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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毒心、贪志、怨报德   战飞羽冷峻的道:“无耻如你,我奇怪这些年的江湖,你怎能混得过来?”   祝义全厉烈的道:“瞧不顺眼么?姓战的,就凭我们几块料,便可将你整治得 四平八稳,到了那时,你自然就会明白我们是怎么混过来的了。”   竹拐一挥,公维不耐烦的道:“姓战的非要见真章,他既是吃硬不吃软,伙计 们,咱们就如了他的愿,给他一顿生活,然后横抬着回去!”   祝义全点点头道:“给不上他一顿,我也不舒服!”   那面孔半白半黑的丑人物微摇扛在肩上的金环山叉,在轻细的圈环声响中,他 歪着头以一种椰榆的神态注视战飞羽,冷冰冰的道:“战朋友,你一定要我们少拿 五千两?”   战飞羽沉缓的道:“你素来是扛死人去领赏的,陈冥,你是‘代执役’这一行 中的典型刽子手,对你来说,死了的猎物总比活着的要少麻烦些,不是么?”   陈冥的唇角抽搐着,阴寒的道:“不错,我喜欢去领赏格的时候不出差错―― 最安稳的法子便是使被悬赏者老实下来,当然杀死他们是上上之策!”   战飞羽硬如铁:“你号称‘阴阳面’,陈冥,你该更适合叫‘鬼索财’才对!”   白色的面颊泛赤,黑色的面颊透青,陈冥恶毒的道:“纵使你舌利如剑,也一 样逃不过你将遭到的厄运,相反的,这厄运会来得更痛苦、更缓慢、更深刻,战飞 羽,我们会零碎的割了你!”   媚媚轻轻的道:“战大哥,你何苦再作困兽之斗?”   战飞羽哼了哼:“我倒看不出我这是作‘困兽之斗’!”   祝义全暴叱道:“并肩子上了!”   突然,战飞羽大声道:“慢点!”   脸色一转,祝义全嘿嘿好笑:“怎么?改变主意啦?”   战飞羽尖锐的道:“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们!”   祝义全好整以暇的道:“你的毛病倒不少,说吧,什么问题?”   战飞羽双眼光芒如焰,狠厉的道:“祝义全,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此地的?”   略一犹豫,祝义全道:“我不想说……”   战飞羽道:“畏首畏尾,祝义全,你也不过只是个无胆匪类而已!”   勃然大骂,祝义全吼道:“你敢骂我?”   战飞羽道:“以你这等不入流的龌龊角色,连骂你都是多余!”   额上青筋浮凸,祝义全的左颊肌肉往上一抽一抽的动个不停,他满面煞气,咬 着牙咆哮:“娘的皮,战飞羽,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娇媚的,媚媚道:“祝大哥,何妨告诉他啊……”   “苟白眼”苟巧也颔首道:“一个死人是不会为害的。”   陈冥也附合道:“不错,即使他眼前未死,也离死不远了,老祝,叫他死得明 明白白,也算是功德一件吧,用不着隐讳他什么,否则,他还真以为我们是对他顾 忌,不敢把事情摊开来呢……”   祝义全勉强的道:“好吧,姓战的我便叫你死个明白!”   顿了顿,他以一种古怪的腔调又道:“我们是得到了梁宏川的密告。”   大大的一震,战飞羽惊愕了好半晌,方才竭力顺下一口气来,他脸色是那样的 难看,一口钢牙也几乎暗里挫碎了!   祝义全嘿嘿笑道:“很意外,是么?”   媚媚叹了口气,道:“这年头儿,人心更是险上十分了……”   尽量平静着自己,战飞羽沉重的道:“我很怀疑一祝义全,这该是一种最拙劣 的离间手法!”   