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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猱秀士 江青将蛟索飞锤置於马背,自己在前揽缰缓行。 夏蕙也不肯上马,与江青并肩走着。 蛟索飞锤好似一刻不说话,便会气闷似的。 这时坐在马上,大声说道∶「唉!我说小子……」 他说到这里,突然一怔,随即笑道∶「老夫真糊涂了,至今尚不知你的高姓大名!」 江青晒然一笑道∶「在下江青。」 又一指夏蕙道∶「这位是云山孤雁夏蕙姑娘。」 岳扬双目一翻,好似沉思了一刻,始道∶「这云山孤雁老夫好似听过,唉!真是老了, 一点也想不起来。…」 江青急忙问道∶「岳兄,贵宅大概在洪江城内吧?」 岳扬摇头道∶「咱们不用进城,洪江城外十里之遥,有一座『大刀庄院』,那便是老夫 『蓝翼铁骑会』的窝窖。」 他说到这里,不等江青回答,又连珠炮般说道∶「小子,哦!江老弟,你那身功夫确是 卓越,老夫虽然身形不能移动,手劲却丝毫未减,你用什么招式,竟能在两招里,便叫老夫 兵刃脱手?」 江青略一思忖,已缓缓答道∶「不瞒岳兄,这是东海长离岛的独门手法七旋斩!」 蛟索飞锤一听「长难岛」三字,几乎惊得喊出声来,他大叫道∶「什么?你竟与长离一 枭那老儿有着渊源?」 江青愕然道:「岳兄莫非与他结有梁子?」 岳扬青面色一凛,说道∶「这倒没有,那长离一枭武功之深奥,可谓当今武林中有数的 人物,长离岛与穷家帮十年前那一场震惊武林的拼斗,更为江湖中人所津津乐道……」 江青自下山以来,所见所闻,武林中黑白两道,莫不对长离一枭敬畏兼而有之,由此可 见长离一枭在江湖上的威望,实是不较六十年前「一邪双飞三绝掌」稍弱多少。 三人正边行边谈,背后忽然响起一阵急骤的马蹄声。 蹄声才起,已快若天际响起的迅雷般,刹时来至三人的背后。 江青不及回头,已急忙与夏蕙二人,将坐骑牵至路旁。 这时,一匹乌黑油光的骏马,已带起一片尘土,泼刺刺的自三人身旁掠过。 mpanel(1); 来势猛疾,只差一线便已撞及三人。 那匹乌溜溜的骏马,去势快速已极,三人才觉尘土飞扬漫天,黑影一闪,已出去二十丈 外了。 仅见马上骑士,是位年约四旬,身着黑色长衫,书生打扮的中年人,面目却未看清。 江青连忙拿出丝帕,递给岳扬,要他抹去脸上的灰尘。 其实,蛟索飞锤全身,原本便脏得可以。再沾上些灰砂,擦不擦都是一样。 岳扬这时并未接过江青递来之丝帕,双目怒瞪,破口大骂道∶「狗养的,你瞎了眼啦! 光天化日,坦荡大道之下,如此纵马狂奔,便是奔你娘的丧,也不用如此猴急呀!」 他骂只管骂,那匹异种黑马,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仅只蹄后掀起的尘土,倘隐隐飞扬。 夏蕙这时鬓发之上,亦沾了不少灰尘,她正用手扇着,柳眉微颦,却没有说话。 江青也觉得这乘坐骑也太猛浪突兀,但亦未在意。 急忙和声劝道∶「岳兄,且请息怒,与这种人,有什么好争执的,说不定他真有急事 呢。算了,路是人走的,咱们让他一步,也没有什么!」 说着,三人已重新上路,向前缓缓行去。 岳扬口中犹自喃啼的咒骂不休…… 这条驿道,蜿蜒不远,便穿越一座小山而过,两边却有不高的狭壁,将道路夹在中间。 穿过这狭谷窄道,不出二十里,便是洪江城了。 蛟索飞锤回头向江青道:.「老弟,前面过了那『通口谷』再向右转,不用多远,便可 到达『大刀庄院』。」 忽然! 岳扬的话声,已随着江青向前注视的目光凝结住。 他惊愕的转首望去,亦不由心头一震。 原来,那谷口之外,此刻已不知何时,立着一匹乌光油亮的黑色骏马。 马背上,尚坐着一个面容冷酷深沉,鹫鼻鹰目的黑袍书生。 