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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沙成山心中明白,方宽厚根本没有死,这件事除了自己与柳仙儿,大概只有另 外三人知道――一个是“玫瑰毒刺”丘兰儿,另外二人便是方宽厚的两个同门师弟 了!   沙成山举头望望天空,一只落单孤雁咭咭叫着从槐树坡上飞过去,大概快五更 天了吧!   就在这时候,忽闻下面的“无忧婆婆”花满天怪叫道:“大伙也都累了一夜, 且撤回去歇着,明晚再来!”   不少无忧门的人抛去手上火把,刹时便走得无影无踪!   沙成山十分奇怪,怎么该来的都没有来?   西陲二十四铁骑的人呢?   方宽厚的两个师弟呢?   低头,沙成山发觉柳仙儿睡得好香、好甜,但自己的背伤仍在隐隐作痛,便低 声道:“柳仙儿!醒醒,天快亮了,走吧!”   柳仙儿一把搂紧沙成山脖子,似迷糊又撒娇的道:“不……不走,我……要你 抱着我睡……”   柳仙儿眼睛未睁开,沙成山轻轻的把她放在树枝叉中间,笑笑,道:“你好好 的睡吧,我先回去了!”   沙成山刚刚落下树,柳仙儿便惊叫道:“沙成山,你要摔死我呀!等等我!”   沙成山已跃出五丈外,回头道:“二更天我们再来,我得早早回客栈,免得被 人看到我住在平安客栈!”   沙成山说的不错,“无忧门”就在找他;当然,西陲二十四铁骑也不会放过他。   方宽厚又不知躲藏在什么地方,秦百年又叫他女儿前来催促,这一切都带给沙 成山不轻的压力!   沙成山并未等候柳仙儿,起个腾跃便走得无影无踪。后面,柳仙儿愤然的道: “沙成山,我一定要得到你,我发誓!”   回到客栈里,沙成山睡得很辛苦。他不能平躺,只能一边侧卧。所幸柳仙儿的 白药真灵,过午不久,伤口就结痂了!   这天不是大晴天,天空中飘着零落的白云――镶着金边的白云!   沙成山刚刚起身,便见柳仙儿匆匆的走进来。沙成山吃一惊,问:“你怎么又 来了?难道不怕有人跟踪?”   柳仙儿指着门外,道:“天刚黑我便从住的地方走来,发现街上不少无忧门的 人,为免你惹麻烦,我才走进来通知你!”   淡淡的,沙成山道:“我不怕他们,你也别为我操心事!”   柳仙儿俏脸一仰,道:“哟,狗咬吕仙人哪!我知道你不怕无忧门,但你该知 道无忧门的人会把你的行踪告诉西陲来的二十四铁骑吧?再说,这对我们要找方宽 厚只有坏处而无丝毫益处!”   沙成山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且等我吃过饭,我们由后面走!”   柳仙儿拍拍腰上袋子!   沙成山见她挂了一只防油袋子,便笑问:“那是什么?”   得意的,柳仙儿道:“一应你喜欢吃的全在里面!我们再回大树上面去,一边 吃东西,一边细看无忧门掘宝!”   一笑,沙成山道:“东西里面不会有毒吧?”   柳仙儿柳眉倒竖的叱道:“看你,又错怪好人了!这时候我会害你吗?”   两个人对望着笑笑,沙成山推窗掩门,二人刹时便跃出客栈外,从暗巷走出镇 外!   天上云掩月,地下人无影,沙成山与柳仙儿又攀上了那棵高大的槐树,踞高临 下,就等看热闹了! mpanel(1);   柳仙儿取出吃的,先送给沙成山道:“饿了吧,我陪你吃!”   果然,她把酱肘子撕开来,又把鲜肉包子分了几个给沙成山,把一袋酒扬一扬, 道:“我把酒也带来了!”   沙成山睡了一天,这时也真的饿了。他相信柳仙儿不会害他,因为每样东西都 是柳仙儿先吃!先吃等于告诉沙成山,这些东西放心吃吧!   沙成山与柳仙儿面对面啃着手上的东西,柳仙儿不时的把自己手上的东西往沙 成山嘴巴里送!沙成山也不客气,来者不拒,照吃不误!   就在二人一阵逗笑里,沙成山猛然一怔,道:“来了!他们来了!”   隐隐的,远处出现了火把。