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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回 炉火已纯青 泥化钢消呈异宝 岚光真如沐 山明水丽恋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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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炉火已纯青 泥化钢消呈异宝 岚光真如沐 山明水丽恋清游 公孙改等文麟看完束帖,补说完了前事。龙子等五人见文麟徒劳无功,定要分 出一口使其暂用,将来再还。文麟再三推谢,众人说之不已。 公孙改人最聪明,笑说:“我看诸位师叔不必争论。我得这一口宝剑,本为寻 找太师叔才能得到,又是狄师叔先发现的奇珍,被我抢先得去,虽蒙诸位师叔原谅, 心实不安。太师叔以后再来,正是群孽相继来此窥探之时,在峰顶藏珍未到手以前, 万一与仇敌狭路相逢,岂不讨厌?照道理说,此剑应归太师叔应用,就因诸位尊长 怜我年幼,此行也受一点艰险,样样宽容,不肯收回,将来得到藏珍,再将此剑赐 回也是一样。何况小侄年幼,随同父母隐居成都,上次仙桃观杀贼,还是出生以来 第一次,极少与人动手;剑又太长,不便携带出入;献与太师叔,恰巧一举两便, 免得再有争论。” 众人均觉有理,同声赞好,又见公孙改小小年纪,这样胆勇机警,本领出众; 年轻人一旦做了长辈,也忘了自己年纪与之相仿,就大也只二三岁;多觉幼童后辈, 好容易巧得奇珍,正在欢天喜地,忽然双手奉上,虽出自愿,将来必要还他,使其 空手回去,心中不安。 五小兄妹全想起静琼谷那三件藏珍,龙子、沈煌更是口快心直,人又忠厚,同 声说道:“我们原早发现碑文,每人至多只取一副双钩或是双剑,日前寻到三件, 一则恐被外人得去,二则我们五人,就李师姊不算,也缺一件,又没想到天蜈剑也 在其内和七修合壁的深意,想再取两件以便分配,余者如有发现,另外觅地隐藏, 也不带走。难得你有这样好心,你爹娘又正缺少一口好剑,虽然碑上注明取的人必 须亲来,不便违背,你将此剑借与周大师叔,再取一件回去,谁也不致空手徒劳, 还可告知你父母,日后来此先往洞中搜索,如无所得便将我们所藏两件取走,只要 到过洞内,便与碑文相合,岂不正好?” 明霞见公孙改静听二人发话,装出一脸至诚感激之容,明有一半做作,心中好 笑,本心也是这样作法,便未开口。袁和尚听完,接口笑骂道:“改娃,莫当我们 都是呆子,你将此剑做了人情,还得重利,由一件变成两件,多么狡猾!我如不是 对你越看越爱,你这鬼心思一开口便被我听出,要叫你放心才怪!” 公孙改忙赔笑道:“和尚师叔,莫与小人一般见识。我虽有点取巧,到底也有 一多半是对太师叔的孝心。你看李师叔明明知道我想就便和爹娘带一两件回去,她 只看一看,一言不发。你也是位老长辈,何苦给我叫破?如再记我方才接连几枝星 雷串稍微冒犯,被我逃走,没有当时赔罪,不大高兴,我再给你老人家磕几个头如 何?”说罢,便装下跪。 袁和尚一把拉住,笑骂道:“小猴儿,你再放刁,我打你了!实不相瞒,你看 我追你时,你用那带有五色火光、一发三响、使人极难闪避的奇怪暗器朝我乱打, 内中两支打得更准,由我耳旁擦过方始爆炸。我不知你故意淘气,并无伤人之念, 虽吓了一跳。像你这样刁钻古怪的娃儿,还真第一次遇到。