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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运石填河 贝子渡天险   少年壮士舌抵下颚,二目藏神,方寸灵台澄明如镜,把心里一切喜怒哀乐,七 情六欲,完全抛在九霄云外了,萨菩婆忽然开口笑说道:“姓史的,冤冤相报何时 了,我知道不是啦,由现在起弃暗投明,咱们和解了吧!”   女妖巫这几句话具有极大的诱惑,史存明如果信以为真,只一开口答腔,马上 就要被对方精神功吸引,自动投落河里,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少年壮士已经有了防备,萨菩婆这几句话刚一说,史存明突然哈哈大笑起 来,笑声响亮,厥若龙吟,一声一声长笑,打进萨菩婆的耳鼓里,把这个女妖巫听 得目眩神摇,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叫道:“不好!”   说时迟,那时快!萨菩婆猛觉史存明的掌劲,骤然增强一倍!一收一放!先把 自己的掌力吸引了过来,然后向外一抛,萨菩婆全身不由自主,像断了线的风筝纸 鹞一般,抛离圆石,飞出两丈有余,扑通一声!头下脚上的扎落河里,被那急流一 卷,推出二三十丈以外,直推在河岸上,一声惨叫,河水冒出片殷红,一代妖巫, 引狼入室害人不成,自身首先葬在白象河里!   史存明虽然杀了妖巫,自己也累得精疲力尽,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方才手足并 用的爬上崖岸,再看金山双丑那一面时,形势已经起了变化。   金山双丑切念黄金,起先看见冷霜梅出现,怒火上炽,双双扑了过来,向冷霜 梅着着急攻,冷霜梅长笑一声,展开玄女剑法,缤缤纷纷,宛似满树梨花,又如漫 天星雨!   同时廓尔额的伏兵四方八面的杀来,七八百名清兵完全被挤迫在甫岸高崖的一 角,形势十分不利,金山双丑再也无心恋战,呼哨一声跳出圈外,忽然听见轰隆一 声,霹雳巨雷也似的一声大震!   原来金弓郡主除了在竹索桥边埋下火药之外,还在悬崖四面埋下好几处火药, 等候自己伏兵把渡河清兵压迫到悬崖一带,挤进火药炸力范围之内的时候,方才发 出一声号令,点燃药引,只听轰隆轰隆几声大响,硝烟冒起,崖石崩裂,火药一炸 之下,清兵血肉横飞,肢骸乱舞,无数炸裂了的清兵尸体,跟着滚滚泥尘,纷纷殒 石,跌入白象河里,金山双丑不禁大骇!   这时候白象河对岸,又现出一队清兵来,这是福康安派来救援的军队,是一队 火枪营兵士,可是竹索桥已经炸断了,而且隔着一道急流滚滚的大河,清兵不是个 个肋生两翼,怎样能够飞渡过去?   不过清兵本身也有一套,他们的火枪手纷纷在江边埋伏下来,瞄准对岸放枪轰 击,这里是白象河上游河床最狭窄的地方,两岸距离不到二十丈,火枪射程可以及 远,所以清兵火枪一发,廓尔额兵便不敢向清兵过份进逼,这几百名清兵方才稍为 减轻一点压力,可是他们挤压在高崖上,被敌人重重包围着,没有增援,没有接济, 到头来仍然不免是一条死路。   金山双丑呼延真呼延陀两兄弟,看见形势危险,他们再也顾不得手下清兵死活 了。一心要自己脱出险地,返回对岸,可是竹索桥归路已经截断,两岸距离还有二 十多丈之远,他们的轻功本领纵使再强,也不能够返回对岸去,混战多时,天色四 更将尽,不久就要天明,双丑明白如果夜幕一退,廓尔额大军陆续开来,自己就要 死无葬身之地了!   