呵呵大笑,祝义全道:“战大哥,随你信不信吧,我没必要,也没有这种闲情 与你争辩,梁宏川的密告代价是十成中的两成,这小子倒不错,娘的皮,捞了横财, 居然还落得个好人,高,还是他的门路高!” mpanel(1);   目光凝注,战飞羽冷冷的道:“不用说反话,姓祝的,梁宏川没有出卖我的动 机!”   媚媚又叹了口气:“你可真忠厚,战大哥,一万五千两黄金中的两成,还不够 作为动机?”   摇摇头,战飞羽道:“他该不至于如此见利忘义……”   眼儿一眨,媚媚道:“我的亲哥,这年头儿,‘义’字值多少钱一斤啊?那么 多黄澄澄的金子,足够蒙蔽人心,炫花人眼啦……”   战飞羽觉得全身发冷,心往下沉,他沙哑的道:“梁宏川是我故友的师弟,更 受我救命之恩,凭哪一端,他也不大可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忘恩负义的悻逆罪行……”   媚媚柔情万分,恻然道:“哥,你错了,财富的诱惑往往高于一切,比如我吧, 便也一样抵挡不住它的吸力,所以才冒险前来开罪你呢……”   战飞羽切齿道:“可杀的‘代执役’……”   祝义全诡笑道:“我们梁宏川老弟可也是我们的同行哩!”   双目骤张,战飞羽厉声道:“他也是?”   祝义全大笑道:“这有什么值得惊异的?我们这一行虽然担点风险,却酬劳丰, 油水足,一票的买卖,往往够别种营生的朋友苦上十年犹不可得!”   媚媚柔声道:“梁宏川已经干了三年多‘代执役’的生意了,就是因为他功夫 不算太强,才做不成几笔买卖,眼前的机会,他又怎肯放弃呀?”   于是,战飞羽此刻方才颖悟――为什么梁宏川曾经探问过他与“青峰派”掌门 的见面之期了,他已四年不见故友,而想必他的这个老友乃是知道师弟梁宏川的所 作所为的,难怪当时梁宏川在询及此一问题之时,面有紧张之色,他四年多未与 “青峰派”掌门“驭风雕”冯子钦晤面,不料一番侠情恩义,却换来了这么一个可 恨、可悲、又可诅咒的后果!   此际,媚媚又温婉的道:“战大哥,你就别再抗争了,咱们一起和和气气的上 道吧……”   战飞羽愤怒的道:“梁宏川今在何处?”   媚媚道:“你想宰他?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甭说你心里恨,连我也一样咬 牙,但是,战大哥,我们抱歉却不可任由你报复呢,因为我们答应过保护他,混江 湖嘛,行行都得讲信用,对吗?”   战飞羽讥俏的道:“你们也懂得讲信用?”   媚媚不以为件的道:“对,我们也懂得讲信用,但我不必冠冕掌皇的说是为了 道义,这也是生意经,若不讲信、不守信,将来谁还敢供应发财的消息?哥,我们 也要活下去,所以,便不能断了路子,梁宏川要求的条件之一便是保护他生命的安 全,我们既已允诺,便只有依言而为了……”   战飞羽脸如严霜的道:“我迟早会找到他的……”   祝义全大声道:“姓战的,我们也会全力阻止你想伤害他的意图……”   战飞羽暴烈的道:“你们就阻止看!”   “苟白眼”苟巧阴阳怪气的道:“奶奶的,越说你还越狠起来啦?战飞羽,如 今你是自身难保,留点精神多喘几口气吧,还想再去对付人家姓梁的?这是下辈子 的闲事噗!”   蓬头垢面的公维口沫横飞的叱呼:“咱们还和他磨菇啥玩意?动手啦!”   就接在他这个“啦”字的语尾余音里,战飞羽的手掌已无形无影的削到他的咽 喉!猛仰头,公维的斑竹拐毒蛇似的居中点飞而出!   战飞羽的右手隐没入袖,右手却闪电般一把捞住了对方点来的竹拐头。   顷刻里,祝义全的掌势带着一片狂劲的罡力,有如铁杵也似凶猛的捣了过来!   公维大喝一声,左手斜扬倏翻,劈向敌人面门。   