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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冰人 羹尧沉吟半晌道:“你说的话虽然极是,但事出周师叔所嘱,明知不行,我也 非向他一问不可。”说着,便唤来侍琴预备酒菜,又命孙三奶奶唤来周再兴,单邀 天雄晚间便酌,接着又将周浔所言天山派与沙老回回的事说了。 中凤笑道:“我自到北京城里以来,因为身在雍王府无法随便出入,所以若干 熟人全疏于往来,那位沙老前辈还有一位内侄女,又算是记名徒弟,昔年我也曾见 过,既然近在咫尺,也须设法一见才好。” 羹尧道:“这个容易,等我明天去探望那闻天声时,向沙老前辈陈明,请她从 这边门进来不就行了吗?” 中凤道:“你又糊涂咧,我既打算看望她,焉有着人家来之理。” 说着又道:“你只告诉沙老前辈一声,说我打算去看望小香姐便行咧,她如愿 意见我,最好约定时间,还是由我去才是。” 羹尧连忙答应,两人又谈了一会,这天晚上,天雄果然应邀而来,二人在楼下 对坐小饮,天雄首先笑道:“年中外放,行期不远,便南来诸前辈也决不肯久住, 在这期间,正宜多加陪侍请益,商定大计才是,为什么独邀小弟对酌是何道理,如 果有事,须用小弟,尽管明言,却无用如此咧。” 羹尧大笑道:“今日之事,并非为了小弟,却与足下有关,所以才邀来一叙。” 天雄不由诧异道:“小弟除对家父日夕思念而外,其余决无他事,难道令亲又 有意提拔不成,这个我已言明在前,如果离开年兄,另以官禄相加却难怪方命咧。” 羹尧又笑道:“此点我也早已对他说过,目前量还不至如此。” 接着喝过一大杯来笑道:“马兄但请放宽心,老伯大人的事,小弟不日入川自 必按临各县,足下不妨随行,自可多方打听,一经得有确汛,即便设法迎归侍奉, 不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马兄也曾有过计议吗?” 天雄闻言,连忙举杯一饮而尽道:“若得年兄如此成全,小弟没齿不忘,不过 说到家室的事,自先慈见背,又迭遭大故,频年流落江湖,固然无意于此,即使为 了延续宗嗣计,也必在得见老父之后才能心安,否则却实有不忍咧。” 接着又笑道:“年兄何以忽作此言,难道近日新婚燕尔便推己及人也想到小弟 身上吗? 不过人生际遇不同,小弟却无此福份咧。“ 羹尧也把酒饮干,一面又笑道:“马兄毕竟善于料事,小弟诚如尊言,真是推 己及人,打算替你撮合一头上好姻事,目前老伯大人虽然尚无确讯,但足下已到中 年,却不堪再行延误下去,即使一时不便完姻,何妨权且聘定,将来老伯大人一旦 归来,不也欢喜吗?” 天雄略一沉吟道:“年兄既如此说,必有所指,且请先行见告如何?” 羹尧又把酒斟满,举杯道:“此女不但才貌出众,堪为马兄之匹,如论武技也 许还出足下之上,否则小弟焉敢冒昧。” 说着把酒一饮,照杯笑道:“马兄还记得这次江南之行,渔舟小住了吗?” 天雄闻言忙道:“年兄说来说去,欲为小弟作伐的,竟是我鱼世妹吗?这简直 无异取笑咧,固然小弟年事已长,与她相距十载以上,决无结为婚姻之理,便彼此 性情也难相投,以小弟愚鲁守拙之性,岂足以与她那天马行空磊落不让须眉的为人 相偶,何况彼此同舟数月,我一直以兄妹相视,如果一旦附为婚姻,岂不适足以贻 人口实。” 接着又把手一拱笑道:“年兄盛意,小弟至感,如欲代谋家室,他日天幸老父 归来赐一粗婢足矣,这头亲事,却请不必再提咧。” 羹尧一见果然碰了钉子,忙又笑道:“马兄不必如此,小弟此言却非出自本意, 实系受人之托,你却不可有负人家一片盛意咧。” 