呼延真十分焦的,向呼延陀高声叫道:“大哥,不管怎样,咱们跳进白象河里, 运用登萍渡水轻功,飞身过去!”   呼延陀摇头说道:“不行,这河水大急湍了,无从借力,只一卷入漩涡急流里, 就要粉身碎骨,连尸首也没有哩!”   呼延真道:“那么,咱们难道就在这里等死?是与不是?”   呼延陀向河心一望,只见那道折断了的竹索桥,有半截已经被河水冲去,还有 对岸拖下来八九丈长的一段,在河水里半浮半沉,虽然被急流猛冲,可是它另外一 端还连系在对岸崖石上,所以没有随水冲掉,呼延陀忽然想出一个主意来,叫道: “二弟有了,咱们有一个逃生的方法!” mpanel(1);   呼延真便问兄长怎样逃生,呼延陀用手指着河中的断桥道:“咱们向河里飞身 下去,只要抓着这半截竹索桥,借着它的力量,便可以返回对岸,只不过落下的时 候,要看准了桥索的所在,方才落脚,不然的话,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可要向在 死城报到哩!”   大魔呼延陀这几句话没有说错,河床有二十丈阔,断桥只有十丈不到,换句话 说,即是要飞越十丈的距离,方才可以到达断桥,还有断桥本身一半沉入水里,随 着水流左右摆动,落下的时候一个不巧,失足落水,也要当堂送命!但是到了这个 境地,他们再也不能够畏首畏尾了!   呼延陀叫了一声:“二弟小心!”在崖岸上拔身一纵,嗖声风响,像一头大雁 也似的,掠起两丈多高来,直向急流滚滚的白象河飞投下去。   双方交战的士兵看见呼延陀突然纵身跳入河心,不禁大吃一惊,清军齐声高喊: “不好!呼延将军投河自杀!”   说时迟,那时快,呼延陀用“海鹤钻云”的轻功拔在空中,腰身在半空里一盘 一折,掠出四五丈外,直向河心落去,不过他这一盘旋之势,只能够飞出几丈远, 跟那断桥还有五六丈距离,呼延陀却是乖巧,他在临落下的时候,身子倏的一翻, 头下脚上,双蛇杖趁着两臂一展之势,抖了开来,向着水面一点,他那双蛇杖两根 蛇头,本来是软中带硬,可以活动的兵器,一点水面,呼延陀便借着蛇杖一垫水面 的力量;再用一着“鲤跳龙门”身法,嗖嗖,跳起五六尺高,可是他的身体却像箭 头一般,窜出五丈以外,双蛇杖向前一探,恰好钩着了断桥竹索,呼延陀身子趁势 一翻,右手把桥索抓住,拼命施展轻功,浮上水面,抖丹田气向对岸清兵大叫: “快扯桥索!”   呼延真看见兄长用这个方法居然攀住桥索,不禁心中大喜,他也学呼延陀的样 子,拔身一纵,身子起在半空中,飞丸殒石也似,跳落白象河里,临到接触河面的 时候,把绿玉杖一探,也用个“蜻蜒点水”的身法,直窜起来,要想学兄长的样子, 攀住断桥竹索,哪知道一个人的武功深浅,天赋资禀,往往并不一样,呼延真的轻 功造诣,比起大魔呼延陀来,本来就略逊一筹,何况他的绿玉杖又是坚硬的兵器, 不比呼延陀的双蛇杖,硬中带软,借力方面自然更差,所以二魔呼延真一纵起来, 虽然看准了大魔呼延陀附身桥索的地方落脚,仍旧还差了五六尺位置,扑通一声扎 入水里。   呼延陀看见兄弟失足落水,不禁大吃一惊。他知道白象河奔流急湍,水势犹如 万马奔腾,只一落在河里,任你具有绝世武功,也要被急流卷入河底,撞向崖岸礁 石之上,粉身碎骨!他赶忙把右手抓住竹索,左手伸出双蛇杖来,向呼延真面前一 递,叫道:“二弟抓住!”   呼延真一落水,立即觉得一股大力把自己吸住,牵扯着向下沉,不禁大吃一惊, 叫道:“今番死也!”   他乍觉眼前亮光一闪,呼延陀的双蛇杖已经递到自己面前,呼延真恍然大悟, 急忙伸手一把,抓住了双蛇杖,要知道金山双丑都是具有绝顶武功的人,一手一脚 之力非同小可,两下里一抓着,牢如铁铸,一任水流汹涌,骇浪翻飞,也不能够把 他分开,呼延陀高声大叫:“二弟!