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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娇媚狠毒翠蜘 绿衣女子冷笑道:“你处处为自己的生命打算呀!” 南幻岳怒道:“为什么不?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如果我就此毒发身亡, 算是为了什么丢的性命?” 绿衣女子淡淡的道:“放心吧,二十天的时间足够你往返了,从这里出发到唐 丹那里,来回只需十天左右便行,你的期限绰绰有余裕!” 南幻岳恨恨的道:“反正你全计划好了――” 突然,他又急切的道:“对了,万一唐丹不在家。叫我怎么办?” 绿衣女子冷冷的道:“他不会不在,因为你并不是到他家去找他!” 南幻岳怔了一下道:“什么?不是到他家里去找他?” 绿衣女子点点头道:“半个月之后,他要到距此五百里处的‘仙泉镇’参加他 们几个结义兄弟每年一度的聚会,他就住在‘仙泉镇’的‘陛安客栈’里,你一去 便可找到他!” 南幻岳道:“你好像对于姓唐的情形,十分熟悉……” 绿衣女子脸色一沉道:“不关你的事!” 南幻岳吁了口气道:“好吧,这样倒省了我跑不少冤枉路。” 绿衣女子道:“这件事,不许向任何人提起,否则,你将负一切后果责任!” 南幻岳忿然道:“喂,你讲话就讲话,别这么颐指气使声严色厉的行不行?我 虽受你钳制,但我们彼此间仍是相等地位,我并不是你的属下晚辈,你少用这种命 令语气,加上要挟口吻,我不吃这一套!” 绿衣女子无动于衷的道:“爱不爱听随你,这是你的事!” 南幻岳忍住气道:“现在,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要将我救活了,你认出了我是 谁,而又判断我可以对付唐丹,替你充当刽子手,所以才如此大发慈悲,是么?换 了个人,只怕你不会这么好心肠吧?” 绿衣女子坦然道:“你说得对,却是些废话,我早已表示过,如对我没有利用 价值的人,我岂会费这许多手脚,耗这许多心神?我不知道什么叫‘慈悲’,更不 知道什么是‘好心’,我只晓得于我有利用的才用,否则,天塌下来也不关我事, 死个人在我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南幻岳摇摇头道:“天下之大,你这种人可真少见,尤其是你这种女人,就更 是少见了!” 绿衣女子毫不动容的道:“你如今见了,也算是长点见闻!” mpanel(1); 南幻岳“嗤”了一声道:“不稀罕!” 绿衣女子退后几步,指着小几上的碗盖:“里面的冰糖莲子粥,约莫快凉了, 趁还有点温,喝下去吧,这对你伤后的身子是颇有裨益的!” 南幻岳啼笑皆非的道:“我真是受宠若惊了,姑娘。” 那绿衣女子的话并没有错,就在南幻岳与她谈话后的第十一天,他所道受的创 伤果然已完全恢复如常了,他自己感到健壮得像头牛一样,甚至真的比他在伤前的 体魄更来得结实强壮,连精神也那么振作,气息也如此清爽了,这简直是令人惊异 的,她的医术竟是这般高超呢。 不错,南幻岳身体上一切的创痛果然都痊愈了――只有他的十个指甲仍是紫乌 色的! 今天,是他在接受了那绿衣女子所提条件后的第十二天,此刻,正是清晨,一 个美好的秋凉之清晨…… 那翠绿色的门轻轻开启,绿衣女子翩然面入,她含着微笑,步履袅娜的来到橇 边,像一位新婚娇妻那样俯下身来,悄悄扯了扯南幻岳的耳朵:“懒人,太阳都三 竿子高了,还不起来?” 