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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两个人在黑夜里互相凝视着,此时没有一个人会开口说话,但,在两人内心里 仿佛有许多话要说,要倾诉给对方听,这种前所未有的感受,使他俩各自暗中一惊, 总觉得有很多地方似曾相识…… 雪花和尚的话,两人都没有理会。 雪花和尚从两人的眼神里发觉了那种异样的情形,他心底里有种透凉的感觉, 如果影子姑娘和铁无情是旧识,或是有一份深厚的感情,今日这整盘的计划,会完 全溃不成形而前功尽弃。 他合什道:“两位是旧识……” 黄衫少女冷冷地道:“不认识……” 雪花和尚大叫道:“那咱们还等什么?你没看到他那身气罡,再过一会儿,他 那股气就要泄了,十神露就会攻上,咱们可不能轻易饶了这贼子,不然,往后,我 们全不好过了……” 黄衫少女冷冷地道:“我自有主张,你很烦人……” 这种口吻和说辞,与她平常完全判若两人。 长吸口气,铁无情道:“姑娘也是要来杀我的杀手……” 点点头,黄衫少女笑道:“不错。” 铁无情闻言之后,突然仰天一声长笑,此时此刻忽然觉得人的际遇好堪怜,昨 日的美好,换成今日的杀机,谁又想到这位温文儒雅的少女会是位无情的杀手。 黄衫少女见他忽然一笑,微微一愣,道:“你笑什么?” 铁无情轻叹一声道:“人,真可怜,我们才认识,却又要互相仇杀,这际遇只 怕是我俩独有的感受,姑娘,动手吧,我真替我们的际遇难过……” 黄衫少女双眸睁得好大,一脸迷漾的神情微怔的望着铁无情。 半晌,她才缓声道:“你不问问我的名字?” 叹息一声,铁无情叹道:“相识不如不识,那样会更令人伤感情,姑娘,我知 道你要杀我,一定有杀我的理由,但,我决不会相信你会是个杀手……” 只见黄衫少女全身忽然泛起连串颤抖,她原本红艳透明的脸靥,此刻倏忽间变 得苍白,苍白得有些怕人。 铁无情心中一动,道:“你不舒服……” 黄衫少女心弦颤了颤,连忙道:“没有……” 铁无情淡淡地道:“如果你不舒服,咱们就不要动手了。” 雪花和尚是何许人,他一眼就看出影子姑娘和铁无情之间有着某种不同的关连, 否则,以影子在道上的行情,就是天塌下来,他也不会色变。 雪花和尚嘿嘿地道:“影子,咱们是不是要闪(散)―一” 影子这名字一落入铁无情耳里,他的心里真如雷雨般的那么震惊。 江湖上最有名的杀手影子竟会是个女人,此人不但是个女人,还是个美丽的女 人,怪不得那日一别之时,她自称是黄影子,原来她是告诉自己名字。 屋里的锥子和蝎子更是大吃一惊,他们在杀手这一行里浪迹了很多年,深深知 道影子在他们这一行里的行情。 那可说名气之响,手段之厉,连他们从事这一行的人都咋舌不已,自己当家的, 今日遇上了这个女煞星,顿感有股沉重的压力沉在心中。 蝎子凝重的道:“当家的要小心……” 哈娃娜焦急的道:“那怎么办?” 虽然,她对铁无情的武功那么有信心,可是由影子的眼神里,由铁无情的表情 里,女人最敏感的问题顿时掠过她的心头。 她是女人,她知道一个女人思慕一个男人时,脸上的表情,眼里的神色,都会 有种特殊而异样的神色。 她忽然觉得骇怕起来,骇怕那种可怕的事情发生…… 蝎子可不知哈娃娜心里想些什么,道:“顾不了那么多,如果当家的真有什么 不测,咱们拼了中了十神露的毒,也要抢救他……” 仅这几句话间,黄衫少女已将头一甩,道:“雪花,你当我是什么人了,虽然 我不愿和这样的一个人为敌,可是,我干爹的仇却不能不报,姓铁的砍了我干爹, 我也一样要砍了他……” 雪花大笑道:“好样的……” 铁无情一震道:“你干爹是谁?” 