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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此人果真是个爽快的人,杀个人在他来说只不过是举手弹指间,根本没将眼前 的人放在眼里,怪不得人说江湖皆狂生,锥子更狂,狂得令人喷血。 哪知道黑三在旁可答了话,嘿嘿地道:“喝酒、抱女人,你抱的是荷花那只破 鞋!” 这话一从黑三嘴里给抖出来,锥子的神情瞬间一变,他是个干杀人买卖生意的, 个人行踪除了他自己外,连他最信任的牟三劈都不知道,因为锥子是个聪明的杀手, 他知道杀人者,人恒杀之,他必须随时随地防备别人杀他,荷花那里是他寻求刺激 的安乐窝,他自信没人知道,当然,他的同行蝎子是唯一的例外,而今,自己跟荷 花的事给黑三一语道了出来,那股子震憾的确使锥子全身泛起了一股子寒意,他的 行踪居然落在猎物的眼里,自己的计划岂不全在人家的算计中。 锥子立刻长吸了口气,道:“荷花那婊子告诉你的?” 黑三不屑的道:“你想干什么?我们早晓得了!” 锥子大惊道:“你还知道什么?” 黑三仰天大笑道:“我还知道蝎子也来了。” 这真如晴天霹雳般的震得锥子脑子嗡嗡直响,自己认为最隐秘的行踪,想不到 全盘落在人家眼里,此刻他才感觉到眼前的敌手太顽强了,顽强得能摧毁他的一切 布局,锥子仰天一声大笑道:“好,你们通通都不能活了!” 牟三劈这时候突然了解他们的把子为什么会叫他发响箭了,锥子要硬的干,直 的来,原来还邀了同行的大档头蝎子,他的心顿时定了下来,锥子狠、蝎子毒,有 这两位当家的他不相信来人真能过了关。 黑三嘿嘿地道:“怕泄了底,抖出你们那档子丑事?” 刹那间,锥子骇怕了,黑三不但掌握了他的行踪,连他和蝎子的谈话的秘密都 听见了,这话如传出江湖,往后,他们只怕无法在这一行里混了,不但混不下去, 那四大财阀也不会饶了他们…… 双目如剑,锥子狠厉的道:“你会先死!” 话音一落,远处已有人沙哑的道:“他活不了的!” 一缕寒光已随着话声狂射而来,他不是射向铁无情而是射向黑三,黑三似乎已 预料会有这个结局,一翻身,自马上滑下来,人已钻进马肚子下,只听惨啸一声, 那匹健硕的蒙古马已倒在血泊中。 一柄弯弯的匕首斜插在马脖子上,来人手法好快,而身子更快,随着刀影,人 已曳然而落,正是那个与锥子齐名的蝎子,毒蝎子。 锥子嘿嘿地道:“咱俩会有这么一天吗?” 那是指栽在黑三手里的谈话秘密,场中似乎看不出一点怒意和不快,他只是冷 态的瞄了铁无情一跟,又道:“兄弟,值得这样生气吗?吃烧饼没有不掉芝麻粒的, 马有失蹄,人有失神,这只能说是咱们兄弟干杀手这一行的一个小过程!” 锥子嘿嘿地道:“说的是……” 蝎子冷冷地道:“按照预定的方式行事,别毁了咱们的规矩。” 锥子嗯了一声道:“铁朋友!” 铁无情冷冷地道:“我在这里!” 锥子仰天长吸口气,道:“我锥子是拿了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的交易是要你 项上那颗人头,锥子虽是个满手血腥的人,毕竟也是道上混世面的人,今天,我不 想要我那群兄弟动手,咱们就来个单挑!” 摇摇头,铁无情道:“你和蝎子一起上吧,如果一个一个的来,实在太浪费时 光了,怎么样,我的提议可以接受吗?” 这话够狂也够妄,锥子和蝎子在道上闯,在江湖跑,何曾遇过这么狂妄的人? 