语声温软柔腻,随着一股似兰似麝的幽幽芳香淡淡的袭向闭着眼的南幻岳,南 幻岳睁开眼睛,微微一笑:“我饿了,心肝。” 绿衣女子不以为忤的搔搔南幻岳的头发,柔和的道:“起来吧,早膳全弄好了, 我们在外面小厅里吃,有你喜欢的‘炸酥饼’,‘小黄糕’,我还特地做了点春卷, 配着小米粥和泡菜,、生米、淹黄瓜,一定会叫你吃得开心,嗯?” 多么亲切,又多么甜蜜,让任何一个局外人看了,谁能说这不是一双新婚燕尔 或浓情如胶的小夫妻?那每一抹软软的笑,每一抹脉脉的瞥,那种温柔,那种绮丽, 那种缠绵法,叫谁瞧了不去羡慕?但事实上,却不全是那么回于事啊! 于是,南幻岳一骨碌翻身而起,绿衣女子殷勤的从后面给他披上一袭宽柔的罩 衫,又盈盈蹲下,将一双粉底鞋摆在南幻岳榻前。 穿着鞋,南幻岳凑过嘴去想亲那绿衣女子一下,她笑着十分技巧的闪开了,秋 波横转,她轻轻的道:“别胡闹,快到后面去梳洗一下,我在小厅里等你来……小 米粥可要先盛好凉着?” 南幻岳伸了个懒腰,笑道:“好乖乖,其实我先看看你业已饱了,古人说:” 秀色可餐‘,真是至理名言,一点都不错!“ 绿衣女子推了他一下,倩笑如花:“快去吧,别贫嘴了。” 南幻岳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喂,告诉我,你真是你么?” 绿衣女子柔视着他,道:“你问得好奇怪,我怎么会不是我呢?” 南幻岳摇摇头,道;“十二天前,你那神情、言行、态度,和第二日开始后你 的温柔、体贴、驯从,简直仿若两人,我真怀疑现在的你不是那个向我讨债下毒的 你了……” 绿衣女子有趣的一笑,道;“那天以前,我们乃是对立又陌生的,那天以后― ―当你答应了对我的酬谢,我们就等于站在一条线上的人了,至少目前是如此,而 两个目标相同,又彼此俱有所需的人,应该和善相处呀,况且,这些日子来我们总 算熟稔了些,这就更融洽点了,可不是?” 南幻岳笑笑,道:“以后呢?当我擒回姓唐的脑袋以后?” 绿衣女子安详的道:“我们不会有以后了,南幻岳,当你办完了事,我给你解 过了毒,你即不会再看见我……” 南幻岳叹了口气,道:“这些天来,你多好!我几乎忘了那些事了……” 绿衣女子淡淡的道:“要我说真话么?” 南幻岳迷惘的道:“什么真话?” 绿衣女子笑了笑,道:“我对你这么慰贴,照顾得无微不至,比一个最忠心、 最勤劳、最细腻的妻子都要细心,我用一切最好的享受来奉献你,知道为什么?很 简单,我希望你吃得好,睡得足,心情愉快,然后,你就会更加神速的痊愈,更迅 捷的恢复健康,然后,就会更有力量,更有把握的去杀死唐丹!” 她偏过头,又笑道:“你该知道,饮食与心情的畅快与否,对于身体创伤的恢 复有莫大的关连――我说了真话,你不生气?” 南幻岳望着她好一阵子,然后,苦笑道:“有什么气好生的?你这一套我早已 经心里有底了,可是,我却但愿不像这样……你若不如此古怪诡异,你该是个十分 理想的姑娘。” 绿衣女子道:“我是吗?” 南幻岳又叹了口气,启门而出,悠悠留下一句话:“你若不是你,该多好?” 绿衣女子默默站在那里,她善于掩藏内心感受的美丽面庞上仍旧一无表情,但 是,她那深邃的瞳孔里却不可抑制的浮起一抹怔忡的神韵…… 片刻后――南幻岳当梳洗完毕,容光焕发的与绿衣女子面对面坐在那张小巧的 方桌前用膳时,绿衣女子轻柔的道:“你的东西全准备好了,衣衫、兵刃、盘缠, 以及你的坐骑。” 