火把越照越亮,刹时间便到了凶宅前面!   不错,仍然是“无忧门”的人,而且来的似乎比上两回还要多!   花满天已在下面高声指挥起来:“快动手,今夜一定要把东西找出来!”   于是,凶宅之中又响起一片叮咚掘地声,沙成山不由得为那么一栋大宅子而叹 息不已!   方宽厚如果平安的辞官回乡,过太平日子,哪会发生这种事情?一念之贪害了 他一家,不知方宽厚此时是否在后悔不迭?也许是得意忘形吧?   三更天刚过,远处传来铁蹄声,沙成山仰起头看过去,西陲二十四铁骑飞一般 的到了广场上面!   “无忧婆婆”花满天迎上前去,道:“还以为你们走了!”   “铁脚寡妇”孔二娘道:“要走,也得提着沙成山的人头才能走。花门主,你 们可曾打听出姓沙的下落?”   花满天立刻笑道:“不错,我们已经打听出姓沙的下落了!”   “快刀”阎九子急问:“你们怎么打探到的?”   一笑,花满天道:“本来我还正为这件事发愁,直到天黑,才出现个美丽姑娘, 她说沙成山就住在方家集的平安客栈。孔当家,你们可以去平安客栈找他了!”   嘿嘿尖声怪笑,孔二娘道:“高明,他竟然如此大胆的就住在镇上!果然最危 险的地方最安全,是我们忽略了!”   “快刀”阎九子摸摸失去的一只耳朵,厉声道:“当家的,我们去宰活人!”   只见“铁脚寡妇”孔二娘大臂一挥,吼道:“走!兄弟们!”   西陲二十四铁骑来如电去如风,刹时间便消失在夜色里。从雷一般的蹄声里, 可以断定是往方家集去了!   半晌未开口,沙成山怔怔的看着远方!   柳仙儿也未说话,把吃的东西收了起来!   低头望着凶宅那些被推倒的断墙,沙成山道:“柳仙儿,你以为是谁把我住的 地方告诉了无忧门的人?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柳仙儿忙解释道:“至少这个传话的人不是我!沙成山,你可不能疑心到我的 身上来!”   沙成山道:“我相信你不会,至少在方宽厚未出现,宝物仍然成谜的情况之下, 你不会坑我。但,这又会是谁?”   沙成山实在想不透,柳仙儿也难以猜出是谁会把沙成山的行踪说出来!   两个人在树上相对无言!   半晌,柳仙儿道:“沙成山,平安客栈你是不能再住了!”   沙成山冷冷道:“我仍然不会离开方家集!”   点着头,柳仙儿道:“这一点,我信得过。你不会放过方宽厚的,是吗?”   就在这时候,凶宅子前面传来花满天的咒骂声,道:“姓方的绝子绝孙,难道 他已经把东西毁了?如果真的毁了,我无忧门便只有听命于人了!”   是的,凶宅如今真的翻了个身,连前面的十二层台阶也被掀了起来。所有的高 墙已倒,连围墙也不能幸免!   无忧门的人已聚在广场上,无忧婆婆咆哮着:“我不甘心,我无忧门决不轻言 放手!高护门呢?”   一个大汉走近花满天,道:“请门主吩咐!”   花满天愤怒的道:“你留下来!我回去之后,立刻再命三人赶来这里与你会合, 一定要探出东西下落,否则你四个人就别再回去了!”   她话甫落,姓高的立刻施礼,道:“门主,我就住在平安客栈,我们的人可以 到那里去找属下!”   花满天怒冲冲的一顿金杖,道:“就这么说定了!”   无忧门的人刹时尽数退离槐树坡!   大树上面,沙成山正要跃下地面!   柳仙儿笑笑,道:“折腾一夜,一时间你也没有好去处,干脆且先到我住的地 方歇歇吧!”   沙成山望望天空,眨着双目,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柳仙儿满面笑意的道:“那好,我们快走吧!”   沙成山跟着柳仙儿来到一个小村子里!   这村子在方家集东面,说是小村子,实际只住了三户人家,其中只有柳仙儿住 的这一家是个四合院!   她没有叫门,是与沙成山翻墙过去的。靠西有间厢房,柳仙儿轻轻推开门,自 己当先走进去。   她点亮了桌上油灯,回眸一笑,道:“是我花二十两银子租下的,为了方便办 事嘛!”   