战飞羽的手晃闪伸缩,“啪”的一声便崩开了公维的来掌,同时反抛斩着拐头, 腾飞空中三丈!   直抛着手往后跃退的公维吃了暗亏,瞑目大吼:“战飞羽,你今天死定了!”   环响如位,“阴阳面”陈冥的金环山叉,已在一抹金芒流灿中暴刺悬空的战飞 羽!   战飞羽不避不让,反而骤然由空中扑下,但却在距叉尖的瞬息间以足端横踢叉 沿,借此一踢之力,一个身形“呼”声倒转,袍袖飞舞,双掌猝展!   陈冥猛周转,带叉倒抡,然而,却稍差一丝,衣衫碎裂飘起,血溅肉绽――背 腰处开两条血淋淋的口,伤处平齐,宛如刀削!”   静悄悄的,公维的斑竹拐仿佛漫天流影,自四面八方密密卷至。   战飞羽倏然闪掠,穿走飞挪,袍袖翻扬,掌刃吞吐中虚实互含,隐现难测,眨 眼间一百七十七掌反击,掌拐交击,震响连串,双方猝又分开。   公维才待挥拐再上,祝义全已独臂如杵,奇幻不定的暴圈战飞羽。   脚步一闪,战飞羽倏移五步,刚好来到苟巧面前,这一位一直未动过手的“苟 白眼”动作诡异,斜身一指点向战飞羽后脑!   就像后脑上生着眼睛,战飞羽头也不回,半寸不挪,右手猝而倒振,“叭”的 一声荡开苟巧的偷袭,同一时间,他那只磕开苟巧偷袭的手掌又已蓦而插向对方心 窝!   大喝如雷,苟巧双手猛架,身形飞旋,战飞羽往后倏仰,两掌一弹暴合,苟巧 已怪叫着贴地滚出一左边肩胸上一片血糊淋漓!   祝义全奋力追逼,独臂挥劈,力道万钩的罩下!   战飞羽掌势浮沉于炫闪之间,倏忽来去,硬硬接下敌人的当头狠击。   人影凌空,公维的斑竹拐挥落,纵横的拐影交错交织,风啸气荡,布成了一面 无形的却又严密的罗网。   怪异的往侧面一转,战飞羽却猝然全身螺旋般跃起,只见他袍袖舞拂,双手像 要捞天承地般流曳挥闪,又再次一一硬架开对方的拐,破了对方布下的网。   这一瞬间,媚媚自斜刺里掠来,她的桃红身影飞翻,带着两团流灿如星的光点 倏忽猛追。   战飞羽反手九十九掌连串击空,自己抖臂躲开了媚媚那一对恶毒的“锥子套”, 而公维矮身暴进,斑竹拐横扫至腰。   战飞羽掌切似刃,“嗖”声劈落――   狂笑着,公维左手五指箕张,仿若铁钩般抓向战飞羽的头顶!   是了,公维号称“摘头樵夫”,这一招,正是他拿手好戏――“提首”!   战飞羽身形抢前,一掌以超越流光的快速猛劈公维胸口。   石火一现里,公维的斑竹拐抖落了外壳,一柄窄只二指的锋利长剑赫然耀眼, 而刃芒闪炫,配合他的“提首”一式横斩战飞羽颈项。   双方的去势俱为快不可言,也都是致命的一击――   人影骤散,公维的一剑刚刚削破了战飞羽的颈皮,他的五爪尚未及落,已被一 股莫大的力量抬上了半空,满口鲜血狂喷着摔下!   桃红的影子飞闪,一溜血水涌自战飞羽的右肋,他旋回上步,一片掌刃追掠过 媚媚的首肩,眼见着一块细白嫩肉刀削般翻裂!   那边,祝义全正接住下跌的公维。   “阴阳面”陈冥山叉幻起流旋的金芒,山摇地动的狠插而来。   战飞羽倏忽掠开,一溜掌刃暴泄陈冥。   怒叱着,陈冥挥叉回截,双腿骤起,但他慢了一步,那溜似真似幻的掌刃将这 位“阴阳面”撞击得连连踉跄,身上顿时裂开一条又一条纵横交织的血痕!   苟巧滚地扑上,双掌发挥,一脚蓦地蹬在战飞羽膝弯,战飞羽抢出一步,四掌 飞劈,但是,陈冥居然又狂嚎着冲了过来!   往后缩弓,战飞羽贴着陈冥的山叉滑向杆下,双掌齐出,重重劈在陈冥胸膛, 清晰的骨骼断折声传来,这位“阴阳面”却不倒,他形同厉鬼,一张面孔黑白交混 的扭曲着猛抽叉杆,一叉刺进了战飞羽肩头!   闷哼一声,战飞羽的愤怒超过了他的惊讶,右掌上掠,陈冥惨号如泣,他的整 张面皮,连着五官就像一副面具似的被战飞羽一掌削脱,扬向半空。   