拿玉杖来!”   呼延真声人心通,他知道兄长的用意,左手把双蛇杖抓住,右手递过绿玉杖, 呼延陀伸出两脚,向绿玉杖头一夹,夹个结实,这样一来,金山双丑在水中纠结的 力量,越发增强,不过他们虽然抓住竹索,也不能够在水中移动一尺以外,因为水 流的力量大强了,把金山双丑在水里冲得连打筋斗,口鼻不住入水,如果不是有一 身武功,已经被急流冲离桥索!   呼延陀在水里拼命抬起头来,挣出水面,叫道:“你们一班饭桶听清楚了没有? 快扯桥索近岸!”   清兵听见呼延陀二次叫喊,方才醒悟过来人个个抛下刀枪,走近岸边,一百几 十人如蚁附檀,扯住绳索,使劲的向上扯,水流的力量虽然巨大,却挡不起清兵人 海攻势,大家一齐用力,俗话说得好,众志成城,那附着金山双丑的半截桥索,在 一二百人同时用力牵扯之下,果然一段一段的扯了上来,十丈长索收尽,方才把湿 淋淋的金山双丑由水中提上岸!   这时候的呼延陀呼延真兄弟不但遍体淋漓,而且累得精疲力尽,爬在地上不能 够挣扎起来,金山双丑这边得回性命,但过河聚集在崖岸上的几百名清军,已经陆 续被廓尔额兵歼灭。   金弓郡主这一次反间计,大功告成,不但杀死了萨菩婆,还叫清兵损折了千余 精锐,对清兵的心理打击委实不小。   福康安接到报告,不禁暴跳如雷,他知道自己中了贺兰明珠的内间诡计,福贝 子一怒之下,再也顾不得她是兆惠大将军的侧福晋,旧日上司的如夫人了。   立即喝令亲兵到贺兰明珠的寝帐里去,把她两主婢抓到中军帐来,哪知道亲兵 去了一阵,立即跑了回来,气急败坏的说道:“贝子爷不好啦!侧福晋已经自杀。”   福贝子听说贺兰明珠自杀,不禁大吃一惊,仿佛晴天霹雳,他立即带了众将赶 到贺兰明珠的帐幕里,果然不出所料,只见贺兰明珠和蝶儿主婢两人,盛妆华服, 僵毙在榻上了!   她们致死的原因,是服食了一种烈性的毒药,也不知道贺兰明珠由哪里弄来的? (其实贺兰明珠在渡过白象河,投回清营的时候,身上已经秘密藏了毒药)粉面乌 紫,口眼流血,可是贺兰明珠的死相仍旧十分雍容,临死还梳好旗装坠马髻,擦了 脂粉方才仰药毕命,妆台上还留下一首绝命词,填的是李后主的“相见欢”。内文 竟是:“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脂胭泪,相留醉,几时重, 处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福康安当然不知道贺兰明珠和史存明两人之间,有这样一段哀艳缠绵的感情, 一个席丰覆厚,锦衣玉食的朝廷贵妇,竟然会恋上一个亡命草泽的江湖英雄,最后 还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来完成他的反间计,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福贝子呆呆的想了一阵,突然愤怒起来,把贺兰明珠的遗墨诗笺撕个粉碎,向 左右道:“将侧福晋的尸首抬去埋了。你们对外面说她是染病身亡。一切要守口如 瓶,知道了吗?”   原来福康安想着贺兰明珠是兆惠将军的如夫人,假如向朝廷禀告她是给叛逆做 奸细而死的,未免令人难以入信,而且自己也有失察之咎!不如索性说她随征西陲, 不服水土染病身故,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众人哪里敢违拗贝子爷的话,只好唯唯 诺诺不提。   