他俩是雄霸一方的顶尖汉子,虽然干的行业,在道上不怎么好听,毕竟还是个够得 上分量的人物,当着自家兄弟的面,人家却给了他俩极大的难看,挑明了,没将他 们兄弟放在眼里。 蝎子大笑一声道:“好,有种!” 锥子呸地声道:“妈的,他把咱们看成吃屎长大的!” 牟三劈几曾见过自己的大哥这样生气过,那张脸简直是挂不住了,他是个烈性 汉子,虽然这几年跟了锥子干过不少买卖,也学了不少机灵,可是,锥子在他心目 中是个神,是位不容屈辱的大阿哥,他看见大哥这般被人羞辱,这般让人瞧不起, 心里那股子烈火已烧得他混身都透着气,大刀在空中一闪,吼道:“爷,我先上啦!” 牟三劈在刀上还真下过几天功夫,一柄刀在他手里那真如玩面一样,爱怎么捏 就怎么捏,一挥之下,一柄刀已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大弧,唰地一声硬往铁无情劈去。 铁无情不屑的道:“这么冲动的人也能干杀手?” 屠一刀的刀更快,他也是玩刀的,刀对刀,那场面更惨烈,两柄刀立刻碰在一 块,铁无情连动都没动一下,屠一刀已拦过去,牟三劈的眼早红了,他要在锥子面 前露露脸,别让人给看扁了,出手之狠,根本不顾自己生命,人在拼命,刀更凌厉, 屠一刀还没见过这样不要命的人,若不是他刀法纯熟,他还真招架不住。 刀刀如闪,快得令人目眩。 突然屠一刀的刀往前一翻,牟三劈一个踉跄的滑了一下,仅这眨眼间牟三劈的 左臂已被屠一刀砍了一下,虽是刀背砍的,还是肉可见骨,牟三劈在惨叫声中,已 哎呀的跌在地上。 此人凶性顽强,虽挨了一刀,猛爬起来,挥起那柄随他十余年的刀,在呼喊中, 又向屠一刀冲杀过去。 “住手!” mpanel(1); 锥子心中一痛,沉声喝住牟三劈,人已上前扶住老牟,臂口两片肉裂开了,鲜 红的血肉分外夺目,牟三劈硬是挺着忍着,面上虽然抖下了颗颗豆大汗珠,他依然 挂着那抹顽强悍狠的笑容,道:“爷!我不怕挨,只怕不能替你出口气。” 锥子目光望着远远的天边,长吸口气道:“兄弟!你那份心我了解,老牟!咱 们兄弟在道上混、在场上玩命,有那桩吃过亏,有那桩梁子找不回来,今日这一刀, 我保证给你讨回来。” 牟三劈很有信心的道:“我相信你,爷!” 锥子的目刃如剑,道:“先杀铁无情!” 字音在他舌尖尚在打转,一缕剑影已如幻化的余光,那么渺无踪影的朝着铁无 情直奔而去。 哈多颤声道:“少主,小心!” 铁无情在长啸声中,人如扑起的兀鹰般的,沿着对方射来的剑刃,贴着他的刃 沿滑过去,那超绝的身手令人叹为少见,而他的剑随着翻转的身影已吐了出来。 锥子厉声道:“好身手!” 他决不给铁无情喘气的机会,他知道能在他剑下逃过头一招的人,决不是普通 的高手,铁无情不但闪过他的初次出击,更能在那种情形下拔出了自己的剑,这份 功力已非常人能及了。 一连七剑,剑剑都是杀人的狠着,锥子狠、蝎子毒之名,也许就在他那浩瀚不 绝的杀人招式上,这七剑一剑连着一剑,剑剑都是要害之处。 铁无情连闪七剑,道:“好剑法!” 他手里的剑是剑中之王,有王者之剑的美誉,冷凝流闪的剑光突然一盛,在冷 艳中,突然一剑穿过锥子的剑幕,平胸点去。 蝎子一见大寒道:“兄弟小心!” 蝎子毒,毒得不着痕迹,在喝声中,人如穿在云絮中的大鸟,挟着汹涌的剑光, 一头向铁无情冲去。 屠一刀喝道:“妈的,真不要脸!” 黑三却将他扯住,低声道:“少主不会有事!” 屠一刀的手给黑三拉住了,谁也不知道黑三心里在玩什么把戏,只见三条人影 如空际追逐的猎鹰般盘旋激斗,冷芒一束束的闪过人们的眼里,却无法分出三者谁 是谁,因为他们的身法太快了。 