我真爱都来不及呢,你 挖苦我作什?” 众人见这两人都是那么精灵,公孙改尤为可爱,心愿一达,借着袁和尚一说, 立时明白吐露,一点也不掩饰;一个摇头晃脑,一个假装老实,口气尖酸,两下对 比,越显滑稽,都由不得笑了起来。陶珊儿忽然纵过,手指骂道:“你这娃儿不好, 如何只恭维李师姊一个?我也开口说你了么?”公孙改忙赔不是,自怪疏忽。众人 又说笑了一阵。 明霞不等话完,早和沈煌往两条出入要道看了一看,因听公孙改转告良珠之言, 想起上洞那条深井要道必有关系,便将上下两头均加封闭,免被敌人看出。石门虽 然大开,但是洞径曲折回环,歧路纵横,密如蛛网,不知底的外人决难走到。石门 就是不毁,只这班凶孽寻到,也能攻破。全洞已经几次穷搜,并无影迹可寻。晶峰 高大,中心的藏珍又极隐秘,不由峰底秘径蛇行入内,发光仰照,或是深入峰顶中 心晶林之中,也看不出。这类万千年钟乳结成的冰柱,谁也想不到藏珍会在里面。 龙子先疑心的两座小峰,一座藏珍已被公孙改取出,只将铁匣藏起,另做一点手脚 便可惑乱敌人心意,峰顶藏铁匣的所在业已崩断,没有可疑形迹,前面又倒着几具 贼尸,均是疑兵,另一座晶峰小才丈许,方圆不过四尺,经过仔细查看,实是一段 不透明的暗晶,并无他异。 mpanel(1); 跟着,龙子等把话说完。文麟见盛意难却,已将公孙改的剑佩好,并将自己的 剑与之交换,同又分途搜索了些时,并未再有发现,这才同往谷中,将那三件外附 钢泥的藏珍取出,令公孙改随意取上一块,再行觅地收藏。 公孙改见那三大块钢泥,与剑匣形式迥不相同,大小厚薄也不一样,内中一块 比较细长,仿佛一块前头弯曲的铁条,分两又轻,但比另两块细而较厚,暗忖,听 师祖说宝钩都是双的,事情难料;另两钢块一长一短,都作条形,独此细长,前端 有弯,像个有叉的树枝;我已有了一口好剑,再得一对宝钩,就将来藏珍不能再得, 爹娘和我也可分用,此虽不如另外几件最好的,怎么也比异派凶孽所用要强得多, 便问明霞说:“我知李师叔见闻最多,弟子求你老人家指教,拿这一块可好?” 明霞笑答:“你真有眼力。别的我不晓得,但知洞中这类钢块只有五件,内中 两副钢钩,均是当年三位最有本领的孪生兄妹想和上官师姊比赛,非但精心特制, 并将几件异派中得来的宝物合炼在内,可刚可柔,威力最大,虽然外有钢泥包没, 看不出来,因其形制奇特,与常钩不同,又是两面开锋,大小两个钩弯,内中一副 前端还有一个小月牙,看这形式,前端突出的大小两块颇与相似,你将它看中,正 与我所料相似。不过这三件宝器,没有天一真水化炼,外面钢泥决难熔解。如何炼 法,各位师长均未详言,只知先生起一堆烈火,将它放在火内,到了外面钢泥业已 通红,再用天一真水点将上去便能熔解。此举要有一日夜的工夫,本定在此化炼, 一则这些钢泥比寻常纯钢质地要好得多,就此弃去大已可惜,又恐火光上腾引来仇 敌,这东西炼时又须多人防守,日前商计了两次,还未拿准。再说,天一真水只我 一人带有一滴,听良珠姊姊口气,此是昔年司徒伯母问齐灵云师伯讨来应敌所余, 只是为量大少,只能化炼一件,如化两件便极勉强,一个弄巧成拙,头一件自然取 出,第二件非但不能取出,以后再取反更费事,为此迟疑不决。这样沉重长大一块 钢泥,就你能拿得动也大累赘,良珠姊姊和你师祖心意,又要我们急速退出崖洞, 静琼谷虽未提到,是否能在这里久停还不知道,此时想起你归途颇远,这东西极难 隐藏,就将它打成包裹,也易被人看出。万一被那眼亮一点的异派凶孽看破,就算 你有周大师叔同路,或是我们送你回去,也必多生枝节。