笑笑,沙成山道:“床倒是够大的!”   柳仙儿未开口,她缓缓替沙成山解扣子,边笑道:“你睡,我坐着,不扰你了!”   沙成山摇头,道:“那怎么可以?还是你先睡,我打坐也是一样!”   柳仙儿俏媚的笑道:“我们在大树上一连两三夜都是我睡觉,这一回你一定要 好生睡一觉,也许……也许遇上西陲二十四铁骑,免不了一拚呢!”   柳仙儿的话提醒了沙成山。是的,就算不遇上二十四铁骑,也许他还会碰上别 人。既然有人找来,自己总不能当乌龟,缩起脖子不露面!   掀开大棉被,沙成山也不再客气,裹住身子便睡下来。   灯光朦胧,美人就站在床边!   沙成山闭上双目,但他在一阵心悸里睁开右眼,柳仙儿仍然站在床前没有动!   沙成山睁开双眼:“你怎么不睡?”   柳仙儿面上泛红,娇艳的一双眼珠子溜溜转动,道:“你也没睡着嘛!”   沙成山一笑,道:“你这样站在我身边,我又如何睡得稳?”   柳仙儿忽然咭的一声媚笑,道:“沙成山,我有办法叫我二人入睡,来,喝一 口酒吧!”   她立刻取过酒袋递给沙成山,道:“你喝几口。我也喝几口。酒这东西最是灵 光,喝了就很快的睡着了!”   直起身子,沙成山连连喝了三大口,抹抹嘴巴,又把酒袋递给柳仙儿,道: “喝完了你睡另一边!”   柳仙儿捧起酒袋喝了一大口,她目迷千色的把酒袋掷在桌子上!   沙成山已闭起眼睛准备呼呼大睡了,然而他却突然心跳加快……   一个心跳加快的人是无法入睡的,不论这人的定力多高明,也难以成眠!   非但心跳加快,而且有些烦躁!   沙成山变了,他变得有些饥渴。虽然在他的心灵深处仍然有一点灵光,但那微 弱的一线曙光又怎能抵挡火山爆发似的内腹燃烧?如豹似的双目直视着床边的柳仙 儿!   柳仙儿没有动,她面颊桃红,双目似要落泪,樱桃似的小嘴在抖颤着,光景如 处水深火热之中似的!   沙成山嘴巴紧闭,双目喷火。他仍能自持着不有所行动,还真令人大出意料!   柳仙儿却笑了,眨着眼笑道:“你怎么叫我睡另一边?我不要!”   沙成山的手自被窝伸出来,鼻息浓重的道:“随你吧,柳仙儿,只要你高兴!”   慢慢的,柳仙儿解除衣衫,慢慢的在解着!   沙成山的眼都直了――女人哪有如此白嫩的?   直到……直到沙成山看到柳仙儿别过身去,沙成山更看到了柳仙儿的粉背!   柳仙儿不敢正面对着沙成山,当然有原因!   如此的气氛,如此的光景,柳仙儿绝对不能叫沙成山看到她的胸脯上刺的那只 蜘蛛――那只丑陋得吓人的毒蜘蛛!   沙成山口中发出“啊”!   柳仙儿知道沙成山已口干舌燥,因为她太了解男人了,就如同她了解自己一般!   柳仙儿早已看出沙成山的变化,那种原始的变化。如果她此刻穿衣走人,不定 沙成山还会跪地求饶!   缓缓的,柳仙儿在掀着棉被,她低声细气的问:“沙成山,我可以进去吗?”   沙成山猛的一瞪眼,还真吓了柳仙儿一大跳!   沙成山是男人,他已体会到自己心跳在加快,呼吸也急促起来,连着口干舌燥 脸皮发烫!   虽然,他心中明明知道这种情形是从来未曾有过的现象,即使有一回同丘兰儿 在一起也未曾如此这般过,他还是难以控制自己!   他刚刚的猛一瞪眼,便是他拚命自制的反应!   是的,他的心志并未迷失!   柳仙儿就站在他身边,甚至柳仙儿的话也句句如巨杵般敲进他的心坎里,沙成 山的脸都涨红了!   柳仙儿显然也看出了沙成山身上这些变化,还有一些要命的自制!   俏丽的低下头,柳仙儿道:“伟大的大男人啊,沙成山,何不表现出你真正的 伟大?燃烧着自己却照不亮别人,何苦呢?”   像个泄气的皮球,沙成山的凶焰在萎缩,在熄灭,代之而表现的是嘴巴翕动与 舌舐嘴唇!   柳仙儿太了解沙成山这种表情了,男人在饥渴的时候往往便是这副馋猫似的模 样!   柳仙儿慢慢的掀开棉被,猛古丁一声浅笑,像条溜不里脊的泥鳅般滑进了被窝 里,轻灵温暖起来!   