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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解厄 官塘大道上,正有一辆由四马骂驶的奇巧小型驿车,风驰电掣的向南行驶。车 以黄顶篷罩,红帘低垂,由外观之,似仅可容一人乘坐,而车前驾者,虬髯劲装, ―改普通驾车装束,显然系一武林健者,驾术奇妙,四匹高头大马,亦不似中原所 出,甚似塞外异种,在驾者的优异驾驶之下,四匹马,十六蹄翻飞,车过之处,扬 起了一缕缕黄尘,滚滚翻翻,便路人均在闻到蹄声看到如此光景后,纷纷伫立道旁, 让其驰过。 前面最接近的驿站,是整个被一片高大的树林所围绕,驿道穿林而过,故而在 树林的最外面,驿道两旁的两棵大树,飘扬着两面黄白相间的布幡,幡上一个斗大 的朱红“驿”字,以便警告驿车,应该减慢。 那驾车者在看到了“驿”幡后,即自然的减低了速度!车中却有―个苍老而沙 哑的声音问道:“可是到了官塘驿吗?马老二?” 驾车的人宏声道:“是的,朴大哥,我们可歇息一下了,让牲口休息一下,大 概明日这个时候,我们就可到达地头了!” 此时,路旁正有二人,一高一矮,二老者侧立道旁,当高瘦老者看到了驾车人 时,突地掉转脸,身形微俯,无形中,减低了身高,而矮老者看到此种情形,却蓦 地转脸,注视了驾车者一眼。 车辆疾驰而过,矮老者突向高老者道:“苗老弟,你敢是认识此人?” 高老者道:“不瞒褚老,我苗天在十数日前,正和此人同过桌吃过饭!” 原来此人竟是脱弦箭苗天,当然他口里的褚老,就是鬼影子褚老侠了! 鬼影子褚老侠,一听苗天如此讲说,乃道:“你可知道他是干什么的?现在要 去哪里?” 脱弦箭苗天道:“他就是江湖上称为驶风手的马骅骝,一身横练。已至炉火纯 青,奇的是轻功竟一筹莫展,故而他特别赴塞北,学了一手驯马术,返回中原后, 自己设计了一种特制的车辆,学习驾术,与武林中轻功健者相比,其马车竟远超武 林轻功好手,且人与马比,总是不如马力长的,所以赢得了驶风手的美誉,其人事 母至孝,前年为驿中将其母暗中侍奉,因而笼络了他,为驿中之副主,与我并列, 现在竟由他亲自驾车出现,看来总站中必有重大事情发生,以其方向判断,可能是 向南江府去!” 鬼影子褚老闻后,道:“南江府也成了他的爪牙了吗?似乎是不大可能吗?” 脱弦箭苗天道:“何只是南江,就连北河、东海、西岳、中原,这五家武林中 的王府,哪一家不是被他们所逼迫?不过事不紧急,不动用罢了!” 鬼影子褚老侠听后,暗自皱眉,突然间心生一计,转脸向苗天道:“苗老弟, 咱可是同你说好了,我可没把你的人格看低了,为了要你的穿功箭给我徒弟做见面 礼,我才对你使硬,我老头子事后可也同你讲明了,一切由你自己决定,现在还可 以收回你刚刚的允诺!” mpanel(1); 苗天一听,急道:“褚老视我苗天是什么人?我苗天虽是个苗子,却向来是说 话算话,人敬我一尺,我敬人十丈,这可是你们汉人教我的,我觉着很对,所以始 终信奉不渝,说实在的以您褚老的声名威望与艺业,对我苗天如此,可是我苗天的 殊荣,何况您并未逼我,而是想将您我二人的轻功,合而为―调教出个绝世的轻功 高手来,想想看,天下间有比这个事情更好的吗?我苗天怎会反悔,您若拿我当人, 今后莫再提起才是!” 鬼影子褚老侠,拍―下苗天肩膀道:“好,老弟,我们一言为定,现在我们既 是一家,那么,以你说,假若让驶风手马骅骝,将这事情,真正的达到目的,我们 俩还能混吗?” 脱弦箭苗天,傻愣愣的瞪着鬼影子道:“我怎会想不到这个问题?奇了,奇了。” 鬼影子褚老侠道:“你避之唯恐不及,怎会去想这个问题?” 脱弦箭苗天点点头道:“现在虽尚早,然而却已不适合赶路,我看我们就在左 近住下,晚上动一动他吧!” 鬼影子点点头,二人展开身影,在落日斜晖中,真似二条电闪般的,刹时间没 入树林中。 驿车速度慢慢减缓,最后停在了树林包围的驿站门前,驿站左边,却也有着十 余户人家,且都是做过往客人生意的,客栈、饭馆、南北杂货,倒也齐全。 就在驿站停后,驿站中出来了一个老头儿,不用说,只看那身打扮,就知是这 驿站的负责人,驾车壮汉客气的嘱咐了老头儿句,妥善招呼马匹与车辆的话,这就 将鞭子交给老头儿,让他将车驾进站内,而他却翻身向车内道:“卜大哥到啦!下 车吧!” 应声门帘一掀,露出了一个瘦削的面孔,二撇八字胡,鼠眼细眉,向左右打量 了一眼,这才挪身下车,站在车下,又向四周略―打量,这才迈步同驾车的驶风手 马骅骝走进站内。 就在这瘦削老者甫自车中露面时,路左的一家卖杂货的店门口。刚刚迈出了一 个十一二岁的清秀小男孩,这小男孩―眼看到了这驿车,就多注视了一眼,当他看 到了那瘦削老者时,突的退后一步,侧身装作看货,却斜斜的瞄着这瘦削老者,目 送他进入驿站,这才迈步走出杂货站,迅快的疾步走近驿站隔壁的一间客栈中。 驿站中后进的一座独院中,孤零零的一所小房里,驿官正忙着同一个小伙子在 摆设饭菜,而那驶风手马骅骝,侧陪着瘦削老者,在低低闲淡。 只听驶风手马骅骝道:“真不知这是什么紧要的事,派了我马老二不说,还要 饶上卜大哥麻烦―趟,这都没关系,为什么竟限时限刻地那么紧?不是我马老二吹 牛,除了这四匹马儿,恐怕没有人能够这样从容,就让他连站赶,站站换骑,也莫 想这么快!” 瘦削老者夸赞的道:“那还用说吗?天下比快,谁能比得了你马老二?” “吹牛!”一个稚嫩的声音,自后窗传来! 瘦削老者闻声,回身扬手,一缕乌光,射向窗外,叱道:“什么人!” 随声起,人已跃向窗下。 此时却闻窗外稚嫩的声音道:“还你!” 一缕乌光,劲疾的穿窗而进,瘦削老者,不虞有此,一晃头,闪过了乌光,扬 掌击向后窗,咔嚓声中,窗飞人起,前后飞落窗后。 射近的一缕乌光,却适巧击中了那慢一步起身的驶风手马骅骝胸前麻穴,刹那 间马老二竟是不能动弹。 此时前门却适时闪进了―个瘦小黑影,灯影下,竟是那鬼影子褚老侠,只见他 一晃到了马老二身后,―指点闭其哑穴,挟于肋下,穿门而出,向院墙外一扔道: “苗老弟,接着!” 偌大的人,竟轻似无物般,让二人抛来接去。 苗天对鬼影子褚老侠如此快的得手,真是佩服得不得了,接过了马老二听鬼影 子道:“苗老弟放下他后,到后面去接应咱那徒弟!” 苗天一听,即挟起马老二,走进了他们的住处,原来他俩正是落脚在这驿站隔 壁客栈之中。 苗天进屋后,即将马老二全身检查一遍,竟是毫无所获,见其不但是哑穴被点, 竟连睡穴亦被点了,心里更是对这鬼影子佩服得不得了,从此后更是死心塌地的服 了。 鬼影子在将马老二交给苗天以后,一晃身,又进了屋内,在里面迅捷的搜查一 遍,竟是毫无所得,即见他晃身自窗中穿出,落地后,一看,原来此处竟就是树林 边缘,这房子竟是帖林而建。 鬼影子褚老侠,略一谛听,听出正前方林中,正有人在林中穿行,且不时有戏 笑与怒叱声隐隐传来! 鬼影子未见作势,身如一缕淡烟,刹时消失林中,当他接近了林中穿行的人时, 隐身一旁,听那童声道:“铁算子卜仁,真是不仁,丢下了自己朋友出来,又算不 出自己的命运,多么丢人?” ―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道:“鬼儿子你莫跑,让老子好好的教训教训你!” 童稚的声音道:“上次不是让你小老子,掴了你一耳光了吗?还要受教训吗? 好!接着!” “刷”的一声,紧接着轻脆的“啪”的―声,又听那稚嫩的童音道:“格格! 傻蛋!小老子在这儿呢?这个火锅怎么样!滋味不错吧!” 只听那苍老的沙声怒恨恨的道:“鬼儿子。今天卜老子非宰了你不可!” 童稚声音、游弋不定,绕着树林在转圈,时而左,时而右,时前,时后,不时 扔一块砖石土块,不时又射一截树枝断梗,直恨得那卜仁,沙哑的声音,骂个不停。 那童稚的声音,此时更揶揄的道:“你这铁算子,专给人算命,你可能算得出, 今天这官塘驿站后的树林,就是你卜仁的葬身之地吗?” 