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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决战、搏命、照月庄   预定决斗的这j天终于到了,现在,是正午时分。   “照月山居”进门的正面,便是一片方圆十丈余的红砖坪,红砖坪四周以细碎 的白石砌边,并以几十块或方或长的莳花小圃相圈绕,更有些树木点缀,砖坪过去, 则是那座精致的,用以款客的“幻音楼”了,这片砖坪,原是个清幽雅淡之所,而 今天,却要用来做为一连串龙争虎斗的场地。   自然,流血也是免不了的了。   午膳刚过,砖坪背对“幻音楼”的这一边,已摆好了十多张镶嵌云冈石的酸枝 太师椅,这十几张椅子摆得很有学问,左边,是微微弯排着的十一张椅子,中间一 张,右侧三张,椅子面对着这片砖坪。   当日头升到顶天的时候,一行人已鱼贯从“幻音楼”的门里行出,没有推让, 没有说话便即各就各位――“五兽王”、杨雍、范杰、夏婷、倪世鸿、闻瑞星,以 及一个自面黑髯、身材修长的中年文士等十一个人坐在左侧的十一张椅子上,戈凉 独坐在正中间,而战飞羽、曲少英、媚媚三个则坐在右边。   梁宏川最是窝囊,他没有坐位,却被倒捆着横躺在砖坪旁边的一株树下,看守 他的,正是杀气腾腾的“大红云”凌刚!   场子两边,各挺立着十余名彪形大汉,一色的纯黑劲装,一式的朴刀,二十人 分左右并排而站,倒也颇有那么一股威凛凛的意味……   在“幻音楼”的门檐下,另置有两副软兜,四个汉子静立于旁,一位长袍皓首 的老郎中,却以一种悲悯惋惜的眼光,默默注视着前面那些欲待拼斗的人们的背影 ――显然,这几个人与他们的设施乃是准备急救伤者用的,换句话说,就等着流血 的人上门了。   这时,在一片沉寂里,戈凉站了起来,声音在微微的沙哑中带着无比酷厉的道: “我们现在就开始比武,彼此之间,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我辈武林之士,江湖中 人,讲究的就是眼前这种方法了断过节――干脆爽落,以牙还牙,这不错,是暴力, 但却最为直截了当!”   “五兽王”中的第一位“白猿王”邵一山低哼一声,嗓音沉厚的道:“戈凉, 我们要第一拨挑斗战飞羽!”   戈凉冷硬的道:“比斗的顺序及方式,应该由我来决定!”   “巨灵王”林冠怒声道:“为什么要你来决定?”   冷冷一笑,戈凉目光如刃般注视着那头大猩猩:“因为第一,这是我出的主意, 第二,这是我的地方,第三,哪个不服可冲着我姓戈的先上,林朋友,这些理由够 不够?”   青筋涨浮于额,鼻孔翕动急速,林冠的双手紧紧握拳,气得双眼泛红的咆哮: “戈凉,你,你简直是专横霸道,欺人太甚!”   戈凉阴沉的道:“我一向如此,林朋友,如果你不愿意照我的方法做,可以, 只要你能放倒我,你便可以不受约束,随心所欲!”   林冠大吼:“你以为我不敢?”   眉毛扬起,戈凉淡淡的道:“说对了,林朋友,我就是认为你不敢!”   磨牙如擦,林冠歪曲着他那丑恶的面孔,口沫四溅的大吼:“我与你拼了!”   戈凉正眼也不看一下:“这副架势唬不了人。”   邵一山伸手一拦,怒叱道:“老四,你给我好生坐下,哪有你这样沉不住气的 人?”   林冠咬牙嗔目的叫着:“你们都看见了,姓戈的这是不是欺人太甚?我们哥五 个几曾受过这样的鸟气?他不但骑到我们头顶上,还要朝我们头顶撒尿,这叫是可 忍孰不可忍,‘五兽王’纵横天下,万儿莫非是叫人唬出来的?我们流血流汗挣到 一点声名岂能被姓戈的用脚践踏?   其他三位“兽王”也不禁愤愤不平,大有跃跃欲试之概,邵一山环目压制,厉 声道:“通通不准妄动,你们全忘了我告诉你们的话?