再说史存明这一次大获全胜,亲手把萨菩婆打落白象河里,尸骨无存,他这时 候才知道地缺翁图谱的妙用,谱上记载的武功,果然精妙无穷,真个是武林中的瑰 宝,天下间至奇至妙的武学绝技,自己假如能够找着一个安静环境,好好的练上三 五年,必定可以纵横天下!   史存明正在归途中这样想着,路边忽然走过一名亲兵来,禀道:“史壮士,殿 下召见!”   史存明吩咐士兵把掳获清军的甲杖,送回金弓郡主的大营去,自己一个人跟随 着亲兵来到阿布敏王子的营地内,只见阿布敏王子坐在那里,皱着眉头,他看见史 存明到来,立即站起身子,说道:“明兄!我把你请到这里来,告诉你一件秘密, 咱们这一次对抗满清,恐怕不能够长久了!”   史存明吃了一惊,说道:“殿下何以说出这些话来!今天咱们刚刚歼灭了一股 渡过白象河的清军,连内奸萨菩婆也被我们杀毙了呢!”   阿布敏王子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不过咱们还有一个重大的隐 忧,难以持久作战,父王可能在一个月之内,向清兵求和哩!”他便把国内一切情 形说了!   原来廓尔额兵本来是一个高原山地的小国,这一族人虽然是自古以来,剽悍善 战,可是本国有一个先天的弱点,就是粮食不足,因为全境山多田少,出产的粮食 不能够自给,如果放在平时,还可以勉强支持,即使有少数不够量,也可以由天竺 西藏方面贩运米粮,弥补不足,可是这一次满清大军压境,长驱直入三百多里,许 多廓尔额人抛弃了原有的耕地,逃亡到南方去,这样一来,粮食顿时呈现出困难的 情形,不论军饷民食,现在都感捉襟见时!   而且西藏被清军征服了,断绝了粮食的来源,本来还可以向天竺(印度)方面 求取给养,可是最近这几年来,天竺境内频频遭遇了水旱灾害,粮食减产,而且那 时候红毛国人(即是今日的英吉利)的势力,渐渐侵入印度,天竺本身已经自顾不 暇,更不能够对廓尔额有什么援助。   阿布敏王子是一国储君,对以上的情形,当然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他才向史 存明吐露出心腹话,阿布敏王子分析了当前的形势,史存明立即想起智禅上人临终 说的两句话来,这话就是断定廓尔额抗清决难持久,万一将来事败,自己应该及时 见机和金弓郡主两人脱出罗网,返回西域,择一名山双栖终老。   可是他想起为抗清而死的智禅上人和范公达,心中感到无限的内疚!   阿布敏王子说完了一切之后,他向史存明道:“明兄,我有一件事交付你,不 知道你能不能够答应呢?”   少年壮士慨然说道:“殿下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吧,只要我史存明力之所及, 决不推辞便了。”   阿布敏王子微现喜色,问道:“当真的吗?”   史存明道:“丈夫一言,如白染皂,哪有不真之理!殿下有什么吩咐?”   阿布敏王子摒退左右,低声说道:“我向来是主张宁为玉碎,不作瓦全,万一 大局有什么变化,我阿布敏只有粉身碎骨,以报社稷,咱们信奉伊斯兰教的人,战 死了是无上光荣,最可怜的还是我的妹子,她自从着了萨菩婆的毒害,被囚冷宫之 后,得了失心疯症,疯疯癫癫,哭笑无常,将来满州鞑子攻进王城,她一个青年女 子,又是失心疯的,恐怕难免被污辱,所以我央请明兄到时候极力保护她,甚至把 她带回中土,也不要紧,明兄,你不管怎样为难,也要答应!”阿布敏王子说到这 里,就要拜了下去。   史存明慌忙一伸双手,把阿布敏王子按回椅子里,说道:“殿下不用多礼!我 答应你,将来不问局势如何变化,我决意保护令妹,不让她受到一毫一发的伤损便 了!”   阿布敏王子十分感动,说道:“明兄一言重于九鼎,我所说的不过是预防日后 罢了!