天雄又笑道:“此意或者出诸我那世叔亦未可知,但婚姻大事,决不可以稍存 勉强,不然便是误人误己,果真出诸他老人家的雅爱,还请代为婉谢,只说小弟因 为老父下落未明,不便不告而娶便行咧。” 羹尧见他严辞拒绝不便再说什么,只有又把话岔到其他方面去,酒罢,天雄别 去,羹尧回到楼上,中凤笑道:“如何,你这把冰斧抡折了罢,你们谈的话,我多 半听见,不但全在我意料之中,而且他弦外余音,还对鱼师姐颇有微词,如果真让 鱼师姐知道,不气个半死才怪,如今你总该相信咧。” 羹尧也笑道:“我对你说的话,焉有不信之理,适才所以非邀他来不可,只因 周师叔所嘱,不得不遵命问一下而已,你却不可让鱼师姐知道咧。” 中凤嗔道:“你为什么竟说出这话来,我岂是这等人,平白搬弄是非那不该死 吗?倒是你为什么不提周师叔所嘱,却反似乎是鱼老将军托你来的,这却未免使我 那鱼师姐更难堪咧。” 羹尧连忙赔笑道:“这果然是我疏忽了,不过我因为他为人向来死心眼儿,不 暗示是鱼老将军之意,也许更不行,其实这也无妨,鱼老将军本来就有这个意思, 不过他老人家托的是周师叔,周师叔又托我而已,男女婚事两家央媒说合,成与不 成也是常有的事,这也算不了什么呀!” 中凤微愠道:“这在你们男人自然算不了什么?可是在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儿 家,如果听见这样的话,那就真受不了咧,那位马爷说的话虽觉过份,但早在我意 料之中,本无足怪,你这一番说词,却未免稍嫌唐突咧。” 羹尧见她语带激愤,忽然想起从前自己拒婚,几生误会之事,忙又连赔不是, 忽听窗外一声娇叱,接着又闻撮唇低啸和击掌之声,分明是血滴子报答暗号,忙又 脸色一沉道:“外面是谁,有紧急信息吗?” 接着便听窗外报名道:“第十队提调兼领队张桂香,有要事面禀总领队。” 羹尧见是张桂香,转觉放心,忙道:“即有要事,不妨进来。”中凤却不由面 泛红霞,脸上一阵热辣辣的,方瞪了羹尧一眼,张桂香已从檐际窜入栏杆,从走廊 绕到房门外,又高声道:“贱妾叩见总领队和夫人。” 这才一掀门帘,叩头下去,中凤不由又臊得粉脸通红,连忙扶起道:“你有什 么话,请说就是咧,为什么又行此大礼。” 张桂香仍就挣着拜了几拜,方才站起来一掠鬓角笑道:“总领队和夫人全是我 的救命恩人,二位大喜,未能来贺,还请恕罪。”接着又道:“贱妾本不应该夤夜 前来惊动,只因今日得着总领队传话,对于秦岭诸人下落,一有确讯必须随时见报, 所以才设法赶来……” 羹尧忙道:“你已得着确讯么,这批人到底藏身在什么地方咧?” mpanel(1); 桂香道:“为了此事,不但贱妾夫妇用心打听,便那程师爷也多方派出人去, 但始终未能打听出来,我直到天黑方才得知,他们一个也未回去,全藏在那长春宫 附近。死的已经偷着埋入义冢,伤的正在医治,不过各人已将我那鱼恩姐恨得澈骨, 非将她杀死,决不回去,并且已经暗中派出多人,相机下手,便对马爷和总领队也 欲得而甘心。贱妾只因于公于私,却非前来报讯不可,正好那十四王爷因鱼恩姐一 去不回,也颇不放心,又差我出来打探这才赶来,还望两位从速告诉各位,妥为防 备才好,否则这些人是不顾一切的,如论功夫取胜自不怕他,但恐明枪易躲暗箭难 防,那就难说了。” 说着又道:“适才我由园后进来,便见一人伏在这楼后檐际,起初还疑惑是自 己人,才打算招呼,但稍一近前他反从东侧窜了下去,只一闪身便自不见,那身法 简直快得出奇,虽然秦岭诸人之中,决无这样出色能手,但如非南来诸侠,却大有 可虑,还望赶快查一查才好。” 