沙成山咬着牙暗中骂了一句:“娘的老皮,这是怎么了?”   骂,代表他无法应付的时候必有的反应。心中在骂,他的双手却不听大脑指挥, 仿佛他的身与心已经分了家,各干各的了!   沙成山猛古丁搂紧被窝里的“泥鳅”,张开大口似要吞下柳仙儿――真够野蛮 的!   真奇怪,柳仙儿对于沙成山的粗野反倒发出咯咯笑,笑得沙成山一身冒火!   忽然间,“嘭”的一声响,半截砖头自窗外砸进来,砖头挟着呼啸,直往床上 飞来,其势又急又快!   沙成山刚刚双手搂住柳仙儿,见飞砖来势强劲,真怕砸中柳仙儿,他猛的肚皮 上顶,柳仙儿平飞三尺高,连棉被也被她带到半空中!   沙成山并未动,右手轻拨,那块砖头便自他与柳仙儿之间飞砸在墙上,发出一 声“咚”!   真够快,就在柳仙儿自三尺高空落下来的时候,沙成山已自后窗穿出去!   柳仙儿恨得在床上猛踹双脚,愤怒的骂道:“这是哪个缺德鬼来捣乱,可恶!”   沙成山扑出后窗,衣衫已穿在身上。远处正有一条人影往西南奔去,速度之快 令沙成山吃一惊!   虽然沙成山的背上仍有些痛,但他必须要追上那人。   因为这个突施暗袭的人一定认识自己,否则,又怎会在那种要紧时刻来那么一 砖头?   已经距离方家集十余里了,前面是一座山坡,奔跑的黑影业已看得十分清楚, 是个女子!   是的,东方已泛白,寒霜铺地可见。沙成山若非受伤,也许早已追上那人了!   突然,奔跑的女人停下来,但却并未回头!   沙成山喘着气追到女子身边,道:“你是谁?”   那姑娘猛回头,沙成山一怔,道:“秦姑娘,怎么你……”   是的,这女子正是秦百年的女儿秦红!   冷冷的,秦红道:“沙成山,我爹出银子叫你办事,事情未办好,你就同一个 蛮女搞七捻八,太令人失望了!”   沙成山愣然无以对,半晌,他重重的道:“秦姑娘,你也认识柳仙儿?”   秦红冷冷的道:“冷若冰跟我爹几年,我曾见过这女子上我家门,直到她们露 出狐狸尾巴而离开虎跃山庄。沙成山,你同这女子勾搭,不怕她坑你?真是自掘坟 墓!”   沙成山猛摇着头,道:“我想起来了,柳仙儿给我喝的酒一定动过手脚,否则 我不会……”   冷笑,秦红道:“沙成山,你该不会同柳仙儿认真吧?”   沙成山一声苦笑,道:“我同她认真?哈……”   面色仍然寒寒的,秦红道:“那就好。逢场作戏,男人嘛,总是免不了的。沙 成山,千万不能玩真!”   怔怔的,沙成山直视着秦红,心中思忖:她怎么如此对自己说话?我的行动她 为何如此关心?   缓缓的转过身子,秦红道:“我走了,希望你早早把我爹的东酉找到。别忘了, 虎跃山庄备下十万两白银,等着你去拿呢!”   笑笑,沙成山道:“秦姑娘好走!只要我拿到东西,立刻快马加鞭的送上虎跃 山庄!”   回头,秦红神秘一笑,道:“有那么一天,我会亲自敬你三大杯,嘻!”   显然一语双关。沙成山难以猜透秦红话中含义,怔了半晌,忽见秦红又匆匆的 走回来了!   沙成山立刻迎上去!   秦红大方的按着沙成山左臂,道:“沙大侠,我倒忘了告诉你,暂时你别回方 家集,因为四更天的时候,有一夥人物打开平安客栈的门要杀你,他们个个凶残, 平安客栈被他们砸得一塌糊涂!”   冷冷的,沙成山道:“原来秦姑娘是为了这件事才跟踪到柳仙儿的住处!我便 老实对秦姑娘说,今夜我也是为了不与那批人物碰面,才暂时去柳仙儿住的地方, 只是……只是我……”   一笑,秦红面颊赧然的道:“沙大侠,真是对不住,不该一砖头砸散一对…… 一对……”   秦红低下头未说下去!   沙成山坦然一笑道:一对野鸳鸯,对吧?”   秦红露齿一笑,道:“难道不是吗?”   她显得俏皮的又道:“沙成山,洁身自爱,千万别令我爹失望!”   她话声落,立刻回身飞奔而去,再也没有停留下来!   沙成山愣然不知所以,因为秦红的话令他不敢深思!   天空中飞来一队雁。一大早雁儿结队南飞,意味着天气的转变。是的,初冬就 要降临了!   