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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当朝密使 一声恭应,人进来了,是郭怀护宅四护卫之一,他手里拿来个巴掌大的红绫包, 近前双手呈上:“禀爷,相爷亲自来报,有自称‘桐城’张姓老人献宝求见!” “桐城”,“安徽”“桐城”,文风盛,地灵人杰,出过人物。 献宝,献什么宝?难道就是这个小小的红绫包? 宫弼亲自来报,足证事不等闲。 郭怀按过红绫包,打开一看,神情震动,色变,脱口道:“‘七海雄风’,老 人家早年的信物!” 红绫里包的,是个巴掌大一块,其色乌黑,看不出是何物所造,上头刻着一个 篆定的“怀”字,还有一艘战船乘风破浪。 欧阳霜道:“老人家早年的信物?” 郭怀道:“不错,我都没有,此人何来这老人家早年信物?” 欧阳霜道:“恐怕要问他本人。” 郭怀道:“老人家早年的信物,他怎么会有老人家早年的信物?这是让我不能 不见他,怪不得宫老亲自来报!”向那名护卫道:“‘桐城’张姓老人?” 那护卫道:“回爷,相爷是这么说的。” 郭怀道:“此人现在什么地方?” 那护卫道:“回爷,相爷没说。” 郭怀自言自语:“不管他在什么地方,既有老人家的信物,跟‘海威帮’的人 接头也许不难,可是,他难道不怕遍布的满虏跟踪?” 关山月道:“恐怕有诈。” 郭怀双眉微扬:“我不怕他有诈,老人家的信物是真不假,即便有诈,我也得 见!”一顿,下令:“请宫老派船接他来!” 那名护卫领命而去。 郭怀转望关山月:“事出突然,请兄弟等我些时候。” 关山月道:“不要紧,不急在这一会儿。” 还是真的。 郭怀道:“诸明,贾亮跟我走!”望欧阳姐妹:“兄弟就交给你俩了。” 欧阳霜道:“放心,来人走后,一定还爷个兄弟。” 郭怀笑了,带着诸明、贾亮走了。 欧阳雪也笑了:“这真是人留不住客,天留客。” 关山月也笑了。 欧阳霜道:“兄弟,跟我俩走吧!” 她俩带关山月出了郭怀的书房,顺着画廊往后去了。 郭怀带着诸明、贾亮,在后厅等候来人。 怎么是后厅,而不是前厅。 来人有他义父“海皇帝”的信物,即便他不认识来人,见信物如见“老皇爷” 本人,郭怀他不能,也不敢把来人当外人。 等没一会儿,步履声由远而近,直到厅外,随即,恭谨话声响起:“禀爷,客 人到。” 郭怀站起:“有请!” 那名护卫陪着个人进来,这个人,近五十年纪,清癯瘦削,长袍马褂,穿着也 气派讲究,一见郭怀拱手:“少皇爷?!” 郭怀答礼:“不敢,郭怀有失远迎!” 清癯瘦削来人道:“老朽更不敢当,是老朽来得鲁莽。” 客主落座,诸明、贾亮献上香茗,那名护卫退出。 郭怀道:问“‘桐城’张老?” 清癯瘦削来人道:“当不起‘少皇爷’这个老字,‘桐城’张廷玉!” 张廷玉?这三个字郭怀知道,绝不陌生。 郭怀一怔,道:“当朝内阁张衡臣张学士?” 清癯瘦削来人道:“不敢,正是张廷玉!” mpanel(1); 原来是当今朝廷上的红人,内阁学士张廷玉,怪不得这种衣着,这等气派。 张廷玉,桐城人,字衡臣,字砚斋,康熙进士,官内阁学士。雍正间,历礼、 户两部尚书,至“保和殿”大学士,封三等勤宣伯,加太保。立朝以勤慎称,世宗 恩遇极渥。长嗣林二十七年,主揆席二十四年,卒年八十四,富贵寿考为有清一代 之最,谥文和。 