突然――林子里响起一道响箭,带着呼烈的光啸划过空际,牟三劈虽然受了伤, 迅快举头望望响箭一眼,道:“发生什么事?” 只听林子里有汉子吼道:“三条路上全混进人来了。” 牟三劈全身一震,道:“哪条道上的?” 立刻有人答道,“不明身份,逢人就杀――” 显然,来人可没将锥子的手下放在眼里,也显然这批身份不明的人物是冲他们 来的。 蝎子眼珠子一瞄,道:“兄弟退――” 似他们这样的高绝身手的人,耳目较常人可灵敏得多,外围一发生情况,自然 瞒不过他们,锥子心底凉透了,和蝎子立刻闪身飞跃。 锥子恨声道:“朋友,你还请了帮手?” 铁无情闻言大笑道:“姓铁的还不至于这么丢人!” 蝎子蚜异的道:“那会是哪条道上的?” 锥子眼睛都红了,他已看见远处潜伏的兄弟已被一批黄袍汉子追杀的死了不少, 真是从未有过的跟斗,本来是围杀别人的,现在反被别人围杀过来,刹那间,他想 到了荷花,难道是这个娘们出卖了他?黑三能知道,难道别人不知道?荷花,那个 能让男人溶化的女人,难道是出出卖情报,到处留情的女人?他曾记得两人耳鬓厮 磨,娓娓细语,她是那么有情有义,谁会想到……锥子不敢往下想,沉声道:“三 劈!立刻发攻击令,要弟兄们砍!” 牟三劈在吼声中,已将把子的命令传达出去,这个组合全树立在锥子个人的威 望上,锥子的一句话比帮会里大龙头还要管用,命令一下,这批同甘共死的兄弟已 在呐喊中自林子里冲出来,拼命的向来人砍伐。 但,自四周向圈里包围的那群人似早经过详密的策划,每一拨人都发挥了极大 的功能,这些杀手善于集体作战,刹那间,锥子的兄弟已躺下二十余个。 蝎子厉声道:“兄弟,咱们突围!” “哼!”锥子狠声道:“我还没有栽过这么惨,蝎子,咱们跟他们拼了!” 淡淡一笑,凝立在旁的铁无情,道:“锥子,你如果不想将全部弟兄送命,就 听我姓铁的一句话,今天的对手可是用兵的高手,全按着阵法兵阵来对付你们,决 不是你们这般杀手能应付的,如果我是你,先将兄弟撤回来,弄清楚对方是谁再下 手!” 一愣,锥子是个超级杀手,杀人他很在行,用兵布阵那就非他所能了,虽然他 和铁无情站在敌对立场,可是人家言之有理,他当机立断的道:“好,听你的!” 手一挥,那是他们这一行特有的手势,刹那间,数十个弟兄在牟三劈的调度下 已退向锥子这边。 渐渐,双方已接近了,黄袍在阳光下十分夺目耀眼,约有数百人之多,在三个 跨着巨马的中年人指挥下,已将这里团团围住。 屠一刀一震,道:“耗子――” 跨在马背上,一个目光如豆,留着两撇胡子的那个汉子,似乎没料到屠一刀一 眼便认出他来了,他是来自四川的唐门,江湖上称他为唐耗子,耗子即老鼠之意, 四川人称老鼠为耗子,唐耗子的意思,说他如老鼠样的精明,那身毒技更是令人防 不胜防,在川境,有人说宁遇老沙,不碰耗子,可见此人手段之狠,下手之毒,在 同辈中无人能出其右。 耗子目珠转了转,嘿嘿地道:“那位朋友!你认识我?……” 屠一刀呸地一声道:“一只过街的老鼠,认识你不倒了八辈血楣!” 耗子狠声道:“我让你那张嘴叫吧,今天,这里的龟儿子谁也别想逃出去,我 们唐门子弟听说王者之尊重现江湖,嘿嘿!金面王曾大闹唐门,这个屈辱虽隔了十 数年,嘿嘿!唐门子弟始终认为奇耻大辱,今日就是来洗刷耻辱的!” 铁无情双眉略略一轩,冷冷地道:“冲着我来?” 锥子怒声道:“妈的,你们唐门既然是冲姓铁的,为什么要干我锥子的兄弟? 耗子,咱们这个仇是结定了!” 耗子眼珠子一翻,哈哈大笑道:“锥子?