第一你父母的踪迹此时还 须隐秘,就能平安带到成都,一经化炼,便有五色火光往上升起,火焰强烈,明眼 人老远便能看出,顾虑也颇不少。这三大块钢条,随你所喜,取走无妨,天一真水 我也可以给你,只是带走和往成都化炼均不方便,此事又是取出越早越好,怎么办 呢?” 公孙改闻言,仔细一想,满腹高兴不禁减了许多,心想,这样长大一块钢条, 就是带走,飞驰乱山之中,休说中途攀援上下险阻大多,近来异派仇敌已纷纷来此 搜掘藏珍,此去途中难免遇上,一个狭路相逢,更是讨厌。谈了一阵,正在作难, 想向明霞求告,请众人在谷中多留一日,就在当地化炼,取出钢泥里面藏珍再行上 路,猛一回顾,文麟自和沈煌二人出洞之后,寸步不离,亲热异常,先在旁边树下 互相说笑,忽然不见。 明霞先未留意,笑问:“珊妹,你龙哥他们哪里去了?”珊儿笑道:“他和沈 师弟自见周家继父,快活非常,只顾说笑,连我和龙哥说话都似不曾听见,所说都 是他们以前的老话。我听去没有什么意思,不曾跟他一起。方才见他三人且谈且行, 往那边崖洞一面走去,也许一会就要回来。师姊是想催他回来同走么?”明霞笑说: “也许周师叔是往洞中取他包袱,一会就会来的,不必寻了。”公孙改便将前意和 明霞等一说。 袁和尚和公孙改一见投缘,越看越爱,也在旁边插口劝说:“谷中地势隐僻, 尤其内中两座崖洞,上下有好几层,深达地底,外人决难发现,再说来敌都注重在 后崖一带和幻波池水底遗址,也走不到这里,宝光火焰均不至于上腾,如在洞中化 炼,再好没有。共只一日夜的工夫,司徒二姊和卞师伯的意思,无非时机未至,藏 珍不能取出,留在洞中徒劳无功,再被仇敌看破反有妨碍,才叫我们离开,并无依 还岭不能再留之言。这条静琼谷,不知底细的人不会深入来此,既有这一滴天一真 水代它化炼,将宝取出,我们也可开点眼界。至于仇敌,休说没有那巧,万一寻来, 我们不在藏珍洞内,正好就便除去,怕他何来?”明霞惊道:“来时诸位师长曾说 天一真水,就藏在静琼谷内,我们每日搜索均无踪影。先就疑心谷中地势广大,藏 天一真水的玉瓶又小,也许我们粗心,不曾寻遍,果然昨日误把公孙改当作外敌, 追到这里,发现周师叔藏包裹粮袋的所在地势并不十分隐僻,但它深藏洞角之内, 不细心的人看不出来。以前我们尚未到过,不是发现洞口地上留有残余粮屑,跟踪 搜索,还难发现。那里墙壁上的洞穴密如蜂窝,小仅如拳,人口之处又有天然怪石 重重遮蔽,人须绕行而入,可是内里还有出口,孤悬在一片离地不高的峭壁之上, 通体皆石,草木不生,同样石穴有十几处,大小不等,全是实心,谷中风景如此灵 秀,那一片石崖却是丑恶已极,一点也不起眼。当时心虽微动,因觉洞中有敌,匆 匆不暇停留,便往后崖洞内赶去,我们一来便到此地,因师叔包裹还不曾取,周师 叔昨日相见,曾有天一真水藏在谷中也须取出之言,后因沈、狄二位师弟和他说笑, 以为所知和我一样,不曾细问,跟着忙到如今,两次想问均未得便。本门的事,简 太师伯定必深知,周师叔是他近多少年来破例新收的门人,为人又极谨细,莫要天 一真水就藏在洞内呢!” 边说边同往前走去,快要到达,忽听洞内笑语之声,仿佛有井凌霜口音在内。 明霞刚喊得一声:“大姊几时来的?”孙登、井凌霜同了文麟等长幼数人已应声而 出。沈煌人还未到面前,手上便有光华隐隐现出,等走到明处一看,果是一个玉瓶, 长只两寸,另外还有一片三寸来长、寸许来宽、刻有字迹的铁简。明霞等越发惊喜。 