郭嚷凝目片刻,才道:“郭怀一向算是个明白人,今天却糊涂了。” 清癯瘦削来人张廷玉道:“少皇爷是说……” 郭怀道:“张大人怎么会有家义父的信物?” 张廷玉道:“少皇爷是问我,老皇爷怎么会把他的信物给了张廷玉?” 郭怀不否认,也没客气:“正是!” 张廷玉道:“少皇爷,说来话长。” 郭怀没说话,等他说。 张廷玉道:“那还是老朽进京应试那年,来途幸遇老皇爷,或许老皇爷见张迁 玉还有点出息,不但没有怪张廷玉应试求官,反而以信物相赠,交待日后若有需要, 可以凭信物找他。 老朽知道少皇爷是老皇爷的义子,接老皇爷衣钵,所以持老皇爷信物来见。“ 郭怀道:“原来如此,郭怀明白了,这么说,张大人如今是有了什么需要了?” 张延玉道:“不是老朽如今有了什么需要,而是当今有了需要。” 这是说当今皇上。 郭怀又凝目:“这么说,张大人不是为自己远从京城来到‘南海’见郭怀,而 是为张大人的主上来见郭怀?” “‘张大人的主上’,这一句太直接,太明白。 张廷玉脸上没见什么异色,本不该有,他既知道老少两位皇爷,焉能不知道这 老少两位皇爷为何许人?既然明知道,有什么好怪的?而且,听话音他也是代他的 主上来求人的,求人的事又怎么能先怪人?他点头:“正是!” 郭怀道:“张大人的主上是当今皇上,郭怀一介江湖草民,尤其是朝廷眼中罪 该灭门抄家,甚至诛连九族的叛逆,郭怀又糊涂了。” 还真是,贵为一国之君,九五之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 民,操天下人生杀予夺之权,有什么事求一个江湖百姓,尤其是像郭怀这种叛逆? 张廷玉道:“少皇爷,当今有三十五位阿哥,立储之难可想而知,可是当今还 是排除万难立了储……” 郭怀道:“张大人的主上已经立了储?” 张廷玉道:“正是!” 郭怀道:“张大人,我更糊涂了。” 本难怪,当今皇上立储,派他内阁学士张廷玉,千里迢迢,远从京城到‘南海 ’来,跟郭怀他这么一个叛逆说干什么?根本说不着,更求不着他郭怀! 张廷玉道:“少皇爷该知道,一母能生九子,何况当今这三十五位阿哥不是一 母所生,更是性情各异,有贤有愚。” 郭怀没有说话,等着张廷玉的下文。 张廷玉道:“众家阿哥都已长大成人,各人之性情已经都明显地显现出来了, 当今立储,自是要选贤能而立,这不仅本朝如此,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这是实情。 郭怀仍没有说话。 张延玉道:“三十五位阿哥之中,以二阿哥胤祁最为仁德宽厚,这一点最像当 今,当今也认为唯有仁德宽厚者才能继承大统,治国御民,所以当今选立二阿哥为 储君……” 郭怀还是没说话,虽然他认为当今这位皇上确是位仁德宽厚之君,以此选立储 君也是千对万对,是正确的,是万民百姓之福,可是他认为那是满清王朝的事,他 这个汉族世胄,先朝遗民的叛逆,没有必要表示意见,更犯不着夸赞颂扬,尤其, 他还不明白,张廷玉为什么远从京城千里迢迢来到‘南海’拿着他义父的信物见他, 跟他说这根本说不着事,又是来求他什么? 张廷玉道:“本在意料之中,当今下诏立二阿哥胤祁为储之后,立即引起其他 众家阿哥的不满,满朝文武也有赞成与不赞成之两派,那是因为众家阿哥各有拥立 者,于是各自暗中成立机关,酝酿夺储,而且彼此间也合合分分,明争暗斗,无所 不用其极,当今极其担心,‘玄武门’之人伦惨剧,重现于如今……” 郭怀说话了,但却是淡然一句:“会么?” 