铁算于卜仁此时,突然一声不响,似是在定神借机默察童稚声音的行动。 鬼影子褚老侠,何等老练,知道他熟悉的童音要糟,适在此时,他看到苗天正 潜行而入,他即略一展喉,以传声向苗天讲了几句,就一纵身,闪进十步,然后故 意的弄出了响声。 站在林中的帙算子卜仁,在林木参差中,竟能辨声认位,直射而至,躲开了树 身,鬼影子褚老侠,亦不禁大为欣赏。 铁算子卜仁,身形刚一落地,突见―抹谈影,如同鬼魅般一晃,消失眼前。 铁算子卜仁恨声道:“小鬼,看你往哪儿跑!” 说罢即吸一口真气,晃身向淡影消失处追去。 身刚落地,而淡影在身前数尺处一晃,又复不见,铁算子卜仁,紧迫而上,又 是甫一到达,淡影仍在前面数尺处一晃不见,并微闻―声轻哼,大有不屑之意。 钦算子卜仁,大为生气,心想;就凭你的声音,就算你出了娘胎练武,也不过 十来年,我就不相信,追不上你,故而更是闷声不响的向前追去。 一直追了约有盏茶工夫,淡影犹是在前面晃动,竟是永远保持着数尺距离,铁 算子卜仁竟是有点气喘吁吁,停步恨声道:“算你小兔崽子走运,今天卜老子饶了 你这个没种的!” 卜仁话声甫落,“噗”的一声,脸上火辣辣的,挨了下重的,顿时肿起了老高, 铁算子卜仁下意识的一摸肿脸,抬头张口就要大骂! 蓦然间,铁算子看到了眼前二步,站着的人的面貌,张开的口,竟是再也合不 拢来,怔怔的,蹬着那两个小眼,傻在当地。 稍顷,似是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满面恐怖,结巴的道:“鬼!鬼!鬼影… …子!” 突地大叫一声。拔腿抱头就跑! “嘣”的一声,碰在一棵大树上,刹时,翻身倒地,但当他再站起来后,突然 胜色一整,毫无惧容的,面向着鬼影子褚老侠道:“前辈为何戏耍晚辈?” 鬼影子见他竟有如此定力,心中甚为欣赏,但却嘻嘻―笑道:“是我戏耍你吗? 还是你无缘无故的追我老头子,追不上还骂我呢?” 铁算子卜仁一想,是自己先追他的,怪只怪自己莽莽撞撞的未看清楚,如今看 来是白挨了揍,发疯丢人不说,看来是要赔个礼了。 这个铁算子卜仁,可真是倒了霉,但老江湖是不吃眼前亏的,在衡量利害之下, 只见他竟真的深施一礼,唱个肥喏道:“不知者不怪罪,卜仁这厢给老前辈施礼了, 望老前辈原谅则个?” 礼罢,即待转身返回驿站! “怎么,就这样走啦!”鬼影子褚老侠,毫不客气的拉下脸来! 铁算子卜仁一听,心内一紧,赶紧停步,望着鬼影子褚老侠! 在另一处,当鬼影子褚老侠将铁算子卜仁诱开之后,后来的脱弦箭苗天,竟亦 晃身钻进林中,将正在林中穿行,游动的鬼影子褚老侠说的徒弟,视线引到自己身 上,同鬼影子褚老侠采相反的方向扑去。 童稚的声音,久未闻卜仁发出声音,而只见黑影一晃。业已扑向另一个发出轻 响的方向,他亦就在略一迟疑之下,向黑影消失之方向追去。 当他前行数步,闪过几棵树木。借荫影向前望去,突见面前―道似与首不同, 略显瘦高的黑影,在前面一晃,向右方消失。他即一攒动,紧紧跟随,追逐下去。 前面淡影,左转右拐,毫不停留的约走了有百数十步后,突然停身站住,高高 的身量,挡在身前,童稚脚落停身,看到身前人不是自己要追的人时,不由得尴尬 的向高瘦人笑笑,转身就待回转! 高瘦人却这时开口道:“怎么,不追啦!走吗?” 别人问话可也不能不答,但已没法答,只听童稚声音道:“是啊,不追啦!走 了!咦!你是谁?” 高瘦人道:“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可知道你是谁!” 童子一听此言,狐疑的看了高瘦人一眼,不信的摇摇头!但却提聚真气,准备 必要时应付。 高瘦人双眼神光湛湛的看了一眼童子道:“莫紧张,要打时,我自然告诉你, 听说你轻功不错,假若你能同我施展施展,我若满意的话,我就送你一样东西!” 童子道:“什么东西?” 高瘦人的腰中,咔的一声,执出了一支细长扁平,头带箭簇,似箭非箭之物, 双手一分,左手上多了一张未扣上弓弦的小弓,手一扬,在林空明处,向童子显示 道:“就是此物?” 童子道:“有啥稀奇?” 高瘦人一听,心忖:好机灵的小家伙,心中更不禁的喜欢了几分,高兴的道: “这就是江湖中,有名的穿功箭,你听说过吗?” 童子一听,欢声道,“你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你是谁了!” 高瘦人道:“你知道我是谁?” 说罢诧异的看着童子,而心中却了然的,但却甚为欣赏这小家伙的机灵与多闻。 童子慢腾腾的,一字一字的道:“你吗?就是那以轻功成名江湖,被人称为脱 弦箭的西南响当当的脚色苗天,对不对?” 苗天道:“想不到我这夷蛮之人,竟然在你这位小英雄的心目中,还留有印象, 真是荣幸,荣幸!” 说罢,就将弓箭一举,接着道:“我的轻功,在江湖中虽然有名,然而实在讲 来,较我高明者,可大有人在,而我这穿功箭,却是武林中,人人想得的异宝,若 非我轻功足可应付,早不知换了多少时的主人了!” 童子似不以穿功箭为意,反而向苗天问道:“谁比你的轻功还好!你不是天下 第一吗?” 苗天畅声一笑道:“天下第一?前两天我就看到了三个较我轻功高俊的人,同 时在我面前出现!” 童子急声道:“是谁?你可认识?” 苗天本想即时告诉他,但却一顿欲张之口,稍顷接道:“你可知道,你刚刚追 的人现在在何处?” 童子道:“不管他在何处,只是你先告诉我谁比你的轻功还高!” 苗天道:“要想知道是谁不难,我有条件!” 童子道:“什么条件?”其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苗天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我们比试比试!” 童子道,“好,除了轻功!我什么都敢!” 苗天笑笑道:“就是要比轻功!” 童子道:“那不行,那不公平!” 苗天道:“我们想个公平的办法!” 童子道:“什么办法?” 苗天道:“以年龄来说,我比你大四十岁,我们以一年一步为算,你在前面四 十步处起步,咱们就向我站的方向直线前进,以到达你追的铁算子卜仁现在的地方 为限,你赢了,我就告诉你比我高的轻功人是谁,并且将这穿功箭也一并送你!这 公平吧!” 童子道:“公平是公平,告诉我是谁就行,穿功箭是你的,我可不要!” 苗天一听更为欣赏这小家伙的不贪,心中更是喜欢他,所以点头道:“好,好! 到时再说!现在我们就开始吧!”说罢即退后三十余步,道:“我叫好就开始!你 要准备了!”说罢见童子业已转身,乃大喝一声道:“好!” 见童子业已起步,飘洒潇逸,身形之快,竟大出苗天意外,亦就毫不客气的, 展开身形,向前追左。 二人―前―后,展开身形,躲闪着迎面的树干,穿行其中,如脱弦箭般,约有 盏茶之时,二人身形,已近接三二步,脱弦箭苗天,突地轻喝一声道:“停!” 紧接着找了一株苍天古木,借荫影掩蔽,刹住急驰的身影,轻轻的向前挨近。 而那前面的童子,在闻听停字后,突地借着急势,身形上扬,一翻身,双足勾 住大树的一枝粗如儿臂的枝干,晃了―晃,翻身穿上树干,于密枝繁叶中,竟轻似 猿猴般的,未使枝叶有何摇动。 这种闻声应变的机智,与轻功身法,顿使看在眼中的脱弦箭苗天,心中兴奋万 分,对小家伙的喜爱,就更增几分,这真是缘份,以后童子的轻功,竟有大半,是 由脱弦箭牺牲一切,钻研而成。终成为武林中一朵奇葩。 此时,正闻道前面树林中,鬼影子褚老侠,在向铁算子卜仁道:“怎么,就这 样走啦!” 哗啦一声,童子竟故意弄出声响,一跃落地,接口道:“哪有那么容易,臭狗 腿子,小爷今天要称量称量你,看看你铁算子卜仁,凭什么仗势欺人!” 铁算子卜仁一听童稚之音入耳,心内惊喜参半,惊的是不知此一小子,是否与 面前煞星鬼影有关,喜的是自己有了借口,正可借此下台,并可以一出胸中这一口 闷气,也说不定。 故而,在小童到来之时,向童子略一打量,道:“你是什么人?竟三番二次的 找我麻烦!” 童子道:“哼!