南幻岳咽下了口中的一块炸酥饼,道:“今天就走?” 绿衣女子顿首道:“是的,今天就走,你的伤势都痊愈了,日子也已迫近,他 就在这两三天内便会抵达‘仙泉镇’,你从这里出发,减去沿途所需的时间,到那 里的当儿恰好可以遇上他。” 南幻岳道:“你算计得真准,一天都不浪费!” 绿衣女子幽幽一笑。道:“我已浪费了很长久的时候了……” 甫幻岳乘机问道:“你和那唐丹,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绿衣女子神色微微一变,冰冷的道:“不该问的,你,我已告诉你许多次了!” 南幻岳耸了耸肩,吞了一大口小米粥,无奈的一笑:“好,好,不问就不问, 你也犯不着马上就板下脸来呀,你要知道,当你温和的微笑着的时候,不知比你寒 着腔的时候要美上多少倍,没有人告诉你么?” 绿衣女子于是又嫣然笑了,说道:“你好一张贫嘴!” 南幻岳端详着她,忽然问:“对了,姑娘,你贵庚?” 绿衣女子轻啜了一口粥,抬起头来:“你问这个问题有点不礼貌,对一个女人 来说!” 南幻岳哧哧一笑,道:“当然,但我忍不住好奇心的唆使……” 她也笑了笑道:“你猜?” 南幻岳歪着头打量她,似笑非笑的道:“十七、八、九?二十啷当岁?” “噗哧”笑了出来,绿衣女子半嗔半娇的道:“促狭鬼!” 南幻岳一本正经的道:“我不是吃你豆腐,你的模样可真叫人不好猜,你有十 七八岁女孩子的清新,也有双十年华的大姑娘那样的娇媚,有着少妇成熟的风韵, 也似一位饱经风霜的女人那样世故,叫我怎么猜呢?你花容月貌,肌肤赛雪,又真 挚,又阴毒,又温柔,又冷酷,说你古怪吧,有时却如此坦诚,说你真爽吧,有时 却这样诡异,你也好,你也坏,你却像一团谜,一团雾!” 绿衣女子安详的道:“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个女人,如果一定要说我有什么 地方与一般女人不同,大概就是我的思想与个性完全是独异的吧。” 南幻岳摇摇头,道:“你太现实。” 绿衣女子笑笑道;“那些幻想及美好的梦,已经隔着我太远了,我已不属于那 个年代,只有实际的获得,才是真的,南幻岳,我的确不是个只凭那种虚无的憧憬 而生活的女人。虽然,我也有过那个阶段……” 她轻轻吁了口气,又道:“你不要以为我还是那种爱做梦,充满了一脑子绮丽 诗景的小姑娘,南幻岳,我已经是二十七岁的老太婆了!” 南幻岳豁然大笑,道:“好一个美如天仙的‘老太婆’!” 绿衣女子目光中有些淡淡的雾气在浮漾,她感喟的低下了头,沉重的道:“快 点吃吧,东西要凉了!” 南幻岳缓缓的道:“直到现在,你仍不愿透露你的姓名来历?” 绿衣女子抬起脸来,平静的道:“你何需知道这些?姓名只是一个符号而已, 不具备什么意义,有意义的是这符号所代表的那个人……” 南幻岳道:“你也应该明白,因为那个人的关系,代表他的那个符号才形成意 义,才具有其不可否认的重要性。” 绿衣女子道:“你认识我的模样就行了,我的姓名及出身,不说也罢!” 南幻岳一晒道:“不说也无所谓,我会打听出来的。” 绿衣女子咬咬下唇道:“听我说,不要去打听,那会破坏你对我所仅有的一点 点美感。” 南幻岳坚持道:“一个女人救了我,一个女人费心的替我疗伤,体贴入微的侍 奉我伤后的生活起居,然后。