戈凉既有主意,便叫他去安 排,我们今天的对象不是姓戈的,而是姓战的,你们瞎起什么哄?都是些糊涂虫!”   这几句话却颇具效果,“五兽王”中的其他四个虽仍悻悻满心愤怨,但已不再 激动鼓噪,总算十分勉强的自行抑制下来。 mpanel(1);   戈凉神色自若,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接着先前的话题又说下 去:“我们既然决定了断仇怨的方式,其唯一需要遵守的便是公平的法则,关于这 一点,我坚持――毫不让步的坚持,一定要做得完美无暇,我们的对象只有一个战 飞羽,而我们在坐诸君都是与他有过纠葛的,所差者,深浅程度而已,但敌寡我众, 在公平的法则下,我们不可一拥而上,亦不宜用车轮战,否则便失之公平,因此我 决定,不管是我与他的争纷也好,各位与他的过节也罢,短兵交接一共只准三场, 而且必须以一对一,为了给各位最大的机会,我自愿放弃优先权,由我接第三场, 前二场任由各位选人挑战,不过,三场之外的开锣戏,我想战飞羽不会反对与梁宏 川玩玩吧?”   微微一笑,战飞羽道:“完全同意。”   树下,梁宏川挣扎着鬼叫狼嚎起来:“不,不行啊,你们怎能叫我先与姓战的 交手?我凭什么要打头阵?不,这是谋杀,是有计划的陷害,我不干,我拒绝,你 们不能把我当作牺牲……”   戈凉冷冷的道:“这是你的荣幸才对,梁宏川,第一个便请你大显身手――而 不是表现你那阴毒的心机――设若你能杀了战飞羽,我们都可以松口气也出口气了, 所以,你重担在肩!”   梁宏川几乎用哭腔尖叫:“你们是在坑……故意推我上去当替死鬼……你们好 歹毒啊,我不干绝对不干!”   猛力踢了梁宏川几脚,在梁宏川杀猪似的嚎叫声中凌刚恶狠狠大吼道:“狗娘 养的杂种,你究竟算哪一类的角色?简直脓包到了透顶!”   “白猿玉”邵一山此刻又不满的开了口:“戈凉你规定只准比斗三场,那怎么 够?我们‘五兽王’认为这不公平,三桩过节仅有两次了结的权利,未免叫人不服……”   戈凉重重的道:“那么,你们只好把三桩梁子并做两桩来算了!”   忽然,战飞羽平静的道:“没关系,戈凉,我可以多接一场,胜负生死是另一 回事,总要叫他们有这个索债的机会,彼此间全是一样――赢得甘心,输得踏实!”   戈凉面露赞美之色的注视战飞羽,语气中透着明显的关怀:“我是担心你的体 力问题――老实说,叫你前后接下三场比试,已经很委屈你了,在公平的原则而言, 业已多多有了偏差,但事实所逼,又不得不做此等安排,如果再多接一场,你自己 估量可以支持下去么?我要提醒你,你将遭遇的对手全非泛泛之辈呢……”   战飞羽笑笑,道:“我勉力而为也就是了,总不能叫朋友们失望,更不能令他 们以为我在取巧,是么?”   点点头,戈凉道:“好吧,那就这么决定了,你要接受四次挑战……”   眉目一轩,邵一山又嚷了起来:“戈凉,姓战的愿意比试四场,我们勉强同意, 但以一对一,则有失公允,我们这边任是哪一个都与他有梁子,谁都要斗斗他,你 不能垄断了我们的权力……”   勃然大怒,戈凉厉烈的道:“邵一山,你这是什么话?说来说去,你仍然企图 以多胜少,以从凌寡?我费了如许苦心,经过恁多周折,目的就是要阻止这种不公 平的场面出现,你的企图不但无耻,更且下流,你有辱整个江湖道的尊严!”   邵一山圆脸涨赤,又羞又窘又恼的咆哮:“各人的立场观点不同,你却胆敢如 此责骂于我?”   双目暴睁,戈凉凶狠的道:“立场与观点再是不同,也不能违反道义人格―― 我就是如此坚持,你们想要怎么样不妨抖明了,姓戈的今天便是血溅三步,也要维 持这一股做人的骨气!”   邵一山狰狞又愤怒的叫道:“你真要吃定我们?”   戈凉踏出一步,蓄势以待:“各位看着办!”   