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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阳世阴境 一天,就这么在惨淡中,紧张中,痛苦中过去了! 第二天,也是同样…… 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 一行骑队押着这辆双辔乌蓬车,徐缓地沿着一条弯曲而:狭窄的山道,深入这称为 ‘盘古山区’的地方,四周极目所至,全是连绵的群山,层迭的山岭,迷朦的云峰,没 有人烟,没有房舍。 唯一能听到的,只是几声怪异的,尖厉的鸟鸣兽嗥,唯一能看到的,也只是偶尔出 没于草丛林间的几头惊兽……。 这条山道是如此崎呕,婉蜒而陡斜,加上地下腐烂植物的滑湿,飘渺周遭的云雾行 走,更加困难了。 天空是一片悒郁的灰黑,是一片滚霭的烟霭,远山近岭,也都苍茫朦胧,看不出哪 是真幻,分不出那是上下了……。气温跟着降低,寒冷与刺骨,再融渗着深沉的弧寂和 阴郁,就仿佛一面无形的黑网向他们缓缓罩落! 那么无声无息的,宛如带有死亡气息地罩落,一丝丝颤栗,一丝丝恐惧不安,钻进 他们每个人的毛孔中,心腑中去了…… 起伏而幽邃的山峦间,古木参天,树林黝暗,几乎难以找出一条可辨痕迹的山径樵 道,甚至连虫兽践踏过的痕印也不易察出――除了他们现在沿循着这条狭窄山路以外, 这条山路,似是曾用人工辛勤开辟出来的。 不过,看它荒草蔓生,路面掩杂,坍颓处处的形状,便是曾用人工开辟;那年代, 也一定十分久远了…… 每―寸空间,全是寂静,死一样的寂静,充斥着的,只寒冷的空气,渺渺的云雾, 以及……那无声的,却可窒息人的恐怖…… 他们正朝山顶爬升,那么困难地爬升,骑马的人全部开始下地步行,只有那辆乌蓬 车还在驾车汉子紧张操驭下艰辛地一点点往上攀进。 车后,“灰巾帮”的“六鬼”正气喘喘地加劲帮着推,拉车的两匹马,也喷气如雾, 一再低嘶着,滑着蹄奋力朝前拖…… 牵着自己的青毛小叫驴,金薇沉着脸,蹙着眉,寒森森地跟在队伍后面走,她旁边 就是马白水。 吸了口冷气,马白水有些忍不住地道: “老夫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鬼地方穷山恶岭,一片凉冷寂,连吸口气也全是阴 沉沉的,……”金薇硬板板地道: “静默间,好像老觉得有人在你后颈窝吹着凉气是不?”连连点头,马白水惊悸地 道: “不错,委实是邪……”冷笑一声,金薇滑了一下又迅速站稳: “马老,要想发财,就得受点罪,吃点苦,天下没有不而获的事,要不,任谁也全 成了财主啦!”摇摇头,马白水苦着脸道: “只不知姓君的王八蛋是不是真把宝物藏在这里?假如他诳了我们,这笑话可就闹 大啦……”金薇脸上神色冷冰冰的道: “如果那样,君惟明就会知道他所付出代价之可怕;人,只能死一次,但是,我却 可以叫他多尝试几次!”叹口气,马白水又找话出来自我安慰: “不过,也可能是真的,一路上,他指点我们途径方向,不是全干干脆脆,毫不迟 疑么?老夫看,他也可能明白如果欺骗我们,那得到的惩罚必是不太好受的……”金薇 生硬地道: “我怕这也是他的阴毒之处;籍此来消除我们的疑心……”忽然,马白水若有所悟, 他高兴地道: “金姑娘,你看,这片深山莽林之内,除了我们现在行走的这条山路外,根本就找 不着别的路径。这条路又好象是用人工开路出来的,而且,年代也很久远了,大概就是 君惟明这小子在多年前选择此地藏宝时特地发动人工开辟的吧?他不是说,那藏宝的山 洞里除了我们欲得的那座翠佛之外,还有许多别的奇珍异宝么?运送那么一山洞的宝物, 正须要开出这样的一条路来,你说对不对?” mpanel(1); 面庞上的肌肉接触着湿冷的空气,凉森森的,金薇向灰黯的四周茫然扫视了一眼, 兴味索然地道: “不要太高兴,马老,东西要进了口袋之后才算是自己的,现在还隔着大老远呢……” 目眩中隐泛着一片凄冷而寒凛的青光,金薇又幽幽地道: “这‘盘古山区’好生阴沉冷寂,静得能叫人发疯,又混混沌沌的,真像是盘古开 天以来就没有琢磨过这个所在一样……”一脚高一脚低地走着,马白水用手拂了拂飘浮 在身边的雾气,他有些怔忡地道: “说得是,达地方就好像唐僧到西天取经时,误陷进去的白骨山,阴风惨惨,一片 妖……”金薇摇摇头,道: “一辈子不再来这个地方,我也不会想它,心理上的压力就觉得有些受不了,君惟 明真是个怪物,他什么地方不好挑,就偏选中了这个死气沉沉的所在!真造孽……”马 白水唉声叹气,道: “希望不要着了他的道……如今,老夫算是多少可以体会出‘魔尊’之所以为‘魔 尊’的邪门儿子……”金薇哼了一声,道: “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马白水尴尬地苦笑,道: “金姑娘,你不觉得……我们此行似乎有些冒险?也……也……呃,也像是鲁莽了 点……”金薇冷冷地道: “如今势成骑虎,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如果出了纰漏,还是那句老话,责任由你我 共同担负!”心腔子跳了跳,马白水道: “老夫想,还不至于险恶到这一步吧?”