卜大当家的,倒是贵人善忘,前些日在客栈中,忘了小爷那一 掌了吗?” 铁算于卜仁,闻声细一打量,似恍然大悟,道:“你就是那蓝旌小子的弟弟。 叫什么旆儿的吗?老子正无处找那蓝旌小子,拿你正可以派上用场!” 童子正是蓝旌的小弟弟蓝旆,闻此之后,竟小鼻子一耸,不屑的哼声道:“真 不要脸!别臭美啦!也不想想,是谁曾叫小爷揍了一耳光!” 铁算子卜仁,成名数十年,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蓝旆左一句耳光, 右一句耳光,直羞得黄脸变成猪肝,鼠目放光,两撇小八字胡,翘呀翘的,挥身直 抖,在这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鬼影子面前,他哪能丢此大人,竟忘了小家伙与鬼影子, 是否有关联的顾忌,怒喝一声,狠狠的道:“小兔崽子,别徒逞口舌之利,往日老 子是在不备之下,让你得手,今晚你是自己送上门来,老子是非宰你不可!” 小蓝旆更是好整以暇的气他道:“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老小子,你尽管施为, 小爷今天非让你尝尝厉害不可!” 说罢,两眼一蹬,小身躯一挺,满面不屑之容。 铁算子卜仁,可说行道江湖以来,今晚这是被那蓝旆在言语上侮辱得最为“窝 囊”的一次,心中怒火,已是不能压抑,大喝一声,一记凌厉无匹的掌势,劈向了 蓝旆。 蓝旆人虽小,心却乖巧,知自己无法与之硬接硬架,更知道想赢此人,谈何容 易,假若能够将之激怒,使之失去理性,先消耗他的真力,凭自己的轻功法,与之 周旋,在其真力衰竭之下,或可得逞,何况身旁有个靠山,放而在心中计算―定, 即展开身法,与之游斗。 只见他轻灵的挪移一下身躯,闪过猛烈的掌招后,随手一指,点向铁算子卜仁 的肩井大穴,口中却不闲着,道:“好一招老鼠出洞,小爷让你尝尝猫捉老鼠的味 道。” 铁算子卜仁,一招落空,见来指点向肩臂,一挫臂。顺势推出一掌,向蓝旆来 指迎去,心中却为这小家伙的话语激怒得大为暴躁。掌势竟挟十分功力,汹涌而至。 小蓝旆却也乖巧,未待铁算子卜仁招到,已是晃身挪动身形,仍回原地,口中 说着,手不停的扫出了一掌,道:“不好不好,鼠胡伸触!仅是探道,没甚威力!” 俨然一派教训徒弟的口吻,直气得铁算子卜仁,大喝一声,欺近一步,就是一 轮急攻,砍、提、点、捺、劈、扫,挥、击,一连就是八招。 而小蓝旆却依旧轻灵飘忽的,闪转腾挪,跃越晃退,使铁算子卜仁的一轮急攻, 招招落空。 不但如此,并且边动边讲,嘴里不停的叫道,“黄鼠狼放屁,其臭无比,狗颠 屁股,摇尾乞伶,毒蛇吐芯,生人莫近。”又什么“猴儿龇牙,吓唬耗子”,将那 铁算子卜仁的每一个招数,都起一个不伦不类的怪异名字,只气得铁算子卜仁,七 窍生烟,全身冒火,更且狠狠的使出了十二成功力,招招杀手,向小蓝旆滑溜的身 影招呼。 小蓝旆突然感到铁算子卜仁的压力,渐渐加重,挪动的身形,不似先前的灵活 自如,本是虚招晃敌的,此时亦拿出了真正的功力,与之周旋。因而嘴甲亦停了喊 声,一招一式的认真与之对拆。 因此之故,铁算子卜仁,毕竟功力较小蓝旆深厚,时间一久,小蓝旌处处落于 下风,时时感到掣肘,大有力不从心之感。 又游斗了十余回合,压力更形增强,小蓝旆的身上。已是见汗,且亦微闻喘息 之声。 铁算子卜仁已能控制场面,不由得杀心颊起,狠狠的劈出了五招,招招重于山 岳,势势雷霆万钧,只逼得小蓝旆,左晃右闪,奋身冲弹,企图冲出重围,在第四 招重手时,险此将小蓝旆击个正着,第五招出手,堪堪击上小蓝旆的身上。 铁算子卜仁,得竟的大笑道:“小鬼儿子,你给我躺下!” 一声怒叱,起自右方林中,一抹黑影,迅捷如电光石火般冲入二人战囤,一股 疾猛的掌劲,与铁算子卜仁的拳势,迎个正着,一声大响,铁算子卜仁,被震得连 退三大步,背后撞在一操大树之上,将树干震得不停的晃动,这才停住身形。 而在掌势甫接之时,小蓝旆被来人抓住右臂,往后一甩,道声:“馨妹接着。” 小蓝旆的身躯,竟被扔上半空,穿树空而上,而在此时,亦有一抹白影,起自 树上,伸手接住了小蓝旆的身形,抓着张开的左臂,一拎而上树巅。 小蓝旆闻到了一种自己熟悉的香味,本待挣扎的身形,亦就稳住,任由白影拎 上树巅,坐于桠杈后,这才回头一呲牙,右手一抹额间汗溃,赧然的向白影道, “表姐怎么来的?” 白影原来竟是白宁馨姑娘,闻声一竖指,示意小蓝旆莫开声,并顺手向前一指, 让小蓝旆向前看下面情形。 小蓝旆用尽目力,这才看清,下面正站着三人,一个是铁算子卜仁,尤在依树 喘息,一个竟然是自己的师父,鬼影子褚老侠,另一个是自己的哥哥蓝旌,正是将 自己扔上树来,解去受伤之危的人。 此时自己师父,鬼影子褚老侠,正站在当地望着那喘息中的铁算子卜仁,而旌 哥哥却背着自己看不出面色,但知必是正在注视铁算子卜仁。 铁算于卜仁,此时心中,正在盘算,自己的处境,正不知是福是祸,面尤其是 使他烦心的,是自己在这以快出名的江湖前辈鬼影子面前,能否将自己所携带的事 物,妥善处理,真不敢想象。 而今日面前这年轻人,自己可是尝过他的苦头,连鼓令三更,那声名久着的魔 头,都栽在他手,他可知道凭自己这份艺业确实不敢有所侥幸,唯一的想法,就是 来人,不知自己所负使命,而能以言语支吾过去,或可逃过今日之灾危。 当他正在盘算如何避免此灾难,而脱出拘绊时,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只听少侠蓝旌道:“卜大当家的久违了,上次蓝旌念你在江湖上无甚大恶,故 而放过一遭,今日却是你自己找的,我想你卜大当家的,已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怎么样,是我动手,还是你自己解决?” 铁算子卜仁一听此话,心中大恐,惊惧的,一指少侠蓝旌道:“好狠的小贼, 我卜仁哪一处得罪了你?竞要对我下绝手?” 蓝旌那威严自生的俊秀的面孔上,突地微露笑意,慢腾腾的道,“卜大当家的 何用如此害怕,你还用不到那么急;要你死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假若你已够 死的资格,同鼓令三更他们几个巨奸大恶一样,你就是有三条命,想来今天也脱不 过,我不是指‘死’。” 铁算子卜仁一听,知道自己还未到死的时候,心内大定,知道既不是指死,那 定是指自己的秘密了,但又确定不了,故装糊涂的,用怀疑的眼光,盯着少侠蓝旌 道:“那么你是说什么?” 少侠蓝旌不屑的道:“卜大当家的,何用故装糊涂,我们明眼人眼里糅不进沙 子,我看你还是拿出来吧!” 铁算子卜仁,明知无法隐瞒,但还是存着一点希冀,仍是装傻道:“少侠所指, 老朽实是不知!” 少侠蓝旌,一整脸色,肃容道:“卜大当家的,这就不对了,你怀里的那样东 西,还能放多久?我倒是可以告诉你,那是你自己找死,你可懂我刚刚所讲的那句 话的意思?” 铁算子卜仁一听,神情一紧,突然作一决定,伸手向怀内掏出了一封火漆的信 封,迅速的二手一合,就待将其毁于一旦,就在他双手似合未合之时,突感双肘一 麻,一股吸力,信封脱手飞出,业已到了少侠蓝旌之手。 铁算子卜仁一看,只急得双目冒火,鼻尖见汗,待到自己的双肘复原,突然恨 声道:“好小子!算你狠,我铁算子卜仁,算是栽到家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竟是扬长穿林,消失于暗夜的茂林繁影之中。 此时,鬼影子褚老侠向少侠蓝旌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好快呀!” 