影子面上一寒,道:“穷神老爷子……” 铁无情仰天一声大笑,他做梦也没想到穷家帮的当家老爷子穷神有这么一位标 致的干女儿。 他略收笑声道:“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我了……” 影子冷冷地道:“明白就好,你准备出手吧。” 铁无情此刻将全身罡气发动的鼓鼓如风,他虽知道罡气最耗真力,但,面对着 这样高绝的敌手,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剑已缓缓驭起。 影子那身黄衫在风中飘动,她缓缓从身后解下了一柄细薄的长剑,那柄剑没有 冷颤的寒芒,却泛射着一片黑乌乌之色,剑尖已斜指着铁无情。 铁无情凝重的道:“请吧。” 影子冷冷地道:“注意了,我的剑是不会留情的……” mpanel(1); 影子的身子真快速,那柄黑剑只不过是略略一抖,已挽起七个剑花,七个不同 的方位,几乎封住了铁无情所有的退路。 每一剑都是可虚可实,让人不知道到底那一剑是她真正要刺出的部位。 铁无情真没想到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居然能把剑法练是这样专精,能在抖手 间,发出这样凌厉的剑法,他哪敢稍存丝毫大意,在七朵剑浪临近身体的刹那,他 的剑也斜翻了出去,正好对付了那七朵剑浪。 影子似乎已知道这一招绝难得手,铁无情的剑才劈出来,她的人已不见了,已 绕到铁无情的身后,一连十三招,那么快厉的攻了出去。 铁无情的反应也够快,他凭那敏锐的反应,人在长剑劈出落空的刹那,他突然 一个大旋身,长剑迎着影子的十三剑,连着点出八剑。 两人都采取了以快制快的打法,只见两剑叮叮而响,在瞬息间,已互相攻出了 三十余招。 “突然――” 铁无情的身子一个踉跄,身形忽然一缓,虽然这仅是一个很小的意外,但,对 一个超绝的剑手来说,那无异是稍纵即逝的好机会。 影子姑娘哪会轻易放弃这难得一见的机会,连着两剑劈了出去。 这两剑又快又狠,几乎不给铁无情有还手的机会。 铁无情处在这样危机的情况下,倏地跃身而起,长剑化着一缕白光,迎向对方 的长剑――当――两人的身子在极短的时间内分开,影子姑娘的黄衫已被划开了一 道裂缝,但铁无情却仿佛全身无力的僵立在那里。 影子冷冷地道:“你中毒了!” 的确,在那激烈的剑声中,他的罡气有了减弱之象。 当他准备再运功之时,十神露的毒已乘虚而入,他在不知不觉中中了它的毒。 铁无情点点头道:“姑娘果然厉害,居然能让我中毒……” 影子冷冷地道:“你还能再斗么?” 铁无情长笑道:“虽然中了毒,姑娘有兴趣,我照样奉陪……” 雪花和尚嘿地一声道:“这是机会,姑娘,千万别放过他……” 影子瞪了他一眼,道:“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哪需要你来提醒我!雪花,咱 们只是合作,我却不必听命于你……” 雪花和尚嘿嘿地道:“姑娘,咱们既是合作我和尚就有提醒姑娘的义务,姓铁 的中了十神露,那就表示他已没有再博斗的能力,这种机会哪能白白放过一一一” 影子哼地一声道:“我曾说过什么?” 雪花和尚一呆,道:“他由你处置……” 点点头,影子冷冷地道:“你还能记住这点,那就好办多了,当初咱们曾约定 过,姓铁的由我负责,人也由我处置,至于他那帮子弟兄,那要看你的了……” 雪花和尚对这位姑娘仿佛有很大的顾忌,面上虽有不悦之色,却不敢发作出来。 