金蔽面无表情地道: “但愿如此,” 说到这里,他们开始沉默下来。但是,沉默却并不好受,只要一不开口,四周那种 隐隐的阴森感觉又已无形地侵袭而来。就好像在云雾中,烟霭里,山石间,林丛草隙内, 正有很多双鬼眼在凝视着他们,在嘲笑着这一愚蠢行列,嘲奖他们自己懵然不觉的逐步 走向毁灭,走向死亡! 机伶伶地打了个寒栗,马白水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稍梢赶前两步,低沉地招呼道: “杨老弟……”走在前面的“青豹”杨陵蓦然一哆嗦,惊弓之鸟也似地掉转头来, 唇角抽搐了一下: “马帮主……可是……叫我?”马白水迷悯的道: “是的,但老夫也只是叫了你一声而已……你好像有什么不对?紧张得脸都变了?” 苦涩地笑笑,杨陵呐呐的道: “我……我心中不宁,感觉上,就好像是什么祸事要临头一样,神智全都晃晃悠悠 的……”摇摇头,杨陵和马白水并肩而行,边哑着嗓子道: “这四面八方,好像全有幢幢鬼影,有个风吹草动,也会惊得我喘气急促,浑身冷 汗,眼睛亦是模糊得看不清楚了……” 马白水知道,这是人做了亏心事以后的通常反应,可是,纵然杨陵做了亏心事,也 总是自己的同路人,换句话说,他们目前是患难相共,福祸无分,况且,自己还不也是 淌了这湾混水,也有点心头忐忑,他心中不好说出来,只好强颜笑道: “不要瞎疑心,疑心就生暗鬼,老夫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何况,这里有许多的 人,你含糊什么?”杨陵拭拭冷汗,道: “你有所不知,马老,我总觉得公子――呃,君惟明不会就这么甘心认命,他表面 开朗豁达,似无城府,其实骨子里他是一个心计深沉,狠毒残酷的人物;他的一些智谋 诡计,往往玄妙怪异得令人膛目结舌,梦都做不出……他似是有一股超凡的神奇力量, 一股无可断测的灵异潜能……每一思及,我似看见他在朝我冷笑……”自己头皮也有些 发麻,马白水强自镇定道: “放宽心,放宽心,你老弟是紧张得太过份了,人一紧张,自然就会生出百般幻觉, 其实,这全是杞人忧天,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你想想,君惟明如今已是待死之囚, 瓮中之鳖,他除了等着伸腿归天,还有什么花招可使?一切都不能违背事实,而事实上, 姓君的已是山穷水尽,无威可施啦……”说到这里,马白水忽然想起自己招呼杨陵说话 的目的,他把嗓音压低,轻轻地道: “对了,杨老弟,你平素可曾听说过君惟明有这么一处藏宝的山洞,不知道是否像 他所言的那么隐密险恶?”杨陵叹一口气,道: “从来就没听他提起一个字,我知道这个藏宝和那座翠佛的事,还是那天晚上从你 们口里听到的……老实说,君惟明肚子里的秘密,我们不晓得的可多啦……”接着,他 又道: “除非他自己愿意告诉你,否则,一辈子也别自他口中探出一个字,一丁点眉目来……” 有些失望,马白水忧虑地道: “据他说,宝洞里机关重重,埋伏密布,稍一不慎便有生命危险,这已够辣手了, 怕他还另有什么阴谋隐藏着,那就更难以对付了……”后面,金薇隔着他们只有两三步 远,是以两人的交谈她全听得清清楚楚,哼了哼,金薇插口道: “这件事除了告诉过费湘湘外,他是谁也没有透露过。马老,你跑来问杨陵,不是 等于问道于盲么?”马白水与杨陵都不由孔赧然,马白水干咳一声,道: “但……呃,多问一问总不会有台处的……”金薇冷峭地道: “那么,为何不直接去问君惟明?”马白水苦笑道: “如果真的还有什么阴谋,你想,他也会告诉我们么?”小巧的鼻子一皱,金薇道: “正如你说,马老,多问一问总不会有害处的,何况,我们再给他加上血淋淋的威 胁!”金薇微微一顿,道: “我自己去拷询他!” 说着,金薇迅速掠向前去,很快地来到正在艰辛爬着山道的篷车后面。她看看在车 前开道的“黑鹰六翼”一眼,然后,挥手命令推车的“灰巾帮”“六鬼”让到车杠两边, 她亲手将车尾的棉帘卷起,一面步随前行,一边朝车厢探视。君俊明躺在里面睡大觉呢…… 没好气地用手敲了斟车挡板,金薇提高了嗓音道: “喂喂,姓君的……”“唔”了一声,君惟明乏倦地睁开眼睛,他眨了两眨,好像 有些怕光似地半眯着,过了片刻,他才沙哑地道: “哦,金薇,有什么指教?”跟在篷车车尾后面行走着,金蔽冷冷地道: “有几句话要问你!”君惟明倦倦地一笑,道: “请说。”金蔽寒着脸道: “告诉我准确的到达时间!”把颈子尽量伸长,君惟明望望外面的天色,道: “什么时辰啦?”金蔽生硬地道: “你不用麻烦,至多一个时辰天就要暗了……”君惟明,点点头像在盘算。半响, 他道: “若是以这等快慢走,一直不休息,大约午夜前后可以抵达。如果打打尖呢,时间 又得往后拖了……”金薇阴沉沉地道: “可靠么?”君框明十分严肃地道: “当然!”把手搁在车挡板上,金薇凝视着君惟明,她的一双目光中,包含着许多 错综的表情。终于,她徐徐地道: “告诉我,姓君的,你葫芦里头卖的什么野药?”似乎有些愕然,君惟明征怔地道: “这是什么意思?”   小勤鼠书巢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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