沙成山绕道走回柳仙儿的住处――仅有三户的小村子里。   奇怪,这儿的人并不去问一声,大人小孩没有人对沙成山打招呼,甚至他们表 现得好像沙成山这人并不存在似的。   沙成山便想同这些人打个招呼,但见人家转身而去,也就只好一声苦笑!   沙成山推开门走进屋子里,柳仙儿伸出双臂――白得不能再白的嫩臂,俏皮的 打着哈欠,道:“追上那个捣蛋鬼了吗?”   沙成山苦笑道:“追上了!”   柳仙儿又问:“你可是杀了那人?”   摇摇头,沙成山道:“我感谢她……”   撑起上身,柳仙儿眨着美眸,道:“感谢?你什么意思?”   沙成山在床边坐下来,道:“她没叫我糟塌了你,难道不该谢谢她?”   柳仙儿不悦的道:“这个人你一定认识,沙成山,她是谁?”   沙成山毫不隐瞒的道:“秦百年的女儿,秦红!”   咬咬牙,柳仙儿又道:“是这个鬼丫头,我见过她几次……”一阵沉思,柳仙 儿又道:“沙成山,秦红这丫头喜欢上你了!”   沙成山摇摇头,道:“胡说八道,她怎会喜欢一个流浪汉?就是秦百年也不会 同意!”   柳仙儿咭的一声笑,道:“既然不把希望寄托在将来,沙成山,那就把握现在 吧!”   她话声甫落,一手撩起棉被,她那大半个光溜溜的身子已露出来,像个石膏美 人,只是这个石膏美人会动,而且动起来还真逗人!   沙成山就好像忽然触了电一样,吃惊的看着她:“经过了刚才的一番折腾,你 依然兴趣浓厚?”   柳仙儿以动作代表行动,翻个身一阵扭动!   就在这时候灰暗的小屋子里更黑暗了,因为一条棉被连沙成山的头也蒙起来!   谁也不知道那条海浪般的被子里在发生些什么事!   沙成山离开小屋子的时候,他清楚的告诉柳仙儿――他要回平安客栈一趟。虽 然柳仙儿拦住不让他走,但沙成山说得很清楚:“如果沙成山躲起来,沙成山便不 是沙成山了!”   柳仙儿却急急的问:“今夜你还去吗?”   点点头,沙成山道:“如果没有意外,我会去槐树坡!”   柳仙儿重重的道:“意外?你会有什么意外?”   笑笑,沙成山道:“我可以掌握自己的生命,却无法支配上天的造化。刀是锋 利的,鹿死谁手多少还得赌一赌各人的造化!”   他沉重的又道:“柳仙儿,这就是我从不小觑任何一个敌人的原因!”   柳仙儿笑得十分勉强的道:“所以你能活到今日!”   沙成山苦笑一声,回头便走!   柳仙儿追上去问道:“你的伤……”   沙成山回头一声干笑,道:“连你也关心起我来了?柳仙儿,你是真心的吗?”   柳仙儿咬咬唇,道:“如果你不幸被杀,我会拚死为你报仇!”   寒寒的一笑,沙成山道:“就为了一次绸缪燕好?”   柳仙儿毫不考虑的道:“难道你不加以珍惜?沙成山,你……”   一笑,沙成山道:“怕令你失望了!柳仙儿,我们终还有是有仇的,你能对我 杀死百毒门二公主释然吗?”   柳仙儿怔怔的道:“我不是圣人,我没有忘记!但至少现在我们还是朋友,而 且是好朋友,对吧!”   沙成山笑呵呵的道:“所以我在这段日子里也很放心的跟你在一起!”   柳仙儿缓缓自怀中取出一个黄色小盒子,她托在手上对沙成山笑道:“沙成山, 如果我不把你当成自己知心朋友,你早就被这东西毒死了!”   沙成山一惊,柳仙儿忽然发出低沉的声音,左手缓缓的把盒盖掀开来!   沙成山的眼睛都直了,那是含着惊吓的反应!   柳仙儿口中沉叫不断,盒子里面,一只巴掌大小的毛蜘蛛,便随着她的沉叫, 快速的转动着毛毛的身子!   沙成山第一次看到如此毒又大的蜘蛛,他头皮发麻的沉声道:“柳仙儿,收起 来吧!毒物虽毒,也难敌我的‘银链弯月’,我不希望有一天这东西死在我手!”   柳仙儿叹口气,道:“沙成山,我也不希望有那么一天!   真的,沙成山,如果你与我合作,就让我们一起回苗疆吧!”   沙成山摇摇头,道:“怕要令你失望了,柳仙儿。你歇着,晚上老地方我们再 见面!”   于是,沙成山走了!   柳仙儿却在挫着一口贝齿!   