们发 觉,对是不对?”   井望天不能不承认,只好又点点头。   齐四道:“这就是诸位赶的又巧,又不巧了。”   井望天道:“怎的又巧又不巧?”   齐四道:“两位如早来一个时辰,能在我们未发觉之前离去,那是赶的巧,但 两位来的很巧,可惜两位停的时间久了一些,终于被我们发现了,所以,又谓不巧……” 目光盯注在伍明珠的身上,接道:“井兄虽然不肯见告这位姑娘是什么人,但已不 难情到,不是伍堡主的千金,就是中州三杰门下的弟子。”   井望天道:“事情已经说明了,兄弟相信齐兄的话,伍英不是齐兄所杀,天驼 叟既然不在此地,兄弟也不能多留,就此别过。”   齐四冷笑一声,道:“井兄就这样走了吗?”   井望天道:“齐兄的意思是……”   齐四接道:“兄弟来发觉两位到此,也就算了,既然发觉,总不能就这样放过 两位,何况,井兄又毒毙了咱们巡山猛虎。”   井望天道:“齐兄似是要留下我们了?”   齐四道:“除非井兄能给我一个很满意的交代。”   井望天道:“咱们寻凶至此,就凭你齐四几句话,咱们信了你,至于打死巡山 猛虎,那要怪贵属先纵虎伤人,在下为了保命,不得不下毒手,情非得已。”   齐四大约也惮忌中州三杰,沉吟了一阵,道:“井兄,你能不能据实回答兄几 句话?”   井望天道:“齐兄请问。”   齐四道:“你们到栖鹤潭多少时间被兄弟手下发觉?”   井望天道:“不足一盏热茶的工夫。”   齐四道:“井兄发现了什么事情没有?”   井望天摇摇头道:“没有,湖水平静,林中栖鹤未惊。”   齐四道:“井兄,当时,这位姑娘也在场吗?”   井望天道:“不错,她藏身在一株松树之上,借在下击毙猛虎的纷乱之间,先 行退出。”   齐四道:“井兄还不肯见告这位姑娘的姓名吗?”   井望天道:“其实,说了也没有什么。”   齐四道:“在下洗耳恭听。”   井望天道:“这位伍姑娘是在下伍大哥的千金。”   齐四点头,道:“这就是了,天驼叟确不在此,以中州三杰在江湖上的名声, 在下相信你说的句句真实,两位可以请便了。”   井望天道:“英侄遗言,伤于天驼叟的重手之下,齐兄既然保证天驼叟不在此 地,兄弟也不便再说什么。我们不会就此罢手,我们要一直追查下去……”   齐四接道:“这一点,井兄放心,为了洗脱兄弟的嫌疑,我也会帮你追寻天驼 叟的下落,兄弟为人,向不轻诺,这一点,想井兄定然是可以值得过了。”   井望天道:“伍家堡随时欢迎齐兄光临。”   齐四一招手,道:“咱们走!”带着两只虎獒和从人,转身而去。   目睹齐四背影消失,井望天回顾身后巨岩,道:“朋友,请出来一会如何?”   巨岩后飞起了一条人影,轻轻地落在两人身前。   是一个年轻的人,一袭青衫,剑眉朗目,英俊中带着一股潇洒。   井望天打量了青衫人一眼,只觉他星目中神光隐隐,是一位不凡人物,却想不 出江湖上有这么一位高人。   青衫人却先说了话,道:“恭喜两位,魔手齐四,自负老江湖,但比起中州三 杰的井二爷,似是还差了一截,不过,可一不可再,两位已然取物到手,应该离开 了。”   这青衫人一开口,字字如铁锤击岩,完全抖搂出来两人心中之秘。   伍明珠眨动了一下眼睛,道:“你是谁?”   青衫人笑一笑,道:“姑娘,在下是谁,似乎无关重要,这地方很快就要掀起 一片惊天骇浪,两位身怀有物,不宜多留,早些回去吧!”   井望天道:“少兄金玉良言,井某人十分感激,有缘会晤,岂可不留姓名,但 不知少兄前否见示?”   青衫人道:“井前辈,相逢何必曾相识,何况在下名不见经传,说出来,井前 辈也未必知晓,倒不如省了算啦!”   井望天呆了一呆道:“少兄……”   伍眼珠突然接口,冷冷说道:“我们不能走。”   青衫人道:“不能走?为什么?” 旧雨楼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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