他坐在马背上,纹风不动,双目却精光闪闪的注视着已逐渐行近约三人。 沉静得宛若一座泥塑像一般。 这形状诡异的黑袍书生,突然的出现,彷佛是一个无声无息的幽灵,透出一股阴森森的 寒气。 蛟索飞锤心中直在打鼓,江青眼光锐利,一见之下,已看出这黑袍书生,正是那适才纵 马狂奔的骑士。 此刻虽然日丽风轻,阳光普照,但这黑马、黑袍,面色阴沉的中生书生,如此静立在谷 口之外,那一片代表冷酷的黑色,亦不由令人自心底冒出一股寒意。 蛟索飞锤口中低骂道∶「真是邪门,从那来的这个怪物……」 江青却目光凝聚,毫不畏惧的与那黑袍书生相互注视。 这时,双力的距离,已接近至一丈左右。 江青等三人,自然的停止脚步。 因为这黑袍书生正将坐骑拦在路口,他不离开,便别想通过。 黑袍书生的这种行动,已极端明显挑衅透出的意味。 这时,江青嘴角牵动,正待说话。 那黑袍喜主已冷森森的道∶「你们来了!」 这简单的四个字,却含着无比的阴冷,好似自另一个冷酷世界幽幽传来。 除了江青以外,岳扬、夏蕙二人,皆不由全身机伶伶的一颤。 黑袍书生又冷漠的一笑,说道∶「适才开口辱及本秀士之人,是你们三人中的那一 个?」 江青觉得这黑袍书生,不但面容阴沉,而且语声更是冷酷异常,衬着他那外形,竟令人 直觉得,这彷佛是一双残忍而狠辣的鹫鹰。 江青双目一扬,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他也用这不屑的难度,来回敬这黑袍书生跋扈狂妄的言行。 蛟索飞锤这时大喝一声,厉声道∶「闲下为何方神圣?於此官驿大道之上,强行拦路, 意欲为何?」 黑袍书生阴森的向江青注视着,目光绝不移动,冷冷说道:.「住嘴,本秀士问你们的 话,尚未得到回答!」 江青这时哼了一声,说道∶「这便是尊驾问话的态度么?」 蛟索飞锤只觉得这黑袍书生言谈之中,好似含有一股令人震悚的寒威。 他不自觉的窒了一窒,江青开口说话,他始悚然一惊,暗骂自己道∶「岳扬呀!岳扬! 凭你在两湖地面上的声望,若被这满身邪气的小子两句话就唬住,以后还能在江湖上称字号 么?」 他想到这里,亦怒声道∶「你不用如此阴阳怪气,你这叫找骂挨,在此光天化日的官驿 大道之上,如此纵骑狂奔,算是那门子的行径?」 黑袍书生目光微转,冷然道∶「那么,适才是你这草包骂的了」 蛟索飞锤自出道以来,见过多少仗阵,会过多少高人,在江湖上亦闯下了不小的声望, 却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当面凌辱过。 他气得全身微颤,狂吼道∶「你是什么东西?妈的!便是老子骂的,你待如何?」 黑袍书生阴森的一笑,已缓缓将长衫襟口解开,口中冷然道∶「老匹夫,你便准备后事 吧!」 江青一见这黑袍书生双目神光十足,完盈无溢,而且先时骑马离去如此之远,犹能闻及 叫骂之声,再加以他这冷酷阴森的态度,心中便已料到,此人必为一武林高手。 如今又见他不先出手,却迳自解开自己长袍襟扣,心中不由亦为对方这出奇而突兀的行 动感到惊愕。 就在他解开最后一颗襟扣时,长袍之内已黑影一闪,「吱」的一声尖叫,一个高方尺 许,混身乌油闪亮的猿形怪物,已跃至黑袍书生肩头。 这小小的猿形怪物,生相却是十分狰狞。 只见它全身毛色漆黑,脚掌之上,却生有一圈银毛,滋牙掀唇,一双怪眼中,碧光闪 射,端的凶猛无伦。 这支黑色猿形怪物始现,较索飞锤岳扬已面色倏变,脱口惊呼道∶「乌猱秀士」 黑袍书生阴沉沉的一笑,道∶「老不死,你既知本秀士之名,也该知道本秀士的规矩 吧?」 这黑袍书生,乃是武林中一个素行冷僻无伦的怪杰。 他为人冷酷阴毒,行踪飘忽,做事全然不分善恶,赶尽杀绝,武林中提及此人,谁也畏 惧三分,不敢招惹。 他每次行踪所至,全然以一支大雪山,已经绝种的凶猛异兽--乌猱为伴,故而便有这 「乌猱秀士」的称号。 