气得一跺脚,道:“好,我对付屋里的那几个……” 锥子失色道:“不好,咱们当家的中了毒……” 蝎子跺脚,道:“锥子,咱们必须把当家的弄回来,我已算过,如果你我在一 个翻纵间能将当家的抢回来,咱们也许不会中了十神露的毒―一” 锥子道:“不管中与不中,蝎子,你负责抢人,我负责攻击影子,咱们不论生 死,一定先把当家的弄回来――” 哈娃娜焦急的道:“我也去。” 蝎子怒道:“哈姑娘,现在不是谁去谁不去的问题,而是如何把当家的抢回来, 你守在这里,只要给我们接应就好,咱们铁鹰兄弟总不能全栽在十神露下……” 哈娃娜眼里含泪,哪晓得蝎子和锥子根本不给她有说话的半点机会。 两个人已如幽灵般的向屋外射去。 锥子的剑又快又利,先劈向站在铁无情旁边的雪花和尚。 雪花和尚没想到锥子会先发制人。 他大笑道:“送死的来了。” 蝎子已发动了攻势,根本不管锥子的情形如何,人一射出,照着铁无情落去, 伸手抓住铁无情,往退路跃去。 在蝎子想像中影子姑娘必会翻剑阻拦,谁知影子姑娘仿佛没有感觉一样,任他 将铁无情带去。 雪花和尚一见大震,道:“姑娘,拦下他们……” 仅这一疏神,锥子那会恋战,一移身,人已随着蝎子身后,射回屋里,那动作 真快真速。 雪花和尚怒道:“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冷冷地,影子道:“有什么不对?” 雪花和尚顿足道:“姓铁的明明已落在咱们手里,你为什么要他们将人救回去, 姑娘,你只要一出剑,那个蝎子准会躺下,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突然心软了。” 影子姑娘哼了声道:“你还怕他们跑了不成,别忘了十神露的天池老人的独门 法宝,锥子和蝎子虽然行动快速,毕竟还是中了毒,他们只要把铁无情弄进了屋子, 保证人人中毒……” 雪花和尚一呆,拍拍那个光秃的和尚头,道:“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影子冷笑道:“你笨――” 雪花和尚此刻眼见铁无情和那些手下个个中毒,心里当真一乐。 他的手在挥动,站在远处的黑衣汉子已蜂涌般向这里扑来,将这间大屋团团的 困住。 哈娃娜脸色苍白,铁无情已柔弱的坐在地上,这正是十神露中毒的现象。 她焦急的道:“我必须找到我爹……” 她知道七绝神君是唯一研究过十神露之毒的人,虽未必能解,至少他让这种毒 发作的慢一点,或者不让它继续恶化下去。 铁无情叹了口气,道:“兄弟你俩太傻了……” 蝎子颤声道:“只要能救回当家的,哪怕是……” 铁无情苦笑道:“你俩错了,虽然你们把我抢回来了,可是却正好中了影子姑 娘的诡计,她知道,你们只要一踏出这屋子,就会和我一样的中毒,十神露的毒, 除了天衣老人,天下无人能解,眼前,你俩只怕已经和我一样,如果他们发动攻势, 咱们如何去低抗他们……” 仅这几句话间,蝎子和锥子的脸色已呈现出一片青白之色。 锥子暗一运气,满面惊色的道:“我中毒了……” 屋外传来雪花和尚的不屑笑声道:“铁鹰兄弟听着,你们当家的已中毒了,现 在,我要你们通通出来向我投降,我雪花和尚也许念在佛祖的份上饶你们不死,除 了姓铁的例外……” 屋里这些铁血汉子闻言之后,个个怒发直竖,大眼睁得很大。 虽然当家的栽了,他们却只觉气愤填膺,热血沸腾,个个扯出了刀剑,准备和 屋外的人拼了。 