张廷玉道:“少皇爷,唐高宗才几个儿子?都能为在位而兄弟阋樯,当今有阿 哥三十五位,怎么会不为争储而手足相残?” 郭怀道:“难道张大人的主上就阻止不了,镇不住?” 张延玉道:“少皇爷,昔日李渊又何愿见他的骨肉互相残杀?都是儿子啊!要 是阻止得了,镇得住,史上不会有‘玄武门’之变,如今老朽也不用千里迢迢从京 城到‘南海’来见少皇爷了。” 似乎谈到关键时刻,谈到主题了。 这难道是说…… 郭怀不能相信,道:“张大人从京城千里迢迢到‘南海’来见郭怀,跟张大人 的主上立储之后,怕他的三+五个儿子间重演‘玄武门’惨剧之事,有什么关连?” 张廷玉道:“当然有关,老朽就是为这来的。” 郭怀道:“张大人,郭怀我益发糊涂了。” 张廷玉道:“当今阻止不了,镇不住,但这兄弟阋樯,手足互残的人伦惨剧, 必得阻止,必得镇住,那就是说,必得找一阻止得了,镇得住之人……” 难道是说…… 郭怀更不能相信,因为他不相信当朝的这种事会找上他,怎么也不可能,事实 上他也不会管这件事,绝不会,当朝也绝不可能想不到。 他道:“张大人是说……” 张廷玉道:“老朽说的是少皇爷!” 还真是! 如今知道张廷玉为什么千里迢迢,从京城到“南海”来见郭怀了。 知道是知道了,只是,这简直是…… 郭怀虽然己经听出来了,但是如今听张廷玉明说,还是不免怔了一怔,道: “张大人……” 张廷玉道:“当今想到了少皇爷的孝、能、威,百善孝为先,少皇爷至孝,为 人行事能正而不偏,能为当今所信,少皇爷在京的时候创‘海威堂’,周旋于权贵 豪门、富商巨贾之间,服‘天津船帮’,收水陆强梁于谈笑之间,仗剑夜闯大内, 视内廷侍卫及禁城铁卫如无物,能与威也都是当今所亲见,故不视少皇爷为犯驾之 刺客,不降罪,反而称少皇爷为‘无玷玉龙’,再加上‘神力侯’夫人之力荐!” 郭怀又一怔:“‘神力侯’夫人的力荐?” 张延玉道:“少皇爷那年离京后不久,贝勒爷就承袭了‘神力侯’爵了。” 郭怀道:“这个我知道,老侯爷年事已高,贝勒爷领京城铁卫辛苦多年,再加 上那一次护驾有功,理应封侯了。我是说,傅夫人怎么会向张大人的主上推荐我?” 张延玉道:“那是因为傅夫人也认为只有少皇爷才阻止得了,镇得住。” 郭怀道:“张大人的主上舍近求远了,我认为傅侯伉俪就是最佳人选。” 张廷玉道:“少皇爷,傅侯伉俪不是最佳人选,傅侯伉俪身为人臣,放不开手, 众家阿哥必没人在乎傅侯伉俪谷” 这恐怕是实情。 郭怀道:“张大人,我既不是人臣,而只是个江湖百姓,尤是个叛逆,贵主上 的阿哥们,又怎么会在乎我?” 张延玉道:“不,少皇爷不是江湖百姓,只要少皇爷答应到京里去,少皇爷便 是‘南海王’,有府邸,有俸萜,一切比照和硕亲王。‘海威帮’也不再是叛逆, ‘南海’就是少皇爷的领地,而且,只要少皇爷到京里长住,不必进宫,不必觐见, 一刀可免……” 郭怀道:“只要护卫二阿哥胤祁?” 张廷玉道:“除非必要,否则也不必。” 郭怀道:“也不必?” 张廷玉道:“只要少皇爷这‘南海王’应当今之请上京长住,众家阿哥就明白 了,这就够了!” 条件够优厚,绝对够优厚,“南海王”,给“南海”为领地。