沙成山绕过槐树坡顺着那条直直的大道,迈着四方步走入方家集。   就在他刚刚走上平安客栈的台阶时,年轻的伙计已喘着大气迎上来,道:“我 的老妈呀,你可回来了!”   沙成山重重的道:“怎么,有事吗?”   平安客栈的掌柜也走过来,道:“客官,昨夜你到什么地方去了?”   拉过椅子坐下来,沙成山道:“什么话也得等我吃饱了再说!”   掌柜的立刻命伙计送上酒菜,自己却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沙成山一边,小声道: “客官,你可知道昨夜四更天来了什么人?”   沙成山淡淡的道:“关我什么事?”   掌柜的指着后面马槽,道:“怎么不关你的事?等你吃饱喝足,快到马厩看看 便知道了!”   沙成山吃着酒菜,笑笑道:“可是有人打我那匹马的主意?”   一边的伙计立刻道:“不是打你马的主意,客官,我就细说给你听吧。昨夜忽 然来了二十四个骑马的,其中有个大脚女人最是凶狠,她一脚踢开大门走进来,指 名道姓的要找你。客官,那女人发觉你不在,还以为把你吓跑了,她就写了一张纸 条贴在你骑的那匹马脸上,恶狠狠的对我们说――谁要撕掉她贴的纸条,必杀他个 鸡犬不留!爷,吃饱喝足你快过去看看吧!”   沙成山冷冷的站起身来,道:“他们砸坏你们什么没有?”   掌柜的摇摇头,道:“东西倒没砸烂什么,吃的喝的弄走不少!”   ”笑笑,沙成山道:“全算在我的帐上!”   掌柜忙摇手,道:“他们对你不怀善意,再说又不是你吃的!”   沙成山一笑,道:“死人是不会付帐的。且领我去马厩瞧瞧!”   一个年轻的伙计走在前面,沙成山间:“这些人走多久了?”   沙成山的话甫落,年轻伙计右臂一抬,指天划地的道:“那些人宛如一阵狂风 雷雨,去似雨过天晴,声势吓人,此生仅见!”   沙成山笑笑,道:“真有那么玄的气势?”   年轻伙计口角飞沫的道:“不信你问街坊的人,没一个敢开门走出来瞧!”   二人到了马厩外!   伙计指着沙成山的黄膘马,道:“你看,马头上贴的一张字条,娘的皮,他们 就能想出这种绝招!”   伙计一顿,走过去又道:“我看是激将法,爷,你最好别理会,骑上马走人, 走得越快越远就愈安全!”   沙成山没有说话。他走上前去,先拍拍几天未见的心爱坐骑,然后伸手撕下马 脸上贴的字条,双眉紧皱的念道:“土地冈上候驾,不来是王八!”   沙成山一把揉碎字条!   一边的伙计道:“爷,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这些人骂人是王八,算什么嘛!你…… 千万别上这种当!”   沙成山笑笑,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你愿意给自己的名字注上王八二字吗?”   伙计一愣,沙成山已翻身跨上黄膘马。伸手轻轻搔搔马背上的鬃毛,沙成山似 又自言自语的道:“老伴,看来今日可要看你的了!”   沙成山骑马奔驰出客栈外!   掌柜的高声道:“客官,你在我店里尚寄放着二百两银子,你要是……要是…… 不回来……”   猛的调回马头,沙成山面上那股子煞气,金刚怒目的吓了掌柜一跳。几曾见过 沙成山这副模样?   两个并肩站在台阶上的伙计也不约而同一哆嗦!   沙成山嘿嘿一声冷哼,道:“炒四样最好的热菜,把你店里最好的酒抱出一坛, 且等我回来痛饮!”   伙计期期文艾的道:“要是……要是你……”   面色寒寒的,沙成山道:“要是我回不来,是吗?很好办,所有的银子全是你 们的了,当然酒菜也由你们去享用吧!”   沙成山骑着马走了!   他走得十分平静,宛似一个心平气和的人去野外溜马似的!   方家集南面的土地冈相当荒凉,这里除了半人高的野草之外,连棵大树也没有!   这里距方家集十一里,也有人叫这儿“十里冈”。   冈顶上有一座土地庙,一座小得不能再小的土地庙,人可以坐在庙顶上双脚还 沾着地!   