其人的生平来历,却是高深莫测,武林中人,谁也不知晓。 他随身的这一支乌猱,乃是雪山金猩与飞猿交合而生的怪物,天性残毒,行动如风,更 是力大无匹。 别看它身形细小,却能生裂虎豹,纵涧渡岭,若履平地,端的厉害无常。 而这乌猱秀士更有「人现敌伤,揉出敌亡」的规矩。 蛟索飞锤岳扬纵横江湖二十馀载,岂有不知之理。 但江湖上讲究的便是「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他虽然心中已经畏惧,面上却不得 不赶鸭子上架--硬挺。 岳扬这时狂笑一声,厉声道∶「乌猱秀士,老夫赤脚的不怕你穿鞋的,来、来、来,命 是一条,你有本领便请拿去。」 乌猱秀土面容一寒,沉声道∶「任你喊破喉咙,本秀士亦饶不过你。」 乌猱秀士一言甫毕,侧旁已骤然响起一个冷漠而轻蔑的声音,道∶「尊驾口气却是不 小,只是,倘要问问区区在下答应不答应?」 乌猱秀士霍然回头,冷冷一笑道∶「不难,今天便叫你先行一步!」 话声未停,他已倏然将右手伸出,食指一指江青。 就在他指尖力指江青的方向时,肩头上的乌猱已「吱」的一声尖叫,一团乌光,电闪般 扑向江青而至。 江青放声大笑,双掌倏出。 右掌幻起圈圈光影,左掌闪出一溜星形精芒。 劲风激荡,罡气如啸中,已将那来势疾速无匹的乌猱,震得在空中连翻了好几个跟头。 江青双掌一出,肘弯又奇异的向后一闪,十股尖锐无伦的劲风,已猝然向那半空中的乌 猱射去。 这正是邢神嫡传的「银月寒星双环式」及「指矢落日」的绝技。 那岛猱果然了得,在这倾绝天下的武功之下,仍然厉啸不已,身形电闪。 但是,就在方始避过那无数星形寒芒之时,已吃十股劲风中的两股,将它颈部黑毛扫落 一片。 黑毛纷飞中,空中乌影一闪,这异种怪兽,又向江青当头扑下。 江青大喝一声∶「好孽畜!」 身形一仰,已猝然微妙的贴在地面三寸之上,双掌自胸前电光石火般推出。 狂飙扫处,有如山崩海啸,雄劲无伦。 那异种乌猱身形猝然拔升,却已不及,已似一支绣球般,直被震飞三丈之外。 乌猱秀士那张似是永无表情的冷竣面孔,这时亦微微抽动。 他蓦然冷哼一声,手中突而飞出一条银线,射向那岛猱落下之处。 那支乌猱就势一抓,已在乌猱秀士用劲一收之下,萎顿异常的跃回主人肩上。 乌猱秀士面色深沉得有如彤云密布的阴霾天空,他将肩上乌猱,送回衣襟之,缓缓下 马,双目注定江青,说道∶「多年以来,已无人能在本秀士灵猱下活命,如今,阁下不但保 得一命,更将本秀士灵猱打伤!很好,你报上名来,由本秀士亲手成全於你!」 江青豁然大笑,面色随即一寒,大声道∶「狂徒,你也报上名来,本少爷亦要教训教训 你。」 乌猱秀士面无表情,肃然的道∶「看你这身功力倒也不错,本秀士倒真可惜,要叹武林 中失去一位后起之秀了!」 江青狂笑一声,霍然将外罩长衫脱下。 一身闪耀夺目的金红光辉,已闪入每个人的眼中。 乌猱秀土骤见之下,不由面色大变,悚然惊呼道∶「火云衣!」 蛟索飞锤岳扬,也险些一跤跌下马来,他颤抖着大叫道∶「啊!妈呀!邪神……」 江青大步踏前,火云衣上金光闪耀的三角形鳞片,在秋阳馀晖之下,眩耀着夺人神目的 光彩。 他豪迈的大笑道∶「区区江青便是,大秀士,尚烦请多予成全。」 乌猱秀士面色连变,脚步已无形中微微后退。 忽的,他停身站住,面容已在瞬息间,恢复了早先时的冷漠神态。他尽量压制着心中的 狂跳,沉声道∶「好!我乌猱秀士木灵已十馀年未遇敌手,今天便一试那邪神当年的绝技, 有何惊人之处?」 江青冷冷一笑道∶「区区正是求之不得,也好叫你们这些沽名钓誉之辈,再度知晓邪神 昔日威风。」, 乌猱秀士木灵那阴沉的面孔,这时愈加冷竣得有如一块寒冰,他这时双手缓缓提起,慢 慢向江青逼近。 江青双目闪射出一股神威慑人的湛然神光,毫不稍瞬的注视着对方。 