苟巧尖叫着一跃而上,三柄又细又窄的双刃飞刀形成三抹寒电,凌空射到,战 飞羽单掌翻扬,“叮当”三响,眨眼间齐齐击落。   桃红的影子怒矢般激飞而来,战飞羽的右手在袍袖的掩遮下微缩骤出,媚媚往 上拔升,“锥子套”兜头刮向战飞羽的脸膛。   可是,战飞羽的掌去得更快。   “唷……”   痛苦的叫了一声,媚媚身子一抖,胸腹间翻卷开一条半尺长的血口子,热血迸 溅中,她痉挛着仆跌倒地,将一口牙全咬进了泥土中。   这是个表面上美艳无比的小娇娘,不可否认的,刚才她那声怪叫,便算是凄厉 了些吧,却仍不失那股甜腻腻的味道呢……   战飞羽的第二个动作尚未展开,立觉后腰一凉,他脚底顿浮,跄踉几步,眼前 寒光耀眼,又是四柄双刃飞身流矢般临头。   本能的,犀利的,战飞羽两掌一展上挥,四柄飞刀“咔嚓”断裂,分为八截坠 落,这一刹里,战飞羽也瞥及自己左腰侧插着的另一柄飞刀了。   宛如一头疯牛,苟巧大吼着冲近,战飞羽对这个赐了自己一刀的对手,已是痛 狠至极,他毫不躲让,就在距离三步之际,双掌上下暴起,只是一闪,已到了苟巧 的面前。   其实苟巧却不像他表面上摆出来的那样疯狂,陡然间,他整人旋转,手一缩一 伸,暗藏着的另一柄双刃飞刀已从袖中在如此接近的情况下激射战飞羽!   战飞羽上身微拧,“霍”的退跃六尺,却仍不能避免那柄近距离中射来的飞刀, “噗”声微响,他的小腿已开了口,但是,他在拧身之下,插于肩头的那杆山叉便 蓦的弹起,由上至下,斜斜刺进了苟巧的肚皮之中。   “嗷……唔……唔……”   苟巧双手捂着肚子,宛似在捧牢那柄刺他的山叉,他一双白果眼不断往上翻着, 越见白多黑少,了无生气了……   战飞羽挺立不动,浑身血滴点点淌落。   苟巧往前走了一步,那么突兀的,魁梧的身体猛然一扭,横着像根木头似的重 重跌到。   现在,“代执役”的那边只剩下祝义全。媚媚以及尚存一口气的公维了,而仅 有祝义全一人人还是完完整整的。   放平了公维在地下,祝义全一步一步的逼了近来,他目光残怖,颊肉扯紧,形 容又是狞厉,又是凶恶,似要吃人一样:“战飞羽,你还能狂到几时?”   战飞羽的肩头、右肋、左腰、小腿上,全是血肉模糊一片,大量的鲜血在浸溢 在流淌,将他一袭紫袍,业已染透成赤褐的了。   仆卧在下的媚媚挣扎着半撑起身子,他一手紧捂小腹,一手支着上身,俏丽的 面庞上是一片血污含着泥沙,她痛苦的吸着气,“嘶”“嘶”的道:“祝……大哥…… 你……千万……小心……成……不成……事……便全……看你了……”   祝义全站住,阴沉的道:“放心,媚媚,我们虽然损伤惨重,姓战的也好不到 哪里去,他也近强弩之未了,看着,包在我身上拿下这厮!”   颤抖了一下,媚媚花容惨厉的道:“别……别……要……他的命……祝大哥…… 死的……与活的……价钱不同!”   嘿嘿好笑,祝义全道:“我省得,我会尽情留他喘一口气!”   于是,媚媚呻吟一声,又仆倒了。   战飞羽已开始眼睛泛黑,脑中晕沉,四肢的肌肉也变得僵木了,他口渴喉苦, 内腑似燃着一团火,烧得他原本苍白的面庞浮起了一片怪异的红晕。   祝义全又缓缓迫近,他的丑恶面孔在战飞羽的瞳仁中扩展,拉长,甚至飘浮起 来,战飞羽的眼前像凝漾着一层雾,模模糊糊的雾。   突然,战飞羽觉得左腰上那柄飞刀插入的部位像火炙般抽痛起来,抽痛中更带 着麻痒,他在瞬间的惊愕后蓦地全身汗毛竖立――刀上有毒!   幻想时代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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