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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杨敏慧一指套间,道:“就在里头,七格格要不要看看她?” 七格格姑了起来,也许是心灵的折磨,身子虚了些,她身子一晃。 杨敏慧忙伸手扶住了她,道:“七格格,你要多为自己保重。” 七格格道:“多谢姑娘,我不碍事。” 她轻轻摆脱了杨敏慧的扶持,往里走去。 她一进套间就看见了静静躺在炕上,酣睡中的阿喜。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身子却起了一阵轻微颤抖。 她那双目光在阿喜的脸上停留了片割,然后转望杨敏慧:“她现在看上去很好。” 杨敏慧焕然一笑道:“七格格可知道我耗费了多少真力” 七格格道:“我感同身受,她能行动么?” 杨敏慧何等聪明,马上说道:“恐怕还得等上些时日。” 她原以为七格格是要带阿喜一起走。 岂料…… 七格格道:“那我就不等她了,她可以不回去,我不能不回去,她回去是死路 一条,我回去不会有什么……” 低头,转身,往外就走。 杨敏慧伸手拦住了她,道:“七格格,你要这么回去,让我们这些人怎么受!” 七格格道:“谢谢杨姑娘,我是你们的敌人,你们无须关心我的吉凶安危。” 杨敏慧道:“七格格,人的本性都是善良的,人与人之间并没有天生的仇恨。” 七格格道:“无论如何我是‘满洲’的皇族,我总得守住我的立场,换换杨姑 娘是我,杨姑娘会不会留在这儿” 杨敏慧怔了一怔,道:“七格格词锋犀利,我不会。” 七格格道:“这就是了,杨姑娘该留我么?儿位的好意我心领,几位要是爱我, 就不该陷我于不忠、不孝、不义。” 她义正辞严,使得杨敏慧一时无言以对,再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来留住她。 祖天香突然说道:“七格格可愿跟我私下说几句话?” 七格格淡然说道:“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大家都是光明磊落的 人,有什么话当面说吧!” 她这句话,份量相当重。 可是祖天香没在意,嫣然一笑道:“我这是为七格格!" 七格格微一摇头道:” 我没有什么怕人知道的,有什么话当面说就是。“ 祖天香含笑点头,道:“好,那么咱们外面坐着谈去。” 七格格头一扬,一片凛然不可侵犯之态地往外行去。 背着七格格,祖天香递给了杨敏慧一个眼色,然后冲李德威跟阿喜,呶了呶嘴, 转身跟了出去。 七格格到了书房,祖天香紧跟着出了套间。 七格格往套间门看了一眼,道:“他们怎么不出来?” 祖天香笑道:“难道七格格还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祖天香不成?” 七格格冷冷一笑道:“我到现在还不懂什么叫怕,你是福安的人。而且是名媒 正娶,到现在你却离开福安住到这儿来,说起来你可以说是对丈夫不贞……” 祖天香道:“七格格言重了,七格格明知道我是师南月劫走的,被李大侠跟杨 姑娘救回来的,并不是我自己离开了福安,怎么说我不贞,再说这桩婚姻等于是买 卖婚姻,本就不是我自己的意愿,我人虽然住进了福安家,可是并没有跟福安拜过 天地,行过嘉礼,真要说起来连个夫妻之名都没有。七格格又怎么能怪我不贞。” 七格格似乎无词以对,默然片刻才冷哼一声道:“我就知道你会说话,你要跟 我说什么? 你说吧!“ 祖天香道:“我跟杨姑娘现在都是李德威的未婚妻,这儿等于是我的家,我这 做主人的不敢慢待这位宾客,请坐!” 