蓦然! 乌猱秀士木灵已闷叱一声,人影疾闪,连连攻出十七掌。 江青猝然大喝,双掌也电掣般拍出,一阵清脆的掌击声过处,人影一幌,二人又立於原 位。 双方出掌交手之快,宛若电光石火,动作快速无伦,一气呵成,就像根本没有移动过似 的。 乌猱秀士冷冷一哼,双掌翻展,幻起一片如山掌影,弥弥散散,罩向江青而至。劲气恍 如铜墙铁壁,层层重重,严密凌厉,无懈可击。 江青蓦然若平地焦雷般厉叱一声,身形已似水中游鱼,猝然以不可思注的角度,滑出三 尺。 右掌抖成千百掌影,左掌幻成圈圈圆弧,挟着浩浩不绝的无形劲风,以拔山填海的威势 涌出。 这是天佛掌法的起手式∶「佛光初现」。 轰然一声巨响中,人影已猝然分开。 乌猱秀士满面血红,鼻息急促,已被震退五步之外。 江青却气定神闲,洒然卓立。 乌猱秀士略一定神,沉声问道∶「姓江的,你适才所使,可是邪神昔日震惊江湖的『天 佛掌法』?」 江青随着蛟索飞锤的一声惊呼,微微颔首。 乌猱秀士仰首向天,喃喃说道∶「应该,应该!除了那天佛掌法之外,还有谁能在本秀 士的「五绝手」之下,保全性命!」 江青默不做声,望着这狂傲狠毒的乌猱秀士。 忽的。 乌猱秀士木灵又大喝一声道∶「姓江的,再接本秀士五掌。」 身形随声而动,掌势起若狂风暴雨,回荡旋激,交织而出。 彷佛一团扩散无际的绵绵气流,将江青完全罩入,凌厉快捷,而又毫无间隙的掌势中。 江青清啸一声,身形在那片似浩瀚无际的劲气中,以微妙至极的身法,往返闪掠。 他在乌猱秀土木灵那掌声连绵,几乎已将任何空间递满的仅存隙缝中,施展着邪神传授 的「如意三幻」。 在令人惊噫的千钧一发间,做着足令天下任何武林高手咋舌的闪跃。 一圈圈层层不绝的掌影罡风中,江青那修长削瘦身躯,几乎已与那罡烈的狂飙,连成一 体,恍如一条淡淡的红影,随意翻腾纵跃,令人生有一股飘渺不可捉摸的感觉。 蛟索飞锤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他这时才知道,自己认为已十分卓绝的武功,较起人家 来,实不啻苍海中之一粟,渺小得太微不足道了。 夏蕙这时,正紧张的立於马前。 她那双澄明的大眼中,透出一股惊愕、忧虑而又欣愉的目光,注视着场中两团疾速得几 乎已看不清人影的打斗。 她此刻自那心房急骤的跳跃之下,更深刻的感受到一股自豪,虽然,这个荣誉并不属於 她自己。 江青淋漓尽致的发挥着邪神真传的「如意三幻」,他已在这场激烈而惊险的拼斗中,更 深刻的领悟出其中的精妙神髓。 此刻,江青尚未施出天佛掌法。他要在更多的实际体验中,对自己本身的精奥武学,加 以更深切的磨励。 於是,乌猱秀士更须眉怒张,将一口先天真气已提至极限。 他认为护身绝技的「五绝手」,势如层层波涛,掌掌连衡,式式不断,以一片刚猛凛烈 得无以复加的劲力,汹涌不绝的向江青源源攻到。 这确是一场武林中罕睹的激斗,而双方的对手,又是如此的身手高绝。 蓦然! 乌猱秀士厉叱一声,五绝手中最毒辣诡异的一招∶「鬼手断脉」,已倏而施出。 五缕阴寒凌厉的指风,已奇妙无伦的袭向江青右臂「少阴经脉」。 江青心中一震,他知道只要被这五缕指风的一缕拂上,这条右臂就算了。 他冷哼一声,运掌如刀,猝然劈出。 十溜洁白如玉的精芒,已飒声暴涨,彷若十柄锋利的长剑,毫无间息的伸缩而出。 这乃是天佛掌法中的第二式∶「金顶佛灯」。 双方尖锐的厉风甫一接触,乌猱秀土木灵已大叫一声。 身形如一道黑色流光,闪电般飞落在那匹乌黑的骏马上,缰绳一抖,又如一倏黑线般, 奔离无踪。 地下,却洒滴着斑斑血渍。 江青这时嗒然无语。 他知道,乌猱秀士实在是太过於信赖他那绝技「五绝手」了。 若他沉气力拼,当不致於如此快便伤在自己这招「金顶佛灯」之下。 