见面一谈,才知文麟先奉简冰如之命,必须先将藏珍得到手内,方可取那天一 真水;存放包裹之处,壁上洞穴不下千百,也不知能否寻见,觉着自己所寻藏珍尚 还未到时机,本想等到下次取宝时再说,偶和沈、狄二人谈起那三块钢泥甚是沉重, 只有一块被改娃取走,就这样携带也不方便,如往寻取真水,又恐有违师命,下余 两块钢泥虽然藏处隐秘,如不取走终不放心等语。 沈、狄二人同声劝说:“简师原命发现藏珍便应取水,并非专指继父一人。如 今藏珍业已得到三件,改娃就此带回成都,非但不便,如与仇敌狭路相逢,不能用 以应敌,反而是个累赘,岂不讨厌?李师姊虽然带有一滴真水,良珠二姊赠时再三 嘱咐,看得十分宝贵。至交姊妹的盛意,除却自愿送与改娃,旁人也不便劝她送人。 天一真水关系最是重要,万一有什疏失,比那两件藏珍失去为害更大,还是取出为 妙,至少也应寻到它那地方,看其是否稳妥才好。” 文麟因来时疏忽,误了师命,未与卞老人相见,越发戒慎,虽觉两小弟兄所说 有理,仍因自家剑钩不曾到手,恐违师命,再说,照石碑上篆文和师父所说无论何 人只取一件之言,又不应该将其带走。正在迟疑不决,人已走往洞口左近一条暗谷 之中。狄龙子眼尖,瞥见前面转角崖壁后面人影一闪,忙将周、沈二人止住,同握 宝剑,待要掩往查看,忽听笑呼“师弟”之声,两个少年男女业已对面迎来,认出 正是孙登、井凌霜夫妇,不期而遇,甚是高兴。 孙登一说来意,才知二人新由外面回山,中途遇见简冰如,说文麟先未与卞老 人相见,许多事情均不深知,特命转告暂时离开,等到日期再去;如今事情又起变 化,天一真水关系重要,可先寻出取走;到时文麟如已离开,可代将真水取出,以 免疏失。并说洞中藏珍是在明显之处的,必被狄龙子等取走,下余还有两三件尚还 未到时候,无须多此跋涉等语。孙登夫妇初意自己宝剑均非常物,依还岭藏珍是几 件最好的已各有主,下余均是寒铁真金与异派敌人的宝器所炼,虽比自己较好,但 应先让这些同门师弟妹,不应抢先,此行只代冰如传命,并未怀有想得一口之念, 谁知机缘凑巧,途遇司徒兄妹,为了七修剑尚缺一口,落在一个异派凶孽手里,已 有多年,本来还不想去寻他,因那凶孽起初原是华山派中有名人物,为一妖妇,与 同门争风吃醋,一怒而去;本想隐往南疆另立门户,后见正派中人越来越强盛,异 派凶孽非败不可,于是销声匿迹,隐居恒山,不再出世,不久三次峨眉斗剑,居然 漏网,已有多年不曾出世。他那山腹洞府华丽宛如仙居,除昔年带走的几个同党女 凶孽和有限两个门人外,只一守山怪兽,人数不多。因其从不出山生事,所以这多 年来,正派中人均不知道他的下落;新近不知怎的,会与南疆凶孽苗太春勾结一起, 非但准备参与银光顶斗寒大会,并还想下毒计,准备事成之后,由他和苗太春为首, 各创立一个宗派,为所欲为,对于正派中人,业已开始暗算。为此奉了师长密令, 将本门以前失落的那口宝剑取将回来,就便除此一害。事甚机密,谁也不曾得知。 良珠更因众小兄妹新将剑术学成,目前又正忙于取宝,心想此事不在人多,也未告 知;及至遇见孙登夫妇,告以静琼谷中存有三块钢泥,乃后山取出来的藏珍,众小 兄妹所得应是七修剑,钢泥里面所藏不知何物,如今无人,不妨各取一件,以免落 于敌手,被后来的异派中人得去。双方匆匆谈了一阵便自分手。刚到静琼谷便发现 前面有人,定睛一看,正是龙子等三人,忙即寻来。 文麟等听完越发高兴,因孙登夫妇来时已经冰如明白指点,容容易易便将真水 寻出。沈煌、龙子重又提议:“真水现已到手,听孙师兄说,他比简师所说日期早 到了两天,譬如晚来,我们还没有走,先将那三块钢泥用真水化炼,取出内中藏珍, 由改娃和二位师兄师姊各取一件,非但携带方便,少去许多累赘,遇到敌人还可利 用,岂不两全其美?” 