缓缓的,那位白面黑髯、文质彬彬的中年人物站了起来,他以一种清朗的语气 道:“邵兄且请暂息雷霆之怒,我认为戈凉方才安排的较斗方式,尚属可行,我辈 厕身江湖,多年闯荡,方始稍露头角,占得一席之地,如因一时气愤,而将辛苦挣 得的名声毁于一旦,未免不值,仇是要报,恨固需雪,此身此命,却仍不及一个 ‘节’字难求!”   邵一山十分勉强的道:“不过,管兄,如此一来就……就大使人为难了……”   这位中年文士――“两笔先生”管景松祥和的一笑,静静的道:“难处也无非 是个生死而已,看破此关,便知名节尤贵于生死,邵兄,我们只要无愧于心,胜负 之分,也就自然平和了……”   深深吸了口气,邵一山讷讷的道:“好吧,既然阁下也这样说,我就只有勉为 其难了……”   微微一笑,管景松向戈凉拱手道:“请即开始,戈兄!”   点点头,戈凉提高了声音:“凌刚,把梁宏川押过来!”   当凌刚把挣扎号叫的梁宏川重重摔到红砖地下的时候,他的“堂刀”也“嚯” 声闪挥,又准,又快的将梁宏川身上所缚绳索一斩而断,同时,“叮当”两响,梁 宏川的那对兵器,“龙舌铲”也由凌刚顺手抛丢到梁宏川的身边!   戈凉适是叱喝:“梁宏川,你尽情施展你的本事吧!”   谁也没看清楚战飞羽是怎么移动的,他只是轻轻一闪,业已到了梁宏川面前!   梁宏川恍同见鬼一样怪叫一声,往后倒地翻滚,连地下的一对家伙也不敢拾起!   战飞羽卓立不动,他注定梁宏川,目光冷森得像是两柄利刃。   满头的汗,扭曲着面孔,梁宏川趴在地下,声嘶力竭的扯着嗓子尖叫:“不, 我不和你拼……我不要受他们利用――我宁肯叫你杀死……姓战的,你上呀,试试 看以你这等的英雄人物来屠杀一个不肯反抗的人会是何种滋味……”   戈凉厉叱:“站起来动手――梁宏川,你这狡猾无耻的下流胚子!”   赖在地下不动,梁宏川怪嚎着:“我就是不起来,我看他怎么来谋害我……你, 以及你们每一个也都别想叫我站起来!”   这种情景,甚至连“五兽王”与他们一伙的人也都觉得大大的尴尬与窘迫了……   于是,辱骂声已开始出自“五兽王”的嘴里,“煞汉”闻瑞星更气白了脸。   突然间,战飞羽暴掠而进,一片狂悍的劲力蓦而将梁宏川由地下卷起,梁宏川 大叫惊吼,手舞足蹈,战飞羽已猛将他一把抓住顿立于地,而就在梁宏川的一愣里, 战飞羽的双手已那么明显又缓慢的推向梁宏川胸前!   出自一种本能的反应,梁宏川急速斜旋,顺手俯身捞起了地面上的“龙舌铲”, 又快又狠的在一个蹿跃中扑进,双铲由下往上,暴插战飞羽的小腹!   那双淡青色的手掌原本是那样缓慢的在推送,但是,当“龙舌铲”的寒芒甫现, 这双手掌已倏然收缩,掌形突隐,梁宏川的身体已像一枚跳球也似弹了起来,连连 在空中翻滚转动,同时,骨骼的折断声与梁宏川那令人毛发惊然的悲嗥也搀合着传 出!   战飞羽站立着不动,当凌刚飞入场子托起梁宏川的身体时,他低沉的道:“凌 刚,我从你手中救出了这个邪物,如今,我再奉还给你,我知道,他活着比他死了 要值钱,是么?他并没有死,只是被我折断了他几根筋骨而已。”   嘻开了大嘴,凌刚道:“多谢了,老兄,我相信李家堡的老堡主将要和我同样 的高兴呀!”   当凌刚把半死不活的梁宏川交到两名手下抬出场去的须臾间,半空中人影倏闪, “两笔先生”管景松已经站到了砖坪中间,管景松的双手上,各执着一只沉重黝黑 的“判管笔”!   战飞羽目光平视,默然无语,管景松以他那一贯和平的语气道:“战飞羽,我 是来替我的师弟闻瑞星讨还公道――想不会忘记这件事吧?”   摇摇头,战飞羽道:“我不会,但却希望你要比诸令师弟明理些,否则,便是 你我双方的不幸了。”   管景松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一笑,当他的笑容展现,右手上那只“判官笔” 的尖端已在微抖之下毫无征兆的点到了战飞羽眉心!   