这时,蛟索飞锤岳扬,好似如梦初醒,在马背上大叫道∶「江老弟,你真是人见外了, 身负如此绝技,都隐而不露,呵呵!老未真想不到,老弟竟是昔日--邪厉老前辈的……」 厉老前辈的什么人,他却说不下去了。 江青笑道∶「邪神便是在下义父,其实,这些事又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呢?」 云山孤雁夏蕙,此刻以一双澄如秋水般的双眸,凝注着江青。 她没有说什么,但是,由她那脉脉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其中已包含了太多的赞誉与欣 慕。 江青穿上长衫,三人又继续前行,蛟索飞锤这时感慨系之,竟一反常态,坐在马背之 上,呆呆沉思起。 夏蕙这时挨近江青身旁,低声道∶「江少侠,你此刻感到疲累么?」 江青回过头来,望着夏蕙那清丽脱俗的面庞。 她那美丽的面孔上,正流露出一股真挚的关切之情。 江青亦轻声答道∶「不!在下很好……」 说着,已温柔的向夏蕙一笑。 这一笑之中,又将他对女人所抱有的深刻成见,微微冲淡,至少,对云山孤雁夏蕙是如 此。 这甜蜜而温馨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 此刻蛟索飞锤又大声叫道∶「江老弟,噫!你们两人倒是满热络的,嘿嘿!老夫看来, 夏姑娘虽不是江老弟的浑家,但是,也相差不远了。」 江青与夏蕙二人,被岳扬说得满面生晕。 江青对这位口没遮拦的「蓝翼铁骑会」的瓢把子,实在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三人正在说话,前途又是尘土大起,蹄音如雷,数十匹骑影,又隐隐奔来。 来骑为数甚多,几乎有二、三十人之众。 江青双眉微皱,向蛟索飞锤岳扬道∶「岳兄,前面又来了一群飞骑,看情形,好似都是 些道上的朋友。」 岳扬环目大睁,望着正急骤行来的铁骑。 忽然,他哈哈一笑道∶「不妨,这正是老夫的儿郎们,这些小子们大概是来迎接瓢把子 凯归了………」 江青暗自一笑,目注来骑。 只见这些骑士,为数约有二十多人,个个身着深灰色劲装,胸前绣有一对伸展的蓝色鹰 翼。 神态之间,显得极为精练强悍。 这批「蓝翼离骑会」的人马,一见到蛟索飞锤岳扬,欢呼一声,齐齐将马勒住。 当先一骑,已泼刺刺的急驰而来。 马上骑士,是位年约三旬,面白无须的白净汉子。 他身在马上,向蛟索飞锤一拱手道∶「恭迎瓢把子大驾荣归……」 岳扬面色有些尴尬,他向自己这些手下微微一瞥,沉声道∶「荣归个屁!老夫这次若不 是遇见江少侠与夏姑娘,几已将这条老命送了………」 这时,那汉子才看到了岳扬腿上的伤势。 他在江湖上亦闯荡多年,一瞥之下,心中自然有数,嘴里可不敢再多说什么,双目转注 在江青与夏蕙二人脸上。 蛟索飞锤为二人引见道∶「江老弟,夏姑娘,这位是本会鹰羽队头领,人称白面无常庄 同。」 江青急忙抱拳为礼,与庄同见了。 庄同又同夏蕙拱手,口中道∶「此次幸赖二位大力,使敝会瓢把子得免於难,敝会上 下,实对二位恩惠感怀不已!」 江青急忙谦道不敢。 这时,蛟索飞锤又大叫道∶「好了,好了,咱们大家都不是外人,用不着客套,这次老 夫栽了跟头,还不是全怪招子不亮。」 白面无常庄同问道∶「瓢把子,你老人家是被谁……谁打伤的?」 岳扬恨恨的道∶「还不是金发红绫那小贱人。唉!不过人家的手把子也确实够硬!」 江青这时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转首向岳扬道∶「岳兄!不知这白马红绫二人是属於那一 派於?」 岳扬一拍大腿说道∶「这两个后生小子,都是昆仑派下教出来的好弟子。妈的,老子就 看不惯这些自称侠义道,挂羊头卖狗肉的东西!」 