那个女人又在我体内下了毒,胁迫我为她去杀一个人 以做救了我的代价,而我却不知那个人是谁?你说,这岂非一场天大的笑话吗?” 绿衣女子摇头道:“如是我,我不会要求知道这个……” 南幻岳道:“可惜,你不是我。”他顿了顿,又道:“而你应该明白,我在江 湖上有我的影响力及各种不同的关系,要刺探出你的身分并不困难,两道之上,像 你这样的人物,这样对翠绿色有特殊喜好的女人,恐怕并不大多吧?” 绿衣女子幽幽叹息。道:“我知道你有法子打听出我的身分来,我也不是故作 神秘或有什么忌讳,我只是非常不愿意人家知道我是谁,哪怕一个人知道我也不愿!” 南幻岳沉声道:“但我有权知道,因为我们互有交易,而你对我如此清楚,我 对你却一无所知,这是不公平的,况且,我们彼此之间,还各有所欠呢!” 她注视着南幻岳,轻轻的道;“好吧,算你赢了。” 南幻岳笑道:“请问芳名?” 绿衣女子缓缓的道:“潘巧怡。” 南幻岳唇角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凝重的道:“翠蜘蛛潘巧怡?” 潘巧怡仍是轻轻购点点头道:“对这个名号很不喜欢是吗?” 南幻岳看着她,徐徐的道:“‘毒毒毒、黑寡妇,险险险、翠蜘蛛”有这么两 句歌谣流传在江湖上来形容你,你知道吗?“ 潘巧怕平静的道:“当然。” 南幻岳道:“我早在七八年前,即已听说过你的大名了,但缘悭一面素未相见, 不料却在此情此景之下遇上了你,闻及人言,‘翠蜘蛛’美若天仙,娇似花魂,却 狠毒残酷无比,在一笑中杀敌,凝阵中断命,流血索魂声色不动,所以才将蜘蛛一 类中最毒的‘黑寡妇’与你相提并沦……” 潘巧怡漫婉的道:“现在你知道了这就是我,正觉得‘名符其实’,是不?” 南幻岳微微一笑道:“传闻总有失真之处,但也不全是‘空穴来风’,潘姑娘, 你在江湖上的名气,可大得很哪……” 潘巧怪淡淡的道:“比起‘剑之魂’来,我已不知排到哪里去了――” 南幻岳轻抚下颔道;“这几年来,你好像不大在道上走动了?” 潜巧怡笑笑道:“我早已对江湖人与江湖事厌倦了,有什么好走动的呢?” 南幻岳活动了一下双臂,大声道:“好了,我要上道啦。” 盈盈站起,潘巧怡指着厅角处的一张小几:“你的应用物件全在那里了,南幻 岳,我曾记得人家说过,你喜欢穿纯黑色的衣衫,是吗?我已为你特备了一袭黑色 紧身衣,一件黑色罩衫及一双黑色密扣鞋,希望都还合适,那一包银子是为你路上 用的,你自己的钱我也放在其中了,你再想想,还缺什么不?” 南幻岳大笑道:“好一个体贴细心的‘翠蜘蛛’。就算我的老婆吧,只怕也没 有你这么亲切入微,说真的,我几乎爱上你了……” 潘巧怡毫不动容道;“‘爱’这个字,在你来说是极易出口的,在我来说,却 早已枯萎了,没这个兴致了。” 南幻岳站起来问:“那么,你是为了什么?一个女人没有了爱,这人间也对她 的意义就要枯燥又无聊得多……” 潘巧怡简单的道:“古语道:”哀莫大于心死‘,南幻岳!“ 南幻岳摇摇头道:“你太固执,而且境界狭窄――你又如何可以断定我是轻易 产生‘爱’字的?” 潘巧怡飘逸的一笑道:“谁都知道你是个到处留情的人。” 南幻岳正色道:“这种谣传是错误的,我只是喜欢享受上天所赐予我们的一些 乐趣而已,男女双方在心灵及肉体上的互相慕求,不也是一种乐趣么?难道说,潘 巧怡,你不以为然么?” 潘巧怡静静的道:“这种事在我来说,非但没有乐趣可言,毋宁说是痛苦。” 