战飞羽稳立如山,双手看不清情势的往上猛抬,却又在猛抬的同时印到了敌人 面前!   管景松也没有移动,右手笔一扬压下,左手笔倏插战飞羽咽喉!   双臂抛起,战飞羽的袍袖展舞,漫空的掌影,便像四飞的骗幅一样聚向了管风 松。   猝然拔升而起,管景松的双笔幻为千百条黑流乌光,在一片破空的锐响中急泻 而至,战飞羽的身形也立时随着这涌合纷射的笔芒翻飞穿腾,就好像他的身体是有 形无质的飘浮在笔尖的四方,然后,当管景松这一抡稍歇,他那幻散回旋的如刃掌 影已暴飞而起,只见一蓬闪掠的掌形光影密集的,一块又一块的罩向敌人周围。   管景松的双笔陡然挥舞成一圈又一圈环环相套、上下串连的弧光,在空气的激 荡排涌里,笔尖飞颤,点点同流星般电射而出。   这位武功甚高的好手显然不想缠斗,这一招,乃是此门运笔功夫中最精湛的绝 活之一――“笔点魁星”。   战飞羽的双掌在一刹间停凝于半空,却似乎在停凝的同时往下猛推,于是,他 的整个人蓦而凌虚倒翻――他这一翻去势之快无与伦比,然而,他在翻起的瞬息, 双掌却急合互扬,他这两个动作,实际上便是一个动作的压缩。   满空的流弧星芒掣掠中,管景松突失敌踪,他上身倒仰,毫不考虑的双笔快速 交叉后插,但是,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当他迅速挥出的双笔尚未及沾到身后战飞羽 的影子,就在他的正面,他空无所有的正面,一串看不见的,好像蕴藏在空气中的 隐形刃劲,却“噗嗤嗤”急响而起,匪夷所思的电飞而至!   闷吭一声,管景松连连打了几个旋转,差一点便跌摔于地――他勉力站稳,自 肩至襟,却斜斜破裂了七道整齐如削的破口,但是,并没有伤及肌肤!   一刹间,他脑中灵光映现,对方所使的奇技,显然是久已失传的掌功心法: “大无相”!   定定的注视着战飞羽,管景松显然颖悟,人家业已手下留情了。   深长的叹息一声,管景松作个罗圈揖,然后,他一言不发,过去拉着神色沮丧 的闻瑞星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   余下的众人里,除了戈凉之外,没有任何人看得出管景松是怎么落败的!这时, 戈凉吸了口气,开口道:“邵一山,接着的这一场是你们上呢,还是夏姑娘和倪朋 友上?”   吞了口唾液,邵一山干涩涩的道:“迟不如早,呃,我们上吧!”   说着话,他的目光扫过他的四位拜弟,此刻,这四位“兽王”脸上业已失去那 种狂态,更变得有些惴惴不安了,因为他们全都知道方才落败的“两笔先生”管景 松是怀有如何高强的武功,管景松的修为决不在他们几个人的任何一个之下,而既 然管景松也讨不了好,他们几个也就相对的占不上便宜了……   又咽了口唾液,“白猿王”邵一山硬着头皮道:“这一场,便由我来奉陪……”   他的脚步像有千钧之重,似拖着一样拖到了场子里,而他的四位拜弟,两名掌 旗,那种悲楚无奈的眼光,更仿佛是在目送他“壮士一去不复返”似的了……   定了定神,邵一山从长袍之中拔出了他的兵器――三尺长,通体为白钢打造的 极沉“白猿爪”!   盯视着战飞羽,这位“五兽王”之首极度谨慎的道:“姓战的,你有什么本事, 不妨全摆出来看,我邵一山……”   也没看见战飞羽出手,空气中那种“噗嗤嗤”的锐利破空之声已连串的响起, 劲力削薄,片片旋飞,有如无数柄隐形的锋刃在激射!   大吼如雷,邵一山冲刺奔跃,恍同鹰翔,他翻滚躲闪中,“白猿爪”起如天崩 地裂,狠猛至极的由四面八方合罩过去!   战飞羽袍飞身掠,双掌时隐时现,却俱是从各个古怪的角度攻击,伸缩以电, 劈斩拆拿之间千变万化,令人防不胜防。   两个人影忽来忽去,忽分忽聚,刹间纵掠,瞬息交会,“白猿爪”的舞动有如 山云滚啸,而掌刃穿飞,凌厉流旋,更加无孔不入!   