事情未必会坏到这个地步……”   话未说完,帐幕外边突然传来了一阵轰隆轰隆的响声,阿布敏王子和史存明不 由吓了一跳,异口同声说道:“咦!清兵无缘无故的,怎会放起红衣大炮!”   原来作者一支秃笔,不能够同时描写两头的事,再说福康安埋葬了贺兰明珠之 后,回到中军帐里,觉得心闷,海兰察忽然由外边进来,问道:“贝子爷,我们怎 的不趁这个机会渡过白象河,任由敌人休养生息,布置防线,这是大大的失策哩!”   福贝子愕然答道:“竹索桥已经截断了,我们怎样渡河?这还不是痴人说梦?”   海兰察大笑道:“贝于爷觉得这一次潜师渡河不成,便心灰意冷吗?错了,这 一次萨菩婆虽然死在敌人手里,她却指示了我们一个渡河的方法。”   福康安大惑不解,间道:“海将军,你说什么?萨菩婆已经送了性命,她怎样 指示我们渡过白象河的方法?”   海兰察道:“白象河的上游,架设竹索桥的地方,两岸距离不到二十丈,除了 水流湍急之外,河床实际很浅,咱们索性出动所有红衣大炮,集中火力,轰过对岸 去,把对岸的崖石,完全轰了下来……”   ‘福康安不等他把话说完,呵呵大笑说道:“海将军,你当真跟我说笑吗?用 炮火轰击石头;还不是白白虚耗弹药吗?有什么用处呢?”   海兰察正色说道:“贝子爷,廓尔额只剩下白象河一道天险,一过了河廓尔额 国王必定牵羊担酒,自缚出降,我们只要把红衣大炮将对岸崖石完全轰塌了,让石 头倒入河里,连续轰上几天,塌下来的石头至少可以把白象河填塞一半,到那时候, 咱们再用几万大军挑泥运土,如此这般,不是可以过河去吗?”   福康安一听了海兰察这个主意,愁眉顿解,由虎皮交椅上跳起身来,大笑道: “好计好计!咱们就这样吧!叫旗牌官进来!”   左右亲兵,立即走出中军帐,须臾之间,旗牌官已经进入中军帐,福贝子立即 拔下一支令箭,吩咐他把清军大营里的红衣大炮,统统推到白象河上游去,枕住几 个高阜,发炮向对岸轰击,另外挑选了五万名精兵,带备了些锄铲竹箕用具,到附 近去挖石挑土,每一名兵士挖取泥土不能够少过二百斤,违令的立即斩首。   俗话说得好,军令如山,哪一个胆敢不依从?命令一下,所有清兵分头出动, 不等天明,红衣大炮已经架搭好了,清军炮兵点燃药引,百多门大炮齐声狂吼,一 团团的黑烟,夹着火光,直向对岸飞去。   史存明在阿布敏的帐里,听见炮声,立即走出帐外,只见江岸上的巡兵,三五 成群跑了回来,说道:“禀告殿下,清兵不知道为了什么缘故,胡乱放炮向江岸轰 击,我们已经没有人了,他还是不住发炮猛轰,真是呆鸟!”   史存明吃了一惊,正要飞身上马,跑回孟丝伦的大营,来路上突然响起了一阵 人嘶马叫的声音!   原来金弓郡主戎装盛服,带着熊素珊伊丽娜两员女将,和几百名兵士,风驰电 掣也似,直向江边赶到。   阿布敏王子和史存明赶忙上前迎接,金弓郡主一见了他们的面,并不说别的话, 只用马鞭向左边一指道:“那边有一个高阜,可以俯瞰对面河岸的形势,咱们上去 看看!”   一行人跑向高阜,转瞬之间,已经到了巅顶,这土阜有几百尺高,距离河岸半 里左右,清兵的红衣大炮决轰不到这里来,相反的在土阜上面,可以清楚的察看对 岸的一切,了如指掌,这时候正是旭日东升之际,清兵一切动态,大家看得分明, 只见对岸的红衣大炮,瞄准了这一面河岸边崖石,连珠轰击过来,清兵用的是开花 炮弹,炮声一响,近岸的石头泥土,便崩塌了一方下来,大炮不住的响,土石不住 的塌落,金弓郡主看了一阵,兀自看不出所以然来,可是她抬头向远处一望,看见 无数清军像蚂蚁般,虞集在山坡下,挑土运石,盂丝伦恍然大悟,说道:“啊!原 来他们要用愚公移山的方法!”   