南幻岳有些迷惘的道:“痛苦?” 潘巧怡扬扬头道:“你是不会明白的,南幻岳,因为你没有体验过其中的苦涩。” 南幻岳微微一笑,若有所悟:“那么,你一定是体验过此中的苦涩了?曾经沧 海难为水么?抑是除却巫山不是云?” 察觉了自己所透露的某些原本抑制住的心事,潘巧怡警惕的瞪着南幻岳,冷冷 的道:“我们已谈得太超离了范畴,南幻岳。” 南幻岳笑道:“好吧,那就不谈了。” 潘巧怡吸了口气,道:“你该走了,南幻岳,早去早回,彼此也完却了一桩心 事,我们都希望很快使双方所欠负的扯平,是不?” 南幻岳道:“当然。” 潘巧怡道:“你的那条蛇就放在衣物旁边。” “蛇?什么蛇?”南幻岳愕然问。 潘巧怡笑了:“寒水红。” 南幻岳恍然大悟道:“那可不真像条蛇?” 潘巧怡道:“是的,也是世界上一条最毒、最狠、最残酷的蛇,南幻岳,你的 ‘寒水红’只怕已沾饮了很多鲜血,夺取了无数生命吧?” 南幻岳舐舐唇道;“你要明白一点,剑有灵,灵通心,而心可辨良莠,择恶歼 之,所以,我的剑虽毒,却未及伤害善良之辈,它饮的血是奸佞之血,夺的命也是 强徒之命,我问心无愧,坦然得很!” 潘巧怡古怪的一笑:“不用向我解释这些,南幻岳,这些对我并不重要。” 南幻岳冷颜道:“只有‘寒水红’现在要去夺取的那些性命对你重要,是么? 你只问结果,不论因由?” 潘巧怕淡淡的道;“便是如此吧。” 南幻岳木然道:“我要更衣了。” 潘巧怡点点头,道:“很好,我进去,你换好了衣衫,叫我一声。” 没有回答什么,当潘巧怡悄然进入卧室中后,南幻岳立即迅速更衣套靴,又将 “寒水红”缠于腰间,穿上外衫,然后,他大声叫道:“行了,潘巧怡。” 门儿轻启,潘巧怡走了出来,她端详着南幻岳,抿唇浅笑:“你知道,你很不 错。” 换脚踏在凳上,迅速将皮统靶扣扣妥,南幻岳笑笑道:“什么不错?” 潘巧怡直爽的道;“仪容、风范、气质,各方面都好……” 南幻岳瞅了她一眼,道:“你真使我受宠若惊了。” 潘巧怡盈盈一笑,倚在门边,道:“这是假话,你一定听过很多女人对你这样 说过……” 走到小厅的门旁,南幻岳侧首注视着潘巧怡,缓缓的道:“潘巧怡,你是个十 分可爱也十分可恨的女人,但我不否认,在你那冷静淡漠的神韵中另有一股诱人的 气质,我希望我们不会互相仇视――假如我们在某一样事情上未曾达成协议的话!” 潘巧怡灵巧又机敏的道:“你必须和我在那件事上达成协议,因为这是你的责 任,也是你应付的代价,南幻岳,不要暗示什么,我只要看结果,否则,你就会知 道我将如何来‘报答’你了,我并非是个昧于情感的人,绝对不是,这一点,你要 搞清楚……” 南幻岳摇摇头,有些沉重的勉强一笑,然后,他启门而出,头也不回的大步离 开了潘巧怡那阴冷的视线。 →大鼻鬼OCR,潇湘书院独家连载←“仙泉镇”是一个蕞尔小镇,但是风景 却十分优美,尤其是在临近东侧的镇郊,有一片美丽的枫林。 林中有无数奇形怪状却古雅清拙的风化岩石,而一条终年不凋的澄澈流溪便经 由枫林旁自岩下蜿蜒自“仙泉镇”的一边流向半里之外的一座池潭,这座池潭也是 从不干涸的,四季盈满,水浅见底,传说饮用了这条“仙泉”之水,可以祛病强身, 益寿延年,但事实上是否如此,那就难以考证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条流泉是 一条美丽的流泉总是不错的,而“仙泉镇”的名字的由来,也是由此而起的…… 镇上,只有一直一横的两条街,当然谈不上热闹繁华,但却有另一股子淡幽宁 静的气氛,仿佛名泉林石的雅致情氲,这里也沾上了。 “陛安客栈”便在镇的横街尾,靠近枫林流溪的旁边,那是一座三合院的房舍, 建筑的格局十分淳朴,便却另具一种单纯的鲜灿感,正中的那排客房后边便面对枫 林,推窗而望,满眼丹红翠绿,一袭清气尽入房来。 在南幻岳抵达这里的时候,已近黄昏了,他将马匹拴在客栈门外的木柱上,进 来随便要了一间客房,简单的用了点饭菜,连脸也未揩一把,便坐到前堂上注意起 进出的客人来,当然,他并不打算留宿,甚至准备随时离开――假如他受托事情能 够立即办妥的活! 不是什么集市和节度的日子,客栈的生意相当清淡,只有少数的三五个住客闲 闲进出着,整间前堂中,除了南幻岳外,属于客人身分的就只有另两个对坐奕棋的 朋友了。 那两个人一个是大腹便便,满面红光,他的同伴却是发已斑白的老者,俱是一 副生意人的穿着打扮,显然不会是南幻岳的猎物。 南幻岳枯坐了一阵,没有发现他要找的人,而他又势不可能逐间客房门去敲问, 亦不便探询此处的掌柜伙计。因为如此一来,不但容易走漏风声予人以备,将来出 事后更会给他留下一个不良名声――本来嘛,人家唐丹与他无怨无仇,也没犯着他, 凭什么去摘人首级?固然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岂能逢人就解释?且不说人家信不 信,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与精神呀。 就在他正皱着眉思量一个如何寻出目的物的完美方法时,院子外已响起一连人 叱马啸,两个店小二急忙迎接出去,甚至连掌柜的也出了柜台迎到门口,打躬作揖 的接进来两位气宇轩昂,态度不凡的人物! 这两个人一看就知同为武林所属,一个身材魁梧,面如重枣,走起路来龙行虎 步,宛如能肩起半天边来,另一个是胖瘦适中,唇红齿白,双目清澄明朗,棱棱有 威,他们全穿着玄色紧身衣外罩同色披风,二人那股精悍雄伟的气概,便是不用启 声开口,也够叫人慑畏的了。 那枯干矮小的店掌柜,欠着腰,堆着笑,诚惶诚恐的道:“呵呵,是李爷与鲁 爷来了,这一次二位怎的来得比去年晚了几天?唐爷已经问过了好几遍啦……” 面如重枣的那人洪声道:“孙掌柜,唐老二来啦?他人呢?” 掌柜的忙道:“中饭以后,就到枫林子去了,他嫌在房里大闷,哦!今年数是 唐爷来得早呢,二位――” 不待他说完话,那生得十分俊逸的人物拦着插嘴道:“还有谁来了?就只有我 唐丹二哥么?钱老四呢?韩老五呢?他们来了不曾?” 店掌柜咧着嘴摇头道:“钱四爷和韩五爷尚未见来……” 面如重枣的那人道:“这两个小子,不知又叫什么鸟事给缠住了,孙掌柜,带 领我们到我们的房间去吧,待会再去找唐老二……” 连连答应,店掌柜又是殷勤,又是巴结的亲自引领着这两个人行向了里面,跟 在后面的店小二则紧提着客人的行李,屏息静气的随着跟上。 坐在那里的南幻岳不禁又是高兴,又是庆幸,高兴的是竟然如此容易知道了那 唐丹所在之处,庆幸的却是他幸亏投有冒冒失失的去问店家打听唐丹的踪迹,由那 店掌柜及一干伙计们的敬瞿态度来看,他们对唐丹这些人必定是十分熟稔,又相当 尊重的,如果南幻岳去探问他们有关唐丹的什么,店家要不向唐丹及那些人说出来 才怪,当然,不管南幻岳的意图如伺,只怕麻烦就要增多了…… 稍微一忖,南幻岳立即动身离开,出了店门,快步向后面的那片枫林子行去。 