铁无情冷冷的道:“全部不准动手……” 那些老兄弟闻言一怔,这话由他们当家的嘴里说出来,着实太意外了。 他们兄弟个个都是肝胆相照,哪个都是悍不畏死的好汉子,谁又在乎如何的死, 当家的突然不准他们动手,那不是比杀了他们还难过…… 其中,有个叫吴汉生的汉子,道:“当家的,我们不懂……” 铁无情叹息一声道:“他们的目地只是我,你们就是拼了也挽不回今日的颓势, 为了铁鹰兄弟不能全落在对方的手里,我会和他们谈条件,你们……” 所有铁鹰兄弟俱变了颜色,他们各自互相瞄了一眼,几乎在同时的叫道:“当 家的!兄弟们生死与共,谁也不会独活着――” 这一刻,四周的黑衣汉子在雪花和尚的指挥下已冲向屋里。 窗子上,大门上,俱已挤满了黑衣汉子,锥子虽然中了毒,但,那毒尚未完全 发作。 他怒吼道:“杀!” 那个杀字一出口,屋里的铁鹰兄弟哇地冲杀过去,顿时,屋里屋外厮杀起来, 血光四处崩现,惨叫之声不绝。 铁鹰兄弟个个俱在拼命,出手之恨,还真将屋外的那些黑衣高手暂时击溃。 蓦地里一一寂寂黑夜中传来一连串密骤的急速蹄声,眨眼间,黑夜里,二十四 名红袍高手在陆大先生的率领下狂奔而来。 这些人手里俱握着火油火把,熊熊之光将四野照得通明。 影子姑娘冷冷地道:“陆大!你这是干什么?” 陆大先生嘿嘿地道:“姑娘!铁无情和他那班子兄弟已困死在大屋里,咱们只 要给他们一把火烧它个精光,不浪费一兵一卒,岂不是省很多事!” 雪花和尚嘿嘿地道:“陆大!还真有你的,这招可想得妙!” 陆大仰天大笑,道:“你看我的,我要他们全变成红烧鸡!” 此人心肠甚毒,一挥手,二十几骑已挥舞着火把,驰着绕向那栋屋子,立刻有 人向屋上浇着火油,熊熊的火炬如散射的箭,已扔向屋顶。 火!一触即燃的冒出了烟一―一蓬浓密的烟已把那栋大屋罩住,四处有人被呛 得咳嗽起来,屋子里的铁鹰兄弟已有人受不了,向外面冲出――雪花和尚大叫道: “出来一个宰一个!” 他们在以逸待劳的守候着,两个铁鹰兄弟的头才伸出来,已被外边的刀剑砍了 下来,这种危机的情势,立刻使屋里的人全呆住了。 锥子长叹道:“真想不到咱们的兄弟会死在这屋子里!” 铁无情大笑道:“那也好!至少咱们还能葬在一块!” 此刻大伙虽在烈火的烤烧下,但,那火势还没烧过来,浓烟虽然呛得他们喘不 过气来,却无人想到逃生这两个字,因为他们知道十神露的毒已完全发作了。 陡地,黑烟中有人道:“你不想活了么?” 随着那浓密的烟雾,铁无情在昏沉中,蓦见是那位影子姑娘。 她真是人如其名,身法之快,若如影子,怎么进来的,连铁无情都没有看出来。 他冷冷地道:“姑娘是要杀我?” 影子冷冷地道:“在这种情况下杀你太没有格调了,我最不喜欢乘人之危,更 不喜欢在不公平的情形下取得胜利,不过,你却是我一生中少见的敌手,杀了你我 会难过,姓铁的,杀你是必然的手段,不过都是公平的决斗――” 摇摇头,铁无情道:“好气魄,姑娘!如果铁某人今日能幸脱此劫,当会和你 做一次公平的交手,毕竟,你是位真正的高手!” 影子姑娘突然笑了起来,道:。 “我会给你机会!” 一抖手,一个绿玉瓶子射向铁无情,铁无情接在手中一愣,道:“这是……” “解药!” 空中只有这两个字,影子姑娘人已消逝。 铁无情心里一阵激荡,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欲置他于死地的女人,会将解药送 来,在这种情形下,他已顾不得多想了,拔开玉瓶,倒出一颗颗白色药丸,分给了 蝎子和锥子,道:“快服下!” 