你也是名单上的挂名人物,有人不想 要你再活下去,因为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锥子心里有数,那要他命的人甭说也知道是谁,四川唐门,可是江湖上的大门 派,唐门的毒天下第一。 眼珠子一转,锥子狠声道:“来吧!看看今天谁要谁的命――” 耗子似是早已布局好,他的人已自四角向这里收缩,站在耗子身边的是个清瘦 老头,此人一双手放在背后,坐在马上彷佛被捆起来一样,可是谁也没想到他负手 背后,却用双手在指挥四周那些黄袍汉子。 蝎子面上一寒,道:“不好,他们缩小包围了!” 牟三劈急声道:“爷,再不动手,咱们的人就被活活困死了!” 锥子咬咬牙道:“杀――” 他手下那数十个兄弟立刻挥洒起手中兵刃,向接近的黄袍汉子们冲过去,哪晓 得人家调配得很严密,当他们冲过去的时候,对方如海浪般的遏阻住他们,而另一 批紧随而上,这一冲刺,眨眼间又损失了十几个兄弟。 语音如冰渣子一般,铁无情道:“锥子,你的人再不停下来,最后是人人送命!” 锥子毕竟是聪明人,他也看出敌人用的正是滚蛇阵,阻力愈强,反弹愈大,自 己手下仅有数十人,以数十人之力与数百人相抗,硬碰硬砸,只怕伤亡更重。 锥子叹口气,道:“铁兄弟!眼下咱们大伙生死与共,单打独斗锥子或可―算 上一个,像这种整体指挥,锥子就差一点了,我不愿弟兄们就这样全部送命,如果 铁兄能筹思出一条破敌之法,兄弟将永生感激……” 铁无情看了耗子一眼,沉思道:“唐耗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边那个老头 子,他一直在指挥这群人,咱们要破他们的阵法,必须先将他们的掌旗杀掉,锥子 你命令你的人严守住这里,我先拿下那个老头再说。” 双方距离有八九丈远,铁无情在交待之后,突然一个掠身扑了出去,他那一跃 直有七八丈,人在空中,双足一蹬又是两丈多高,呼地向耗子和那瘦老头当头罩下。 耗子厉声道:“你敢?――” 此人果是唐门高手,人在马上,身手还真快速,一按马鞍,整个人立刻射起来, 迎着铁无情挥出一掌,掌劲浑厚有力,由下而上,威力不减。 而铁无情的右掌斜落,顿时两掌交错,耗子只觉压力一沉,人已晃荡的落在地 上,铁无情却借反震的掌力又陡地掠起,猛地扑向那个老人。 与那老人并立的虬髯汉子嘿地一声,双手交错,兜个圆弧并掌推了出去,那股 子暗劲出乎意料的强劲,居然将铁无情封在丈外。 铁无情一震道:“好功夫!” 那瘦老头立刻沉声道:“韦浩天,拦住他,我们发动攻势……” 独角龙韦浩天,这名字不陌生,江湖上可是个脚跺四海颤的大人物,怪不得耗 子敢这么嚣张呢,除了那老头会布阵外,还有独角龙韦浩天为他卖命,加上他那帮 子唐门兄弟,这阵容可强得很,在这样的阵势下,寻常帮会组合自然讨不了好去。 独角龙韦浩天嘿地一声道:“是,文老!” 布衣相文子议,又是位令人头痛的角色,此人武功高绝不说,尤擅设阵弄法, 八卦、两仪、四象,无不精通,交兵打仗,他只要略加指点,就能神速奋勇,各门 各派对此人都很推崇。 独角龙韦浩天的掌力如刀,连着三个进身,双掌如奔雷般的发出了无数掌影, 招招都是狠招。 布衣相文子仪面对着被困的那些人,面上忽然露出了一阵阴沉的笑意,他突然 叫道:“杀――” 那个杀字随着他的手势而传达出来,唐门兄弟有三百之众,霍地分成七八个队 形,交叉重叠般的向这里杀砍而来,威势之大,令人寒颤――蝎子吼道:“拼吧!” 哈多忽然冷笑道:“他们会布阵,难道我们就不会?锥子,将你的人交我来指 挥,我就不信布衣相那点道行能难住老夫!” 