文麟虽比众人长上一辈,自觉入门日浅,样样虚心,又知孙登夫妇看去是二十 多岁的少年男女,实则功力甚深,年比自己还长,二人既然赞同,又有师父简冰如 之命,自无话说。 正商计间,狄龙子忽然悟出真水藏在文麟放包裹的一个地穴之内,上下甚深, 四面通风,内里火光,又有重重阻隔,如在洞底化炼钢泥,无论火焰宝气多么强烈, 也不至于透出,实是一个天然化炼之处,真水放在这里,多半于此有关。再一细看, 壁上下那许多酒杯大小的洞穴都有冷风吹进,忙和众人一说。 孙登过去仔细一看,忽然醒悟,惊喜道:“我正为了化炼钢泥时火焰上腾,无 论是在何处,俱难免于被人看出,如是正派中人寻来,自然无事,如是异派仇敌, 便要多生枝节。算来算去,只有峨眉后山寒萼谷,有诸位师长同门在彼,比较稳妥, 但仍难免于被人发现,不过放心一点罢了。方才狄师弟一说,我才看出此洞深藏地 底,非但光焰不致外映,并有不少天然洞眼通风透气,洞又阴凉,省得火势大旺, 热烤难耐。最奇是此洞形胜天然,仔细一看简直像个炉鼎,只下面没有鼎足,真个 再妙没有。共只一日夜光阴,便可化炼出来,没有多大耽搁。事不宜迟,这就动手 如何?” 众人照孙登所说,仔细一看,果然那洞非但像个鼎腹,上下洞壁均有天然通风 的洞眼,中心还有一个天然小洞,约有六七尺深,两三尺方圆,四外并有七八个大 小洞眼,斜穿下去与之相通,用以生火,比人工打造的地灶还好得多,不禁大喜。 沈煌正要去喊明霞等来会合。井凌霜笑说:“这里我还不曾来过,反正还要觅取干 柴,那三块钢泥也未在此,大家都去吧。” 众人随即赶出,明霞、珊儿、袁和尚、公孙改也自寻来,互相一谈,俱都欢喜, 刚把三块钢泥取来,众人要去寻找干柴,明霞忽然看出附在真水一起的铁简上面古 篆用意,忙将众人喊住,喜道:“这位上官师姊想得真叫周到,非但此洞深藏地底, 形如鼎腹,目前可以用来化炼钢泥,便将来另两件利器藏珍也都在此化炼,连这化 炼下来的钢泥也有大用,烧的东西更是现成,只要寻到,稍微发火便可点燃,连烟 气都不会有,这多妙呢!”随将铁简上面大意说出。 孙登接过一看,也自醒悟。原来铁简和藏珍洞中碑文后面两行古篆一样,都是 一些不成句法的单字,必须两相配合,把铁简上古篆各按单双,交错嵌将进去,才 能看出文理,不是明霞心思细密,将全碑文字连那不成文句的两行全数记熟,几次 细心参考,也难通晓。只是铁简上大意,燃料就在地底深洞当中圆穴之内。众人发 光一照,那六七尺深的中心洞穴,形如一桶,口小腹大,底部小而平坦,四壁都是 一些豆大的洞眼,密如蜂窝,并无燃料在内。 袁和尚笑说:“此洞空无所有。这火要烧一日夜,东西决非少数,莫非叫我们 烧石头不成?莫要另有存放之处。我们还未悟出来吧?”狄龙子、陶珊儿、猛触灵 机,同声笑说:“我们白云窝温泉旁边曾有地火,一点就燃,火光是绿颜色,一点 烟也没有,无论煮饭烧水,俱比柴火要快得多,只惜火力太大。师父恐我们闯祸, 将其封闭,曾说,深山穷谷之中,或是沙漠里面,常有这类地火,不足为奇,依还 岭经过地震,也许下面藏有这类火气,我们何不点火试它一试?” 袁和尚方说:“下面又没有洞。”龙子、珊儿已往外面奔去,取来柴枝。沈煌、 公孙改和井凌霜也将那三块钢泥取来,见龙子点燃柴枝要往穴中走去,凌霜连忙一 把拉住,笑说:“狄师弟,你不要忙,这大一洞,如其所料不差,火力之猛可想而 知,还是查看清了再说,免得火发之后制它不住,岂不讨厌?”孙登自听龙子一说, 便往下面发光照看,开言笑说:“无妨。这里形势真个巧妙,我已看出,就是料差 一点也不妨事。”随将龙子火枝取过,先朝下面洞壁微微一晃,立有二三十个小火 头点燃,各发出一股淡青色的火苗,合做一蓬往上升起。 