少侠蓝旌笑笑,说道:“我们也不过是同褚老爷子您差了半日时光,在昨日, 我们就碰到了铁算子卜仁和驶风手驾车飞驶而过,因而引起了我的注意,就同馨表 妹找捷径,同马骅骝的那异种名马,赛了赛脚程,昨夜在前面驿站,探出了马车中 人是铁算子卜仁,而且也听出了他们的目的地竟是甫江府,故而我们就尾随着他们, 来到此处,又发现了老爷子同苗大侠,更看到了旆弟,我这才知道,原来褚老爷子 是同鱼伯伯约在此处交换徒弟来了?谁知旆弟竟如此大胆,去招惹铁算子卜仁,本 来我想阻止的,后来见您同苗大侠都已出面,所以,我就不管了!” 鬼影子一听,笑了笑,未作去示,此时树上纷纷跳落下了白姑娘与旆儿,脱弦 前苗天。 小蓝旆却对脱弦箭苗天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谁的轻功比你还好?” 脱弦箭苗天,闻到此言,笑一笑道:“你真的想知道吗?知道了就不要穿功箭 了吗?” 小蓝旆坚定的点点头,唯恐讲话耽误时间,只是瞪着那一双秀目,眨也不眨, 看着苗天,等待他的回答! 脱弦箭苗天看到此种情形,不忍再逗他,这才伸手―指鬼影子道:“第一位是 褚前辈,你相信吗?” 小蓝旆满意的点点头。 苗天稍顿,一指少侠蓝旌同白宁馨姑娘道:“第二第三位,就是你哥哥同你表 姐1” 小蓝旆的脑袋,摇得似拨浪鼓似的,满脸不屑之色。 脱弦箭苗天却一脸正经的道:“你不相信是不?假若我眼光不错,也不怕褚前 辈见怪,若论轻功,恐怕连大名鼎鼎,可以吓唬小鬼夜哭的鬼影子褚前辈的轻身功 力,也要略逊少侠同姑娘半筹!” 小蓝旆一抹不信之色顿失,却睁大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师父,冀思求一个证明。 出乎意料之外的,鬼影子褚老侠,却摇摇头,叹口气,又点点头,井未作声。 小蓝旆甩开白姑娘之手,却来到鬼影子褚老侠身前,仰脸道:“师父你又摇头 叹气。又点头不吭!这到底是个什么答复呀?” 少侠蓝旌向小蓝旆叱道:“旆弟不可调皮,苗大侠是哄你玩的!” 此时鬼影子褚老侠,却开口向小蓝旆一脸正经的道:“师父摇头是想到了师父 的轻功差劲,叹气是叹师父老了,找不到好传人,点头是承认苗老弟所说,不吭吗? 就是想问你个问题。”这种正经的脸色,却是鬼影子,很难见到的神情,故而小蓝 旆一挺身,肃然的道:“师父要问旆儿什么问题?” 鬼影子褚老侠道:“你可知道,你哥哥同你表姐的轻功是师父我传授的?” 小蓝旆点点头。 鬼影子继续道:“他们得先后天之助,有此成就,能青出于蓝,为师是大为欣 慰。不怕他俩笑我怎么自私,师父是以鬼影子享名江湖,以前在武林中,确实不作 第二人想,可是现在他们却比为师要强,而你是师父的传人,将来若是不如他们, 或是同他们一样,那可不就给师父丢人了吗? 你说是不是?“ 小蓝旌严肃的点点头! 鬼影子褚老侠继续道:“我此次回谷,本来是想将那儿一切妥为安排后,即四 出找寻苗大侠,设法劝他来同我共同来调教你,使你日后,仍能以轻功称雄武林, 适巧在谷中,碰到你哥哥同你表姐,将鼓令三更击落谷中毙命,而我在半路上,又 探听出了北邙恶道诛心,业已投入秘门之中,为了除去此獠,减弱敌人实力,才让 你哥哥同表姐同赴北邙一行,谁知巧得很,正碰上了苗大侠,是我用种种方法,使 苗大侠一步步进入我的圈套。答应了我的请求,假若你愿意的话,我们就可以回谷 了。” 小蓝旆道:“既然我们要回谷,师父干么不就在那儿就近让我回去,反而还让 我回到洞庭,又让鱼伯伯在一月后至此来同师父会面呢?” 鬼影子道:“真是傻小子,你回洞庭后,你鱼伯父可曾将以前你所学的水功考 究过你?” 小蓝旆又点点头。 鬼影子此时嘻嘻一笑,道:“喝了几口水?” 小蓝旆羞红的脸儿低下去,轻轻的说了声“三口”,并且,伸出了三个指头。 鬼影子突然道,“现在你在水中,遇上敌人,还会不会喝水?我是说任何一种 情况之下?” 小蓝旆此时却兴奋的、坚决的、满有信心的道:“不会,绝对不会。” 鬼影子道:“我不让你回洞庭,你能学到这个么?要知道,你鱼伯伯在江湖上 的水性,无人能与之比拟,凭的就是这个本领,现在你却得到了,可要好好的练才 行呢!莫辜负了你鱼伯伯的一番心意碉!” 小蓝旆这才知道,原来是为了这个。 此时,少侠蓝旌突地一转身,面向驿站方向,树林阴影中喝道:“什么人?” 几个人闻声知警,倏的都各自分散,闪入阴影之中。 却听到一个苍劲的声音传来道:“旌儿好精纯的内功,是我那么略微碰到了枯 枝,都瞒不过你呀!” 刹时间,自暗影中走出了一位长髯飘拂,但却甚为清癯的红颜老人,一身渔人 打扮,黑夜中,犹是身挂大草帽于肩上,赤足卷腿,―身短打,甚是清奇利落。 老渔人身后,竟是跟着那驾驶驿车的驶风手马骅骝,此时诸人业已聚拢,脱弦 箭苗天一见驶风手马骅骝,不由得暗自提聚真气,而驶风手马骅骝,何尝不是如此。 蓝旌业已觉出二人之情况,乃假装不知,迈前一步,挡在二人中间,白姑娘亦 似是觉察,竟也跟着与少侠蓝旌站了个并排,二人会心的看了一眼,然后很自然的 向老渔人双双深施一礼道:“见过鱼伯父!” 老渔人正是送蓝旆来此的洞庭渔隐鱼老侠,见状哈哈一笑道:“还早,还早, 免啦,免啦!” “还早,还早!”听在白姑娘耳中,不禁俯下首去,羞得再也抬不起头来,不 期然的竟一闪身高开蓝旌。 蓝旌却幸福的看了一眼白姑娘,恰巧白姑娘亦正在偷视着他,二人交换了深情 的一瞥,心中不觉都充满了幸福。 蓝旌假装不知鱼老侠话中之意,竟稍一斜身,向鱼老侠一指身后侧的脱弦箭苗 天道:“伯父,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脱弦箭苗天,苗大侠,前些 日子应褚老爷子之邀,回谷传授旆弟轻功!” 谈至此处,一指鱼老侠身后的驶风手马骅骝道:“只不知这位是…” 鱼老侠赶紧道:“来,我给你们介绍。”接着一指身后的驶风手马骅骝道: “这位是我的内侄,马骅骝,江湖中人称驶风手。” 话至此,回头向驶风手马骅骝道:“来,骅骝,来见见江湖异人褚老爷子,他 就是那江湖中令宵小闻名丧胆,能令小儿夜哭的鬼影子!”一指鬼影子褚老侠后, 见驶风手马骅骝恭谨的向鬼影子深施一礼,方待介绍别人,鬼影子却一闪身躲了开 去道:“免来免来,我老人家,向不受晚辈之礼!” 鱼老侠哈哈一笑道:“受礼也罢,不受礼也罢,你已经还不清这债了,可别忘 了刚刚他是为何到了你们房中去的,你就斟酌着怎么办吧!可不是老朽敲你的竹杠。” 鬼影子一听,真是被说得愣在当地,狠狠的呸了―声,吐了一口浓痰,井用脚 狠踏。 鱼老侠可不管他怎样,倒转来,用手一指少侠蓝旌道:“这就是掌毙鼓令三更 的少侠蓝旌,以后你们要多亲近亲近。”二人同时一抱拳,道声久仰,鱼老侠一指 白姑娘道:“这位是白宁薯姑娘,东海花老婆子的传人,前些日子,可就利害了, 将蓝旌那不成才的师兄,给宰了的,就是她,你不知道吧?就是那伏虎寺的主持!” 白姑娘福了一福,马骅骝赶紧深施一礼。 鱼老侠向脱弦箭苗天一指,驶风手马骅骝突的向前迈一大步,紧握住弦箭苗天 双手道:“想不到我们会在此种情况下见面,以后尚希苗兄多多帮助。” 脱弦莆苗天,亦热情的紧握驶风手马骅骝双手,感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猛摇 手,猛点头。 而此时小蓝旆却调皮的道:“马大哥,我就是小侠蓝旆,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说罢竟大模大样的向驶风手马骅骝一抱拳。 引得几位都不禁欣然大笑。 等到各人稍稍静止,鱼老侠却道:“天已不早,我们还是回店吧!莫忘了,还 有很多事情要办呢!” 几个人连袂施展轻功,齐向店内飞跃,转瞬间,已进店内,鱼老侠将几人让至 自己房山,这才掌灯,让小蓝旆回房休息,其余五位,围着桌子,在灯下商议着今 后的行踪。 商讨好久,这才决定,脱弦箭苗天,领着小蓝旆回鬼影子谷中,扎轻功根基, 鱼老侠回洞庭,专等好音,而由鬼影子褚老侠。假扮铁算子卜仁,带着火漆信,依 旧由驶风手马骅骝驾车,到南江府见机行事。 