在一片红霞落丹的林中,在一片宁静嵯蛾的各形岩石之间,南幻岳呼吸着黄昏 时分那样特有的温馨和祥的空气,然后,他发觉一个人的背影正对着他,坐在一块 平滑的岩石上,静静的,仿佛在沉思什么,那人的一只右手伸在前面的清溪里,轻 轻的搅动着水花,这是一副安详又宁静的景象,而透自林隙的落照余晖,更令这副 景象显得适幽恬雅…… 南幻岳站在那里没有动,感到异常的不安加上异常的迟疑,大约就是那个人了, 整片林子里再没有发现其他人影,但是,那是个陌生的,从未晤面的,更没有丁点 仇恨怨隙的人,就这样杀了他么?就这样为了自己保持性命而牺牲了这人么?在这 充满安详宁静气氛的美丽枫林里? 有淡淡的灰紫色暮霭在林中飘浮,在石间浮荡,在明澈的溪水凝聚,一片黯红 微橙的夕照晚霞絮着似些迷蒙的雾氲笼罩在这里,看上去,那个背影也就显得更柔 和,更没有一丝突虬不顾之处…… 南幻岳咬咬牙,终于开口道:“你是唐丹?” 背对着的那个人一点也不惊慌,一点也不突然,他闲闲的站起,平静的转过身 来。 嗯,可不是,一个典型的美男子。 闪动着一双明亮而又深邃的双瞳,那人微微笑着,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他和气的道:“我就是唐丹,阁下是?” 南幻岳叹了口气道:“我姓南,叫南幻岳。” 这时,一抹惊异的表情才掠过唐丹的英俊的面孔,他仔细端详着对方,有此不 敢置信的道,“南幻岳?阁下就是南幻岳?” 南幻岳点点头道:“可惜我是,说真话,在这个场面里,我却宁愿我不是!” 唐丹笑了,道:“南兄,你真懂得诙谐!” 南幻岳苦笑了笑,道:“诙谐?我已是啼笑皆非了。” 唐丹微微一笑,忽然高吟道:“‘寒水红,千手毒,九尺魂剑凌江湖’,南兄, 阁下大名,扬传四海,飞宣天下,真是如雷贯耳,渴羡已久,想不到此时此地,得 以拜识,南兄,我委实觉得三生有幸,荣宠之极!” 南幻岳望着那张充满诚挚热切表情的俊俏面庞,不觉更是棘手了,他又叹了口 气,道:“唐丹,你可的确不是个坏胚!” 唐丹怔了怔,笑道:“坏胚?南兄,有谁这样告诉你么?” 南幻岳道:“没有人这样告诉我,而我也知道你一向是个很好的人,各方面都 可信赖的人物。” 唐丹谦虚的道:“南兄谬誉了。” 南幻岳负背着双手,道:“你今年贵庚呀?朋友。” 唐丹有点迷惘道:“今年整虚度三十寒暑了,南兄。” 南幻岳点点头道:“很好,唐丹,你的‘红牛皮索’带在身边么?” 唐丹疑惑的道:“南兄知道,一个习武的人,他的兵器是从来不离左右了―― 南兄为什么会问到这件事呢?” 南幻岳笑笑,道:“等会我再告诉你。” 抬头望着沾上了浓重暮色的林梢,氤氲中看枫红,那枫红也就越发娇艳动人悦 目了,南幻岳幽幽的道:“你以为,唐丹,我们是怎么能在这里见上面的?” 唐丹满脸迷惘中有着一丝不安的表情,他轻轻的道:“这――是巧遇吧?” 南幻岳缓缓的道:“我是怎么知道你就是唐丹的?我是如何晓得你在此地的?” 双眸中透出一抹警惕的光芒,唐丹谨慎的道:“如此说来――南兄,这不是巧 遇了?” 南幻岳摇摇头。道:“怕不是吧!” 唐丹皱皱眉头,低沉地说道:“那么,南兄是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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