孙登随用双脚将上面两个酒杯大小的洞眼踏住,火便熄灭,同时看出那附在洞 壁上小眼只有豆大,最大的不过拇指粗细,密层层嵌成一圈,只有两尺来高一段, 环绕洞壁中心,整齐如带,洞上下也各有两尺左右一段,连同底部均是光滑完整的 洞壁,坚黑如铁,并无一点孔隙;再试别处,也是一点就燃。这才悟出那中心两尺 来高一圈都是火眼,另外斜穿向上的一圈小洞都是封口,可以调节火量,火力大小 均可由人主持;下面火燃大旺,只将地面上那些小洞一压,火便熄灭,真乃天然生 就的奇迹。 众人连试几次,全都如意。地面上共是八个小洞,每个可封闭二三十个小火眼, 又是斜穿向下,离开火穴约有四尺光景,全穴点燃之后,下面的火并不高出地上, 只做一圈向上斜射,将全穴布满,和以前幻波奇景一样,上面波翻浪滚,下面却是 空的,天然之巧,端的不可思议。 众人见状,自是喜出望外。化炼之法也经明霞、凌霜悟出。文麟再将简冰如所 说补充上去。互一商计,想出许多道理;便将三块钢泥放入穴中,先用武火猛炼, 大家守在旁边,再分两人轮流去往上面觅地埋伏,暗中守望。那钢泥真叫难得化炼, 这样猛烈的地火炼了半日,虽然烧得通红,并未熔化。文麟、明霞和孙氏夫妇明知 此时天一真水放将下去,内中剑钩便可取出,但那钢泥便要减低成色,将来再炼更 加费事,如其炼够火候便能刚能柔,曲折长短均可随意,无论存放带走,既较方便, 改铸别的兵器,也是略经火力便可打造成功。到了后半日改用文火,一面留神上面 动静,除派两人埋伏守望外,明霞、珊儿又不时掩往谷外往来窥探,直到夜里俱都 无事。 依还岭景物灵秀,气候温和,到处水碧山青,花光似锦。静琼谷中风景更好, 白石清泉,峰崖灵秀,见不到丝毫尘土,那大一条幽谷,却被四外峰崖花树天然遮 蔽,休说外人决想不到岭旁一角有此奇景,也决看不出来。这班同门弟兄姊妹,连 孙氏夫妇也是初次身经,只化炼之处深藏地底,隐僻荒凉,无什可观。时候久了, 少年人心性,自觉气闷,除公孙改全神贯注所得宝物,想看它是否那对双钩,常时 守在火旁,不是轮值轻易不肯离开而外,余人俱都年轻喜事,当此月白风清之夜, 遇到这样风景之区,自然不肯虚度,加以剑钩取出,明日便要起身,改用文火化炼 之后,只消一二人便可主持火力,枯守也实无聊,于是借着出巡,去往各地登临赏 玩。 孙登觉着化炼时久,钢块中已有剑钩影子微微现出,至多天明便可取到手内, 底下只是一些琐碎的事,惟恐众人贪玩风景走往明显之处,一时疏忽被外来的异派 仇敌恰巧看见,多生枝节还在其次,这座地底小洞被其掩来看破,岂非有害?几次 劝告。众人口虽答应,到了外面,不知不觉仍自走远,休说龙子、珊儿、袁和尚三 人一向胆大,不以为意,便明霞、凌霜、文麟、沈煌等四人都是久别重逢,平日情 分又深,一路游玩说笑,信步而行,不知不觉也都走出老远。男女六七人此来彼去, 总有两三人走往谷外。 孙登先不放心,到了月上中天,凌霜、明霞回来接班,拉了公孙改同往前山一 带查看,见晴空万里,净无纤翳,所有峰崖涧谷、山水花木,均似浸在水晶里面, 到处疏林高秀,繁花盛开,飞瀑流泉,宛如银玉,松风稷稷,流水潺潺,四外又是 峻岭排空,高岳连云,明暗相问,阴晴异态,远近相对,合成一片清丽雄奇之景, 信步所之,都可使人耳目应接不暇,暗忖寒萼谷风景已是清奇,峨眉又有秀出天下 名山之誉,如和依还岭作比,相差甚多。