中凤不由失惊道:“当真吗,你看见那人身段面目没有?” 桂香忙道:“在总领队和夫人面前,我焉敢说谎,那人面目虽未看见,身段却 颇形瘦小,好像也是一个女人。” 羹尧笑道:“这倒无妨,不管他是男的、是女的,只打算到我这里来闹鬼,那 便算是他自投罗网死得快咧?” 接着又道:“关于秦岭诸人这个消息,你是从哪里来的,可靠吗?” 桂香不由脸上一红道:“那是贱妾昔日一个江湖朋友,辗转托人荐入十四王府, 充当更夫,意在打听鱼恩姐下落,被我觑破,暗中设法骗出实情,决无虚假之理。” 羹尧又笑道:“他也一定是秦岭门下弟子了,这事那程子云和十四王爷知道咧。” 桂香道:“我因还想在他身上,多得一点消息,所以对十四王爷和那程师爷还 未说明。” 接着又道:“总领队和夫人知道,我那鱼恩姐是否还回十四王府吗?这事还须 让贱妾对十四王爷有个交代才好。” 羹尧点头道:“你且回去,此事我必设法代为一问,不过以我想,她也许未必 再问去咧。” 桂香又拜了几拜,掏出两个小磁瓶来道:“这是秦岭五毒的解毒灵药,一瓶专 治毒药暗器创伤,一瓶专解备种迷魂麻药,贱妾自己本有一份,这一份是无意之中 得来,更见灵敏,还请二位收好,以防不测。” 羹尧一接过又笑道:“昨夜如非你蒙面赶去报信,也许就难免与那火器营有一 场恶斗,这近日以来,你已算立功不小,改日我必禀明王爷重重有赏,这药且存我 处,今后如有紧急消息即便来报,即使我不在此处,你告诉云提调也是一样。” 桂香忙又笑道:“王爷待我一番深恩厚泽,贱妾固然在所必报,您和夫人对我 几番活命,更不容不报效,重赏决不敢望,只夫人有暇肯略为传我一点实在功夫, 便感激不尽了。” 说罢,告辞径去,中凤始终不发一言,秀眉深锁,似在深思着一件事,羹尧忙 道:“你想什么,是对她这消息尚有可疑之处吗?须知昨夜前往告诉我们说程子云 要将我们和秦岭群贼一网打尽的便是她咧。” 中凤忙道:“此人现在对我们也许倒不至有他变,我所虑的是她方才看见的那 女人如果是鱼师姐,那便糟了。” 接着蹙着双眉又道:“你这人说话未免太大意了,如若使她和那位马爷因此参 商固然不好,便让她闷在心里难受也不好,我们还须赶快查一查才对,要不然却对 不过人家咧。” 羹尧不由心中难受,连忙将长衣脱去,略一束扎取剑在手道:“即如此说,师 妹少待,我先向各处看上一看,再到沙老前辈那里查询一下,也许便不难明白咧。” 说罢,便自下楼而去,这里中凤正在倚着窗儿等待回音,忽听那栏杆外面,有 人娇笑道:“凤丫头,你的法度好严,当真便这样教年师弟惟命是听,丝毫不敢违 拗吗?” 再看时,翠娘束扎得俏生生的,人已从栏杆外面翻了进来,灯光下看去,那黑 里带俏的脸上,不但毫无异状而且笑靥微开,饶有喜意,显得非常高兴,中凤不由 脸上一红,暗自诧异道:“你这促狭鬼,大约藏在这里好半会了,为什不早说,倒 吓了我一大跳。” 翠娘也笑道:“实不相欺,我是早来了,只因不想和那张桂香多说废话,所以 她一来,我便从楼上滑了下去,藏身在栏杆外面,现在她走了,年师弟又被你打发 出去,所以我也来小坐一会,你不讨厌我吧?” 中凤见她竟和自己说笑无忌,不由又红着脸悄声道:“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倒 是你即久已来了,我们说的话你大约全听上了,我真替你难受咧。” 翠娘也红着脸悄声笑道:“我才不像你那么一心打算嫁人,为了这个,竟不恤 从数千里外着人投书去找恩师做主咧。” 说着又从窗外,绕进室中笑道:“你别以己之心度人之心,把这些闲是闲非放 在心上。” 中凤一面肃客就座,一面低声道:“难道你对你这位马世哥真看不入眼吗?” 