锥子犹疑的道:“当家的,万一这是毒药……?” 铁无情大笑道:“咱们已经是快死的人了,还怕什么毒药?兄弟,姑且相信她 一次,影子之名可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她不会轻易的毁了她的名声!” 一仰头药已入了口,哈娃娜夺过那个瓶子闻了闻,立刻分给了屋里每个人。 她忍着浓烟的呛咳。道:“含一颗嘴里,此丸不但是解药,还可防止中毒,真 想不到那女人的心肠还不错,没有乘危追杀我们……!” 十神露发作得快,解得更快,天衣老人的解药真如神丹一样。 铁无情顿时精神陡长,功力立刻恢复了。 他双目寒光一涌,道:“兄弟,该咱们复仇了!” 屋外影子姑娘虽然仍然站在寒地里,宛如一尊石像的望着这边,但,她脸上已 浮现出一丝诡秘的笑意。 火势加上风势,那屋子已全在火海之中。 雪花和尚嘴上立刻泛起了狞笑,他不相信那班子铁鹰兄弟能藏在屋里不出来。 他已张了网,只等鱼儿上钩。 陆大先生更是得意这一次他总算解了心头之恨。 影子冷冷地道:“这里就交给你们吧,我不喜欢看这种场面!” 陆大得意的道:“姑娘!火烧铁无情,那可是难得的机会!” 影子嘴角上泛起一丝冷笑,人已缓缓而去。 谁也没有注意她临去的那一抹笑容,谁也不知她私下里已和铁无情会过了面, 更不知道他们将有了更彻底的失败――影子的身影很快的消失在寒露里,风在啸― ―火舌已吞噬了那间大屋,四处已有人向外冲了,那是铁鹰兄弟。 陆大先生的脸色开始凝重了,虽然他知道毁灭姓铁的一刻已经到来。 他还是凝重的道:“陆家庄的弟子注意,今夜不准放走一个铁鹰的弟兄,杀一 个黄金十两,逮了铁无情黄金百两,蝎子和锥子各五十两……” 此话从黑夜飘了出去,字字句句那么有力,场中二十几位红袍汉子全是陆家久 经训练的高手,闻言之后,个个精神抖擞、杀气迷漫,毕竟,黄金的诱惑太令人着 迷,人人都守在最有利的位置,准备抢先出手。 红袍汉子想争头功,黑衣汉子更不怠慢,因为他们代表着林家和范家,他们两 家自是不甘示弱,雪花和尚已将赏金颁布了出去,决不输给陆家,重赏之下,人人 都是勇夫,这一刻谁也不肯让谁抢了先机。 勇气能破百劫,铁鹰兄弟凭了那股拼死的勇气终于露面了,在铁无情的领导下 向屋外踏出来了,在他们身后,浓烟密布,火焰高涨,他们在这种情形下终于弃守 那栋大屋子,所有围堵的人都紧张起来,虽然他们全中了毒,还是让这些人提心吊 胆。 陆大紧闭着嘴唇,道:“雪花大师……” 雪花和尚的脸也在绷着,嗯了一声道:“什么事?老陆……!” 陆大先生紧张的道:“他不是中了毒么?” 雪花和尚一震,道:“不错!” 陆大先生阴沉沉的道:“中了十神露而能走出来,这似乎不太可能的事,你看 姓铁的,站得还是那么笔直,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雪花和尚嘿嘿地道:“十神露绝毒无比,没有解药,谁也治不好他,除非有人 送了解药,不过,嘿嘿,那种机会太小了!” 陆大心里一宽道:“那好,咱们去宰了他!” 此刻,数十个红袍汉子和黑衣汉子已在一阵呐喊中冲了过去。 铁无情仰天一声大笑,道:“兄弟,杀吧!咱们报仇的机会来了!” 蝎子当先冲出来,道:“当家的!你去收拾那个和尚,这里由我们!” 他的剑真利快,一抖剑,已有两个黑衣汉子穿了胸膛,鲜血如泉水般的涌出来。 那悍烈的剑势全随着他身后的兄弟精神大震,纷纷挥剑杀去。 