而少侠蓝旌同姑娘白宁馨,连袂前往一个驶风手马骅骝同脱弦箭苗天认为是可 能的地方,去为南江、北河、东海、西岳、中原等几家武林世家,解除桎梏,可是 必须要有人接应才行,故而还是一同先去南江府,待到时机成熟,再行前往。而马 骅骝母亲的事,却由鱼老侠解决。 行止决定,各自歇息,鬼影子同驶风手马骅骝,翻过围墙,到了驿站内,仍然 于原来房中,鬼影子并化装成铁算子卜仁,静等明日出发。 刚敲五敲,站主早已等候多时,鬼影子假扮的铁算于卜仁同驶风手马骅骝,同 上了驿车,一声吆喝,四匹健马,迎着朦胧晨曦,昂首仰嘶,十六蹄翻飞,在得得 声蹄中,疾驰而去。 随后,脱弦箭苗天,同小蓝旆亦向谷中进发,一路无话,到达谷中后,即开始 了脱弦箭苗天的特殊轻功训练法,此处交代过不提。 蓝旌与白姑娘送走小蓝旆之后,也就同时出店,直向南江府奔去。 南江府座落于江南岸,一派雄伟的庄墙。自成一个系统,周围的护庄河,却是 既宽又深,高大的树木,沿河栽种,更显示出庄墙的高耸。 日甫过竿,通向南江府门的大道上,正风驰电掣的驶来了一部黄顶篷罩,红帘 低垂,由四匹塞外异种健马拖拉的驿车。 墙上的守卫者,是一个年轻的汉子,护城河上的吊桥业已高吊,武林世家的南 江府,似是与世隔绝般的,竟毫无一点生气,徒具一派的庄严气象。 驿车快驶近时,城墙上的守卫,连敲数声警钟后,即将那高吊桥放落,敞开庄 门,让驿车直驶而进,然后又收起吊桥,关上庄门。 驿车驶进庄中,在一座大院落前停下,黑漆大门,两旁石狮子,尤其高踞其上 ;台阶都是花岗岩凿成,每一阶都是浑然一块,显示出建筑的气魄,实是不凡。 此时黑漆大门敞开,自内走出了一个五十余岁的耸眉老者,他迎着下了驿车, 假扮铁算子卜仁的鬼影子略施―礼道:“老朽不知特使到来,未曾迎迓,尚望原宥。” 假铁算子卜仁,似甚不习惯的抱抱拳,亦未开口,即随着老者进入大门,此处 院落之建筑,竟与他处迥异,进大门后,除掉―座大屏风外,竟只有―座大厅,其 他就是丈余高墙围绕了,显然此处仅系南江府的议事所在。 转瞬即迈进大厅,果然厅中系议事摆设,只见正中的一张朱漆太师椅上,南江 府的老庄主,江湖上称为义薄云天的江孟尝-江洋,白发萧萧,满面忧容的,正坐 在椅中,一见来人,略一欠身,向假扮铁算子卜仁的鬼影子摆手道:“请坐!” 鬼影子亦就毫不客气的在上首落座,南江老庄主江孟尝江洋,强作笑容道: “只不知特使此番来敝庄,有何消息?” 鬼影子自怀中,掏出了那封火漆信封,递给了行近来的老者,老者恭敬的递给 江孟尝,江孟尝接过,撕开信封,展开一看,不由得怒容满面,三把二把竟把来信 撕碎,宏声向假扮铁算子卜仁的鬼影子道:“老夫在当初,曾同贵上有所约定,凡 是违背道义,大逆不道之事,我江某人是不干的,今贵上竟真的如此毁约,要我去 作愧心难行之事,就拚着孙儿不要,算是没生,我也不能丢我南江府的人!如今贵 上竟是如此的逼迫我江某人,以为我会俯首听命吗?哼!” 鬼影子一见此情,心中大是高兴,看来自己此来,极有机会,说不定这南江府 顿时就会同自己搅在一起,心中一高兴,口中不禁诧异的道:“请问江老庄主,信 上到底是要你做什么?” 此语一出,突地见江孟尝白髯拂动,猛睁双眼,瞬也不瞬的看着鬼影子,稍顷, 突地向领路进来的老者一摆手,喝声道:“拿下!” 老者应声而出,一把抓向鬼影子的右肩。 鬼影子哪能让他抓到,在看江孟尝神态有异之时,早已有备,未待老者招到, 已原式不动,连人带椅子,“刷” 地一声,退后了二尺。 此种功力一现,南江似已知老者不行,挥手就是―记猛烈的掌风,挟无比的威 势,倏然击向鬼影子。 鬼影子早已看好地方,身形未动,原式全身飘起。“嗖”的一声,业已跃升在 大厅顶梁之上。 此种身法一出,南江突然咦了一声,抬头向鬼影子道:“阁下究是何人?竟然 与我老友的身法相同?” 哈哈―声畅笑,粱上的鬼影子,倏然落地,三把二把将面上的化装除去,露出 了本来面目,向南江啧啧笑道:“想不到你江孟尝还没有忘记我老人家,真是不错!” 南江为这一变化,来得太过突然,一见面前站的竟是多年老友,而他却是为自 己的挟制人送信来了,一脸的狐疑,看着鬼影子,真还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鬼影子一见江孟尝的表情,乃道:“莫疑惑,我可是货真价实!怎么,不认识 了吗?” 南扛依旧是狐疑的道:“就以你刚才施展的―手来说,就能确定你是真的鬼影 子,人是真的,但事情呢?” 鬼影子道:“事情当然亦是真的!” 南江道:“那就不对了,事情既是真的,人就不会是真的!” 鬼影子道:“此话怎讲?” 南江道:“因为以鬼影子之名,岂是给人跑腿办事之人,何况是助纣为虐?” 鬼影子道,“照啊!你是凭什么发现,我不是铁算子卜仁的?” 南江道:“因为我曾同贵上约定,凡送信之人,应知信之内容,……”说至此 处,突然大悟道:“啊!原来如此,你是半路里截下送信人,假扮而来,那么,这 位驿者亦是假扮的了?” 鬼影子道:“那倒是真真实实,如假包换的。” 南江依旧是满腹狐疑,满面诧异的神色道:“此话怎讲?” 鬼影子见南江仍然怀疑,但已无敌意,这才道:“你我虽系多年老友,你这大 名鼎鼎的南江府,我老人家可是第一次来!除非是因缘凑巧,我老头子可不一定要 来你们这些武林世家中巴结,就像现在这样,是你南江府的待客之道吗?” 南江闻言,忙不迭的道歉,并向领路老者道:“你去令人送些酒菜来,并为褚 老准备歇息之处。” 说罢,即邀鬼影子就座,老者施礼退出。 鬼影子这才一拉驶风手马骅骝一同坐下,将所有经过向南江―说。话讲完后, 老者已领人来将酒席摆好,南江这才让鬼影子入席。 鬼影子被让至上座,驶风手马骅骝与老者打横相陪,南江主位,入席后,南江 向老者一指,向鬼影子道:“这是犬子江麒,现在执掌府中一切,他兄弟江麟,现 正在外察访,掳他的幼子为质的拘禁所在,我尚有几位孙儿,各散住府内,庄中多 为我江家子孙,平日甚少来此议事处所,只有我同他二人住此,故而你来此处,并 未能见到其他的闲杂人等。假若能够多住几天,慢慢再让他们来见你,现在我们倒 可以继续谈谈你来此处,已有何打算?” 鬼影子喝了一口酒,撇撇嘴道:“正是如此!我们大约已能确定你们南江北何 东海西岳中原五家的人质所在之处,故而来此探看一下,你老兄的态度,既然如此, 我们这些老废物,就算碍手碍脚的了,你让你们那庄门上,将吊桥放下,竖个小黄 旗兄儿,向着我们来的方向,摇它三摇,把那两个魔崽子的克星给招进来,咱们就 听听他们的,算多管闲事如何?” 南江闻言,倒甚爽快,向江麒一摆手,示意他前去办理,江麒起身走出,南江 却向鬼影子道:“怎么你还有帮手前来?” 鬼影子一笑道:“何止是帮手,简直就是奉命而来,今后江湖的事,我看我们 还是清闲清闲的好!让他们年轻的―代,自己去管吧!” 南江听了,似有同感,二人谈了一些江湖近事,及别后状况,与一般同时期的 老友近情,江麒已于此时陪同着―对壁人,双双进入厅中,鬼影子一见,即嚷道: “来来坐下,别来那一大套俗气玩意,我们还是边吃边谈!” 席间鬼影子是只顾喝酒吃菜,旁若无人般的,好似此行任务已完,百事不管, 只吃得醉态可掬,任何均与他无关。南江亦不扰他,随他自由自在的尽性吃喝。 而白姑娘女孩儿家,理当甚少开口,只是深情的望着自己的旌哥哥,与老庄主 畅谈,自己则轻斟饯酌。如沐在幸福里的鸳鸯。 江麒因老父在座,根本没有插嘴的余地,倒是同鬼影子,干了不少杯,亦有点 醉态可掬。 所以席间,只有老庄主江洋与少侠蓝旌二人在深谈,时而在紧要关头,由驶风 手就所知解说几句,如此的这席酒,直吃到鼓打三更,宾主这才尽欢而散,席间, 江老庄主同少侠蓝旌,决定了一切行止,并约定了江府的接迎,就各自安息了! 一宿无话,次日鬼影子褚老侠竟自一大早就出了南江府,返谷而去。 时将近竿,南江府中。驶出了驶风手马骅骝的特异驿马,四匹骏马,由驶风手 驾驶,竟舍官道不走,反而拣着小路,绕了好远一个大圈,这才进入官道,南江府 早巳被抛在后面。 