七格格脸上变了色,白着脸坐了下去,道:“我没想到你从‘满洲’贝子夫人 旋身一变竟成明朝公门鹰犬的未婚妻了,你可真善变啊,怪不得人家都说女人善变! "祖天香道:”七格格,我并没有变,我只是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我所爱的人,我只 是找到了一个原该属于我的归宿,一个女儿家一生重要的就是有个意愿中的归宿, 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自己所爱的人,这也是一个女儿家一生最大的幸福,七格格以 为然否。“ mpanel(1); 七格格冷笑声道:“不管你怎么说,我总认为你原是我们‘满洲’贝子的夫人, 李德威居然要别人的逃妻,看来他这个人也不怎么样。” 祖天香道:“七格格要是把李德威看成是这么一个人,我要跟七格格说的话, 那可就不便于出口了!” 七格格微擞一怔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祖天香走过去坐在她对面,脸色一庄,道:“七格格,我跟敏慧都衷心的希望 你能留下来。衷心的希望能有七格格这么一位妹妹!” 七格格脸色微变,冷笑一声道:“祖天香,你这话什么意思?” 祖天香道:“七格格,我跟敏慧是一片诚心。” 七格格白着脸怒笑说道:“原来他冒险救我就是为了这啊,简直是……你知道 我是什么身份,我是堂堂‘满洲’皇族和硕格格,他则是明朝的一个公门鹰犬……” 祖天香道:“七格格是要保全自己的立场?” “当然,”七格格道:“我嫁不出去了么,我就是嫁给一个‘满洲’贩夫走卒, 也不会嫁给- 个敌方的公门鹰犬。” 祖天香道:“七格格可称得忠义二字。” 七格格道:“当然,我要连这一点都不懂……” 祖天香截口说道:那么,试问,七格格对一个敌方公门中人轻泄军机,几度帮 他的忙,最后落个叛国之名,由尊贵格格一变而为阶下之囚,七格格的忠在哪里? 七格格的义又在何处呢?格格你说呢?“ 七格格怔了一怔,脸色更显苍白,良久才道:“我什么时候轻泄过军机?" 祖 天香道:”贵国胁迫‘紫金刀’的传人来杀李德威,而七格格却把贵国不愿让人知 道的详情告诉了李德威,使得那位‘紫金刀’的传人不再受贵国的控制,难道还不 算轻泄军机?“ 七格格身躯- 阵凛颤,道:“那我……我只是认为两国交战应该用光明磊落的 手法……” 祖天香截口说道:“满洲兵犯大明朝的北疆,七格格却带着贵邦的高手绕道由 西边潜入长安,这能算是光明磊落的手法么?” 七格格娇躯暴颤,霍地站了起来,道:“祖天香,你不过是满洲贝子的逃妻, 不忠不贞不配跟我说话。我也不妨告诉你,即使你舌翻莲花也休想让我改变心意留 下来。” 祖天香坐着没动,凝望着她柔声道:“七格格,我们有句俗话,举手不打笑脸 人。我跟敏慧以一片真诚对七格格,七格格又怎好这么对我。” 七格格冷笑说道:“有什么不可以,你不过是福安的逃妻祖天香柔婉一笑道:” 我可以任凭七格格诟骂,只要七格格点个头,答应留下来。“ 七格格冰冷的道:那办不到,满洲人人忠义,头可断、血可流,要我变节移志, 委身事敌那绝办不到。“ 祖天香道:“七格格,你总是个女儿身,女儿家是要嫁人的,为什么不选个意 愿中的归宿,把终身托付给一位自己所爱的人?七格格兰心蕙质,冰雪聪明,应该 清楚自己的处境,应该知道回去会有什么后果,七格格自以为忠义,却落个叛国之 名,而且把自己一生的幸福也断送了,试问七格格你究竟为的是什么……” 七格格口齿启动,刚要说话。 祖天香那里已然接着说道:“要是七格格心里没有李德威,我没有话说,也是 我的不对。 要是七格格心里有李德威,我认为七格格就该当机立断,为自己的一生幸福做 一明智抉择,我是为七格格,也让我再说一遍,我跟敏慧一片真诚,求七格格留下。 “ 祖天香那里边说,七格格这里边低头。 祖天香把话说完,七格格已然又坐了回去,长久,她抬起了头,脸上不再见冰 冷的神色,有的只是- 片庄重。 