江青微微一笑道∶「岳兄,其实也不尽然,侠义道中,固然有一些卑鄙之徒,但是,好 人却也是不少;丝林道中,又何尝全是坏人呢?这好坏之分,本来仅有一线,全然在於各人 存心之正否而已。」 蛟索飞锤微微点头,笑道∶「料不到江老弟除了武功惊世骇俗以外,倘还有一肚子的墨 水……」 这时,白面无常已牵来一匹坐骑,由江青骑上。 一行大众,齐抖缰奔驰而去。 马上,岳扬又扯起大嗓门道∶「江老弟,再出去三五里地,便可看到老夫那『大刀庄 院』了,这次你可要住上两天才行。」 江青急道∶「岳兄,你我可说是一见如故,在下对岳兄实是甚为钦慕,只是,在下实有 要事在身,最迟明晨便要登里,只要在下此事办妥,必定再蔼宝庄,拜见岳兄!」 岳扬这时一抹面颊上的灰尘,问道∶「江老弟,老夫贸然问你一句,你那件事如何要 紧,能否见告?」 岳扬在江湖上闯荡了不少年月,按说他也知道别人私隐之事,是不便启问的,只是,他 为人率直已惯,心中存不下任何一丝疑问,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但是,江青却也不觉得这位新近结识,个性豁达的草莽豪士,有什么唐突的地方。 他略一沉吟,答道∶「其实,也不见得有什么大不了,只是在下与昔日武林双飞之孙女 双飞仙子有约,至苏北丹阳湖烟霞山庄,了结一项在下义父的早年仇怨。」 蛟索飞锤岳扬闻言之下,不由双目一瞪,哇哇叫道∶「什么?这件事还说没有什么大不 了?老弟哇!你可千万小心,这烟霞山庄已是武林中,出了名的龙潭虎穴,那飞索专诸全立 的武功,乖乖!可惊人得很哩。妈的,会无好会,宴无好宴,我说江老弟,你便在老夫那大 刀庄院歇上两天,等老夫腿上伤势稍愈,便陪你往苏北丹阳湖走上一遭。」 江青感激的一笑,说道∶「在下对岳兄盛情,铭感之至,只是……」 岳扬不待江青将话说完,已双手乱摇道∶「快莫若此,老夫虽知凭目前在下的这份基业 名声,决无法与烟霞山庄抗衡,但为了朋友,两胁插刀亦在所不顾,这有什么皱眉的,有道 是∶『义之所在,死不容辞。』这点老夫我尚做得到。」 江青心中,实在为岳扬这份豪情感动。 不过,他也知道,十天后那烟霞山庄之约,十分惊险,岳扬武功离然不弱,但在那高手 如云的烟霞山庄之内,却是派不了什么用场。 他怎能令这位豪迈老人的一生英名,断送在自己的手中呢? 是而,他微微一笑,便欲再度开口婉拒。 正在这时。 蛟索飞锤已哈哈笑道∶「江老弟,你看,前面便是老夫的那座破窖……」 岳扬说到末尾一句,话声不知怎的,然缩了回去。 好似看见了一件令他十分惊骇的事情似的。 江青急忙抬头前望。 果然已看见里许之外,正有一片黑压压的房舍,外面筑有风火砖高墙,气派十分威严。 但是,此时那「大刀庄院」,竟好似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 庄内人声嘈杂喧哗,隐隐随风传来,其中,更间有叱喝打斗之声。 正在众人惊异错愕之际,忽然庄院大门内,已如飞般驰出一匹快马,向江青等人急驰而 来。 蛟索飞锤岳扬这时,已看清了来人面孔,他蓦然大喝一声道∶「孔威,如此失魂落魄怎 的?庄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名孔威的来人,这时一见了岳扬等人,面色惊惶的大声叫道∶「瓢把子,大事不好 了,庄内忽然走来一个丑怪女人,不由分说,便将本会弟子打伤,现在正与鹫羽队徐头领打 了起来……」 蛟索飞锤哇哇大叫道∶「这还了得,咱们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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