这里名为山岭,看去直似巧夺天工,方圆 数十百里的大片园林,单这花木之多和气象的清淑奇丽,便是第一次见到,真个妙 到极点,休说这班少年师弟师妹,便我往来江湖这多年,字内名山大川,少说也走 了一多半,这等好法也是初次身经,难得移步换形,没有一处不是风景美妙,使人 流连观赏,不舍离去,可惜名山无主,四外都是高山绝壑阻隔,不是常人足迹所能 走到,雪山斗寒之后,如能来此久居,岂非幸事?一路寻思,不由出了神,走往前 山路上,忽想起这一带地势明显,人立对面宝盖峰顶便可望见,方才还向众同门劝 说,如何我也疏忽起来?心中一动,忙往道旁花林中走进,准备掩身林内,稍向前 山查看一阵便自回转。 公孙改先本随在身旁,不时东张西望,忽然不知去向。孙登知其年轻喜动,风 景虽好,并不十分在意,又对那一双宝钩关心太甚,本就不愿走远,曾有回去之意, 也许方才由林中绕出时业已自行折转,又见月光如水,满地清荫,花景重重,水声 澌澌,空山无人,到处静荡荡地,并无一点可疑形迹,龙子、珊儿隐伏之处地势最 高,前后山均可望见,谷中都是自己人,并未想到别的,独在月下徘徊,观赏了片 刻从容回转,迎面遇着狄龙子,说:“后半夜钢泥中兵器影子全数现出,方才袁和 尚送信,想请师兄回去商量呢。” 孙登问:“见公孙改回去没有?”龙子答说:“先在埋伏之处守望,曾见他由 前山花林中闪出,后因李师姊和井师姊由下面走过,我见无事,下去和她们谈了几 句,回到崖顶便不再见。袁和尚来多忘了询问。也许他由另一条路回到洞中,否则, 除却中部幻波池旧址大片峰峦花树阻隔,有人不易发现而外,无论走往何处,断无 不见之理。他虽初来,因受过他师祖卞老人指点,颇知地理,前后三条秘径他都晓 得,人又机智。他最盼望那一双宝钩,定是回洞无疑。大家都在等你,请快回去吧。” 孙登便往洞中赶回,快要到达,偶然回顾,瞥见陶珊儿顺着来路侧面崖顶,如 飞往龙子一面驰去,业由上面走过,因人走在下面,崖又大高,中间还隔着两片树 林、一道峰崖,事前双方均未发现,方觉珊儿沿崖飞驰,仿佛有什急事去与龙于会 合,心中一动,忽听沈煌笑呼:“孙师兄快来!”化炼藏珍之处就在前面崖后,一 转即到,心疑宝物业已取出,忙赶过去一问,果然火候快到,匆匆走进洞底,见地 火光中,三块铜泥业已被火烧成透明,内里现出两剑双钩,宝剑均有剑匣,还看不 出,那一双宝钩夹在钢泥里面,形制奇古,看去似剑非剑,似钩非钩,宛如两柄带 钩的寒电,精光隐隐由内映出,果是一双奇珍至宝。正代公孙改欢喜,四面一看, 人却不见,方要开口询问,袁和尚已先笑道:“改娃盼了一日夜,方才连夜饭都无 心吃。此时宝钩越发明显,他见了不知如何喜欢,偏不和大师兄回来,不知走往何 方,我喊他去。”说罢转身便往外跑。 孙登心又一动,本想跟去,因明霞谦虚,要他主持下手使用天一真水,以防浪 费可惜,又想外面风景清幽,甚是安静,公孙改多半年轻贪玩,发现什么奇景,独 自往探,中途走开,反正用他不着,袁和尚业已往寻,少时自会回来,也就罢了。 这时火候已到,照着简冰如所说,只要钢泥中的兵器影子现出全形便可下手,大家 都是初次经历,不敢怠慢,心想:此时取出剑钩不难,但这许多钢泥均是寒铁真金 和各种宝器熔结之物,虽然内里精华已被上官红和诸同门提出,如经真水化炼,虽 不如那几件藏珍的品质,比起寻常纯钢仍强得多,糟掉可惜,火候看得不对,也要 减少功用,打造费事;又急于先将剑钩取出,无暇再谈别的。 一行九人,只狄龙子夫妇和袁和尚在外守望,寻人未归;文麟等长幼五人都在 洞内,照着铁简上的意思和诸位师长的指点,由文麟、沈煌、井凌霜三人准备封闭 地火;明霞掌管亮光,准备火灭之后使用真水化炼时可以照亮,以免洞中黑暗,三 块烧红的钢泥点上真水熄灭之后,万一疏忽误事。 