雪花和尚一愣,道:“怪不得铁鹰兄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闯出这么大的名声呢, 他们虽然在恶劣的环境下,依然有这么神勇的斗志,真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陆大心底一沉,道:“你看他们哪像是中毒的样子?” 话未说完,铁无情已如一只翔翻在空中的大鸟向他俩疾掠而来。 雪花和尚的手掌一合,惊声道:“他还能动手……” 铁无情人在半空,长剑已疾劈而落,道:“雪花,你没有机会了!” 雪花和尚蓦见一片光暴闪而来,人已疾移而闪,他故意移向陆大先生的身边。 陆大已抖剑劈了出去,道:“雪花,干了他!” 铁无情已动了杀机,脸上那股寒霜已令雪花和尚心颤胆寒的有了惧意。 陆大那一剑可说是快速已极,谁知铁无情连看不看一眼,冷剑已划了过去,硬 将陆大那一剑给砸向一边。 雪花和尚双掌翻飞,股股强劲的掌劲罩向铁无情,而陆大更是拼命的连着挥出 去八剑―一铁无情处在两大高手的夹攻下,居然面不改色,他身子连着跃,先避过 雪花和尚那浩强的掌劲,剑刃突然一个回转,光刃在挥动间流闪。 陆大的眼睛在强光中居然看不出何处是剑、何处是影,他只觉自己的小腹上如 被割开了的刺痛,在惨叫声中,他的肚子给挑开了,连肠子都给翻了出来。 陆大颤声叫道:“雪花!救我……” 雪花和尚那份惊骇简直不是笔墨所能形容,他简直不相信铁无情中毒之后还有 这份威力,轻易的挑了陆大先生。 他吓得急速而退,颤道:“你不是中毒了?” 铁无情用剑指着雪花,冷笑道:“不错!我是中过毒,不过,毒已解了!” 雪花和尚大叫道:“我不信!除非天衣老人亲来!” 铁无情冷冷地道:“他是来过了,不是他本人,却派了个人!” 雪花和尚脸色迅速大变,他身子连着旋了七旋,人已退出三丈之外。 厉声道:“姓铁的!我会查出来的,你等着,我会再找你!” 仅这三两句话的空间,人已在七丈之外,铁无情满脸不屑的一笑。 他高声道:“记住!没有下次,你还是躲远点――” 陆大先生给劈了,雪花和尚跑了,剩下的那些汉子已知道事态的严重了。 他们奔走、逃逸着吼道:“兄弟,别拼了,咱们快逃命吧!” 遍地血腥,都是尸首,这一仗是酷厉的残杀,铁鹰兄弟死里逃生的情况下,个 个拼命,那昂扬的勇气,愤烈的情潮,使他们的杀意浓烈,刀刀见血,剑剑夺命, 陆家和林家的手下死伤得太多了,屠一刀服了解药,已恢复了精神,他憋了一肚子 气而不能参与这么惨烈的盛会,始终认为是件憾事。 他吼道:“妈的,我老屠居然没有赶上这个场面!” 铁无情呵呵地道:“老屠,你又何必那么呕,机会可多着呢,以往咱们都处在 挨打的地位,这几个令人可恼的东西,处处想毁了我们,打击我们,我们不能再被 动,我们要立刻出击,休养几天,有机会让你杀个够!” 老屠一扬眉道:“那就好,否则我出不了这口气!” 长叹一声,铁无情叹道:“这次咱们能转败为胜,真亏了影子……” 老屠一呆,道:“那女人可厉害的紧,她如果不离开,咱们的损失将不知增加 多少,当家的这样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娃娜忽然冷冷地道:“人家可是当家的红粉知己,偷偷送来解药……” 话中有话,语中含醋,谁都听得出来,酸溜溜地、直滴心坎,屠一刀是个老粗, 闻言禁不住呆了呆。 哪知铁无情情绪黯然的道:“咱们的确欠了人家!” 一瞪杏眼,哈娃娜道:“你只知道欠了人家,别忘了,人家还会向你索命!她 救你,并不是特别对你好感,而是她不想用这种方式杀你,她要很公平的解决掉你!” 