锥子几曾见过这仗阵,他只知道硬拼硬杀,似这种兵阵交锋的打法还没试过, 一听哈多自动帮忙,道:“好,你看着办吧!” 哈多果非寻常之辈,在这危急的节骨眼上,立刻对着锥子的手下吼道:“快! 四个人一组,三组为一队,第一队由牟三劈带领、第二队交给屠一刀统领、第三队 由黑三负责,将咱们这里布成七星北斗阵,交叉出击,龙头龙尾由蝎子和锥子策应, 我做总指挥――” 他手法高明,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群本来就有过训练的杀手组合起来,四人 一组、三组为―队,共计七个小队八十余人,刹那间,布下了北斗七星阵,蝎子居 首,锥子居尾,只见阵容整齐,人人长剑在手,一缕缕刀剑光影泛射开来,股股杀 气冲塞空中――哈多居中道:“出击退守俱按七步行进,每队相隔不可远离两步, 按北斗步法,七星运转之法进退,遇敌立杀,不必顾忌。” 话语间,敌人已自四周冲杀过来,哈多彷佛是名将军似的在阵中指挥若定,他 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要屠一刀抢攻,要牟三劈率众退守,要蝎子阻杀,要锥子支 援,首批进攻的唐门兄弟立刻被这阵法给毁了三十余个,而这一方却丝毫不损。 锥子叹了口气,道:“想不到这样也能杀敌!” 此时四周人影晃动,杀声不绝,地上尘土飞扬,一蓬沙雾将这里全迷漫了,那 七星北斗阵在浓雾下更具威力,彷佛有千军万马般的威力,一时间,竟将唐门的攻 势阻遏住了。 布衣相文子仪是这方面的大行家,他一见对方阵里那个毫不起眼的糟老头哈多 在仓促间,能摆了出北斗七星阵,正是破他四象阵的大克星,心里的确震骇极了, 他这四象阵在唐门中可说是训练了好几日才能熟练运用,而哈多只不过是草草成军, 就能将阵法带动得有声有色,他不能不佩服哈多的本事。 布衣相文子仪怒声道:“那个糟老头是谁?” 唐耗子嘿地一声道:“妈的,我给他们一把毒雾!” 他的手立刻套起了皮囊,他只要戴上皮手套,伸进鹿皮袋子里,唐门七彩迷魂 散立刻就能洒出去,只要人们沾上一点点,立刻就会化作一滩血,露出堆堆白骨, 那种毒剧烈、残酷,连唐门老祖宗都切切谆谆的交待过,非万不得已,非至生死关 头,决不可轻易使用。 七彩迷魂散是不长眼睛的,凭这个毒雾虽能除去了眼前那伙人,可是自己人也 要牺牲不少。 嗖的一声,一道耀眼的光华已自远处降来,独角龙韦浩天已听见,见耗子要使 杀手了,心里一乐道:“洒呀,耗子!干掉他们!” 耗子的话不仅独角龙韦浩天听见,连正在飞扑的铁无情也听见了,他深深了解 唐门毒器的厉害,那股子埋藏在心里的怒火登时燃烧开来,冷剑随手拔起,道: “耗子,你找死!” 冷艳的剑光划空而出,独角龙韦浩天双拳并起,要想逼退铁无情的冷剑,铁无 情的剑快得令人目眩,独角龙韦浩天没看清楚,那柄剑已穿进他的心口里,一蓬血 雨洒起,独角龙韦浩天惨厉的叫道:“你……!” 那庞大的身了如同半空摔下来的肉饼般,砰地一声倒在地上,双目瞪得如吐出 的鸡蛋一样惊恐的死去。 耗子目眦欲裂吼道:“姓铁的!你……” 他的手已伸进鹿皮袋子里紧紧的握住了那七彩夺命散,抽手要洒出来,可是铁 无情的动作太快了,杀了独角龙韦浩天的同时,那柄剑已如空中的水银般嗖地射了 过来。 白刃一转,眨眼间砍在耗子那伸入袋子里的手腕处,只见耗子一声惨叫,齐腕 而断,那只尚在袋子里的血淋淋手掌便永远包在袋子里―一耗子惨叫道:“我的手!” 