当他们走后,南江府竟有着二三批人外出,这是几个月来,鲜有的现象,其中 一批,赫然有江麒在内。 驶风手马骅骝特装的驿车,本是专为载其老母游历之用,故而设计得甚为灵巧, 但却也仅可容一人在内而略有余裕,而今驿车内,却坐着少侠蓝旌与姑娘白宁馨, 姑娘在前,少侠在后,原先二人还极力保持距离,但,二人本已是心意默许,情意 早生,如今挨得这样近,再加二人时而交谈,有时姑娘还回过头来,深情的看个郎 一眼,兼且驿车走在小路上,颠簸得更厉害。 尤其是姑娘身上时而传来阵阵处女特有的幽香,直薰得少侠蓝旌,醺醺然,有 点心猿意马,虽极力持定,然终感气粗心浮,又兼二人时而被车子颠簸得相互碰触, 更似触着电流。 姑娘何尝不是如此,一阵阵自心上人传来的男性气味直是将姑娘都快融化了, 但女孩儿有女孩儿的尊严,强忍着心内的浮漾,压抑着冲动。但当她在回头深情的 看着个郎,樱唇微张,轻吐俏语时,不期车辆突然被一石块一个阻挡,直将二人前 后―个颠簸,正俯首看着她的蓝旌的面孔,与姑娘后仰的面孔,碰个正着,顿时四 片嘴唇轻轻触在一起,姑娘被如此一触,直似全身通电,当时即感全身如同升上九 十九重天般的,瘫软在个郎怀中。 少侠蓝旌在双唇触处,顿感阵阵热力传遍全身…… 两人沉醉的沐浴在幸福中,忘记了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驶风手马骅 骝,一声叱喝,紧接着四匹健马,同声长嘶,驿车便戛然而止。 车外传来了驶风手马骅骝的声音道:“少侠、姑娘,下车吧!到了!” 姑娘睁眼深情又娇羞不胜的看了个郎一眼,直身坐起,略整衣襟,首先打帘探 头而出,向座前的驶风手马骅骝道:“辛苦你啦,马大哥。你的驾驶术好精采,真 是又快又稳,只不知现在几时了!” 驶风手马骅骝听着如此的赞誉,甚是受用,乃谦虚的道:“哪里,哪里!若因 路途崎岖。颠坏了姑娘,不要见怪才好I现在大约是未时了。” 姑娘“噢”了一声,跃身下地,向四周略一打量,见此处乃是―江汊所在,芦 苇满岸,高过人头,四周竟不见人影。 少侠蓝旌亦一跃下地,与姑娘站了个并排,姑娘拢一拢鬓发,指指滚滚的江水 中央一抹青影,道:“那可是我们的目的地!” 少侠蓝旌尚未回答,驶风手马骅骝已道:“正是。” 接着一撮唇,发出一声长啸! 啸罢,向少侠蓝旌和姑娘白宁馨道:“等会自有船来迎接少侠同姑娘,依据暗 语回答,自无错误,我这就去迎我姨夫,接我老母,以后我们洞庭再见了,少侠同 姑娘,珍重!” 说罢即跃上车辕,调转马头,向来路疾驰而去。 约有顿饭光景,―叶小舟,由一个大汉驾驶,正破浪向江汊驶来,远远望去, 直似一叶浮萍,在江水中上下翻滚,来人驾术之精,就是这二位生长于东海的男女, 也认为是上上之选。 来船渐渐驶近,当离岸尚有丈许时,突见大汉右手挥桨一插,小船竟纹丝不动 的停在江面,这―手定船法,只看得蓝旌大为佩服。 只听大汉扬声,以左手拢口,迎风向蓝旌道:“客官是要搭船吗?” 蓝旌亦故示软弱的竭力扬声,双手拢口,顺风送话道:“是的!” 大汉仍拢口扬声道:“请问客官从哪儿来?” 蓝旌复拢口竭力道:“从永乐城来!” 大汉道:“到哪里去了?” 蓝旌接道:“朱家寨子!” 大汉复大声道:“你到朱家寨子作什么?” 蓝旌亦复大声道:“探亲!” 大汉闻到探亲,神色一紧,庄容道:“你给多少船钱!可是要定个来回?” 蓝旌扬声,一字字,一句句,清清楚楚的道:“本该给你二分五钱的,你辛苦 啦!我们加倍给五分,就定个来回,总共一两啦!” 此话出口,大汉不禁神色连变,迅快的将小舟驶近岸来,恭谨的搭了扶手后, 道:“请上船!” 大汉的态度,看在少侠蓝旌眼中,知道此一套暗语,定系他们身份不低的人所 使用,不然的话,大汉在听了“探亲”之时。不会神情一紧,听到“一两”时,更 是神色连变,现在看到大汉这种恭谨的态度,心内更是大定,业已决定了如何应付 即将到来的局面。 大汉在二人上船以后,借撑篙离岸之时,向岸上扫视一跟,看到沙滩上的马蹄 印与车辙时,微微一懔,偷眼看了二人一眼,目中露出一丝怨毒之色,但刹那即逝。 船在江中,破浪而进,平稳得如履平地,虽然时而穿浪,时而压波,然而却无 摇晃颠簸之感,少侠蓝旌,自心眼里欣赏这大汉的操舟之术。 船行至江心时,略略一顿,似稍感倾侧,少侠蓝旌,突地心生惊惶,忙提真力, 运劲一压,船立刻又恢复了平稳,依旧照样前驶,回头向操舟大汉,微微一笑,吓 得大汉直冒冷汗。 船行未几,靠近了江中小岛。远远的,即看到了一个粗短的身影,正站在岸边 伫望。 待到离岸不远时,少侠蓝旌,已看出来人竟是一个肥胖、五短身材、约有五十 许的老者。一只猪泡眼、阔嘴唇、厚腮低垂两旁,在右眉浓浓的黑毛中,―撮血红 的形如猪鬃的硬眉毛,挺竖朝前。挺着个肥大的肚腹,活像似弥勒佛转世。 特征入眼,少侠蓝旌心内忖思道:“想不到此处的主持人,竟是恶弥陀黑旋风 这个蠢才!看来会有一场恶战,只不知他有多少帮手。” 想至此,船已是靠岸,大汉搭上扶手,送二人上岸后,即将小船驶入另一港汉 之中,隐人芒苇。 少侠蓝旌与姑娘白宁馨,上岸后,只见恶弥陀黑旋风,趋前二步,热切的向少 侠同姑娘一抱拳,道:“不知上使驾到,未曾远迎,恕黑某失礼!” 蓝旌赶紧客气道:“不敢不敢!我二人乃系新进之人,怎敢劳动黑前辈大驾!” 接着自我介绍道;“我是近侍蓝方,尚请黑前辈以后多多指教。” 说至此一指白姑娘道:“这位是白近侍白音,我二人蒙主上思典,亲炙教诲, 并派至江湖历练,顺便至各处走走;黑前辈此处,定无多大问题,闻得主上说,有 你在此,他才放心呢!” 少侠蓝旌,这临时的一篇鬼话,还真有板有眼,这也是他行道江湖以来,就是 对他们这个神秘的集团,有所接触,其大概的组织情况,亦先后经脱弦箭苗天,薛 姑娘夫妇,及驶风手马骅骝口中,得知了不少,故而能将口语,顺嘴溜出,临机捏 造个什么近特,倒是满可以唬人,又且与暗语的身分相吻合。黑旋风恶弥陀,虽系 主持一方之人,也不能不信! 但恶弥陀却有他的一套求证来人身分之法,他见驾舟的大汉,将舟藏妥后,亦 来此处,乃顺便给少侠蓝旌介绍道:“这位是我唯一的助手,江湖中人称水獭的解 飞,他是土生土长此处,水中功夫,很是了得!” 少侠蓝旌一听,大汉就是江汉孝子水獭解飞,心中亦知晓个大概,怪道江中半 途,船曾倾侧,心中不由大喜,又知是恶弥陀的唯一助手,内心中更感到此行大有 把握,为了求证,乃故意的道:“如此重地。只黑前辈与解英雄二人,那不是太辛 苦了吗?” 那昔日在江上恶名久著的恶弥陀黑旋风,闻听此言,弱点尽显的谄笑道:“哪 里,哪里,辛苦一点没有什么,好在此处需人不多,解老弟又非常能干,一切事多 不需我操心动手。以后,尚请二位多多在主上面前包涵。” 要知少侠蓝旌在看到恶弥陀黑旋风时,就曾想到此行虽有恶战,对了解状况, 完全很容易,因为恶弥陀黑旋风在未入武林之前,却是一个官迷,屡试不第后,这 才改文习武,让他将官场中的劣根性,带进武林中,亦是大有收获,逢迎拍马的结 果,造成了他一身不俗的武功。 人的本性实难改移,在武林中,恶弥陀黑旋风亦是出了名的拍马圣手,善于逢 迎,而对自己不如者,却是颐指气使,如对牛马,他既知来人是重要角色,当然就 不自禁的露出了恶习,故作逢迎,但他却尚心存疑惑,急待求证来人身分确切与否, 故而谄笑道:“二位跋涉长途,定已劳累,我看是先略作休息,再行为二位接风, 啊!路还好走吧,没有遇到风雨?” 少侠蓝旌道:“没有什么辛苦,我们一路都是搭的驶风手马英雄的驿车,相当 平稳,无甚劳累,我看,我们还是趁天色尚早,先请黑前辈带我们看看此处环境如 何?” 当少侠蓝旌。说到是搭驿车来时,恶弥陀用眼看了身旁的大汉水獭解飞一眼, 见解飞点点头,恶弥陀黑旋风,突然更加热切的连声应道:“蓝使者如何说,我就 如何办,其实也快得很,此处乃一荒凉渔岛,自我来后,官府已将此处划为禁区, 全岛除了几丛树林以外,就只有那囚人的古堡,与在古堡旁建筑的解老弟的家了!” 稍停一顿道:“此岛上除了我与解老弟外,尚有―个洗衣烧饭的孤寡渔妇,以 及解老弟卧病的母亲,再就是那五个犯人了!” 