孙登独自拿了水瓶准备下手,一切停当,因那玉瓶中的真水只小半瓶,隔瓶可 以透射,银光隐隐,上下流动,水银也似,看去轻极,和气一样,稍微近火便往瓶 口上升,虽经司徒平、秦寒萼和诸位师长事前指教,初次应用,又是这样珍贵难得 之物,还有两三件宝物不曾取出,稍微糟蹋便难补救,初意想用司徒良珠所赠的一 滴先试一下。 井凌霜说:“如用多的一瓶,三块铜铁均在一处,这东西名为真水,实是气体, 见热立即化为一片极薄的水雾将其笼罩。这还是昔年用过几次、经上官师姊苦心收 聚下来、并非未经过火的原质,已有如此功效,要是紫云宫故物,放将出去还可收 回,你看玉瓶中水,稍微近火便往上升,亮得比水银还要好看,已觉珍奇,比起未 用过的原质差得多呢。照简大师伯所说,如其合在一处化炼,要省一点。我料良珠 妹子小玉瓶中所剩一滴,既是司徒伯母所赐,定是紫云宫原物无疑,比新得这瓶, 更有功效,就此用掉未免可惜。我看还用新得这瓶比较稳妥,一则,照明霞师妹所 悟碑文铁简,此瓶启闭多少均可随意,只消稍微近火便可引出,上面又有细孔与下 相通,稍微拔起将孔露出,真水立即随热而出,自会朝外喷射,不似良珠所赠,真 水既少,又须全数放出,一个弄巧成拙,明是爱惜反而糟蹋,岂不冤枉?” 五人商定,便各依言行事。众人事前早已看好火口启闭之处,一声招呼,周文 麟、沈煌、井凌霜,各将上面三个关火的洞眼一踏,火势立灭。明霞早已准备好了 亮光。孙登见火灭后,那三块钢泥虽烧得里外通明,原样一毫未变,内裹剑匣双钩 却似嵌在一块透明的红晶里面,双钩无匣,银光电映分外好看,忙将玉瓶的塞拔起 半截。瓶塞中心立有两线银辉朝那三块红钢上,光气一般激射出去。初出时银光闪 闪,细如毫发,刚一近火便自散开,化为一蓬比轻绢还薄的银雾,将那三块比火还 热的红钢全数笼罩在下。 孙登见真水喷出这多,那比火还红的钢块已被罩住,方才热得烤人的地方已转 清凉,反觉冷气森森,侵人肌骨,惟恐浪费,这东西又收不回来,忙将瓶塞往下一 按。那两丝寒辉立与瓶口脱离,电也似急朝火穴中压去,通体化为一蓬寒雾,将整 座火穴包没,仿佛千百层轻纨雾毅包着穴中三大块顽钢。方才亮如红晶之物,自从 天一真水所化寒雾往下一压,先是由红而白,跟着便和冰雪见火一样,逐渐消熔, 光照之处,仿佛一团银光闪闪的膏汁逐渐摊开,转眼两剑双钩,缓缓现出,浮在上 面。 文麟、沈煌、凌霜三人早有准备,每人拿着一根树枝伸将下去,将剑钩挑起。 沈煌伸手想拿,觉着冷得浸骨,只得挑放地上,初意上面也许再有钢汁,仔细一看, 连剑带钩全是明净如洗,这一现出原形,看去越发爱人。穴中寒雾仍未消散,奇冷 无比,手不能近,三块钢泥业已熔成一个大圆饼。先还恐天一真水消耗大多,及至 仔细一照,才只用掉四分之一,方始放心。宝钩宛如两弯寒虹,早已看见。再拔剑 一看,那两口剑形式长短均差不多,柄上各有两个古篆,一名紫云,一名青云,拔 剑一试,寒光耀目,无论多么坚硬之物,一触立碎,并不在双钩之下。 孙登、井凌霄各佩一口。众人正在喜欢称贺,商量底下的事,袁和尚和狄龙子、 陶珊儿忽同公孙改赶来,每人手上还拿着一双大约碗口的钢环、九支尺许长的细钢 棱。公孙改身上染有血迹,人却不曾受伤,见双钩业已取出,好生欢喜,接将过去, 首先笑道:“此钩如早到手片刻,正好用上,省事多了。” ------------------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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