猝然,战飞羽一飞冲天,连串跟头又再翻落,掌影随着他身形的转翻四散纵横, 破空有声,邵一山猛而后退,在他后退的同时,“白猿爪”力扫,九牛般狂悍的飞 砸过来。他的左手暴扬,一团白影竟那么快速的飞向战飞羽头顶!   变化之快是无可言喻的,,战飞羽全身急泻,随着敌人这力可裂碑的一爪飘起 半尺,闪电般在爪头上打了一转,同时,那团白影掠过他的头顶,他左手斜指向上, 右掌在刹那问分同九十九个不同的方向斩出,他的头发飞起一络披散下来!   “噗嗤”的无形掌力暴旋而出,那团小小的白影居然“吱……”声惨嗥,白毛 与鲜血喷洒半空,白影便翻腾滚扑着抛起落下,邵一山在急切问运爪去截那九十九 掌,但是,像来自九天的神手,另有一掌突然在这九十九掌之外骤而出现,这一掌 由右侧飞来,“吭”的一声便将邵一山劈了个倒翻元宝!   “哇”的吐出一口血来,邵一山挣扎着尚待站起,但是,战飞羽的一只手掌已 经斜斜垂指他的咽喉――那只淡青色的,修长冷硬的手掌,邵一山知道,比得上最 锋利的刀刃!   跌落在三丈之外的那团白影,赫然竟是一只小巧的、罕见的白猿,在它尚有生 命的时候,应该相当活泼可爱,柔软洁白的细毛,玲珑纤细得只有人们巴掌般大的 身躯,正适宜搂在怀里受人爱抚,但是,这头小白猿如今却已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了。   战飞羽晓得这类小白猿的来历――他们的性情远不及他们的外貌来得可爱,这 类小猿,只有苗疆山区有少数出产,名叫“袖虎白”,性凶悍而暴戾,利齿利爪, 行动快捷如电,不易驯养,但一经驯养,则事主忠心不二,邵一山畜养这种“袖虎 白”做为伤人的暗器,可谓别出心裁,不过,却也合了“物以类聚”这句话了……   仰躺在地下制于人的邵一山,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其他四位“兽王”, 以及杨雍、范杰等人俱不由得纷纷离座而起,大有一拥而上的意思!   戈凉往中间一站,冷冷的吊着眉道:“各位,邵一山生死之权乃操在战飞羽之 手,恕与不恕全在于他,这就是胜负之分,各位不要想浑打主意,这地方还有规矩 在!”   狂叫着,“巨灵王”林冠大叫:“腌缵气受够了,哥儿们,并肩子冲上去救老 大!”   他这一吼一叫,其他的三位“兽王”两名掌旗,立时分散开来,却又在分散的 一刹,如虎出押般扑向了拦在中间的戈凉!   戈凉大鸟般飞掠八丈,人在空中大喊:“战飞羽,我们就以彼此间放倒这些畜 兽的多寡来作为比斗胜负高低!”   战飞羽大声道:“好!”   他这一个“好”字还在舌尖上跳跃,戈凉已流光也似泻空而下,只见寒电随手 飞扬,“五兽王”属下那位二掌旗范杰已狂吼如位,满胸鲜血四溅着倒仰而出―― 连他手中的家伙五环七星刀尚未举起!   戈凉的身形沾地立弹,凌空暴旋,冷芒流射中,“王狮”杨雍也双手捂着喉陇, 发出那种怪异可怖的呼噜声踉跄仆地!   “人豹王”孟逸帆的一对“锁骨钩”七次扣折戈凉,却七次一瞬落空!   紫袍飞舞,战飞羽的身影奔向“巨灵王”林冠的面前,却在林冠的两柄“锥头 锤”猛然迎击之际晃掠向“刁狼王”胡进左侧,胡进蹲身马步,亮晶晶的“狼牙棒” 回手狠扫,战飞羽倏然头下脚上倒翻,他暗嵌三角钢尖的软皮靴“当”声踢荡开胡 进的“狠牙棒”,抖手三十七掌打得胡进就像一堆烂泥般软糊糊的贴向丈远的砖地 上!   冷光一抹擦过战飞羽的背脊,痛苦的初始,使得他往下急俯,一道尺许长的血 口子翻裂在他背上,他头也不回,一掌右挥,一掌却由下往上打向先行挥出的一掌, 于是,空气中“波”声抖颤,一股如矢的尖锐力道斜抓着激射往后,惨号立起,― ―“黑虎王”杜昌歪斜后退,他左腰上血洞如拳、手中紧握的“牛角刀”上尚沾染 着战飞羽的血!   