史存明在旁边听了,莫名其妙,问道:“贤妹,什么叫做愚公移山的方法?”   金弓郡主用手指着遥远的方向道:“你朝着那边望过去,不是看见许多清兵在 那里挖掘泥土吗?他们把泥上石头装入竹萝里,不用说是准备倒落白象河里,准备 填塞河流,还有对面的红衣大炮猛轰崖岸,用意也不外是轰塌一些泥土山石,帮助 填河,总而言之,满州鞑子打算动用庞大的人力,挑土运石,把河床填平了,直冲 过来,这还不是等于从前愚公移山的故事吗?”   史存明和阿布敏王子听了不禁大笑道:“福康安怎的这样愚蠢?他这般做可以 说是白费心机,白象河的流水那么湍急,有什么法子可以把它填平?”   孟丝伦正色道:“话不是这么说,清兵只要动用几万人日夜工作,挑运大量石 块来,顶多三四日夜,便可以把河床填平!”   阿布敏王子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信,金弓郡主冷冷的说道:“殿下不相信清 兵能够填河吗?明天这个时候,咱们再到高阜来看吧!”   大家说着下了高阜,这天由早到晚,清兵炮声彻夜不停,到第二天晌竿,阿布 敏王子和史存明带了亲兵再次走上高阜,向着白象河一望,不望犹可,一望之下, 当堂吓一大跳!   原来清兵已经云集在白象河的河岸旁边,一萝一萝,一担又一担的,把泥土石 块倒入河里,白象河的急湍流水,虽然仍旧万马奔腾,水势并不稍缓,可是靠近竹 索桥的地方,已经伸出一个三丈多长的沙咀来,换句话说,两边河岸的距离已经缩 短三丈了!   还有自己据守这一边河岸,崩塌下来的泥土和石块,也形成了一个新的沙咀, 约莫有两丈长短,即是一日之内,河岸的距离已经缩短了四分之一!   史存明失声说道:“哎呀!孟丝伦的话没有说错,顶多三天之后,清兵便可以 长驱渡过白象河啦!”   阿布敏王子不禁着慌起来,连忙派人通知孟丝伦,哪知派去的人方才走下高阜, 孟丝伦已经和伊丽娜并马跑到,同来的还有冷霜梅和萧玉霜两位女侠,她们一直来 到高阜上!   潇湘仙子看了一阵,不禁失声说道:“福康安这人真正有超人的胆略,竟然用 了五六万兵马一齐挖土填河,他们还知道白象河的流水虽然湍急,河床却是十分淤 浅,先把大石堆下河里垫底,然后再填泥土,照这样的办法,白象河在三天之内, 必定填平,我们先要未雨绸缨,不然的话,恐怕难免一败涂地!”   孟丝伦咬了一咬银牙,说道:“好!事到临头,我们也只好见一步走一步了, 如果清兵冲了过来,我们倾动所有兵力,跟他决一死战。”她略微一沉吟,说道: “明兄在南岸修筑的碉堡,非常有用,我们赶快在这一带山冰上,造二百座,准备 应战!”   阿布敏王子立即命令廓尔额兵挑土运石,马上动手筑起碉堡来,这样一来,变 了一边清军运石填河,一边廓尔额兵建造堡垒,一河两岸,相映成趣,清兵的红衣 大炮仍然轰击不停,过了两天,廓尔额兵已经筑成碉堡,清兵也在白象河两岸之间, 筑成一道石提,只差四五丈左右便合拢了。   到第四天早晨,清兵吹起冲锋号来,大批马步军集合在填平的沙咀上,施旗招 展,干戈蔽日,天色刚才交正晌午,清兵队里突然推出几架霹雳车来,轰隆几声, 机括翻处,抛过几条铁练,搭住对岸,接着跑出一队工兵,铺设桥板,仿效铁索桥 的形式,不到一顿饭的工夫,一道铁索桥居然架搭起来,清兵怒马奔腾,铁蹄翻飞, 跨越过铁索桥,直向对岸冲上。   当清兵架设铁索桥的时候,北岸的红衣大炮队同时怒吼起来,炮火在南岸交织 成两道火网,掩护工兵架桥,等到清兵吹号冲锋的时候,炮火立即停止,第一批渡 河的清兵,人数有几千人,由金山双丑呼延陀、呼延真带领,抢先渡河,福康安表 示自己身先士卒,也带领第二批清兵接着过河,一幕惊天动地的血战,就在白象河 两岸爆发。   