翠娘红着脸道:“亏你这丫头不识羞,竟不怕碜牙说出这话来,难道我也和你 一样不成。” 中凤见她谈笑自如,好像无动于衷,虽被一再取笑,却心下稍安,连忙低啐了 一口道:“人家为你关心,你却一味取笑,这不岂有此理吗?你既这样,为何却又 在窗外窃听这半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翠娘笑道:“那是因为你们小俩口子正在喁喁私语所以不便进来,却说不上窃 听,你瞧我,如不是自己现身相见,你也许到现在还在等着年师弟的回音咧。” 说罢又道:“我们且不说这个,你如今既是学政夫人,又是王府福晋的义妹, 一切官场消息总该灵通,我来问你,那鞑酋南巡的事,到底决定没有?你能告诉我 吗?” 中凤道:“你别挖苦人,要打听这个那很容易,如今出巡已决,只是日期尚未 确定而已,就我所知,鞑酋大概在三月底也许就要动身,决不会太迟,不过车驾仪 仗所至,到了江南已该是盛暑了,你难道就专为打听这个而来吗?关于此点,年师 弟稍有消息即便禀明,各位尊长却不会不知道咧。” 翠娘又笑了一笑道:“我挖苦你,难道说错了吗?” 接着又道:“我们好些时没见,难道就不行谈谈体己吗,你怎见得专为这个而 来咧。” 说罢,又连声娇笑道:“我知道你有了师弟,早忘记我这师姐呢,还记得华山 雪夜拥衾而坐的那番话吗?” 中凤脸上又是一红道:“我如何不记得,我们现在不是正在照昔年所说的在做 吗?” 翠娘又笑道:“好个我们,你这我们是指的谁咧?” 中凤不由薄怒道:“你疯了吗?既说正经话,为什么又扯到这个上来,再说我 就恼了。” 翠娘大笑道:“你恼我也不怕,我知道你现在有了帮手咧。” 接着又悄声道:“你别恼,我们说正经的,年师弟委实不错,昨夜和那雷春庭 交手,真也亏他接得下来,便为人也刚柔并济,这一来我算是替你放心咧。” 中凤不由嗤的一声笑出来也悄声道:“你替我放心,我却替你不放心咧,你应 该也教我放心才是。” 翠娘俏脸微红道:“我已饶了你咧,这可是你起的头,那可不能怪我。” 中凤娇笑连连道:“我起的头,这可不是你招了出来的,怎能怪我!礼尚往来, 你既关心我,我能不关心你吗?” 接着又笑道:“你既对你那位马世哥看不上眼,你年师弟交游极广,我让他再 替你物色一位如意的如何?” 翠娘一上来词锋甚锐恣意取笑,中凤愈害臊她愈得意,却想不到中凤已经告饶, 忽然又转到这个上来,加之方才听见中凤说天雄对她似有微词,也颇不快,闻言不 由红着脸道:“你又胡说什么?才做了几天新娘子,简直忘形咧。” 中凤见她真有了怒意,这才又赔不是,把话转到秦岭群贼身上去,两人说笑了 一会,翠娘因恐羹尧回来,便起身告辞。 中凤也不强留,翠娘仍从房上出去,方才越过后园,忽见隔着一条胡同,一家 院子里,大槐树上,似有人影一闪,心疑秦岭群贼又来窥探,正待喝问,那人竟从 树上斜掠而下,那身法简直美妙已极,再看时,却是魏承志,不由笑道:“你不在 雍王府,怎么藏在这用,倒吓了我一大跳,这一手云里翻,化为饥鹰觅食,又是从 哪里学来的,却拿来向我淘气,岂不该打。” 魏承志忙道:“我怎敢对姐姐淘气,方才是随我义父到此,因为年师兄说秦岭 群贼要向各处滋扰,奉了各位老前辈之命,前往雍王府报信,正巧才到这里便见一 条黑影从园中一路飞纵过来,我还当来了贼人,却想不到是姐姐,还请勿罪。” 接着又红着脸道:“方才这两手,是我义父新教的,他老人家说,近来后起之 秀,功夫大抵极为深湛,各有专长,自来京之后,就着我痛下苦功,不要替他丢人, 这才将他老人家昔年几项绝艺全教了我,不过我还没练好咧。” 