一旁的大汉,怨毒的看了恶弥陀一眼。 蓝旌一听,果不出自己所料,这贼秃为了达到禄位目的,又在自动的献殷勤了, 当然正中下怀,但为了了解得更多,乃试探的道:“此一古堡可能……” 恶弥陀黑旋风错拿煞星当福星,竟死心塌地的急急接口道:“蓝使者尽管放心, 古堡虽然简陋,然而却不虞他们五人跑掉,一者是他们已卧病,不能行动,二者。 离此后,百日内若不能得到我给他们的延长寿命的药物,就会干瘪而死,所以,就 是让他们的家人,来领他们回去,也仅只是一个臭皮囊而已。” 在他说此话时,一旁的水獭解飞,又露出了一抹狠毒之色的眼光,在背后盯了 恶弥陀黑旋风一眼。 此一眼却未逃过正站在他对面的少侠蓝旌,突然间灵机一动,不期然的用手一 抚胸前的玉璧,同时向白姑娘看了一眼,只见白姑娘亦正手抚胸前壁镜之处,点点 头略向前施一眼色! 少侠蓝旌,微微一点头,唇皮一动,用传音向恶弥陀遭:“黑前辈,可是为他 们服下了苗疆的百日蛊?”。 恶弥陀黑旋风,惊异的看着少侠蓝旌,连连点头,―者惊异少年人的博学,竟 是闻一知十,能猜出服食之毒,这还可以说因是近侍关系,而闻主上所说,若是后 者,更证明了他的身分不假,二者惊异的是这年轻人,竟能传音入密,而且劲道平 实,毫无震耳之感,竟如同平常人耳语般的轻巧清晰! 少侠蓝旌得到了确切的答复,乃与姑娘相望一眼,同时点点头,心中却决定了 行事之步骤,故而愉悦的道:“既然黑前辈如此讲。那么,我们就先到住处看看, 歇息歇息,再与黑前辈畅谈天下武林!” 恶弥陀黑旋风一闻此言,大喜过望,知道自己又搭上了一步桥,高兴的转身道 :“好,我领路。” 就在此时,少侠蓝旌,突自胸前解下了玉璧,快捷的一拉白姑娘玉手,暗中递 了过去,然后一摆头,向大汉水獭一努嘴,就大步赶上恶弥陀黑旋风,并肩向古堡 行去。 白姑娘却故意落后数步,走在二人身后,殿望前面,嘴唇翕动,却向水獭解飞 传音道:“解大侠,请你紧走一步,我有话问你!” 水獭解飞,随即惊异的赶上来,耳中听姑娘传音道:“解大侠,我问你一句, 假若是对的,或愿意的,你就点头,否则你就摇头,你可听到了?” 水獭解飞点点头,目光中露出了惊服之色! 白姑娘安详的笑笑,边走边传音道:“令堂可是同被囚的人一样,中了恶头陀 黑旋风的毒,因此你才受他挟制,委屈求全,以全孝道?” 解飞恨恨的看了前面的恶弥陀一眼,点点头,白姑娘继续道:“假若我能为令 堂解毒,你可愿和我合作?” 水獭解飞忙不迭的连连点头,感激的看着白姑娘,但脸上却露出了狐疑之色! 又听白姑娘传音道:“你可是认为我们不可靠?” 水獭解飞茫然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白姑娘看在眼中,抿嘴一笑,直笑得水獭解飞,面红耳赤,赶紧又点点头。 白姑娘了解他既点头又摇头的童思,故而她继续道,“我们是友非敌,实际上 是冒充来此,搭救武林五大世家的人质的。” 武林五大世家的人质,幽囚于此,可是一个极端秘密的事情,如今自白姑娘口 中说出,可又不由得水獭解飞不信,刹那间老母恢复昔日健康的情形,闪现脑中, 想到高兴之处,水獭解飞愁眉尽展,多年来的如石压心的负荷,顿时解除,步履亦 轻松不少,昂然向前迈进,露出了一派欢容。 古堡已在眼前,靠岛岸建立,并不太大,从外表看来,这两层的低矮古堡,能 够容得下十个人,只是看不出这业已被风吹雨打。到处疮痍剥落的古堡,当时是作 什么用的,而且是建立在这个荒凉不毛的荒岛上。若说真有用处,只有一项,那就 是监视江中的过往船只。 古堡旁边,盖了三间茅屋,两相比较,实不相衬,四人先后到达茅屋前以后, 恶头陀黑旋风请少侠蓝旌同白姑娘到他屋中歇息。 白姑娘却道:“我还是到解大侠的令堂处较为适宜,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水獭解飞也就借机将白姑娘让进屋中,看在蓝旌眼中,不禁安慰的一笑,也就 毫不客气的进了恶头陀黑旋风的屋中。 水獭解飞一进屋后,即忙不迭的请白姑娘到老母病榻前,搬个凳子,让白姑娘 坐下,盛情殷殷的倒水端茶,忙得不亦乐乎! 白姑娘看在眼中,乃笑笑道:“解大侠,你还是去准备菜饭吧!这儿的事,我 自会照应,我保证在今天晚上以前,还你个康健的母亲就是了!” 水獭解飞闻言后尴尬而又感激的,看看白姑娘,这才退出,赶忙准备菜饭去了。 白姑娘此时却细细打量了一下床上的病人,见是一个清癯的老妇人,正睡得香 甜得很,知此时正是时机,故而自怀中取出了双璧,向老夫人额际的一抹黑影,突 然照去,刹时间,老妇人的额际隐暗黑纹,慢慢退隐,就在退隐得不见时,自老妇 人鼻中,钻出了一条似蛆虫般的黑色蛹子,白姑娘将其挑落地下,又将双璧照在蛹 身,慢慢的蛹身竟缩小枯干,而床上的老妇人的脸色,盏茶时间后,已是由白转红。 白姑娘恐她醒后叫嚷,伸手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在安静中,自行调养,她亦就 走出屋来,见水獭解飞正焦急的向她望着,便向他轻轻的一点头。 水獭解飞拔脚就向屋内奔去,走到姑娘身旁,硬生生的被姑娘一把拉住,挣了 两挣,未能挣脱,焦急的以祈求的目光,看看白姑娘。 白姑娘知他思亲情切,不愿扫他的兴,只有叹口气,放了他,却用传音告诉他 道:“我点了令堂的睡穴,她有三个时辰好睡,你千万勿大惊小怪,以免惊动了恶 头陀黑旋风,你去告诉恶头陀黑旋风,就说我要到古堡去看看,就说我请你领我前 去,不必劳动他了!” 水獭解飞一看母亲脸色,已转红润,知是蛊毒已解,不由得感激的落下了两滴 英雄泪。不自觉的抹去,这才发觉,哑然失笑,欢然离开茅屋,迈进了恶头陀黑旋 风房中,恶头陀本请少侠蓝旌一同前往,少侠蓝旌看到了水獭解飞的神色,知道姑 娘业已成功,哪能让他去碍事,乃托言与他谈得正在高兴之处,不愿去看。 黑旋风便将堡门锁匙交给解飞。 水獭解飞一跃而出,领着姑娘,打开堡门,走入低层,门后,只见五个年轻人, 均甚俊秀,一排的躺在草堆上,身上衣衫槛楼,蓬首垢面,―个个都面黄肌瘦,白 姑娘不愿耽搁时间,自怀中掏出了双璧,为了求速,而且人多,乃一提真力,运于 镜上,镜上顿时射出几缕强烈的白光,逼成几线照射在每一个人的额上,直至每个 人额际不见隐暗的黑纹,幼蛹爬出,这才将幼蛹挑落一起,聚光向其照射,功力太 强光线太烈,刹时间幼蛹均烟飞灰灭。 大功告成后,姑娘顺手点了五人的穴道,向解飞道:“等会儿你送饭时,将他 们穴道解开,告诉他们情形,让他们在三更时,你来开门放他,去自行了结他们的 恩怨,可别忘了,务必要行功调气,才能复原啊!” 说罢将六粒朱红药丸,递给水獭解飞道:“每人醒后,给他们服食一粒,将有 助他们的功力增长,老太太也会延年益寿。” 水獭解飞千恩万谢的接过,这才走出古堡。 饭罢,水獭解飞将事情办妥,找个机会,同白姑娘打了个招呼,白姑娘称赞的 点点头。 少侠蓝旌,却推脱说不胜酒力,嚷着要睡了,姑娘亦同水獭解飞的老母,睡在 一起,水獭解飞将自己的床铺让给蓝旌,他在地上打了铺,也就舒舒泰泰的睡下了, 心里对姑娘可真是感恩不尽。 夜入三更,远处隔河汊隐隐传来了梆柝之声,茅屋中,钻出了一条黑影,凑近 了古堡门,摸索着将古堡门一开,霎时,从古堡中闪出了五条黑影,原先的黑影, 早已退出茅屋之内,此时五个黑影向茅屋门―字儿排开,其中一人,沉声道:“恶 头陀出来!让少爷们同你算算帐!” 稍顿,茅屋门一开,走出了衣衫不整的恶头陀黑旋风,一眼看到了此种光景, 乃嘿嘿冷笑数声道:“好小子,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与我退回去!” 手一摆道,“去,去,去!” 仍是那平日的那一套,越是如此,越发激起了五位少侠的怒火,只见其中一人 道:“黑旋风,你可弄清楚少爷现在是来干什么的,别在做梦。” 说罢就跨前一步,摆出门户,道:“让我原统来先领教你成名江湖的绝艺!” 