原来清兵虽然渡过了白象河,可是南岸一带的地形十分奇险,五里以内,全是 层层叠叠的风化岩石,廓尔额兵居高临下,矢石如雨,清兵仰面进攻,十分吃力, 血战了一个多时辰,伤亡枕藉,福康安这时候已经带领第二批部队过河,看见廓尔 额兵抵抗据险固守,自己这一方面虽然渡了七八千人过河,可是限于地形,七八千 人只能够结聚在两里不到的一段狭窄崖岸上,眼看恶战了将近两个时辰,兀自不能 够摧毁廓尔额兵的防线,而且因受地形限制,不能够把更多兵力投入战场,福贝子 十分焦的,他派人把金山双丑兄弟唤到面前,问道:“渡河已经有半天了,咱们只 不过占领了这一点崖岸,不如索性把霹雳车运过来,向前开路,二位将军以为怎样?”   呼延陀摇头道:“禀贝子爷,我们即使把霹雳车运过来,也没有什么用处!”   福贝子吃了一惊,问道:“霹雳车没有用?这句话怎样说?”   呼延陀道:“贝子爷有所不知了,廓尔额兵依着山势构造了无数碉堡,这些碉 堡每一座可以藏伏二三十名兵士,矢石充足,碉堡本身完全是用石头砌成的,决不 是霹雳车能够摧毁的!”   福康安皱眉道:“这样如何是好!难道我们退回对岸去?”   金山双丑奋然道:“攻坚击锐,大帅急也急不来,未将不才,首先冲上高崖, 攻占他一两座碉堡,打开出路再说!”   福康安正中下怀,大喜道:“廓尔额兵只剩这一重天险了!二位将军如果攻破 坚垒,尼泊尔王城便可以在望,他日大功告成,二位将军必定封侯荫子,富贵无限!”   呼延陀兄弟听见福贝子这样一说,真个感激涕零,说道:“好,咱们兄弟不成 功便成仁,拼着草革裹尸,报答贝子爷的知遇便了。”   福康安立即派出三百名敢死队,跟随金山双丑一同出发,攻击山顶坚垒。   再说金山双丑奉了福贝子的将令,带领三百敢死壮士,呐喊一声,越出本军阵 地,直向山顶猛冲,呼延兄弟武功惊人,一个舞双蛇杖,一个使绿玉杖,冲开箭林 石雨,抢先杀上,不到片刻工夫,已经抢到一座碉堡跟前,碉堡里的廓尔额兵射出 乱箭!   金山双丑把兵刃舞成一团精光,弩箭一射到他的身边,纷纷落地,呼延真一声 大喝,逼近碉堡墙边,拔身一纵,向堡顶的气眼钻入,这种气眼只有面盆大小,寻 常人决难钻进去!   可是金山双丑却有卸骨易筋功夫,眨眼之间,便自钻进碉堡,碉堡里面有一个 “卡伦”(即是带兵的伍长)和二十多名兵士,看见金山双丑钻入,立即蜂涌上前, 兵刃乱砍,不过他们哪里是金山双丑的敌手?不到半晌功夫,先后毙命在呼延陀兄 弟的双蛇杖和绿玉杖之下!   金山双丑秋风扫落叶般的,扫荡肃清了碉堡里面的廓尔额兵,方才打开堡门, 让其他敢死壮士冲进来,廓尔额兵第一座碉堡宣告陷落。   呼延真留下十几名清兵固守占领了的碉堡,又再继续奋勇向前,攻击第二座碉 堡,以金山双丑那样武功高强的人,应付二三十名廓尔额兵,当然不费吹灰之力,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又把第二座碉堡攻占了。金山双丑还要攻击第三座碉堡,史存 明和昆仑双妹已经相继出现。   原来史存明在高崖之上督战,听见兵士报告,有两个面目丑陋的满清军官,带 领着几百名敢死壮士,向崖顶冲上来,这两个军官武功高强,不畏矢石,一连攻陷 了两座碉堡,史存明知道来的不是别人,一定是福康安手下的金山双丑!   幻想时代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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