翠娘不由一笑道:“裴老前辈的轻身功夫昔年曾经名震一时,所以才有飞天神 驼之称,你只能练到他老人家那种火候便不难成名咧。” 接着又道:“功夫虽然要紧,你既是大明一位世家子弟,书史兵法也不要荒废 才好,我周路两位师叔,全是学贯天人,穷尽治乱之道的通儒明师,你有暇也不妨 多多请益,须知学问之道无穷,却不可偏废咧。” 魏承志连忙答应,又极口称谢,一面道:“闻得那秦岭群贼已经恨透姐姐,大 伙儿发誓,如不杀你决不回去,你还得留神才好,这却大意不得咧。” 翠娘笑道:“这用不着你担心,老实说,我还不曾把这些贼崽子放在眼睛里, 只要他们敢来,便不用打算再活着。” 说着便道:“既然各位尊长着你去报讯,还宜速去,我也回去咧。” 说罢,便向那小羊肉馆后面住宅窜去,才穿过两重民房,忽又见一条黑影飞纵 而来,一晃便越过自己,直奔年宅,看那身法,虽也不错,却非本门习见家数,两 下相距不过丈余,只因对方蒙面而过,更无法看出是谁来,那人却在下弦月之下, 将翠娘看了个一清二楚,倏然又掉转身来冷笑一声道:“姓鱼的丫头,你真有种且 随我来。” 说着,猛然一揭蒙面黑纱道:“我们也该算算镇江的旧帐咧。” 翠娘一看,却是那李元豹之妻林琼仙,不由大怒道:“我对你一再手下留情, 你待怎样?” 林琼仙却笑道:“你别臭美,那是我一时疏忽,误中暗器算得什么,你如真觉 得还有两下,我们再找个地方比拼一次如何?” 说罢,从背上摘下那枝铁笛,当哨子吹了一声又道:“你如自知不敌不妨回去 约人,我在这里等着你便了。” 翠娘虽然明知她那笛声,必系通知羽党暗号,但自恃功力深湛,连艾金莲那等 积年女贼尚且不是敌手,何况其他,不由也冷笑一声道:“你家姑娘从来就没有把 你们这些匪类放在心上,你便把秦岭那几块料全找来,我也料理得完,还要另外约 人吗?” 接着又娇喝道:“既如此说,我要宰你也不争此一刻,你打算到什么地方纳命, 还不快走。” 林琼仙又娇笑道:“好丫头,你别逞能,我这笛声一响,已经布下十面埋伏咧, 你可别后悔。” 说着,把手一招,便向西北角飞跃而去,翠娘一摸镖囊,又将盘龙宝剑掣出, 一路赶了下去,两条黑影,一前一后追一程,那林琼仙忽然向一带楼房背阴之处一 闪便自不见。翠娘寻了一会,不见踪影,心疑林琼仙自知不敌,用计脱身,正在暗 想,这贱妇是自己手下败将,为何却容她又用此诡计逃去。忽见对面又来了一条黑 影,从自己身右一座房屋上窜了过去,但看那身段却比林琼仙高大多了,分明是个 男子,对自己也未招呼,看那情形,便似和双方皆无认识,另外一个江湖朋友一般, 再一看,一转眼之间,那人已向一处民房纵落,心中又疑惑,那人也许和林琼仙一 路,巢穴便在附近。想着,便向那纵处赶上,谁知才纵过两座民房,便听下面一个 女人,高叫救命,翠娘本来嫉恶如仇,对于妇女有难更非管不可,闻声心知那条黑 影如非采花淫贼,也定是江湖毛贼向妇女抢夺财物,忙就房上向下一张,只见那房 子,前后三进,颇像个中人之家,最后一进,西间灯火犹明,窗户大开着,一个二 十来岁的少妇,已被一个青衣大汉将小衣扯下,揿向床上,眼看就要遭污辱,翠娘 一见心头火起,一挺手中宝剑,立即从房上窜落。一面娇喝道:“大胆淫贼,还不 赶快出来受死。” 那青衣大汉猛一回头,翠娘一看,却是秦岭淫贼窦胜,不由愈怒,忙又抡剑娇 喝道:“原来是你这漏网淫贼,竟敢又在此地为恶害人,我如不将你宰了,也不算 是江南女侠鱼翠娘。” ------ 旧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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