他的手掌是完了,鹿皮袋里除了那些致命的毒散之外,又多了一只断掌,这种 结果绝非唐耗子事先所能料到的,唐耗子痛得弯了腰,抱着那只断肘在地上翻滚, 七彩夺命散的袋口是开的,那夺命的彩烟立刻随着唐耗子翻转的身子洒出来。 彩雾缓缓而起,看上去五颜六色,布衣相文子仪睹状大骇,颤声道:“毒散!” 他跟唐门的渊源很深,对唐门的毒技大多了解一点,七彩夺命散的威力他太了 解了,睹状之后,顾不得指挥那些唐门兄弟,飘身立刻闪去。 铁无情恨透了这些人,转身挥剑追去,道:“那里逃!” 那柄寒利的冷剑,直如划过空际的电光,已随着他飘动的身影划去,那出手的 剑刃又快又准的劈在布衣相文子仪的双腿上,真快真利,只见血光一溅,布衣相文 子仪的两条腿立刻和他的身子分了家,叭地落在尘泥中。惨叫一声,布衣相文子仪 吼道:“妈呀!我的脚――” 悲惨的一叫,耗子的身上已溅上了七彩夺命散,那化骨的疼痛,陡地如疯狂样 的狂奔起来,嘴里大叫着:“水!水呀!” 他那奔跑的身子一下子拌在布衣相文子仪的身上,两个人立刻滚在一块,只见 这两个人拼命的撕裂着对方,一股子黄乌乌的血水化了开来,如浇上硫酸一样的, 渐渐看见了白色的骨头,两种不同的惨叫声,在空中嚎叫,这种悲惨残厉的场面, 立刻震啸住全场的人了,唐门那批兄弟一见自己的头儿们都死得那么凄惨,有哪个 还有斗志,早巳吓得四处溜闪,个个拔腿而逃。 屠一刀吼道:“龟儿,别跑!” 此刻锥子那帮子兄弟的精神大振,他们刚才被唐门的弟子追杀,心里那股呕真 是难以形容,这一刹,他们转败为胜,那股子凶狠之心,是不能熄灭的,个个铁了 心,壮了胆,挥舞着剑,一路追杀着――鲜血洒溅在草木上,碎石间,阵阵的惨嚎 随风飘传,那卧倒的血人、断裂的残肢、无助的生命,在这一刻,那凄惨的情状, 一幕幕的在人间呈露。 蝎子苦涩的道:“这真是惨厉的一幕!” 锥子叹口气道:“蝎子!咱们这一行干不下去了!” 蝎子望着缓缓行来的铁无情,道:“真想不到,咱们要追杀的铁兄弟,今日居 然救了咱们这一伙,兄弟,四大财神的案子你只有拒接了!” 锥子黯然的道:“兄弟,你可知道唐门何以会追杀我们?” 点点头,蝎子道:“一定是四大财神施的灭口毒计,先买通你对姓铁的下手, 再请唐家的兄弟追杀你,这样一路追杀下来,他们的身份才不会暴露,而你我只不 过是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锥子吼道:“妈的,那四个王八蛋!” 蝎子沉思道:“咱们毁了唐耗子,一定让那些人很失望,我相信他们决不会这 样罢手,你、我还有铁兄弟,全是他们今后追杀的对象!” 锥子冷冷地道:“我也不会饶了他们!” 蝎子嘿嘿地道:“但,毕竟咱们只是一群亡命之徒,没有坚强的组合、没有可 依恃的财力,只能凭个人的神勇、经验、机智讨生活,浩大的江湖,只凭这些是不 够的!” 锥子一呆道:“那要怎么办?” 蝎子凝重的道:“咱们跟着铁大哥,此人的功夫你我都有目共睹,那超绝的智 才更是非我俩所能比拟,也许,咱们几个组合起来在江湖上能创个局面!” 锥子苦涩的道:“铁兄弟会要我们吗?” 他想起自己为了五万两金子而恨不能一剑杀了铁无情,顿时有股难过涌进心头, 惶悚不安的瞄了铁无情一眼,哪知屠一刀大步走了过来,一手按在锥子的肩上,道 :“放心!铁少主不是那么绝情的人!” 铁无情双手一摊,道:“诸位如果真愿和铁某人交朋友,在下愿以心论心,诚 心诚意的与各位兄弟论交,终生不渝!” 锥子激动的道:“铁大哥,我们是杀手!” 