“海威帮”从此 不再是叛逆,一切比照和硕亲王,但不必进宫,不必觐见,一切可免,甚至于什么 都可以不必做。 也够客气,绝对够客气,“便是”“南海王”,而不是“封”“南海王”, “有府邸”、“有俸禄”,是“有”,而不是≡赐“,”应当今之请上京长住“,” 应当今之请“,而不是”奉当今之召“。 郭怀道:“贵主上怎么会想到派张大人前来‘南海’?是不是因为是内阁学士, 深得贵主上眷爱与信任,而且张大人是汉人?” 张廷玉道:“都不是,是老朽见当今以派不出适当的人前来见少皇爷为苦,所 以毛遂自荐,自告奋勇请旨前来。” 何止派不出适当的人前来,也没人敢来! 郭怀道:“贵主上有此一念,傅夫人有此一荐,都是大笑话,张大人是汉人, 也不该来。” 张延玉道:“少皇爷是说,少皇爷不会答应?” 郭怀道:“张大人本该知道,绝无可能!” 张延玉神色如常,道:“请恕老朽直言,少皇爷错了,就是因为老朽是汉人, 所以老朽才毛遂自荐,自告奋勇请旨前来‘南海’见少皇爷。” 郭怀道:“张大人这话怎么说?” 显然,郭怀他不明白是什么道理。 张廷玉道:“老朽敢请少皇爷摒退左右。” 这是说诸明、贾亮。 郭怀淡然道:“张大人还不知我‘海威帮’,只要是我‘海威帮’人,事无论 大小没有不能知道的。” 张廷玉拱手,道:“那是老朽过于谨慎了。” 郭怀道:“无论什么事,请张大人放心说就是。” 张廷玉道:“老朽遵命,敢问少皇爷,当今有阿哥三十五位,为何选立二阿哥 胤祁为储?” 郭怀道:“张大人说,那是因为行二的胤祁仁德宽厚。” 张廷玉道:“不错,那是因为二阿哥胤祁仁德宽厚,当今认为非仁德宽厚者不 足以治国御民,二阿哥的仁德宽厚一如当今,但,二阿哥也有不似当今的地方。” 郭怀道:“张大人是说……” 张延玉道:“二阿哥仁德宽厚有余,但却失之怯懦软弱。” 郭怀微一怔:“是么?” 张廷玉道:“少皇爷在京里待过,交游遍朝野,应该知道・” 郭怀道:“张大人知道,郭怀那趟赴京,另有要事,无暇顾及这些。” 张廷玉道:“老朽认为,少皇爷接老皇爷衣钵,继承老皇爷大业,以匡复为己 任,就该知道当今的一切,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说得是,有理。 郭怀道:“多谢张大人明教,郭怀要知道的不是这些,至于谁掌贵朝,郭怀认 为,那都在我讨伐之列,无论他是贤是愚,都得还我神州,甚至不必等到传位。” 张廷玉道:“不敢,是老朽失言,是老朽多虑。” 失言?多虑?是么?会么? 郭怀像没听见,把话转了回来:“贵主上既知道行二的胤祁仁德宽厚,难道就 不知道他怯懦软弱?” 张廷玉道:“少皇爷,当今少年时即以贤明着称,除鳌拜,平三藩,举国称颂, 四邻逆服,焉能不知胤祁怯懦软弱?” 郭怀道:“那么,贵主上有子三十五,何以选立这么一个儿子为储?” 张廷玉道:“少皇爷,不为国祚为万民!这也是当今仁德之处啊!” 郭怀目光一凝:“不为国祚为万民?张大人是这么认为?” 张廷玉毅然点头:“正是!” 郭怀道:“那么,张大人认为,贵主上若是为国祚,该选立他哪一个儿子为储?” 张廷玉没有一点犹豫,立即道:“四阿哥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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