戈凉的脚底就像安装着强有力的弹簧,他沾地即跃,闪旋如风,进退之间快同 鬼影,难测难忖,“人豹王”孟逸帆疾若流虹似的连串攻击,汗毛也没触上他一根, 只见他猝然飞起又躲开了“巨灵王”林冠的猛袭,右手的一溜寒电往侧扬闪,左手 的一抹冷光却蓦地敲上了那抹往侧扬闪的寒电,于是,这抹原本往侧发出的寒电便 “啐”声倒射,猛一下穿透了“人豹王”孟逸帆的喉咙!   悍不畏死的林冠红着眼暴扑过去,“锥头锤”上的尖锥刮过了戈凉的右肋,戈 凉随着敌人驼锤一刮之际蓦然弹跃,左手倏往下插,老天,一柄宽有两指,长仅尺 半的莹莹短剑,业已深深透进了林冠那巨大的头颅骨壳!   这时,战飞羽也正好将重伤垂死的“黑虎王”杜昌劈得在空中打了五转跌落于 地!   两个人得手之下,不约而同的闪扑回来,一齐掠向坐在那边的“白猿王”邵一 山。   邵一山的坐姿奇特――他圆瞪双眼,眼球凸突眶外,张牙咧嘴,五官歪扭,一 双手紧紧抓扯着自己的前襟,而他的前襟却已被他的手撕裂成片片条条,他吐得满 胸满身又满地的血,就这样,他僵木又毫无动静的笑着不动。   戈凉一跃而出,“呼”的转身站定,战飞羽也已经默立邵一山身边,神色威煞 的望着这位‘五兽王’之首,半晌,戈凉开口道:“他死了?”   点点头,战飞羽缓缓的道:“他死了,他受的一掌原伤得不轻,一定是又目睹 同伙惨败,在急怒攻心之下逆血反涌,内腑迸裂致死……“五兽王”算完了……”   戈凉望了望战飞羽的背伤,又瞧了瞧自家右肋那血糊糊的一片擦伤,他微笑道: “战飞羽,你我全挂了彩,我放倒他们四个,而你放倒他们三个……”   战飞羽平静中带着一点倦意的道:“你赢了,戈凉……”   摇摇头,戈凉道:“不,该算你赢才对,我放倒的四人中有两个只是二流角色, 你所胜的三名对手全是棘手人物,何况在此之前你还经历了数战?战飞羽,你赢了 才正确……”   曲少英与媚媚便在此时双双走了上来,曲少英爽朗的笑道:“二位俱是一代英 豪,百年义士,可谓又瑜又亮,难分轩轾,我看,二位谁也不输,谁也不赢,都是 胜利者!”   媚媚娇笑如花,甜蜜的道:“曲先生说得是,这才是最好,最完美的结果,皆 大欢喜,毫无残缺……”   突然间,凌刚奔近几步,指着围墙那边大叫:“老大,那个叫什么夏婷的女人 同那个姓倪的小子逃之夭夭啦,我们快追……”   摆摆手,战飞羽正眼也不往那边看,他淡淡的道:“让他们走吧,我的故友曾 嘱托过我要饶恕她――这一次算了,我希望彼此不要再遇上,否则,她也不幸,我 也就更遗憾了……”   戈凉笑道:“他们逃得对,因为他们自知没有机会――不管他们有任何目的, 都一样毫无机会!”   说着,这位“鬼刺客”又转向战飞羽:“飞羽兄,请进‘幻音楼’奉茶,待我 们扎治伤,然后,晚上再浮一大白!”   战飞羽抱拳道:“多谢了,戈兄。”   收好由凌刚交过来的一对“雕龙短剑”,戈凉一边偕同战飞羽、曲少英、媚媚 等人往“幻音楼”的方向走,他一边有意无意的向媚媚道:“到了晚上,叶媚,把 你暗中托请曲先生调集在庄外埋伏着的“十敷岩”那干手下一起请进来用膳,休息 的地方凌刚会为他们准备……”   怔了怔,媚媚脸通红的道:“你,你知道――知道我请曲先生到‘十敷岩’调 集我的人手啦?”   哈哈一笑,戈凉道:“小甜蜜,你这点把戏还瞒得了我这双老江湖的利眼呀?”   于是,战飞羽同曲少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就在这片欢欣的、和祥又了解的笑 声洋溢里,一行人的身影已消失在“幻音楼”的门扉之内……   幻想时代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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