铁无情哈哈大笑道:“英雄不论出身低,大伙只要真交心朋友,那怕是杀猪的、 卖臭豆腐的,都是我的朋友,兄弟,咱们义气为先、道义为尊!” 牟三劈忽然大叫道:“兄弟,咱们见过大哥!” 数十个锥子的兄弟随着牟三劈的大叫,轰地一声全跪在地上,震耳欲聋的吼道 :“见过铁盟主!” 这一着反而使铁无情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这一战会突然多了这么多的生死兄弟,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处事方法,江湖上标榜的是个“义”气,行事间,全凭着那股令 人折服的磊落胸襟,他们只要服了你,终生都不会变。 哈多激动的道:“少主,我没有看错你!” 铁无情拱手道:“各位兄弟请起来,大伙既然那么瞧得起在下,在下心里十分 感激,往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锥子、蝎子都是你们的头头,我们自今日起将以新 面貌向江湖出发!” 全部的汉子都在欢呼,个个轩昂的挺起了胸膛,他们仿佛佛注入了新的生命, 在他们脸上俱展现了笑颜。 突然牟三劈站出来,道:“铁老大,既然大伙兄弟都奉你为主,我们兄弟也就 不客气了,有话我们就直说,江湖上都知道血盟三十六友的当家是铁老爷子,老爷 子如今已死,但在他身后却留下了许多问题,有人说他是被自家兄弟毒杀的,也有 人说那票黄金给人吞了,我们并不想要那批金子,可是老爷子的死总要弄个水落石 出。” 铁无情心中一片惨然,眸子里浮现出一丝泪影,他想起父亲是死在自家兄弟手 里,心里就如同锥子钻心那样痛苦,长叹一声道:“我爹是死在自家兄弟手里,那 票人人欲得的金子也是被自己兄弟弄走了,而我却背了黑锅,江湖上都认为我拥有 那批金子!” 牟三劈恨声道:“兄弟失了道义,这种狼心狗肺的兄弟,呸!铁老大,这是血 债呀,咱们要向这些人讨回来!” 暗暗一叹,铁无情苦涩的道:“说起来丢人,兄弟杀兄弟,传在同道耳中毕竟 不是件体面的事,家父的仇当然要报,我只是在等待机会,要知道我爹的仇人都是 我的父执辈,行起事来总有点顾忌!” 锥子沉思道:“铁老大,你那几个父执辈我是见过,虽然他们都不说出自己的 身份,可是江湖上突然出现了这么四个大财神,至少不会平空冒出来的,况且他们 花那么高的代价,就是要取你性命!” 铁无情嗯了一声道:“我相信还有另外的人牵涉在里面,因为我爹在血盟兄弟 中有如神样的被尊重,兄弟中敢动他主意的人毕竟不多,至于东王、南富、西财、 北冠,虽然他们将自己的身份掩藏的很好,毕竟还是露了相,他们这四个傻蛋,江 湖上平空多了四大财主,别人会不怀疑他们的身份吗?至于这次请你当杀手,而不 惜假手于人,可见他们对我的顾忌很深,务必要将我除去!” 锥子嘿嘿地道:“铁老大!江湖上的消息我和蝎子都最灵通,据我了解‘六六 顺’大赌坊跟这四个人都有很厚的关系,这四大财主的消息全在这家赌坊里交换, 我们何妨前去瞧瞧!” 屠一刀闻声大笑道:“好呀!砸场子我最行,少主看我的!” 他仿佛遇上一件十分兴奋的事情,居然手舞足蹈起来,要知屠一刀是个最喜欢 热闹的人,一听有热闹可瞧,真是高兴得连觉都睡不着,恨不得立刻过去闹上一场。 -------- 潇湘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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