远远的,沙成山便看到一群骑马的在土地冈上面。   这些人皆是黑色劲装,头扎黑巾,他们左手牛皮盾,右手大马刀,模样儿宛似 山东响马!   他们不是响马,而是西陲来的二十四铁骑!   恹恹的坐在黄膘马上,沙成山冷冷直视着前面。野草已泛着枯黄,马走过去发 出“沙沙”响声!   响声也在沙成山的心中响着,令他感触到无尽的绵密哀伤!   山冈上面的人在移动,当然是因为沙成山的来临才令他们开始移动!   此刻,沙成山已经到了土包似的山冈上面,他没有开口,双眼直视着一个大脚 女人!   那个一只大脚丫子踩在土地庙顶上的大个子女人!   有个人往沙成山走来,这个人沙成山认识,正是“快刀”阎九子!   笑笑,沙成山仍然未开口!   “快刀”阎九子沉声道:“沙成山,我们又见面了!”   沙成山淡淡的道:“可惜都是在极端不愉快的气氛下见的面。”   “快刀”阎九子摸摸自己的右脸颊,道:“一刀之赐,没齿难忘。沙成山,对 一个破了相的人而言,失耳之恨,终身遗憾!”   面无表情,沙成山道:“对付我一人,阎二当家的,你有些小题大作了!”   猛的一声尖叱,“铁脚寡妇”孔二娘道:“沙成山,你很有胆识,单人独骑的 赶来了!”   沙成山嘴边一咧,道:“不来成吗?谁愿意当王八?”   孔二娘提着马刀走近沙成山,冷哼一声,道:“闻得你也有嗜杀狂,这正合我 孔二娘的胃口。沙成山,我是来满足你胃口的!”   沙成山重重的道:“错了!我否认自己是杀人狂。不过我很懂得用刀。用刀的 艺术在于给敌人一个痛快。孔二娘,你又是如何用刀?”   一声怪笑,孔二娘指指沙成山,对身边四周的黑衣大汉们枭叫道:“你们听听 姓沙的这种口气,他奶奶的,越来越有些喜欢他了!”   沙成山淡淡的道:“你还未说出你如何操刀杀人,孔二娘!”   “铁脚寡妇”孔二娘哧哧一声笑,道:“那得看是在马上,还是在地上。如是 马上,我们二十四位兄弟人人有份,不论敌人多寡,必杀得他臂断头落只剩下一副 骨架为止。如是地上搏杀,我们便一阵乱刀砍,直待此人肉酱一团。沙成山,你会 马上就知道的!”   “快刀”阎九子哧哧笑道:“沙成山,切莫有失你大镖客的威风,那将贻笑大 方,令许多人失望!”   沙成山淡淡然的一哂,道:“我永远是个满足别人的君子。阎二当家的,关于 这一点,我决不会令你失望!”   “快刀”阎九子嘿嘿笑道:“沙成山,一旦动上手,我先摘你的双耳,我要当 面叫你看着我嚼碎你的双耳当点心吃!”   沙成山有些病恹恹的道:“那味道一定特殊,阎二当家的,以牙还牙你应该如 此,不过,我在想……”   沙成山望望孔二娘!   “铁脚寡妇”孔二娘沉声道:“你的时间已不多,有屁就快放!”   沙成山沉声道:“我以为你们西陲二十四铁骑决不只是为了找我报那一刀去耳 之仇雨赶来方家集,你们必然还有别的阴谋!”   孔二娘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就算是吧,这已与你无关了!”   一笑,沙成山道:“敢情也想插手争夺‘武林老爷’秦百年遗失的两件武林至 宝?”   阎九子望了孔二娘一眼,冷沉的道:“这个王八蛋,一语中的,当家的,我们 留他不得!”   笑笑,孔二娘道:“沙成山,你是如何猜到的?”   沙成山淡然一笑,道:“十分简单,要找我报仇太容易了,又何必千里迢迢的 赶来方家集?而且……嘿……嘿……”   孔二娘一脸杀气的道:“你还笑得出来?”   沙成山接着声音一沉,又道:“你们找我为名夺宝是实,很巧,我正在此地, 杀了我也除掉一个障碍。孔二娘,难道不是?”   仰天一声刺耳尖笑,孔二娘道:“就是如此!”   深陷的双目中有一抹悲哀的神色闪动,沙成山道:“西陲二十四铁骑在武林中 独树一帜,可惜恶名昭彰,失却人性。这原与我无关,但是既然找上我,沙成山也 只有接受你们挑战!”   “快刀”阎九子立刻对孔二娘道:“当家的,何必再多费唇舌,动手吧!”   孔二娘伸手一拦,道:“不,我们人多势众已占尽优势,如何交手,就由姓沙 的选定了!”   她猛的提高声音,道:“沙成山,你选择个死亡了路吧,是马战,还是地上搏 斗?”   她一顿又冷沉的接道:“我希望你选择地面搏斗,因为我的弟兄们可都是驭马 能手,我不希望在三五回合之中就把你撂下马,那多令人扫兴!”   沙成山有气无力的道:“这个你不必顾虑,孔当家的,我素来的习惯是――杀 人或被杀,求的都是干净利落!”   孔二娘咧开嘴巴笑道:“真可惜,如果你是我的人,那该有多好!只可惜……”   “只可惜我不是,是吧?”沙成山仍然坐在马上,又道:“什么话也是多余的, 孔二娘,你们上马吧!”   “好!”孔二娘尖声大叫:“沙成山,我为你的豪气干云而喝彩,你是我所遇 到的最可尊敬的敌人!”   她大吼一声:“上马!”   二十四把大马刀宛如一片刀林。孔二娘指着土地冈又高声道:“沙成山,我们 就在这土地冈上下范围内搏杀,希望你能有始有终,不要落荒而逃!”   沙成山双目中闪动着隐隐的血光,他的声音却又十分平淡的道:“孔当家的, 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哈!”二十四匹西陲来的怒马,刹时间形成一条线,飞一般的扑到山冈下面。   “铁脚寡妇”孔二娘一声怪叫,道:“杀!”   沙成山仍然未动,但他却看着从山同下面刀轮也似的往山冈上冲来的黑衣大汉 们的大马刀尽在头顶上盘旋不已,冷芒激射,狂焰四溅,马蹄声挟着利刃破空发出 来的窒人“咻”声,果然有着撼天动地的威势!   眼看着孔二娘的二十四铁骑就要冲到沙成山面前了!   第一骑的马上面,“快刀”阎九子狂吼着:“沙成山,纳命来吧,我的儿!”   阎九子的刀真快,连沙成山也看不清他的刀势指向何方,而一个跟着一个冲来 的黑衣骑士,个个狂吼如雷!   于是,沙成山由静而动,猛古丁一声怒喝:“走!”   他“走”字出口,人已离开雕鞍腾空而起四丈有奇,他座下的黄膘马便一声长 嘶贴着冲上来的二十四骑往山同下面冲去!   如果以为沙成山要逃走,那便大错特错了!   只见“银链弯月”便在他拔空而起的瞬间激射出无数寒芒。   “银链弯月”竟然在他的身子下方布成一片耀眼的寒刃,雷电交加也似的从二 十四铁骑头上半丈之地越过去。   宛似沙成山驾驭着一片寒星般!   金铁撞击声中,包含着由尊贵而变成卑贱的血雨,人肉的抛飞与哀号之声,永 远是相映成趣的。   大马刀有七把已抛落在草地里面,五个黑衣大汉正双手捧着脖子,而鲜血照样 的往外面流!   沙成山并未落在地上,他在那反力道的空中一连十八次狂翻怒滚中,唿的一下 子又坐到他那匹奔驰向山冈的黄膘马背上!   回头望山冈,沙成山未开口。   “快刀”阎九子捂着脸颊拍马迎往面色泛青的孔二娘,急切的道:“当家的, 你可曾受伤?”   恶毒的回头望了一下山坡,孔二娘怒道:“这个可恶的畜牲,我非杀了他不可!”   沙成山淡淡的道:“孔当家的,你本来就是要杀我的!”   高声怪叫,孔二娘道:“沙成山,我们仍有再战之力,这一次你可要小心了!”   沙成山淡然的道:“我一直在小心着,孔当家的,你出点子吧,沙成山总会令 你满足的!”   孔二娘低声问阎九子:“我们伤了几人?”   阎九子深重的道:“七个,其中五人失去战斗力量了!”   孔二娘果然女中丈夫,她立刻吩咐:“七个人到一边裹伤,余下的分成三路, 包抄截杀,我不信他一个人能应付三方面的扑击!”   阎九子低声道:“当家的一边指挥,我与兄弟们兵分三路!”   旧雨楼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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