她道:“姐姐的好意我懂,彼此均为女儿身,我也不怕什么羞耻,姐姐这般对 我,我也不诚有什么隐瞒,我可以告诉姐姐,对他,我早巳身陷情网,不克自拔, 可是就因为彼此间的立场,使我不敢对他剖白,我作茧自缚,我痛苦,只是我一直 咬着牙忍着,有好几次话到嘴边我又强咽下去,考虑再三,我还是认为我不能放弃 自己的立场……” 顿了顿道:“我明白意愿中的归宿,把终身托给- 个自己所爱的人,是女儿家 一生中最大的心愿,最大的幸福,我也知道这幸福属于我与否,只在我或去或留的 一念之间,我更明白我回去之后会面临到什么?可是我还是不能舍弃自己悲惨一辈 子,几位姐姐爱我。当不愿陷我于不忠、不孝、不义……” “格格!" 阿喜带着一声悲呼从套间里扑了出来,往七格格面前一跪,一头扎 进了七格格怀里,失声痛哭。 李德威、杨敏慧、沈玉霞跟着也出来了,三人脸上的表情都够凝重的。 事不关沈玉霞,她大可不必跟着难受,可是她脸上笼罩着的也是一片凝重,也 许这就是有血有肉,有灵性,有感情的人的情操吧。 七格格伸出颤抖的手抚着阿喜的秀发,哭得让人心酸,道:“别这样,这么个 大人了,也不怕人家笑话。” 阿喜哭着说道:“格格,您不能回去,您绝不能回去……” 七格格抬眼望向杨敏慧,道:“杨姑娘,多谢你番好意是我有我不得已的苦衷, 还要请杨姑娘曲谅。”杨敏慧目光凝注,道:“我还企求着七格格能改变心意。” 七格格道:“改变心意易,变节移志难,改变心意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变节移志 却会落个不忠不义,让人唾骂千古,那就不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了,是不?" 杨敏慧 道:”我平常很自负,往七格格面前一站,我自觉渺小了不少。“ 随话,缓缓地把头低了下去。 七格格道:“杨姑娘客气了,杨姑娘是读过圣贤书的帅府千金,一旦到了我这 个处境,相信会比我更为坚决!” 她转眼望向李德威,道:“你我不该生在两个不同的族类里,满洲跟贵朝之间 根本也不该战事,今生已矣,愿卜来生!” 头一低,转身就走。 “七格格!”书房里同时响起几声叫唤。 阿喜扑过去,抱住了她的腿。 七格格回过身来道:“对了,我忘了我把阿喜交给几位了请好好地待她,我会 感同身受的。。 说完,她正要转身再走…… 阿喜突然站了起来,道:“不!格格,婢子跟您走,有什么罪跟您一块儿受, 要死婢子也要跟您死在一起。” 七格格脸色变了几变,身躯泛起了一阵颤抖,唇边泛起一丝悲凄笑意,道: “也好,咱俩一块儿走吧。” 杨敏慧突然说道:“大哥,送七格格一程。” 李德威迈步跟了出去。 七格格转身拦住了李德威道:“不必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何必徒乱人意。” 杨敏慧道:“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再相见,何不让他多看七格格两 跟。” 七格格神色一黯,美目中泪光也为之一涌,苦笑说道:“姑娘这是何苦?” 带着阿喜,转身行了出去。 李德威默默地跟了出去。 书房里,杨敏慧突然低下头哭了。 祖天香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杨敏慧的香肩,她想安慰杨敏慧,可是两眼里也有 泪光,而且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七格格拉着阿喜,默默地在前头走。 李德威默默地跟在后头,他只觉得胸口像有什么东西塞在那儿一样,堵得慌, 恨不得能仰天长啸一声。 从书房到大门这条路,李德威平日觉得它不算短,可是这会儿他却觉得它突然 间缩短了不少。 大门到了,李德威赶前两步拉开了偏门,道:“七格格,恕我不远送了。” 李德威道:“七格格请保重。” 七格格抬眼凝注,那一双美目里所包含的,太以复杂。不过有一点一眼便能看 出来,那就是令人心碎,令人肠断。 长久,她才轻轻说了一句:“你也保重。” 阿喜突然拜丁下去,道:“李爷,婢子拜别了李德威忙一闪身,道:”喜姑娘, 我不敢当。“ 阿喜站了起来,却低着头哭了。 