原来此人竟是中原府的原统,只见此人虽蓬首垢面,衣衫槛楼,然却依旧透出 一种威严,到底是大家风度,与众不同,话完即提气准备。 此种情景落于恶头陀黑旋风跟中,大感疑惑,本已服毒的原统,怎么突然会表 现出业已恢复了功力,心念一转,不理原统,突地大叫一声道:“解飞,你出来!” 茅屋门应声而开,解飞全身劲装,一飘落地,与恶头陀站了个对面,道:“黑 大爷你是叫我吗?” 恶头陀黑旋风一指面前五人道:“他们可是你给放出来的?你可知道你所得的 后果?” “是我放出来的,不知道后果如何?” 水獭解飞竟是毫不受威胁,―反平日忍受驯顺之态,此更是大出恶头陀黑旋风 意外。 恶头陀黑旋风仍然颐指气使的向水獭解飞道:“你赶快将他们依旧锁回堡内, 否则从现在就开始免供你母亲疗疾之药!” 水獭解飞一脸不屑之容道:“你要关,你自己动手,从现在起我解飞不再助纣 为虐,你那份药物留着自己吃吧!假若你不识抬举,那么就算上我解飞一份,我们 也来算一算这两年的总帐。” 恶头陀―见水獭解飞,竟是如此的回答,心中已有警觉,向茅屋回视一眼,仍 是试探的道:“你是不要母亲的了?” 突地,茅屋门吱呀一声,门开处,清癯的解老太已立于门口,接声道:“恶头 陀,你尽管施为,我老婆子不需要你关心!” 不能行动的解母,竟然出屋而来,且神智清醒的答了话,就知今日栽了,他一 看此种情势,不禁昔日凶煞大张,凶心顿起,不屑的看了面前的六人一眼,道: “你们既都已复原,本来是我一时被人愚弄,瞎了眼,莫想一个个同我车轮战,凭 你们这些乳臭小儿,还不配同你黑大爷一对一,你们各世家的老庄主,才可有此资 格,既然如此,你们还是六人一齐来,让老夫一并拿下,再同来搅鬼的人算帐!” 此活却是不假,要知恶头陀黑旋风,成名数十年,为域内有数凶人之一,别看 他好像只有五十余岁,其实已是七十多了,他成名时,这几位少年人,还没出世呢! 水獭解飞一听,乃大声道:“诸位还自持身份干什么,对这江湖中人人得而诛 之的恶魔,何用客气,来啊!上啊!” 说罢,即奋身前跃,猛烈的击出一拳。 顿时间,五世家子弟,再也不顾一切,一拥而上,团团向头陀包围,同时向恶 头陀黑旋风出招,一时间,恶头陀黑旋风四周,拳风掌劲,指箭爪印,齐齐袭身, 威势甚是惊人。 恶头陀黑旋风,成名江湖,岂是易与之辈,掌风拳劲指箭爪印未到,肥胖的身 躯―转,大肚迎着掌劲一顶,左掌挥洒,逼退指箭,右掌硬挡袭来掌风,头一低躲 过爪印,不但结结实实的对了一招,漂漂亮亮的闪过一式,而那承受最重两记拳劲 的肚腹,一松―顶之间,竟将西岳腿与水獭的拳势消减,并在一顶之间,将二人顶 得臂酸腿痛,其肚腹功之厉害可想而知。 而其余的东海拳北河指,南江掌中原爪,却亦未占便宜。 紧接着几轮急攻,双方竟打了个势均力敌,水獭解飞可就看出了自己在这当中, 竟是多余,五世家的招数竟隐有连招攻敌之势,自己有时竟碍手碍脚,故而睹空退 出斗场,道:“解飞不妨碍五位少侠了,你们可要各自留心。” 说着,即退向母亲身前翼护,并悄声劝其母亲退向屋内。但其母却悄悄向他爱 儿道:“为娘丧失了数十年的功力,今日在一夜之间,竟失而复得,我知必系服了 东梅花仙了花丹,否则娘这一生是没指望了,往日梦寐以求的灵丹,竟在无意中得 之,这不是因祸得福吗?想来花丹是姑娘所赠,那么姑娘必是东海花仙传人,吾儿 要谨记母忘,以后慢慢报答吧!” 身后突然传来姑娘娇俏的脆声道:“原来解大娘亦是武林中人,听你所说,可 是误食了散功草吗?” 解大娘转头道:“正是,老身受姑娘大恩,尚未言报,待事完―并致谢啦!” 姑娘却突然一伸玉手道:“大娘赶紧再服下这二粒花丹,散功草余毒不除,将 留后患,服下后就不怕了!” 解大娘同解飞均感激的看了姑娘一眼,遵嘱接过花丹,―口服下,解大娘就迫 不及待的,立于当地,运功搜毒,果然感到盘脉关窍之处,时有余毒活动,即猛力 催动真气,助药力行遭全身,详加搜迫,转眼已见她全额冒汗,运功进入了紧要关 头。 此时场中已斗的激烈异常,姑娘看出了情势,乃悄移莲步,立于解大娘身侧, 以防万一。 场中的五位世家子弟,在花丹的帮助之下,功力本已恢复,唯因时间尚短,故 而未见大效,但五人却均觉出,在未出堡门前功力尽复。 如今在连番激烈的急斗之下,花丹药力行开,发挥了最高的功效,竟是无形中, 提高了五人的本身功力不少。五人是越打精神越旺,越打越体会出五家招式,竟是 一套威力无比的合击之术,其中有多少平日觉不出的招数奥秘,竟在此时频施辣手, 重重向恶头陀黑旋风施压力。 就因此一战,武林五世家日后在这五人手中,在江湖上重振雄风,而合击之术, 在五人互传之下,永留五世家中,并为后来各世家,解除了数次厄难。 而此时的恶头陀黑旋风,却是越打越心惊,越打越心寒,越打越胆颤,本来自 己略占上风的情势,在对方减少了一人之后,不数个回合,竟感到处处掣肘,若非 自己功力深厚,时而以重手解危,自己早已落败,如今败势已成,只是早晚问题罢 了。 故而,恶头陀黑旋风存了速战速决之心,奋起全力,连连向对手五人施展辣手 重招,谁知不用力还好,一用重力,五人合击之力,竟然亦随之倍增,压力重重而 至。 恶头陀黑旋风至此才心下大震,迅速的作一决定,睹定一处漏洞,挡开了四人 招式重击,拼受一人之击,高亢一声,奋身跃起,突然扑向了运功正紧的解大娘。 恶头陀黑旋风冲出重围时,为南江传人击中―指,虽然不是重要之处,然而亦 使之痛彻心肺,直似穿心般的难受,跃起的身形,亦无形中,慢了一点。 当他冲向解大娘时,同时向解大娘立身之处,击出了一掌,势如飘风,威威烈 烈,水獭解飞正待硬接,突然被甫自运功完毕的大娘从后一拉,道声“飞儿速退!” 水獭解飞竟被母亲轻轻一拉,即摔出了五步,方始拿桩站稳,心中一喜,双目看着 自己的母亲,而此时那白姑娘待起御敌的身形,一听解大娘出声,就知不需自己出 手,因此时,她已想起了解大娘的出身,竟就是江湖中出名的“铁手摧贼”解语花, 故而她竟临时借势猛晃身形,跃离大娘身侧,立于一旁,以便观看这成名江湖多年 的女侠身手。 恶头陀黑旋风,今夜真是煞星照命,在他认为是最弱的一环,竟然是他致命的 一环,此时他正挟无伦的威势,一掌劈向解大娘,解大娘双掌一抬,迎着恶头陀黑 旋风的掌招,运十二成功力,硬顶硬撞。 掌招一接,解大娘稳立当地,而那空中的恶头陀黑旋风却如遭捶击,被解大娘 的怪异击法,击中了胸前,当时即“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身形却被掌风 击退回去,落在当地的五少侠包围之中。 黑旋风被解大娘的劲疾雷击的掌势所伤,只感到五内如裂,部分脏腑业已离位, 知大势已去。借此时机,一看四周情势,怒哼一声,迅快的向古堡后江中跃落,扑 通一声,沉入扛底。 水獭解飞,却也紧跟着跃入水中,向恶头陀沉没之处游去,而此时堡后,却有 一叶扁舟停在江心,舟上站着那从未露面的蓝旌,一切情形,都落在他眼中,当恶 头陀黑旋风落于江中之时,一沉而没,正是为他所乘的舟中人所擒,原来此一扁舟 竟就是南江府的江麒来接迎他们的。 一刹时,恶头陀黑旋风已被江家人所擒,摔于岸上,灌了一肚子水的恶头陀, 已昏迷不醒。 扁舟靠岸,解大娘作主,招待大家,特恶头陀黑旋风处置以后,大家在茅屋中 盘桓一日,江麒率五府五少侠回南江,回府后,再送各人回府,蓝旌与白姑娘,亦 就在解飞舟送之下,离开此江心岛,白姑娘却自解大娘口中,得知了她的一切秘密, 解飞随母姓的原因,乃是解大娘为情所误,作了未出嫁的*** 缘故,这是一段昔日 侠女的恨史,而那弃她而去的负义人,却也丧在她手,故而解大娘乃是在年轻时, 即退出江湖,抚儿隐于此江心岛以至于今。 白姑娘在路上,尤为此事唏嘘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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