点点头,铁无情道:“我明白!” 哈娃娜今日一反常态,道:“明白就好,千万记住,对敌人的仁慈,就是酷厉 自己,她这也是一种手段,正是要你欠她什么,然后,她会慢慢的向你索回这些欠 债,那正是表现她能力的地方!” 别看哈娃娜平日不甚爱说话,此刻话匣子一开,便句句锋利,字字能响,令人 对她有种刮目相看的感受。 铁无情眉头一皱,道:“整理队伍,咱们出发了!”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了什么,脑子里思思念念都是黄衫少女的影子,他想拂掉 这缕思维,可是,她却如一个看不见的幽灵一样,一直在他眼前晃动。 蝎子将人数点清之后,道:“当家的,咱们要出发了!” 铁无情嗯了一声道:“派出兄弟,我要林善和范老六的脑袋!” 雪飞狐、陆大已经伏首,而范老六和林善却始终轻易不露面,对铁无情来说, 他们只要存在一天,那仇恨便如啃噬他内心的一条毒蛇,使他日夜都不能安枕,想 想父亲惨死的情形,他眼里顿时散射着那股无法消逝的恨意――蝎子恭身道:“当 家的放心!不出三天,必有消息!” 点点头,铁鹰兄弟在当家的统领下,数十个兄弟向苍茫的阴影中迈进,在他们 的身后,尚传来声声鬼啾般的嗥叫,那种无奈的惨叫…… 西阳山神庙。 那是座已破落颓毁的山神庙,是穷家帮设在西阳的分坛,这座山神庙外表虽然 已破败不堪,但庙里已收拾得一尘不染,穷家帮弟子一大早就派人将这里打扫得干 干净净,西阳山各路山径小路,全有穷家帮的弟子来往,这是他们穷家帮要在这里 举行秘密会议,不容一个外人参与,所以事先全加派了人手,严防有外人闯入―― 而在入口外,每处可登山的道上,都在路边放了一只破碗,碗里盛了点残饭,然后, 在碗里插了一根香,这是穷家帮的规矩,只要有秘密集会,破碗插香头,只要在道 上跑过,混过、或听过的江湖朋友,都会远远的避开,那是告诉他们穷家帮在这里 办事,没事者请回避,免得惹了麻烦。 今日,西阳山各路口都放了破碗,也插了香头。 日头刚刚升了起来,满山的云雾已渐渐散去,草梗间的寒露尚泛着晶莹的露光, 自各山道口已见穷家帮弟子,三二、两两的向山神庙行进,穷家帮有数十年的历史, 辈份高低,划分得很明显,每个进山神庙的汉子都是极有身份的人,依照顺序站立 在自己的位置上。 晌午刚过,有资格进山神庙的人已差不多全到了,没资格或辈份低的,全坐在 山神庙的四周,虽不敢高谈阔论,但都在私自低语。 仿佛,穷家帮已发生了大事…… 当――那是穷家帮的破锣,别看只是一面破黄铜锣,却是数代相传的破锣,在 这面破锣的后面,代表着帮主的威严和地位,历代祖师,都在这面破锣下曲膝,锣 声一响,所有在场的穷家帮弟子,全都恭身的肃立着,他们知道穷家帮的当家老祖 宗到了。 果然――不远处,六个破衫破裤的穷家帮弟子在前开道,两个穷家帮弟子抬着 一个滑杆(即软轿,两个人抬的),穷神苍白着脸,面若黄蜡样的斜倚在滑杆上, 一面破棉单子覆在他的肚子以下,而却没有看见他的脚露出来。 四周的弟子已高声叫道:“帮主好!” 穷神只是挥挥手,面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他一摇一晃的被弟子送进了山神 庙…… -------- 潇湘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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