七格格那失色香唇边掠过一丝抽搐,道:“今生已然无望,来生我一定相随。” 李德威缓说道:“谢谢七格格。” 七格格口齿启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她说不出口,突然拉着阿喜走 了出去。 李德威跟上了一步,但没跟出门去。 刹时间,七格格显得更虚弱了,她的步履有点不稳,身子也轻微的摇晃着。 李德威伸手关上了门他不忍再看了。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 这是生离,也很可能是死别! 此- 别后,能不能再相见,没人知道。 很可能这一别会成永诀。 李德威无论哪一方面都高人一等,因为他是“布衣侯”银牌令主的衣钵传人, 银牌令主把西五省交给了他,足见他有担当大任的条件与能力。 而他毕竟是个人,“情”之一事神仙难免,何况是血肉之躯,有灵性,有感情 的人。 世界上最令人悲痛的,莫过于两个相爱的人不能结合了。 是人谁在有情的这一时间划下了一道鸿沟? 天乎?人乎? 突然间,李德威扬了眉,呼了一口气,迈步走了回去,步履仍是那么稳健,那 么洒脱。 杨敏慧已经收了泪,可是双美目红红的! 此情此景,最断人肠,现在变得很脆弱的沈玉霞也暗着洒了几点热泪。李德威 走了进来,道:“小妹,我饿了,该吃饭了吧。” 祖天香深保地看了他一眼,眉宇问浮现起敬佩还带着怜惜的神色,道:“妹妹 把下人都遣散了,我去做饭去。” 她转身往外走去。 沈玉霞道:“我也会,我给祖姑娘打个下手去。” 她跟在祖天香之后行了出去。 杨敏慧抬眼望向李德威道:“想不到她的意志这么坚决!” 李德威淡然说道:“我早就说过……” 杨敏慧道:“的确是少见的一个奇女子,令人敬佩,令人忧煞,她要不姓爱觉 新罗那该有多好?” 杨敏慧的一双目光,一直跟着李德威转。 李德威没说话,默默走到书桌前,拿起了- 本书杨敏慧道:“你送她到了哪儿?” 李德威眼望着翻开的书,道:“大门。” 杨敏慧有点埋怨,道:“为什么不多送送?” 李德威翻了翻书,道:“我认为设这个必要。” 杨敏慧道:“你一点也不难过么?” 李德威合上了书,把书往桌上一丢。 他走向窗边的椅子旁,道:“我不是人上人,小妹,可是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杨敏慧头低了下去,沉默了一下,始道:“这也许就是老人家为什么让你到西 五省来的道理所在了。” 李德威没说话,转身默默坐了下去。 吃过饭后,凌风来了,他同时送来了两个信儿。 一个信儿是“满洲”那些人车马成行,离开长安往西南去了“菊花岛”的人也 在其中,他一直暗中跟随过了“咸阳”。 另一个信儿是“穷家帮”总堂来了指示,着曲九阳等来自总堂的好手全力找‘ 紫金刀“ 的传人索债。 李德威静静听完这两个消息,他先针对着后一个消息说了话:“兄弟,贵总堂 这一个指示是答复云分堂主的上报,贵总堂答复附带我的解释的指示还没到,我请 兄弟转告陶堂主,再等些时日。” 凌风躬身说道:“您有吩咐,穷家帮上下自当遵从。” 李德威道:“谢谢兄弟,以兄弟看,那头一个消息是……?” 凌风道:“事关重大,我不敢妄加推测。” 杨敏慧然说道:“兄弟看见七格格了么?” 凌风怔了- 怔,道:“七格格?" 李德威把七格格来而复去的经过告诉他。 听毕。凌风怔了半天才摇头说道:“没有,他们的队伍里有不少辆车,想必七 格格在车里。” 杨敏慧道:“兄弟暗中跟着他们过了‘咸阳’?” 凌风道:“是的,过了‘咸阳’之后他们还往西北走,没停下来。” 杨敏慧转眼望向李德威,道:“大哥,他们会不会是撤走了?” 李德威道:“我也是这么想,只是可能么,他们会平白无故的放弃西五省。放 弃‘长安’城么?” 杨敏慧道:“我以为他们受的打击不小,也不少。” 李德威道:“但愿如此,不过事关重大,咱们还该多求证。” 凌风领了一个多求证之命走了。 第二天傍晚,凌风又来了,他又带来两个消息,一个令人欣慰,- 个令人振奋。 “穷家帮”总堂又来了指示,着陶一寿放弃私仇,全心合意听候李德威差遣。 “满洲” 的人确实已经撤走了,不但“长安城”内外见不着一个“满洲”好手,就是附 近好几个城镇也看不见他们的人影! “穷家帮”每个人都是打探消息的能手,他们的消息一向可靠,也永远可靠。 不顺心的事儿过了,顺心的事儿来了。 应该这样,要老在逆境中,老遇见不顺心的事儿那还行么? 晚上,祖天香做了好几个菜。 祖天香虽然生在富可敌国的豪门,可是姑娘家会做的事儿她都会,尤其会做一 手好菜。 桌上还加了一壶酒,略表心意。 四人暂抛开了不愉快的事,吃厂一顿丰盛、欢畅的晚饭。 几天来,对沈玉霞并没采取监视行动。 而沈玉霞也毫上异态,跟杨敏慧、粗大香处得非常融洽。 酒虽然仅仅一壶,可是不善饮,再加上心里仍难免念着七格格,杨敏慧跟祖天 香都有了几分薄醉。 她们俩在沈玉霞的陪同下,回到了后院小楼。 李德威则一个人回到了书房里。 他没酒意,也了无睡意,点上灯,信于抽出一本书坐在灯下看了起来。 可是他看不下书,因为他的心静不下,没办法专心。 他的脑海里一直在盘旋着几件事。 七格格的吉凶福祸? “满洲”来人为什么突然撤走? 其他几方面的人为什么突然没有动静? 杨督帅的安全? 他越想心里越乱,心绪好生不宁,把书一合,往后一靠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候,一阵衣袂飘风声传入耳中。 他睁开眼站了起来。 砰然一声,书房门硬被撞开了,灯影疾闪之下,进来的是凌风,跟在凌风后面 进来的是杨督帅的护卫李化义。 李化义神容憔悴,满身风尘,两眼布满了血丝。 不祥意念袭上心头,李德威心头猛地一震。 凌风叫道:“李大侠,不好了……” 李德威沉喝道:“噤声。” 上前一把抓住李化义,震声说道:“怎么了,说。” 李化义张了张口,才道:“属下该死,督帅在半路出事了。” 李德威打了个冷颤,道:“怎么回事,慢慢说。” 李化义遭:“从‘长安’到‘潼关’这一段平安无事,可是刚进河南境,从‘ 风陵渡’过来批人截住了路……” 李德威道:“哪一路的人?” 李化义摇头道:“属下不清楚,他们没亮字号,只是他们都穿黄衣……” 凌风脱口说道:“李自成的人。” 李德威心神震动,表面上仍保持平静,道“你们敌不过他们?” 李化义苦笑说道:“除了属下之外,没一个活口,他们是有意放属下回来带话 送信的,不然属下这条命也留在黄河岸了。” 李德威道:“你可知道‘穷家帮’的两位护法……” 凌风颤声说道:“李大侠,两位护法及潼关分堂的弟子都……都……” 倏地低下头去。 这已经够明白的了。 连“穷家帮”总堂的一流好手,两位护法、潼关分堂的弟子都牺牲了,可见李 自成那班人是如何的厉害,实力是如何的雄厚了。 李德威心胆欲裂,半晌才道:“兄弟,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深感 愧疚。” 凌风抬起了头,眼赤红,脸煞白道:“您别这么说,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 免阵前亡,江湖人过的本就是刀口舐血生涯,路死路埋,沟死沟埋,哪一个过了今 天敢保明天还活着? 太平韵词里有句话说得好:“今天脱了鞋跟袜,明朝不知穿齐穿不齐……” 李德威摆摆手,道:“兄弟别说了,陶堂主几位知道了么?” 凌风道:“知道了,这位刚才先回到督帅府来,可是外头有禁制他进不来,这 才又折向分堂去……” 李德威道:“陶堂主几位还在分堂么?” 凌风道:“没您的话,他几位不敢轻举妄动。” 李德威点了点头,转眼望向李化义,道:“督帅可安好?” -------- 潇湘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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